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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一百九十章 君臣之道
事實上,馮過在金陵城的名聲是越來越盛。嗯,絕對與所謂的頂流、網紅有得一比。

這倒不是拉低他的咖位,自前年信州院試至今不到二年,馮七郎可是憑一己之力闖下了偌大的名氣。

在士林,他的幾篇八股文,《師說》、《愛蓮說》、《菜根譚》以及《儒林外史》,震動文壇,被譽為大定第一青年俊彥,文字功力無人能及。要知道「文無第一」或者說「文人相輕」絕非字面表述那般簡單。

「文人相輕,自古而然,傅毅之子班固,伯仲之間耳,而固小之。」

文人學習四書五經,文學經典。因人而異,理解不同,所以誰也不服誰。因此,文人相輕,自古有之。

那麼為什麼「文人相輕」,而不是「惺惺相惜」?什麼是「惺惺相惜」?意思是指性格、志趣、境遇相同的人互相愛護、同情、支持。作為文人,大體上都是出於對文學的愛好,完全可以算得上志趣相同之人,為什麼不會惺惺相惜呢?

當同水平的人出現的時候,如果不會對自身產生利益上的威脅,那當然是愛護、同情、支持的同道,而一旦出現利益上的衝突,文學作為謀求利益的手段,那麼掌握了相同手段的人自然會出現敵對狀態。而成為敵對狀態,就是出現「相輕」的重要基礎。對其他人表示輕視,無非是希望打擊他人,提升自己的心理狀態,甚至實際利益。

實際上,真的大文人,你要達到讓他輕視的境界,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因為這代表了你已經引起了他的重視,證明了你本身的水平也達到了一定層次。

譬如馮過,他那些流傳開來的文章,無論是八股試文、散文、小說乃至詩詞雜文,哪一篇單獨拎出來都是精品。這樣的人是打壓不住的,即便再如何羨慕嫉妒恨也唯有捏著鼻子認了,然後暗戳戳的等候時機落井下石。

尤其是在民間,市井小民才不會去管什麼文人間相軋的齷齪事,只要是好的就拿來傳唱好了。

隨著會試結束,關於誰誰誰會是今科會元成了熱議話題,馮過便是其中熱門人選。恰巧,他的一首新詩——《烏衣巷》華麗問世,不出所料、不負眾望的瞬即傳唱開來。

這詩好啊,怎麼個好法?

有人掉頭苦吟,嘆賞良久。

有人贊三、四句道:「若作燕子他去,便呆。蓋燕子仍入此堂,王謝零落,已化作尋常百姓矣。如此則感慨無窮,用筆極曲。」

有人評道:「此詩雖然景物尋常,語言淺顯,卻有一種蘊藉含蓄之美,讀之但覺餘味無窮。」

總之,此話憑弔東晉時南京秦淮河上朱雀橋和南岸的烏衣巷的繁華鼎盛,而今野草叢生,荒涼殘照。感慨滄海桑田,人生多變。以燕棲舊巢喚起人們想像,含而不露;以「野草花」、「夕陽斜」塗抹背景,美而不俗。語雖極淺,味卻無限。

文人墨客們為此詠嘆,秦樓楚館裡自也第一時間跟上節奏,《烏衣巷》如揮著翅膀的女孩般歡快飛躍,唱響十裡秦淮河。跟隨這股風潮而起的還有馮過早前的那些詩詞,也被翻將出來百般翻唱。

馮改之,絕對是崇寧五年二、三月間金陵城最亮的那個仔,無出其右者!

人怕出名豬怕壯,馮過成了香餑餑,不僅本地名士紛紛下帖相邀,秦淮河各大頭牌也約好了一般競相邀請其「蒞臨寒舍,略備薄茶,掃榻以待」。

「秦淮八艷」哪,多少鄉紳名流求之不得輾轉反側,「飢餓營銷」嘛,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這八位齊刷刷的主動邀請馮七郎,其中許是有競爭成份,但也足見其風頭之勁。

拉仇恨哪。

但,馮過居然、竟然悉數婉拒了美人相邀?!

廢話,有資南嘉董小宛這幾位國色天香的小姐姐陪伴著,誰還稀罕樓子裏出台不出台的那些頭牌。

倒是董小宛不在「八艷」之列,被一個叫「林敏兒」的頂了位置,搞的他有那麼一點點想「一識廬山真面目」。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不能厚此薄彼呀,不符合他的人設——善解人意美少年!

秦淮河十裡煙籠燈紅酒綠,江南貢院裏卻是肅穆緊張氣氛凝重,二十天閱卷、定取於房官、主(副)考官委實是件大工程,勞心勞力不說,還需慎之又慎,累成狗,痛並快樂著。

前幾章出現過的那位中年儒生眉頭緊皺,飛快地閱著卷子,有些心不在焉,更有些心煩意亂。

今科會試是見了鬼了,太不合理了,說好的本經最難治《春秋》的呢,怎麼有近兩百考生都報此房了?春秋房才兩位房官,要在二十天時間完成審卷,真真是要命。

頭先,他還想著閱卷而已,好輕鬆的有未?哪知道……說多了都是淚啊。

誒,南下了,離家鄉尚遠……

說是「中年」,其實他才三十歲出頭而已。三十而立,黃潛善想著此次南京會試或許便是自己「立」的機遇。

黃潛善,字茂和,福建邵武人。政和元年,他考中進士。崇寧三年,任左司郎。陝西、河東大地震,山陵峽谷都變了位置,崇寧帝命令黃潛善去察訪災情,於是他就去視察。黃潛善回京後,不報告實情,隻說是地震而已。

瞞上欺下嘛,混跡官場之道。皇帝久居大內,聽到的全是通政使司或屬臣的摺奏,這其中有多少水分可想而知。可以這麼說,大臣們雖然因政見不同而互相攻訐,但在應對皇帝這一條卻是出奇的默契。算不上愚弄,只是龐大的文官系統要架空皇帝的權力。

本朝的士大夫群體普遍意識到:「士之所官學者,天下國家之用也」「夫聖人之術,修其身,治天下國家,在於安危治亂,不在章句名數焉而已,」由是出現一批以王安石、歐陽修、范仲淹為代表兼擅文章、經術與吏乾的新型士人,自覺參與治理國家政事、主導國家政治方向,這既是士人群體銳意推進改革的努力,也說明了士人群體的崛起製約了皇權。

士大夫群體的「強大」主要體現在:

對君主進行的激烈抨擊與勸諫。皇帝們在士大夫面前一直保持著謙遜的傳統。士大夫在限制皇權的鬥爭中,始終做著頑強的努力。而皇帝在被「批龍鱗,犯天顏」之際雖時有震怒,但是多數情況下允許甚至鼓勵直言。

直接抵製君主錯誤的旨意。文臣的理性和謹慎顯然更有利於王朝的長治久安。文臣飽讀詩書,熟悉歷史上安危治亂之由,可以給統治者提出更為合理的建議。他們治理地方,比武將更有辦法,更有條理。與此同時,文人膽子小,就是做得再出格,其破壞力也不過是武人的百分之一。所以,本朝統治者對文臣特別信任和優待。譬如,真宗有一次遣使持親筆詔書來見首輔李沆,詔書的內容是封劉氏為貴妃。李沆認為這個命令於理有違,竟當著使者的面,把皇帝手詔燒掉了,並且讓使者傳話:「但道臣沆以為不可!」此事遂罷。

利用神權與史官之權製約君權。製約皇權的過程充滿艱辛和危險。與皇帝相比,士大夫個人畢竟人微言輕,傳統的忠君觀念根深蒂固,大原則不可也無意更改,便想方設法,利用種種手段來達到目的。蘇轍嘗言:域中有三權:曰天、曰君、曰史官。聖人以此三權者,製天下之是非,而使之更相助。神權、史官之權被士大夫充分發揮,猶如尚方寶劍,成為製約皇權的有力武器。

當然,重用由文人構成的士大夫集團,有助於加強本朝的中央集權;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君權,減少了決策失誤,有助於統治的穩定。而絕大多數「士大夫」都懷有「盡忠竭力報效皇恩,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崇高道德使命感。因此,政治是他們人生的第一要務;同時,他們的文化素養也決定了他們是文學、書法、繪畫、篆刻、古董收藏等等傳統文化的繼承者和創造者。

另外,范祖禹說:「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不可一日而怠;人民者,祖宗之人民,不可須臾而忘;百官者,祖宗之百官,不可私非其人;府庫者,祖宗之府庫,不可用非其道。常自抑畏,儆飭聖必。」

表面上將祖宗貢得很高,什麼都是祖宗的,可祖宗都去世了,對祖宗的解釋權卻在士大夫,現在的皇帝幾乎一無所有。

士大夫的另外一種邏輯方式是:將重要權力,從皇帝手中剝離出來,賦予君臣之外的第三方——「天下」,然後士大夫再作為「天下」的代表,自然而然獲得此項權利。

理宗朝時,監察禦史曰:「政事由內閣則治,不由內閣則亂。天下事當與天下共之,非人主所可得而私心。」而實際上,皇帝並不能與天下共之,因為當這種說法出現的時候,對皇帝的意見或主張一般是否定的。

也就是說,皇帝堅持或偏向自己的意見,就不是與天下共之,只有聽從臣僚的意見,才是與天下共之。

如果皇帝繼續執拗不變,不願聽從士大夫的建議或者意見,士大夫則以集體不合作來對抗,因為他們是天下的代表,皇帝顯然不能對抗全天下。如果僅有一兩人辭職倒心無關緊要,但一旦集體罷工,就無人治理天下了。

他們的出發點在於心繫天下,造福蒼生的理想和信念,如王禹偁說:「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理之得其道則民輔,失其道則民去之。民既去,又孰與同其天下乎」

認為皇帝不過是代為治理天下,民之向背最終決定由誰做代理人,這正是發揮孟子「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民貴君輕」的思想。

簡言之,士大夫話語體系中,天下屬於皇帝本人時,更多強調其有天下的義務、責任,或者觸動其擁有天下的私心;天下不屬於皇帝的說法遠為普及,此時,更為著重的是擁有天下的權利,防止皇權逸出士大夫意圖之外。

但皇帝願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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