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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天字七書》第58章 以北統南乃大勢,偏安之地未足安
章華不怕死,他求仁得仁。

他也上了一道不留後路的奏疏。

「(後主)溺於嬖寵,惑於酒色。祠七廟而不出,拜妃嬪而臨軒。老臣宿將,棄之草莽,謅佞讒邪,升之朝廷。」

在奏疏的最後,他也如傅縡一般,加重語氣,以期引起陳後主的警醒。

「陛下如不改弦易轍,臣見糜鹿復遊於姑蘇矣。」

這封奏疏的內容和語氣,一定讓陳後主想起了那個倔強的傅縡。

那個天下文宗,卻又不為己用的傅縡,那個預言自己將要滅國滅家的傅縡。

這不是一種讓人愉快的記憶。

此時的陳後主,已經泥足深陷,他在酒色荒淫的路上,越奔越遠,再無回頭的可能,

傅縡他都能殺,何況區區一個章華。

這封奏疏確實讓陳後主警醒,並且立即行動。

章華上書當天,他就被問斬。

陳國的骨氣,也隨著傅縡和章華的人頭落地而消散殆盡。

陳國完了。

但是,十大狎客還沒完,他們盡情表演的時刻到了。

陳後主有二大愛好。

一是娛樂至死。

喜歡聽好聽的,好事好言好聞,即使是假的好,也當是真的好。

他聽不得直面真實的醜惡,或是缺點,那太讓人心煩,不能讓自己盡情遊樂開懷。

二是貪財。

身為一國之君,天下盡歸己有,本來不需要貪財,但他的用度太大了。

他喜好遊樂,又講排場,陳國不過是一個偏安小國。

金錢如流水般花掉,總有一天,國庫家底,會袋內空空如也。

這讓他對金錢,產生了一種癡迷的追求。

有二大狎客恰好可以滿足陳後主的這二項需求。

孔范,十大狎客的核心,自認為文武全才,天下第一。

敢這樣厚顏無恥自許自封,總也還是需要有二把刷子的。

他會寫詩,尤其是盛行南朝的五言詩,更是一絕。

當然,他也是個美男子,孔范風流優雅,自認為「虜若能來,(吾)定作太尉公矣。」

想當年謝安沒有成名前,也不過是濁世佳公子,如此而已。

孔范的本錢,顯然是他親近陳後主的敲門磚。

但他安身立命的真正本事,卻是能投陳後主所好。

想其所想,做其所做,孔范伺候人主的本事,可謂天下一絕。

陳後主一心想縮起頭來做個快樂的烏龜,孔范就很好地給陳後主做了一個牢固而封閉的籠子。

他讓陳後主生活在籠子中的虛幻世界之中。

籠子之外的任何不好,不利,不吉祥的消息,全部被孔范攔截起來。

即使偶爾有事情鬧得太大,無法遮掩。

孔范也會展現他的另一項絕技,他辯才無礙,可以顛倒黑白,將失敗說成是光榮而偉大的勝利。

於是,陳後主實現了他的理想和夢想。

在天下太平,歌舞昇平中,玩得不亦樂乎,並且他認為是與天下同樂。

大家樂,才是真的快樂。

孔范的這項特殊技能,讓陳後主上癮。

這是種慢性毒藥,陳後主已經沉醉於這種慣性的生活,無法擺脫,只能倚靠他。

享樂本身可能沒有錯。

但陳後主最大的問題是,他的身份是一個皇帝,如果隻以一個普通人來說,創造條件,想方設法去創新享受的方式,這本身也許就是興趣,和終極目的。

但一個皇帝以此為生活本身的追求,就必然喪國滅家。

孔范另外還給自己買了一份保險。

他和陳後主后宮之中炙手可熱的孔貴妃,攀上了親戚,結為兄妹,他們一內一外,互相協作圓場,將陳後主侍候得舒舒服服。

陳後主的日子,太舒坦了,他是皇帝,他也真的過上了「象皇帝的般的日子」。

如果孔范隻滿足於狎客之首的身份,倒也不會產生致命的後果。

但孔范是個有目標,也是個有追求的人。

地位穩固之後,他自信心無限膨脹,自認為文武全才,舉朝莫及。

於是,他講了一句話,做了一件事。

這一話一事,威力大得足以,徹底葬送陳國的國運。

他曾經滿懷信心,無比從容地對陳後主說:「外間諸將,起自行伍,匹夫敵爾。深見遠慮,豈其所知。」

當時,陳國正和隋朝作戰,屢戰屢敗,孔范將過錯歸結為陳國的大將不過都是莽夫,不值得託付等等。

既然是將領的問題,那陳國要想抗衡北面的隋朝,就必須對症下藥。

孔范也可借故清除軍隊中的異己。

更換武將提上了議事日程。

孔范的目的是要恢復東晉時,出將入相,文採風流,談笑間就能把敵人滅了的,讓人充滿懷念的時代。

這當然是一個充滿誘惑的說法。

但是,出將入相,是實質上的具備將相之才,而並不是表面上的「像」,這其中的差別,又哪裏可以道裡計。

陳後主並沒有喪失最後的理智,他感到疑惑,便向身邊大臣諮詢求證。

但當時孔范權勢熏天,已達到指鹿為馬的地步,滿朝文武,誰敢不從?都只能隨聲附和。

規模化更換軍隊將領,成了一項國策。

從此之後,將帥們稍有過失,陳後主就借故奪取他們的兵權,他將這些軍隊的實職,授與未經戰仗的文弱讀書人。

他甚至將德高望重,資歷深厚的大將任忠的指揮權,授與狎客之首的孔范。

這種調整如果在和平時期,可能並不會立即引發災難,但現在是戰時,後果是致命的。

這導致了文武二方陣營的解體,他們互相敵視,互相傷害,再不肯同舟共濟。

當內鬥開始,必然傷害了帝國的根本。

一直到陳國覆滅,也沒有扭轉這種局面。

孔范之外,十大狎客還有一個核心人物,那就是陳後主的財神爺,是專門給陳後主撈錢的施文慶。

陳國雖富,但也經不住陳後主窮奢極欲,盛修宮室,天天往死裡作樂,也是作樂到死。

這花出去的都是實實在在的金錢。

很快,國庫就空了虛了露底了。

但享樂不能停。

如果要繼續遊戲,就必須撈更多的錢。

這個時候,施文慶站出來,他要替陳後主排憂解難。

他引薦了他的幾個鐵哥們,專門為陳後主開始撈錢事業。

施文慶幹得超出尋常的完美。

他的方法很簡單,就是變著法收稅。

施文慶有簡單撈錢三招。

一是創造出各種五花八門,花裡胡哨的稅。

二是將納稅人群擴大化。

三是加重單個人的稅收金額。

他的工作績效斐然。

按慣例,軍人,士人不徵稅,但施文慶實行有徵無類的政策,稅收面前,一律平等,是個人,都必須要交錢。

施文慶這幾個鐵哥們的工作,非常盡心盡職。

他們一絲不苟,錙銖必較,在他們高效的徵收下,全國的稅收立即大增數十倍。

陳國的金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這真是一個奇跡。

陳後主有了享樂的底氣,否則天子要打白條,欠著帳去胡天胡帝,對於陳後主這樣的皇帝,也是文人來說,那是一種實在的羞辱。

陳後主給施文慶的工作打一百分。

認為他知人善任,所以無論大事小事,全部委託給他全權處理,形成了以施文慶為首的文官集團。

但他這幾個鐵哥們的工作方式,是一柄雙刃劍。

這和他們的工作經歷和出身有關係,他們都起自底層,做事未免過於苛碎。

他們聚斂無厭,弄得民怨沸騰,而這筆帳,卻算在了朝廷,算到了陳後主身上。

這種涸澤而漁的聚財方式,終於弄得陳國民心盡失。

孔范,施文慶,這二大狎客,成功地將陳國的朝野攪翻了天,只有陳後主,依然毫無知覺,不知不覺,繼續過著花天酒地,胡天胡帝的生活。

他以為他可以這樣永遠快樂一輩子。

但他這種舒坦的日子,立即就要到頭了。

陳國,只是砧板上的,一塊任人宰割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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