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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天字七書》第86章 國運從來無關樂,一生宿命兩代人
生為陳國臣,死為陳朝鬼。

當年在建康城外,白土之岡,和賀若弼苦戰不退的魯廣達,可謂是陳國武將之中唯一的赤膽忠心。

魯廣達和陳後主一同北上進入長安,但他悲傷故國的傾覆,看到陳國君臣盡數在隋朝錦衣玉食,心中憂憤,難免外露憤憤不平不色。

鬱鬱成疾,再無生志。

當他偶染小疾之時,再不願意就醫吃藥,主動尋死。

魯廣達求仁得仁,他以自己的死,紀念那永遠逝去的故國。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他們,今生再也吹不到江南的微風,也曬不到江南的艷陽了。

原陳國的尚書令江總,雖然不能像魯廣達一般捨身取義,但他卻寫了一首直抒心意,非常大膽的詩去紀念魯廣達。

「黃泉雖抱恨,白日自留名,悲君感義死,不作負恩生。」

這其實也是一首故國山河,空自遺恨的憤懣之作。

幸運的是,當時楊堅已經一統天下,局勢大定,並未就此詩大做文章。

否則,一場腥風血雨,無法避免。

江總雖然僥倖逃脫懲罰。

但是因為寫詩而丟掉自己前途和性命的,在楊堅一朝,真有其人。

那就是原北周的千金公主,突厥的可賀敦,後來楊堅讓她改姓楊氏,讓她做了隋朝的大義公主。

她就是因為一首詩而誤事,並且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楊堅雖然寬待陳國君臣,但楊堅是個優秀的政治家,他絕對不會用感情凌駕於理性之上。

必要的防範,絕對不可缺少。

為了避免陳朝君臣,集中於京城作亂,楊堅依照慣例,將陳國的皇族投放到偏遠的四方之地。

但楊堅卻並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反而每年賞賜不少財物,讓其衣食無憂。

陳氏雖然失國,卻非常僥倖地保存了屈辱型的富貴。

原陳國長沙王陳叔堅,亡國之後入隋,被流放到瓜州,但叔堅生於皇室,根本不知稼穡,卻和妻子日日沉醉於酒中,不知歸路。

但卻保持了一輩子的衣食無憂。

從中可以看出楊堅對於陳國的宗室,其支持和善後的安撫,是落在了實處,也體現了真正的上國仁義之風。

楊堅這種寬宏大量,來自於其絕對的,對皇權掌控的自信,這比之於在政治上,先貶再殺的老套路,要仁慈和自信得多。

陳國君臣,雖然並沒有給楊堅添亂,但楊堅很快就要憂心朝廷之中,隱隱的內亂了。

這起源於修樂,引發了楊堅一朝第一次朋黨之禍。

歷代王朝,功成修樂,是傳統也是自然之理。

楊堅重開天地,又完成了近三百年來南北分裂之後的大一統,他比別的君王有更加足夠和絕對的理由,去重修雅樂。

但修樂卻變成了一件非常難以完成的任務。

因為,到底哪種音樂才是正宗,正統的音樂,已經失去了判斷的標準。

誰也說不清了,也辯不明了,正統音樂,確實已經失去了統一的標準。

因為,北方中原地區,在五胡亂華之後,漢族慘遭滅絕式屠戮,能保留下來的傳統文化屈指可數。

加上北朝各個王朝忙於徵戰,一心想著以武力,征伐吞併對方,作為陽春白雪的音樂,似乎和時代格格不入,已成為多餘。

晉室衣冠南渡,南北區隔,這大雅之樂,已逐漸亂了套。

一是樂器散亡,二是樂人離散。

日積月累,音樂正聲凋零。

對於何為正聲,歷來就有許多的流派,形成了許多的權威,互相不服,互相攻訐辯難。

這本來只是技術或藝術上的爭論,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但事情非常不巧,主持隋朝修樂,分成了二大陣營。

他們重要的代表人物,都是朝中重臣,誰都有理,誰也不服誰。

於是,修樂的分歧,就延展到了朝堂之上的派別之爭。

一方是蘇威的兒子蘇夔,另一派是當世宿儒何妥,雙方各執其理。

但何妥利用自己大儒的身份,先引誘楊堅試聽自己選定的音樂,並且對楊堅灌輸其理念,「黃鐘象人君之德。」

意思是黃鐘之調才是帝王之樂,才是帝王之正聲。

於是,當樂曲演奏到黃鐘之調時,楊堅為避免成為外行,也需要搖頭晃腦,下了定論。

「滔滔和雅,甚與我心會。」

於是,何妥先下一城,讓楊堅止用黃鐘一宮,不假余律。

這當然是違背音樂自然發展之道的。

於是,在楊堅平江南之後,在建康獲得了宋,齊二朝舊的樂器,還有演奏這些樂器的江左樂工。

楊堅當然想聽聽號稱衣冠正朔的華夏之聲。

於是,他命令在隋朝的朝堂之上,演奏陳國宮廷之樂。

華夏之音,果然不同凡響。

楊堅聽完樂曲,便心悅誠服地嘆賞道,「此華夏正聲也。」

樂聲,樂器,樂人,三樂畢集,重新修定音律是勢所必然。

於是,就引發了著名的修樂朋黨案。

事情簡單明了。

何妥和蘇夔對於樂聲,各執一詞,無法參決判定其高下。

楊堅本人更加不懂,於是,他想了一個簡單的方法:投票。

他讓滿朝文武,實名製投票,看到底誰得到的票數更多。

這是一種民主製,本來沒什麼問題,但蘇夔卻有個有權有勢的老子,叫蘇威。

蘇威是根正苗紅的官十代,其父蘇綽是北周政治的奠基人,而蘇威本人在隋朝也是集萬千寵愛在一身。

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滿朝文武十有八九,都看在蘇威的面子上,投票支持蘇夔。

何妥平時在朝堂之上,和蘇威卻有很多不同意見,甚至達到水火不相融的地步。

於是,結果不出意外,蘇夔完勝。

看到這個投票結果,何妥不服。

他認為這次的投票失敗,並不是自己對於音樂的主張錯誤,他認為這是朝臣趨炎附勢,站隊巴結蘇威的結果。

作為當世宿儒,何妥的自尊心受到很大的打擊,他憤憤不平地說:「吾席間函丈四十餘年,反為昨暮兒之所屈焉!」

憤怒的何妥上了一封非常重要的奏章,他檢舉揭發了蘇威在朝中結黨營私。

這是政治鬥爭中慣用的手法,有效且有用。

這個罪名直擊楊堅的軟肋。

他坐穩天下之後,最大的心病,就是天天防備朝臣拉幫結夥,怕他們像自己一般,篡奪政權。

同時,何妥的奏章上的時間非常微妙。

楊堅本人需要這道奏章,或者說他需要借用奏章來做文章。

因為,這個時候,在隋朝的政界,有一顆巨星已經冉冉升起,再也無法壓抑他的光芒。

他就是楊素。

作為弘農楊氏的代表,關隴勛貴的中堅,在隋朝建立伊始,楊素就成為其集團利益的代言人之一。

但當年楊堅為穩定政權,推行新政,需要絕對支持以高熲為首的新一代領導核心。

於是,楊素稍被壓抑,只能屈居於稍次的第二級別。

但正如楊素對周武帝說過:「臣但恐富貴來逼臣,臣無心富貴。」

這雖然只是一時豪壯之言,現在卻已變成現實。

楊素在再平江南之後,已處於功高不賞,無法再默然立世,錐處囊中了。

時代他需要進入隋朝的最高權力中心。

但有進必有出,楊素要上位,就需要有人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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