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君逃婚後》第42章 情竇
藥鋪門口,一名佩戴黑色令牌的黑衣侍從低著頭,原本手裏捧著的一包葯全都撒在地上。他面前站著一名腰系紅色令牌的妖嬈女子,姿態盛氣凌人:「怎麼回事啊?不長眼的東西,見到我還不讓路,是忘了美人城的尊卑了嗎?」
黑衣侍從抬頭辯解:「不是,我讓了路,是你故意上來撞掉我的葯!」
妖嬈女子揚手就是一個巴掌,打得黑衣侍從臉上浮起清晰的五指印,尖銳的指甲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她嫌棄地吹了吹掌心:「狗東西,打你這張醜臉,都是髒了我的手。」
青松青柏青梅目瞪口呆。那個侍從也很英俊,至少是第三城的水準,絕沒有女子說得如此不堪。
他們剛才看得一清二楚,就是女子故意找事,大老遠專門走過去撞這男子。
他們看得清,別的路人自然也看得清,但沒有人站出來為男子說話。
一個乙等居民,一個低賤侍從,無論如何前者都是正確的。
黑衣侍從咬牙:「打狗也要看主人,我的主人是姝色大人,您比姝色大人貌低一等,就不怕得罪我家主人?」
妖嬈女子蔑笑:「我當然知道你是姝色養的狗,不是她的狗,我還不打呢。」
能來貴人街的都是一個上層圈子裏的,心裏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打人這女子叫徐媚,人如其名,長得妖嬈嫵媚,是那種艷麗美人。
但這樣的長相也只是乙等。
城中最艷麗的美人是姝色。沒見過姝色的人,會誇徐媚美艷奪目,可見過姝色的,都只會去稱讚姝色,根本注意不到徐媚。就算注意到,也只是一句「美則美矣,不及姝色媚骨天成」。
徐媚嫉妒死了姝色,恨死了姝色。可姝色等級比她高,她拿姝色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現在,可算被她逮著機會報復。
「姝色是美,可如今她還有那張美麗的臉蛋嗎?恐怕連第十二城都不敢收容沒有臉的怪物吧。」徐媚毫不掩飾幸災樂禍,「你手裏這葯是復顏散吧?聽說姝色近日沒少派人來買這種毀容之人才用得到的葯。她不敢出門,是不是沒臉見人啊?」
黑衣侍從反駁:「我家主人沒有毀容!」
徐媚得意道:「光靠一張嘴說有什麼用?你讓她出現在我面前,我就相信——」
「哦?聽說我毀容了?」一道明麗嫵媚的女聲傳來,人群一驚,自動讓開一條路。
一名媚色無雙的紅衣女子款款走來,每一步都走得風情萬種。
她沒有徐媚那種趾高氣昂、鼻孔朝天的神色,可那張美艷絕倫的臉就足以她傲視在場的所有人。
龍笙鳳簫不是人,所以這話沒錯。
論面容,紅衣女子的美不算獨一份,貴人街上就能找出好幾個同類型的艷麗美人。可那份眼角眉梢與骨子裏透出來的風情,沒有任何人模仿的來。生生將十分顏色,透出十二分勾人。
徐媚也算美人,卻被紅衣女子反襯得無比庸俗。
徐媚看著來人,面色一白:「姝,姝色大人……」
「怎麼臉色這麼白啊?是不是病了。」姝色瞥了眼自家侍從臉上的巴掌印,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沒出息的東西,被這種貨色欺負,丟我臉面。」
黑衣侍從單膝下跪:「主人。」
姝色懶得搭理他,抬手就是一個狠狠的巴掌落在徐媚臉上,「這不氣色好多了?我這手可比你用的那些廉價胭脂昂貴得多。」
鮮紅的丹蔻鋒利,不多不少,還了道與侍從臉上一樣長的紅痕。
即使是打人,她都是笑盈盈的漫不經心,像在打一隻狗。
路人裡有男子小聲道:「怎麼辦?我也好想被姝色大人打一巴掌……我是不是沒救了?」
同伴比他更發花癡:「誰不想被姝色大人的纖纖玉手扇呢?當然前提是別劃破臉……」
徐媚摸到臉上的血珠,花容失色,氣急敗壞地就要罵人:「你這個——」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是忘了美人城的尊卑了嗎?」姝色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將她賭了回去。
徐媚頓時噤若寒蟬,敢怒不敢言。
美人城城規,以下犯上,上級追究下來,是要被毀容扔去下城的。
她以為姝色已經毀容了才敢這麼放肆,可姝色為什麼沒事?怎麼會沒事?
她沒事還這麼多天不出門?還去尋各種修復容貌的葯?
主人來撐腰了,黑衣侍從底氣立刻足了,彎身去撿地上的葯。
姝色嫌棄道:「撿什麼呀?地上撿來的你吃?讓她賠啊。」
徐媚已經完全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是,是。我這就賠。」
姝色不依不饒:「隻賠這葯可不夠,還有我這侍從臉上的傷,也得尋醫問葯……」
徐媚崩潰道:「我都賠!都賠你就是!」
周圍那些人看笑話般的目光如芒在背,她隻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徐媚氣勢洶洶地找麻煩,最後灰溜溜離開。
姝色低頭瞥了眼還半跪在地上的侍從:「起來,回府。」
青梅崇拜地看著恃美行兇的姝色:「姐姐好颯我好愛!」
青柏:「別愛不愛的了,趕緊追上去啊!」
大師兄青松是個行動派,兩個師弟師妹還在對話,他已經上前喊道:「姝色姑娘留步!」
但他的話沒有任何作用。
因為滿大街的人都在挽留。
「姝色大人等等我們!」
「姝色大人不再多留會兒嗎?」
「好幾日沒有見到姝色大人的美貌,我都茶不思飯不想了……」
「不知道是哪個可惡的造謠說姝色大人毀容了,散佈謠言的才該被抓起來毀容!」
可以看出,姝色在美人城的地位很高,出一次街能讓群情沸騰。
鳳簫站在簷下,雙手放在嘴邊大喊:「姝色姑娘!」
鳳鳴的穿透力非同凡響。
清脆的少年音硬是蓋過了所有嘈雜,傳到姝色耳中。
姝色停步,轉身循聲望去。
眾人也停止吶喊,轉頭去看姝色望的方向。
這一眼可不得了。
龍笙鳳簫站的地方算隱蔽,之前還沒太多人注意,這下直接吸引了一整條街的目光。
眾人屏息,鴉雀無聲。
他們感到……自慚形穢。
姝色訝異。
幾日不出府,城中何時多出兩名容貌如此出挑的少年?
氣質也不像凡俗之輩……
姝色突然想到什麼,神色一喜。
她快步走去,語氣激動:「閣下可是接下委託的修仙之人?」
眼睜睜看她從面前路過的青雲派三人:「……」
不是,我們才是接下委託的!
鳳簫指了指被忽略的三人:「不,他們才是,不過我們也是來幫忙的。」
姝色看了眼師兄妹三人,道:「此地人多眼雜,請諸位隨我回府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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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府。
一路上,幾人也差不多把身份交代完了。
「青雲派……」姝色沉吟,「是修仙界近來興起的新門派麽?」
她也在修仙界待過,之前從未聽說。
青梅撓頭:「我們青雲派是個小門派,師父一共就收了我們三個弟子,自然比不得仙門大宗鼎鼎有名。不過姝色姑娘放心,我大師兄可是金丹期,他的青雲劍法已經修鍊到了第三重,肯定能把那個吃人心奪人臉的妖怪斬殺!」
姝色看著幾個初出茅廬的孩子,有點懷疑自己當初選擇發佈求援令的決定是否正確。
美人城可不是適合新人歷練的地方。早知接委託的是幾個這麼年輕的孩子,她還不如舍下臉面求助宗門。
若這幾個孩子也折在這裏……
姝色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隱藏得很好,臉上更沒有表露分毫。
卻還是被敏銳的龍笙捕捉到。
龍笙開口:「姝色姑娘曾經是修仙之人?」
青雲派三人一愣,都看向姝色。
明明是凡人氣息啊。
姝色也一怔,笑道:「我如今已是凡人,這位少俠是如何看出的?」
青雲派三人:「!!!」
還真是啊!
龍笙道:「凡俗之人,不會知道修仙界有哪些門派,姝色姑娘問青雲派是否是新門派,想來就是聽過那些舊門派,還對此甚是了解。」
姝色神色不變:「少俠此言差矣,凡俗界也並非對修仙界一無所知。諸如萬劍宗,萬劍弟子時常入世為民除害、替天.行道,凡人對其感恩戴德者不在少數。」
青梅激動道:「萬劍宗這麼有名,連凡人都知道嗎?那世人是不是也都知道濯塵劍仙的名頭?」
修仙界最多的是劍修,青雲派也是以劍立派。所有劍修最嚮往的聖地就是萬劍宗,濯塵是萬劍宗的濯塵峰主——這座修仙界第一高峰就是以濯塵之名命名。
濯塵居於修仙界第一高峰,也是修仙界劍修第一人,一柄濯塵劍洗盡鉛華、蕩滌靈魂。多少邪魔歪道被他一劍刺得放下屠刀,從此改邪歸正。他是所有劍修崇拜的對象。
更別提濯塵劍仙還是個出塵脫俗的美男子,如一朵不可攀折的高嶺之花,是多少女修的夢中情人。
青柏撇嘴:「別一聽到濯塵劍仙就犯花癡,濯塵劍仙又不出世,在凡間名頭可能還沒有幫凡人降妖除魔的萬劍宗弟子大呢。」
青梅聽不得別人貶低偶像:「要你管,你連濯塵劍仙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鳳簫:「……」這兩人小孩子吵架嗎?
不是,他平時和蛇妖也是這樣的嗎?
龍笙對濯塵劍仙是誰並不在意,無論是誰,在神面前不堪一擊。
他繼續對姝色平靜道:「凡人對修仙者有敬畏,你沒有。」
對於來幫忙的人,姝色態度很尊重禮遇,但絲毫沒有凡人對世外之人的敬仰。說明修仙之人,在她眼中也是平平無奇。
她見慣修仙之人,這足以說明她就是修仙之人。
姝色認真看了眼龍笙。
這個少年,雖然和其他人是一樣的年紀,卻心思縝密,觀察仔細。
既被看破,她也不再隱瞞:「實不相瞞,我曾是合歡宗的聖女。」
還在和青柏吵的青梅:「你也是劍修,為什麼不喜歡第一劍修濯塵劍仙?上回論道大會,你盯著合歡宗女修看了那麼久,我看你是心術不正,想著去投奔合歡宗呢!」
話音未落,姝色來了句——我曾是合歡宗的聖女。
所有人:「……」
青梅瞬間求生欲拉滿:「姝色姐姐,我是說我二師兄貪戀美色心術不正,沒有說合歡宗心術不正的意思!」
「食色性也,只是單純欣賞美色何罪之有,談何心術不正呢?」姝色笑著,並沒有生氣。
青柏為自己辯解:「我就多看了一眼,哪裏盯著看那麼久?」
「你一眼都不許看!」
「隻許你天天嘴上念叨濯塵劍仙,不許我看別的女修一眼,小師妹,你太霸道了。」
眼見兩人要吵上頭,青松臉色一沉,擺出大師兄的威嚴:「夠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姝色姑娘,我這兩個師弟師妹素來不和,實在失禮,我給您賠罪。」
姝色笑道:「無妨。嘴上越討厭,心裏越喜歡,少年人的情愛真是有意思。」
一句話讓青柏青梅突然都紅了臉。
青梅小聲:「誰,誰喜歡他了?」
青柏面紅耳赤不說話,剛還口若懸河的少年成了啞巴。
龍笙鳳簫雙雙心一跳,感同身受地心慌緊張起來。
鳳簫心如擂鼓:什麼情愛,什麼嘴上討厭心裏喜歡,假的吧,吵架不就是討厭嗎?怎麼會是喜歡呢。
……不對,姝色說的是青柏青梅,我反駁什麼?我跟著臉紅什麼?
龍笙不動聲色:雖然說中了,但說的不是我,問題不大。
……不對,出大問題,她說中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