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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一百五十章 鼎魚幕燕
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句話顯然是不十分準確的。

此句有兩種解釋,一種是說世上許許多多的職業,最沒有用處的便是讀書人。讀書人雖有滿腹學問,空有一番豪情,卻完全沒處發揮。還有一種是說人才太多了,在很多人中只有一個獲得重用。

在馮過想來,書生不直接等於迂腐和寒酸,也不都是無用之輩。人們常用這句話形容那種看書看到迂腐,對他人和社會要求高,能力不足養不活自己的人,換句直接的話,就是「話多人窮「。在他看來,讀書人可以分為四種,有經世之學的名士,有傳世之作的文化名人,缺乏眼界的小知識分子和賣弄學術的偽知識分子、流氓知識分子。

先秦大昌時期,多的是手持寶劍一身俠氣的讀書人,上馬能打仗,下馬就能治理江山。原本圈粉無數的斯文書生,他們的名聲到底是怎麼敗壞的?秦楚始重文輕武,導致武將遭受文官打壓,在民間造成的想從文的居然比從戎的多達數倍的情形。從此時開始,人們對文人的看法已經漸漸發生扭轉。到了大定,取得功名的特權階級成了腐蝕朝廷的蛀蟲,他們不繳賦稅,瘋狂兼並土地,百姓更是對他們深惡痛絕。而在某些歷史時期,知識多的人往往更為掌權者所忌憚,常常成為被抨擊的對象

仗義每是屠狗輩,俠女由來出風塵,負心全是讀書人。讀書人就一定是負心漢嗎?說來說去只是幾個斯文敗類罷了。

不管怎樣,讀書,能夠學以致用,就有用,不能夠學以致用,那就是「無用」。怎樣讀書其實是一門學問,讀書更是一種必不可缺的學習方式。

呃,跑偏了。

就今日所見,書生即便是手無縛雞之力,卻是臨危難而不退縮,鐵骨錚錚,直面生死。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意外,早前威風八面作威作福的「大聖天子」親軍被一路趕鴨子般的逼的棄船逃竄。連日奔逃已然身心疲憊的逃兵們紛紛就地休憩,或倚靠樹榦或仰倒於地,任由長官如何催促喝斥就是不肯起身。那狀況,淒淒慘慘戚戚,不忍直視。緊繃著的弦一旦放鬆,又哪能輕易再繃緊?

不多會,追兵趕至,林子裏的潰兵頓感大限將至,慌亂的一匹,一時間人仰馬翻,好不……熱鬧。

值此危急之際,尚能保持冷靜的唯王寅一人而已。

他原本是歙州山裏石匠出身,慣使一條鋼槍,這條槍神出鬼沒,萬夫莫擋。坐下有寶馬良駒名喚「轉山飛」,這匹寶馬登山渡水,如行平地。

跟隨方臘起事後,頗通文墨、精通謀略的王寅被封為「兵部尚書」,管領兵權之事。

因為位高職重,王寅在戰場上拚殺的機會並不多,但他確是方臘麾下難得的文武全才,一手槍法絕對名列「永樂武力值」前三。

摩尼教傳至青溪時,摯友方臘積極參與其中,漸漸成了江浙明教的代言話事人,併網羅了呂師襄、裘日新、鄭魔王、魔賊、仙姑、俞道安等骨幹,他王寅也是其中之一。

後來,因受花石綱之苦,方臘乃登高一呼豎起反旗,一時間應者雲從,這其中絕大多數便是明教教徒。

而關於方臘其人,流傳開來的有諸多版本,王寅卻是知曉此皆以訛傳訛也。

方臘原是歙州人,後隨父母流落到睦州的青溪縣,以種植漆林和作傭工為生。其膂力過人,足智多謀,常在青溪縣內山谷幽深的幫源峒與貧苦鄉民聚會。

就在這幫源峒半裡之外,有個大宅院,住著稱霸一方的豪強地主方有常。他又充任官府的保正。此人奸狡兇狠,無惡不作。

方有常與官府勾結,以辦「花石綱」為名,搜羅竹木奇石,鬧得這深山窮谷中的百姓都不能安居,不少人家破人亡,而方有常卻藉機發財。方臘等摩尼教徒,對這些遭受迫害的百姓斂財相助。

其遂名聲大著,加入摩尼教的人數激增。而後他又利用地方傳說,昌高宗時陳碩真率領百姓造反,自稱文佳皇帝的事情,假託「得天符牒」,這道王氣應在自己身上,於是更得百姓擁護。

當今皇帝喜花石竹木,在江南設「蘇杭應奉局」,派朱勔等爪牙到東南各地,搜刮民間花石竹木和奇珍異寶,用大船運向汴京,每十船組成一綱,時稱「花石綱」。青溪多產竹木漆,是應奉局重點酷取之地。這種沉重的負擔都轉嫁到農民身上,尤其是靠出賣勞動力度日的赤貧者身上。方臘身為傭工,更痛感這種剝削壓迫之苦,因而對朝廷的反動統治懷有刻骨仇恨,遂起反抗之心。

去年十月,方臘在萬年鄉洞源裡正方有常家做傭工,積極聯絡四方百姓,準備起義。他們的秘密活動被方有常發覺,便派二子方熊向縣告發。十月初九,方臘發現事泄,遂在洞源村殺裡正方有常一家而反。其時,他集合千餘人,在洞源村東方有常家的漆園誓師。

在誓師會上,方臘慷慨陳詞:「……四方必聞風響應,旬日之間,萬眾可集……我但畫江而守,輕徭薄賦,以寬民力,四方孰不斂衽來朝?十年之間終當混一矣……」

當真是一呼百應啊,義軍勢力以青溪為中心,迅速捲起一股龍旋風,向周邊曼延擴展,區區月余時日便糾集百萬人馬……這影響力太過恐怖,過程更為恐怖,官兵聞風而逃,義軍勢如破竹……

隨後,風向變了。原本不怎麼重視江南局勢的皇帝雷霆大怒,朝廷對義軍百般詆毀誣衊——

「臘以妖術誘之,數日之間哨聚響應者至數萬人,遂以誅殺朱勵為名,縱火大掠,驅其黨四齣。」「青溪妖賊方臘反」,其「托左道以惑眾」。更有甚者,言方臘使用「陰兵」的荒唐事跡:「執鏡照人,謂凡用心不臧者,皆照見之,百姓竄走,方伏匿於山林,其徒持鏡四齣,謂人曰:『我已盡見!,愚民接懼,皆出就擒。」

「方寇者,本狂愚無知之民,傳習妖教,假神奇以惑眾,遂謀僭道」。江東轉運副使更如是向朝廷奏道:「訪聞賊徒雖多,全少器械,唯以人眾為援……童子婦人在前,飾以丹黛,假為妖怪,以驚我師……又為長人,服大衣,作關機以動止,執矛戟旗幟,飾以丹黛,為鬼神之貌,以惑不足畏。」

道不同不相為謀,抹黑敵方只不過是基操罷了,王寅很能理解,更何況義軍內部本就非鐵板一塊。

仙居呂師囊,永嘉俞道安,婺州東陽霍成富,蘭溪靈山朱言、吳邦……這些人哪個是好相與的?義軍攻城掠地,佔六州五十二縣之地,一旦有所建樹,那些個將領想的並非鞏固擴大戰果,而是坐地分贓。

這個詞似乎不怎麼好聽,但事實便是如此。

每下一城,率先入城的那一方便會大肆搶掠,城內的土豪大戶無不遭難,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寸草不生。這倒也罷了,這世上富者大多不仁,搶也便搶了,可那些良家婦(少)女又做錯什麼了?見到有些姿色的便當街堂而皇之的擄了去,如此行徑與窮凶極惡的賊寇何異?與無惡不作的倭寇何異?更有甚者,四處搜羅美人送與聖公填塞后宮。呵呵,公然行賄哪……

十三忘本了,忘了初衷,忘了當初的雄心壯志,沉迷於即時的享受無法自拔。

聖公?早名不副實了。明教教義是不許婚嫁的,早前為了籠絡人心而自封為聖公,收效顯著。一旦變身多永樂帝,便連最基本的紙面掩飾也懶得去做了。

王寅私底下多次勸過方臘,甚至直言不諱地說,再這般繼續下去,不用官兵來剿,義軍自會從內部瓦解崩塌。

二人有著多年的過命交情,方臘倒沒有大施帝王之威,隻哈哈推搪敷衍過去,道王寅是杞人憂天。

杞人憂天?你原本多和諧的家庭啊,到而今置髮妻於不顧,封囂張跋扈、外強中乾的方亳為太子,絲毫不理內秀多才、外弱內強的長子的感受。一屋不掃何以安天下?千裡長堤毀於蟻穴。

果然,朝廷一旦發狠,官兵大舉來襲,義軍頓時一碰即潰。這其中,趁亂逃散的絕不會低於七成。

也對呀,都是窮苦農民,加入義軍既是被裹挾也是為了一口吃的,眼見著沒撈著啥好處又有性命之虞還不跑的遠遠的?

敗了,散了,沒了,一切都是鏡花水月,奢望一旦破滅,他反而鬆了口氣,最壞的結果無非是一死。誰能不死呢?誰又不怕死呢?

若問有無後悔,或許是有的,偶爾會懷疑自己跟著方臘是一場美麗的誤會。但要他棄兄弟不顧而去,真的做不到。

其實,就此放下,平平淡淡的過,也無不可。怎奈何方臘走火入魔般想著捲土重來。好吧,一世人兩兄弟,既同享其福當共受其禍。

這山啊,高岩仄宇,峭壁萬尋;幽岫窮崖,人獸兩絕。

可惜,此等美景在前卻是無心欣賞。

或許,埋骨其間也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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