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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天字七書》第49章 牢騷太盛防腸斷,位尊情蜜避嫌猜
於翼和李穆家族,是二大世家,他們表面相似,實質卻又完全不同。

二個家族都貴盛無比,在楊堅一朝,五品之上者百餘人,足可以擔得起李半朝,於半朝之美譽。

但他們又完全不同。

李氏一族,因為主心骨李穆太老了,老到連楊堅都已經沒有開戰的慾望。

這註定了他們一族,不被楊堅視為潛在的對手。

李穆當時已是七十多歲,風燭殘年,時日無多,僅僅自保而已。

他也確實死於楊堅立隋之後的第六個年頭。

第二個原因,是李穆的族侄李崇以幽州總管之職,率軍血戰於砂城,全軍為國盡忠。

李氏一門,門風忠烈,是楊堅需要大肆宣揚和表揚的功臣和忠臣。

這種標竿一旦樹立,就需要一直紅旗飄揚。

但最大和最核心的不同,在於李氏一族,在朝中擔任的,更多是虛職,虛有美名,並非實權要職,對楊堅構不成威脅。

但於翼一族的情況卻大不相同。

他們在軍隊之中,根基深厚,在中央和地方掌控了可怕的實權,這讓任何一個當政者,都如芒刺在背。

讓楊堅不安的,還有於翼的出身,那也是敏感和不同凡響。

於翼的父親曾是北周的太師,於翼本人也還有一個非常敏感的身份,他是北周的實際奠基者周太祖宇文泰的女婿,是根正苗紅,具備最高資格和資歷的北周朝的外戚。

於翼本人也是北周的核心武臣,幾乎參與了北周曆次事關國運的大戰,威名震天下。

於翼可謂是北周核心權力層的高級統帥。

在楊堅矯詔輔政之時,他任幽州總管,這是北周帝國三大軍事強區。

幽州是於翼苦心經營的老巢,歷來兵強馬壯,況且地處邊陲,一旦事出非常,進退皆宜,非常容易為自己謀私利。

於翼一族,很多族人都任職地方總管或刺史,主管一方軍政,在朝任上柱國,大將軍的也有十餘人。

讓我們在於仲文的一封為自己和叔父於翼脫罪的奏文中,看看於氏家族在朝野的可怕實力。

當時,他們叔侄以待罪之身,被楊堅關入牢中,於翼向楊堅服軟。

在文中,於仲文舉出了於氏一族為楊堅任勞任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赤誠之心。

「當群凶問鼎之際……臣第二叔(於)翼先在幽州,……內外安撫,得免罪戾。臣第五叔(於)智……鎮綏蜀道。臣兄(於)凱作牧淮南,……臣第三叔(於)義……恭行天討。自外父叔兄弟,皆當文武重寄。」

於仲文顯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對楊堅吹牛。

這真是一個可怕的家族。

他們顯然是楊堅一朝的實權集團,於氏一族,在朝中也有一個稱謂,「貴戚」。

他們的勢力和影響力,已成跺跺腳,隋朝政壇都要抖三抖的力量。

樹欲靜而風不止,居高位之上,月滿則虧,是自然之理。

於是,一場政治風波很快降臨於家。

於家的核心,於翼被人告發,說當年尉遲迥反叛之時,他有聯絡尉遲迥的企圖和行動。

這是大罪,但楊堅的行動,似乎過於迅速,還沒有確認罪證,於翼竟然立即被投入監獄。

一同入獄的,還有於仲文。

這個罪名可能是莫須有。

事實上,於翼是最早一批,向楊堅表示效忠,並且以實際行動支持楊堅的北周重臣。

以結果論,於翼不應該受到這種不公正的待遇。

但這種事情,最後的處理結果,可輕可重,可大可小,也可實可虛。

尺度和結果,掌握在楊堅和於翼二個人的手上。

這個案件非常簡單,但目的明確。

楊堅需要於翼的服軟,也需要於翼的態度。

楊堅心知肚明,於翼也心知肚明。

於翼端坐獄中,仰望不見天日的牢頂,意興索然。

為了了於氏家族,他需要表態。

但他並沒有自己上書。

他讓於仲文給楊堅上了一封聲情並茂的奏文。

在文中,於仲文回憶了自己和於氏家族在楊堅立隋過程中的辛苦,付出和忠心,並且重新對楊堅表示絕對的效忠。

楊堅接受。

他很快就釋放了於翼叔侄,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信號,意味著如果楊堅需要,他可以無限期關押於翼,甚至處死於翼,還可以罪及於氏家族。

君臣之際,名份已定,君要臣死,臣又何得不死。

於翼終於得以善終,他在開皇二年老死家中。

於翼之後,楊堅收回了太尉之職,自此之後,楊堅隻保留這個職位名稱,終其一朝,再也沒有人能擔任此職,也不敢擔任此職。

相對於自然老死的北周元老,有些一時風頭無兩,卻又不知進退的前北周重臣,下場就要悲慘得多。

除了劉昉,宇文忻,梁士彥謀反被誅,同一級別的前北周大臣,就數王誼資格最老,資歷最深。

王誼是楊堅少時同學,也是尉遲迥三方叛亂時南線的最高指揮官。

他還有一個特別的身份,是楊堅的兒女親家,他的兒子娶了楊堅的第五個女兒,王誼是富貴一時的外戚。

楊堅本人就是以外戚的身份,篡奪了北周的天下,因而他對於外戚,有著天然的防範心理。

更何況,他的這個外戚,是比自己功名更盛,武功更強的文武雙全之輩。

這是最招楊堅猜忌的身份和位置。

王誼很早就在北周嶄露頭角,當年宇文護權傾天下,隻手遮天之時,周閔帝在朝堂之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拱拱手,是一個默不作聲的傀儡天子。

朝臣之中,自然不缺為虎作倀之人,但王誼立於帝側,朝士微有不恭,他就勃然作色,要去毆打對方。

失禮之士,怎麼會料到有一個如此較真之人,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趕緊惶懼請罪。

這讓周閔帝保留了表面上的尊嚴。

王誼自此成名,從此成為北周朝的忠義之臣。

王誼也曾經是北周武帝的救命恩人。

並州之戰,是周武帝平生最危險的一戰。

他過於託大,和大部隊分散,孤軍深陷城中,眼看即將被北齊軍隊俘殺,是王誼拚死率麾下驍雄,將武帝從瀕死邊緣救下。

救命之恩大過天。

忠勇皆備的王誼成了周武帝最信任的大臣之一,他甚至讓其掛帥,率領諸宗室親王出征。

讓諸王屈居於一個外姓手下,這是絕對的信任和榮耀。

但就是這樣一個北周重臣,也為楊堅所用,可見楊堅篡周立隋,實在是天命所歸,大勢必然。

但楊堅本人的威望,資歷,甚至人脈都遠遠比不上王誼,在王誼面前,楊堅有很重的心病。

他是真的不自信。

在一次和王誼的談話中,楊堅不經意間流露出自己的不自信和戒意。

他當時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和王誼說:「吾昔與公位望齊等,(公)一朝屈節為臣,或當恥愧。是行也,震揚威武,欲以服公心耳。」

楊堅心中,始終認為,當日和他同朝為官的同僚們,會有二心,他也時刻擔心自己會重蹈北周靜帝的後塵。

這種擔心和恐懼已是楊堅骨血之中,無法抹去的因子。

王誼,已經是原北周一朝碩果僅存的核心重臣。

再加上楊堅為了籠絡王誼並取得他的支持,將自己的五女嫁入王誼家為媳婦,一朝成為天子親家,更助長了王誼的權勢。

這就給了王誼一個更加讓楊堅忌諱的身份,也是楊堅當日篡周的最大依憑,當朝皇帝的親家。

和楊雄,梁睿激流勇退不同,王誼不是一個願意放棄到手權力的人。

他在天下大定之日,依然毫不收斂地活躍於隋初的政壇之上。

按照楊堅多疑猜忌,刻薄無恩的秉性,他們二人,遲早會走上對立面。

只是,這個日子來的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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