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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一百五十二章 聖教之辱
隱於山林高處的馮過等人見潰兵折向白鹿洞書院,不由面面相覷——這是要去接受儒教的洗滌凈化,改邪歸正?浪子回頭金不換?

啊呸,其他人不清楚,方臘此人可算是較了解的。

在馮過看來,此人經歷過大起大落的心路歷程後,整個人變得執拗偏激,沒人可以勸他放棄那個不可能實現的夢。為了重返輝煌,他可以拋妻棄子,可以放下身段尊嚴寄人籬下,可以不擇手段達到目的。這樣的人,已為某種不可逆的情緒所蒙蔽、支配了靈魂,別想著他會懸崖勒馬、迷途知返,也別想去勸解引導他回頭是岸,若無可能遠離他,就及時毀滅他。

當然,因為有邵百花和方靈芝,馮過不會主動去對方臘不利,但更不會去幫他。那是惹火燒身、自取滅亡、為虎作倀、助紂為虐。更何況也幫不上,可氣的是還避不開。

就目前這局勢而言,數百年抱團是沒法子逃出這莽莽大山的,目標太大,極易追蹤。想脫困還得化整為零,縱然有損耗也大概率能保留不小的力量。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待力量積蓄到一定程度再冒頭,別傻乎乎的做那出頭鳥。

遊擊戰也了解一下,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麻雀在覓食飛翔時,從來不成群結隊,多半是一二隻,三五隻,十幾隻,忽東忽西,忽聚忽散,目標小,飛速快,行動靈活——仿照麻雀覓食方法而創造的遊擊戰戰法的「麻雀戰」也了解一下。

那個時空的抗ri戰爭中,抗ri根據地民兵,時而三三兩兩,時而成群結隊,出沒在山野密林,狹谷隘口,地道暗洞,青紗帳裡,像麻雀啄食那樣,東一槍、西一槍,出敵不意,乘隙而入,扭住敵人,一陣猛打。敵人反擊時,就立即撤離,隱蔽得無影無蹤。敵人撤退時,就呼嘯而來,槍聲四起,殺聲遍野。使敵人打又打不著,追又追不上,吃又吃不好,睡又睡不香;陷入心神不寧,狼狽不堪的境地。

「地雷戰」、「地道戰」、「平原遊擊隊」、「小兵張嘎」、「鐵道遊擊隊」……搬條小板凳,看部好電影,嘖嘖嘖,一代人的美好童年回憶。

這些都是後話,當務之急是,這些人明擺著是要拿白鹿洞書院搞事情。

請問二十一世紀什麼最金貴……嗐,是大定什麼最金貴,答案是「讀書人」,又叫作書生、學究、書迷、書癡、書麓、書種等。

讀書人的地位毋須多言,太祖曾說:「武將須用讀書人。」《國論要目》中說:「今世用人,大率以文詞進。大臣,文士也;近侍之臣,文士也;天下轉運使,文士也;知州,文士也。雖有武臣,蓋僅有也。」

重文輕武在大定完全是當做國策來執行,而起執行得非常徹底。

文官的特殊地位和優厚待遇當然不外乎幾點:

一是權重,大定的國家大政方針主要是由文官制定,武官基本上無緣權力中樞,更談不上掌握實權。

二是位高。大定的士大夫的待遇可以說無與倫比,建國之處,太祖就制定了不殺士大夫與言官的祖宗家法。難怪寇準敢於拉住真宗的龍袍,吐沫星子濺了皇帝一臉,也要與皇帝理論清楚。

三是待遇高。這是權重位高的附屬品,大定存在嚴重的武官歧視,文官是升遷比武官快,一般而言,文官不犯錯誤,三年陞官一次,而武官必須五年陞官一次。在具體待遇上,更是「待士大夫厚」,俸祿的差距更不是一點點。

武將在統治者「重文輕武」、「以文製武」政策不斷打壓下,武將權力不斷縮小,即便是邊防前線的統兵將帥,手中權力也很輕。

文人普遍存在「從軍為恥」的觀念,優秀的人才不願進入軍營,文臣更不願意改換武職。

呃,又跑偏了。

總而言之,正因有此大環境,讀書人算得是將權階級。由此順推,一旦白鹿洞書院千餘……好吧,就算今日書院休沐,也有數百師生,這眾多士子中不乏名門子弟,一旦遇險,會引發多大的輿論壓力是不言而喻的,官府或者說朝廷該如何進行危機公關?投鼠忌器之下,是否會作出貌似離譜的讓步?至於說秋後算帳,怎麼也等事態完全平息輿論不再波及後再下黑手吧,朝廷總不好明晃晃地朝令夕改吧。

講真,他並不想卷進這件事。況且,亂兵之中,他這幾人能做些什麼?無非是送人頭數罷了。嗯哼,小春哥武力值爆棚,自保是不成問題的,但他也不會獨自跑路,否則回去怎麼面對董小宛?至於徐元傑和劉幾,兩位小夥伴肉眼可見的緊張,但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慌亂。嗯,每臨大事有靜氣,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果然是要做大事的人,為你們點贊。

只是,似乎又沒法子置身事外。往小了說,他看楊長孺很順眼,再者徐、劉二人在旁,不做點什麼,會感了他們的心哪;往大了說,同是儒教弟子,天生就得相互守望、彼此照應,見死不救,無論是何理由,傳將開去都會大損聲名,必被文壇唾棄。

馮過感覺腦仁疼,進退維谷哪。

不過,他也沒猶豫多久,火速趕到的追兵替他作了決定。

離的遠感觸不深,一旦那批追兵上了岸,與逃兵相比就有了雲泥之別。這麼說吧,二者放在一起,就好像是小學三年級的作文和高考滿分作文,差距大到無法比較。

馮過不知兵,但見到那些訓練有素的士卒在各自長官帶領下分隊入山,前後呼應,可攻可守,且行動統一迅捷,在山林間穿行攀爬如履平地,便曉得這絕對是支精兵。

他看看賈小春,對方一言不發的望著這一切,眼神中有種叫做躍躍欲試的東西。

小春哥行伍出身,見到精兵強將自會勾起許多回憶。

「那位是高手——」惜字如金的春哥驀地指著某個身影說,很是肯定。

馮過也瞧見了,那個身影著實抓人眼球,即便是他這種僅有三腳貓功夫的低手也曉得那人絕逼是個高高手。

遠遠看去,那人身材高大,與兵士相比顯得鶴立雞群,行動輕盈,予人行雲流水、舉重若輕之感。

那人似乎感覺有人在窺視自己,向上望了一眼。

馮過不自覺地眯了眯眼,相隔這麼遠,對方的目光仍是犀利如刀,讓人不敢直視。

魂穿至此後,他倒是認識了好幾位習武之人,如方臘、王寅、賈小春以及半桶水的馮居庸,當然還有允文允武的辛棄疾,其中當以賈小春武功最高,但與那人相較,似乎不在一個等量級。

臥艸,絕對是武力值爆棚的牛人,不知是何方神聖?不過,話說回來,若是李綱麾下沒幾個猛將兄,也成不了名帥。

站在高處目測,追逃雙方直線距離並不遠,並在迅速拉近,大抵兩刻鐘後便會碰上,但逃兵沒有往深山逃竄,而是徑直闖入白鹿洞書院。

書院的牆並不高,門也不夠結實,流寇或翻牆或破門,哇哇怪叫著沖了進去,士子們驚呆了。有那一身正氣的迎上前去,剛叱了聲「你們是何人……」,後面那半句「可知此處是書院聖地」來不及說出口,便被人一腳踹飛,趴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咳著。

楊長孺雖然跑回來示警,可一來書院並無扈衛,二來大多數人不信賊人敢禍害此地。

敢?當然不是愚昧,而是從骨子裏迸發的自信。

白鹿洞書院可是天下第一書院,倚山臨溪,古木蔽天,流水潺潺,殿堂巍立,翰墨留香,步人其中就彷彿來到閬苑仙境一般……咳咳,總之,此處乃儒教聖地,文人至此當沐浴焚香以示敬仰之心,否則便是有辱斯文。

所謂「儒教近而易見,故宗之者眾焉。道意遠而難識,故達之者寡焉。道者,萬殊之源也。儒者,大淳之流也。三皇以往,道治也。帝王以來,儒教也」,所謂「禮有等差,君臣不雜,爰自近代,聖教漸虧」,誰敢辱我聖教?必不容於天下也。

但,是「之乎者也」能傷人,還是拳腳刀槍能殺人?

但是,朋友,有句話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請了解一下,更何況是這是支軍紀混亂的冒牌軍隊,或者稱之為草寇更為恰當些。

士子們哪經歷過此般場合,見不速之客凶神惡煞的一言不合就出手傷人,莫不膽戰心驚,一時間驚愕當場,任由流寇驅趕著集中到一起。

好在王寅先前與花宣如是說:「最好莫傷人,活著的讀書人才有更好的利用價值。」花宣想想也對,乃吩咐下去,若無必要不可傷人。否則被一路追趕逃竄的這群「義兵」少不得要狠狠地發泄發泄心中的憋屈。

不多時,書院的師生被全成了階下囚,有那滿口道德仁義叱罵者皆被好生伺候了一回,雖仍罵罵咧咧,聲音卻是弱了下來。

花宣志得意滿,嗤笑:「讀書人,好金貴哦……」

是日,為白鹿洞書院院史的恥辱日,後來者諱莫如深,不敢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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