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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一百三十六章 閣中士子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秋高氣爽,恰是遊玩賞景時。明三暗七的主閣遊人如織,絡繹不絕。

遊走其間,西眺贛江,但見江水浩浩匯流,遠處長天萬裡,西山橫翠,南浦飛雲,長橋臥波,令人心曠神怡,隻覺心胸開闊,直想高聲吟唱。

「藤斷葫蘆剪,塔圮豫章殘。」徐元傑嘆道:「果是豫章之寶塔也。」。

「藤」諧「滕」音,指滕王閣;「葫蘆」,乃藏寶之物;「塔」,指繩金塔;「圮」,倒塌之意;「豫章」亦即南昌。這首古謠的意思是,如果滕王閣和繩金塔倒塌,豫章城中的人才與寶藏都將流失,城市亦將敗落,不復繁榮昌盛。

劉幾亦道:「華夏習俗中,人口聚居之地需要風水建築,一般為當地最高標誌性建築,聚集天地之靈氣,吸收日月之精華,俗稱『文筆峰』是也。滕王閣坐落於贛水之濱,被古人譽為『水筆』,亦有『求財去萬壽宮,求福去滕王閣』之說也。」

「江南三大名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之嶽陽樓,『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之滕王閣,『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之黃鶴樓,樓因文而揚名,文以樓而流傳……」一個熟悉的聲音驀然響起:「人言信州馮改之文章甲江南,此時此景可能吟詩一首?」

此時此景我想吟詩一首……馮過腦子裏瞬間閃過一個貌似憨厚愚蠢實則才華橫溢的東北人的形象,啊呸,太洗腦了。

轉頭看去,冤家路窄……不,是有緣再見,恰是汪革饒節一行。好嘛,信州三子再遇臨川五人組。

劉幾瞪了剛才說話的汪革一眼,嘟囔了聲,心下憤憤:「你誰呀,七郎憑甚聽你的?」

雙方八人皆是此次鄉試的「種子選手」,彼此存有競爭關係,能相安無事便屬難得了,交淺言深的想成為友朋太強人所難。況且,在劉幾這個迷弟看來,馮過驚才絕艷,當是解元的不二人選,屈居汪革與胡銓之後太不科學。

馮過卻不以為意,事實上他對「江西詩派臨川四才子」觀感頗佳,早存了結交之心。

那個時空,汪革禮部會試第一,為長沙教授。時逢老母去世,安葬乏資。同僚集資相助,均辭謝不受。有一次,其妻取用宮中一錫水壺,便疾言厲色令其投入江中,並沉痛地說:「這是毀我聲譽。」其篤實剛正,不附權貴。時蔡京當權,想網羅名士附己,召汪革為宮正博士。汪革力辭不就,對友人說:我不想在將來把自己的名字列入《奸臣傳》中。不久,為楚州教官,卒於任上。在生活上,他更是處處節衣縮食,周濟親友,一生提倡吃苦耐勞,認為「咬得菜根斷,則百事可做」。

而謝逸兩次應科舉,均不第。然操履峻潔,不附權貴,和謝薖「修身礪行,在崇寧大觀間不為世俗毫髮汙染」,一生過著「家貧惟飯豆,肉貴但羨藜」的安貧樂道的清苦生活,以作詩文自娛。

至於饒節,早年志向頗為遠大,遭遇不順,便縱酒爛醉,數日不醒。醉時往往爬上屋頂,浩歌慟哭,通宵達旦才下來。一次醉了,縱身跳入汴河,幸遇一客船救起,才免入魚腹。元符間,以詩名成為曾布門客。崇寧二年在鄧州香岩寺祝髮出家,法名如壁。

俞國寶則是終生未仕,性豪放,嗜詩酒,曾遊覽全國名山大川,飲酒賦詩,留下不少膾炙人口的錦詞佳篇。

「今日秋景怡人,正好吟詩作詞,某雖不才,亦願拋磚引玉……」見馮過拱手微笑,卻不接話,俞國寶負手踱步,俄頃,乃誦道:「一春長費買花錢。日日醉花邊。玉驄慣識東湖路,驕嘶過、沽酒壚前。紅杏香中簫鼓,綠楊影裡鞦韆。暖風十裡麗人天,花壓髻雲偏。畫船載取春歸去,餘情寄、湖水湖煙。明日再攜殘醉,來尋陌上花鈿。」

「旖旎多姿,極有情致。」謝逸拊掌贊道:「所謂情致濃而近雅,文珍兄此詞可是寫盡一幅東湖遊樂圖,大妙。」

汪革等人亦是稱賞久之,皆道此詞「甚妙」。

徐元傑與劉幾交換了個眼神,雖處「敵對陣營」,卻也不能昧心說出「不好」來,默默的看去馮過,七郎作詞可是箇中好手,當能狠狠回擊。

馮過默不作聲,表情有些微妙,不出意外的話,這闕《風入松》便是俞國寶的巔峰之作了,在那個時空詞「第流美而已。顧當時盛傳,以其句麗可喜,又諧適便口誦,故稱述者多」,他也因而得到即日解褐授官的優待。

其時,宋金簽訂「隆興和議」,此後的三十年內雙方都掛起了免戰牌。暫時的和平麻痹了人們的意志,也為上流社會提供了醉生夢死的可能性。這首詞寫於淳熙年間,正是這種社會現實和心理狀態的反映。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他這闕詞其實寫的是「西湖遊樂圖」,贊的是盛世光景,自能引得統治者賞識。

詞,很長一個階段是作為歌館酒筵間的佐料而存在的。因此詞人們對於香麗流美型的詞風就有著特殊的偏愛。但馮過對此卻是不感冒的,文既為心聲,亦應帶來正能量,或告誡或勉勵或警醒可也。

見汪革幾人交口稱讚,他心下略有不爽,少年不識愁滋味嗎?想來這幾位並未意識到時艱困頓,完全被鮮花著錦般的表象所蒙蔽了雙眼。

正好,打擊一二便沒了心理壓力,信州才子乃不疾不徐的說道:「此調甚好,但末句未免儒酸。莫若改為『明日重扶殘醉』,則迥不同矣。」

這就好像一個拳擊手劈裡啪啦打出了一套組合拳,正耀武揚威的挑釁,卻被對手輕飄飄的一拳K0擊倒;又好似一個歌手剛演唱完歌曲,正享樂之音給觀眾帶來饕餮盛宴而掌聲雷動,卻被專業人士指出歌曲中有好幾處樂理常識方面的錯誤,好大一盆冷水當頭潑過來……

俞國寶這位當事人瞬即愣住,汪革等亦是眼睛一亮,越是品咂越覺精妙,再看馮過眼神便越發微妙。

昔日大昌鄭谷在袁州,齊己因攜所為詩往謁焉。有《早梅》詩曰:「前村深雪裏,昨夜開數枝。」開谷笑曰:「『數枝』非早也,不若『一枝』則佳。「齊己矍然不覺兼三衣叩地膜拜。自是士林以谷為齊己「一字之師」。

「明日重攜殘醉」與「明日重扶殘醉」孰高孰低?所謂「一字師」不正如是?

再看馮過,不卑不亢,淡淡一笑,道:「此樓歷經五百年興衰更替,中間數度毀於戰火而重建,見證了無數興亡悲苦。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這座江南名樓又何嘗不是一面鏡子……」

他輕輕一嘆,吟道:「興廢總關情,看落霞孤鶩、秋水長天,幸此地湖山無恙;古今才一瞬,問江上才人、閣中士子,比當年風景如何?」

非詩詞歌賦,卻是一聯。

「幸」字用的妙啊,且拿「閣中士子」與「當年」相比,「當年」指的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勃麽?這怎麼比?

此聯用字並無瑰麗之處,卻勝在內涵豐富,且所處高度遠勝《風入松》。家國天下與吃喝玩樂相論孰輕孰重,完完全全就是碾壓嘛。

好你個馮改之,不是說好的詩詞無雙嘛,莫名其妙的拋副對聯出來,不按套路出牌的啊,年輕人不講武德,還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這樣子就尷尬了,即便俞國寶未表現什麼,心裏終究有些不太舒服。汪革謝逸幾個說了幾句沒養分的話,雙方各自散去。

劉幾「哼」了聲,沖馮過豎起大拇指:「改之威武。」

徐元傑也是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馮過啞然失笑,揮揮手:「走唄,登樓。」

滕王閣從外面看是三層帶迴廊建築,而內部卻有七層,就是三個明層,三個暗層,加屋頂中的設備層。瓦件全部採用宜興產碧色琉璃瓦。正脊鴟吻高達一丈五。勾頭、滴水均特製瓦當,勾頭為「滕閣秋風」四字,而滴水為「孤鶩」圖案。台座之下,有南北相通的兩個瓢形湖,北湖之上建有九曲風雨橋。

循南北兩道石級登臨一級高台。一級高台的南北兩翼,有碧瓦長廊一級高台朝東的牆面上,鑲嵌石碑五塊。

主閣的梁枋彩畫採用彩畫中的「碾玉裝」為主調,輔以「五彩遍裝」及「解綠結華裝」。室內外所有梁枋各明間用「碾玉裝」,各次間用「五彩遍裝」。

循層樓而上,六層乃是滕王閣的最高遊覽層。其東、西重簷之間,高懸著大幅蘇東坡手書「滕王閣」金匾各一塊。

舉目遠眺,三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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