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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一百四十章 格高千古
過府一敘?

信息量好大的感覺,有沒有?

老李有約,馮過豈敢不從?當夜,他推卻了一乾同年的盛請相邀,隻道午間的酒勁尚未消退,是萬萬不能連續作戰的了。

嗯,大昌同榜進士稱「同年」,楚定鄉試、會試同榜登科者皆稱「同年」。大定科考先後中式者,其中式之年甲子相同,亦稱「同年」。

雖說是鄉試同年,但分散在各府,等閑難一見,即便來年高中,也是留京一批外放一批,正該尋機多聚聚聯絡感情。為官者,同鄉同年多為朋黨,皆是助力也。

所謂「聚聚」,無非是喝個酒吹個牛再洗個腳……不對,是逛個青樓。

子曰:食色,性也。普天下三百六十行生意,唯酒樓與青樓,允稱剛需。

風月常新,時復登樓聊縱目;

煙花無際,須知有岸可回頭。

此聯集中體現了讀書人的兩大惡習:上聯拉良家女子下水;下聯勸風塵女子從良。

青樓著實為士子們交朋結友、切磋詩文提供了絕佳的「宴遊之所」。士子應試之餘,詩文酬酢,交朋結友,乃是人生的一件大事。高中者可以多結交幾個患難之交、詩文知己,落榜者也可以憑藉高中者的關係撈個差事做做,二者皆有所得,又何樂而不為呢?雖然士子貧富有別,有錢的公子可以攜家財萬貫,找高級的小姐作陪,住豪華套房,無錢的只有逛逛眼科,住招待所與地下室,但絲毫不會隔斷他們成為朋友的願望,。

一個腰纏萬貫的公子,如果胸無點墨,也會成為青樓小姐嘲弄的對象;而一個學富五車的窮書生,一樣可以憑他高雅的談吐贏得佳人的芳心。因而在青樓裡,窮富並沒有絕對的分界線,富家公子因為想學幾句唬弄情人的詩句,反倒會有意與吟詞詠詩的書生結交,或許是為了沾幾分文氣吧!

沉溺歡場、失意考場者,比比皆是進入青樓的士子,最大的願望是考場與歡場兩不誤。

「繡鞋踏遍幾回尋,相會當年未了因。記否紅欄明月夜,樓頭偷佔一枝春。」

馮過既不「偷」亦不「佔」,就算是精神潔癖吧,他對這種純粹建立在金錢關係上的歡愛很是抵觸。但大環境如是,只能是「潔身自好」。又或者哪天就同流合汙了呢,誰曉得?

李格非頭戴烏紗帽、襆頭,身穿藍色盤領窄袖大袍,普普通通的常服,標準的儒生裝束。

這種袍服是大定男子的主要服式,不僅官宦可用,士庶也可穿著,只是顏色有所區別。平民百姓所穿的盤領衣必須避開玄色、紫色、綠色、柳黃、薑黃及明黃等顏色,其他如藍色、赭色等無限制,俗稱「雜色盤領衣」。

馮過仔細著行了禮,擺足了門生弟子的姿態。

李格非除去烏紗帽與襆頭,擺擺手:「隨意些,不必多禮。」

馮過應聲「是」,讓自己坐的實了些。

示意馮過自用茶點,李格點慢慢啜了口茶,道:「你的首場四書文是姚泰和高薦的,某也是極喜歡的,寫的頗有新意,實屬難得,可為示範程文。」

馮過連道「先生謬讚,學生愧不敢當」。

李格非笑笑,道:「你也莫妄自菲薄,這等文章便是放在會試也是必取的,倒讓某佔了便宜。」

示意馮過莫再謙虛,看了看那張俊美朝氣的臉,他又說道:「某在閱卷時便感覺那篇文章出自汝手,昨日拆封時果是如此。有道是雁過留痕,文章書畫之道終究有跡可循。汝這二年來用筆甚多,程文寥寥不好判定風格,詩詞卻是文風各異,更有《菜根譚》、《儒林外史》這等作品,委實是叫人難料,京中有人稱你為『馮千變』,倒也不為化。」

馮過摸了摸鼻子,略略有些難為情,文抄嘛,總不能可著一種文體使勁薅勁,得雨露均沾哪,百變千變始終是萬變不離其宗。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李格非捋須道:「明月清風,疏星稀雨,鵲驚蟬鳴,稻花飄香,蛙聲一片……好一派山村田野夏夜風光,恬靜自然,令人悠然神往……某是極愛此詞的。」

馮過感覺嗓子有些發癢,壓力山大哪。

李格非將馮過的表情瞧在眼裏,隻道這少年太過謙遜,雖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卻也未生驕心,屬實難得,心下又多了幾分喜愛。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咳了聲,他又慢悠悠地說道:「此闕《鵲橋仙》可謂是有史以來傳播最快之詞,短短旬余時日便由江南傳至東京,並迅速在京師唱響。此詞議論自由流暢,通俗易懂,卻又顯得婉約蘊藉,餘味無窮,尤其是末二句,使詞的思想境界升華到一個嶄新的高度,成為詞中警句。」

馮過仿似被傳染了一般咳了數聲,不知該如何接話。

「小餅如嚼月,中有酥和飴。」李格非又咳了兩聲,道:「秋闈恰在中秋,倒是有諸多士子為了鄉試錯過此團圓佳節。在東京,中秋夜,貴家結飾台榭,民間爭佔酒樓玩月;而且弦重鼎沸,近內延居民,深夜逢聞笙芋之聲,宛如雲外。間裡兒童,連宵婚戲;夜市駢闐,至於通曉。委實熱鬧。更有各置月宮符象,符上免如人立;陳瓜果於庭,餅面繪月宮蟾免;男女肅拜燒香,旦而焚之。」

見李格非忽地停下不語,為緩和突如其來的尷尬,馮過接話道:「在廣東一些地方,中秋節有一種富有情趣的傳統風俗,叫『樹中秋』。樹亦作豎,即將燈彩高豎起來之意,所以也叫『豎中秋』。小孩子們在家長協助下用竹紙紮成兔仔燈、楊桃燈或正方形的燈,橫掛在短竿中,再豎起於高桿上,高舉起來,彩光閃耀,為中秋再添一景。孩子們多互相比賽,看誰豎得高,豎得多,燈彩最精巧。入夜,滿城燈火,如繁星點點,和天上明月爭輝,以此慶賀中秋。」

「江南地區還流行一種兒童遊戲,以柚子殼刻通花,中可懸燈,兒童提著成群結隊遊樂,或提著各種動物、瓜果形狀的燈色,沿街踏歌而行,一邊唱著『耍祿歌』:耍祿仔,耍祿兒,點明燈。識斯文者重斯文,天下讀書為第一,莫謂文章無用處,古雲一字值千金,自有書中出貴人……」

「嗯,佳節美景得需文章相佐……」李格非似有些分神,順著馮過的話題說道:「古往今來與中秋佳節相關的文章不知凡己,詩詞歌賦皆而有之,其中不乏傳世名篇……」

頓了一頓,李翰林期期地看著馮過:「改之啊,七夕時你隨手寫了一闕《鵲橋仙》,中秋……嗯,雖然恰在鄉試間,但……可有詩詞以記啊?」

好嘛,俊警異甚被京中譽為最具文骨的文叔先生鬆了口氣,太難了啊,都怪囡囡給安排了這麼個任務,這簡直是要了老命哪。但視女兒為掌上明珠的他對女兒又是有求必應的,向馮過求文章固然難為了他,卻不得不辦。

念及女兒,李格非便覺老懷甚慰。

囡囡自幼生活在文學氛圍十分濃厚的家庭裡,耳濡目染,家學熏陶,加之聰慧穎悟,才華過人。前年到了汴京後,優雅的生活環境,特別是京都的繁華景象,激發了她的創作熱情,除了作詩之外,開始在詞壇上嶄露頭角。今年,她寫了一闕《如夢令》,如是說——「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此小令含蓄蘊藉,意味深長,以景襯情,委曲精工,輕靈新巧,一問世便轟動了整個京師,文士莫不擊節稱賞,未有能道之者。

但也有煩惱啊,她這一名動京城,頓時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誒,一家有女百家求,囡囡早晚要嫁為他人婦,但怎麼的還得過幾年吧。哼,次輔趙挺之便有意無意的在自己面前數次提及其三子趙明誠,就差明言為兒子牽線保媒了,真正是有負相名。再者,他與老師素來交惡,與權相蔡京朋比為奸……心裏就沒個下數?

當是惺惺相惜吧,不論是誰在自己喜好的領域遇見有上佳表現的人,總是關注的。囡囡也是一時興起……罷了罷了,總之自己舍了這張老臉求門生一回,並不過分吧?

馮過哪曉得座師這短短數息時間內的心路歷程,雖想說「這個真沒有」,但在對方眼巴巴的注視之下又覺得「這個可以有」。難堪的短暫靜默後,「這個還是有」吧?

他仔細想了想,座師的老師以文賦揚名,在詞方面可謂是「寂寂無名」,一如老辛同志。也罷,為了不讓那些名篇蒙塵於歷史長廊,文抄事業且得繼續努力。

「咳,早前倒是得了一詞,請先生斧正。」

既已決定,他便不再猶豫,提筆一揮而就,寫下了那闕「此詞一出余詞俱廢」的中秋傳世名篇。

李格非湊過去一看,表情那叫一個豐富——「斧正」,請問我這位座師該如何「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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