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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一百四十九章 魚遊沸釜
那十餘艘艦船在含鄱口停下,船上的人爭先恐後的竄上碼頭,亂鬨哄的倒像是逃難災民,卻又個個拿了亂七八糟的兵刃,一窩蜂的向山林跑去。

雖說本朝的兵器管制則主要針對火器和部隊製式標示物,冷兵器的管制十分寬鬆,弓箭槍刀弩都可以民間自由持有,但遠遠看那數百人所持「兵器」,其中不乏魚叉、鐵耙這些漁(農)民作業工具……既非兵,即匪或寇也。

馮過眉心聳動,心下隱隱不安,問楊長孺道:「貴書院可有護院?」

「護院?」楊長孺愣了愣,搖頭:「未有。」

小小少年郎不識人間險惡,對所見所聞懵懂不知。

護院者,即家奴、私兵、部曲也。

本朝太祖攻打壽春時,城上車弩遽發,矢大如椽,瓊亟以身蔽太祖,矢中瓊股,死而復甦。鏃著髀骨,堅不可拔。瓊索杯酒滿飲,破骨出之,血流數升,神色自若。

太祖認為張瓊是個壯士,登基稱帝後,遂提拔張瓊管理禁軍,後遷為內外馬步軍都軍頭、兼領愛州刺史。

張瓊性格暴躁沒有謀略,對部下多有侮辱。當時史珪、石漢卿正受寵,被張瓊侮辱後,二人懷恨在心。他倆向太祖進讒言說,張瓊擅自騎官馬,接納李筠的奴僕,私自蓄養部下軍士百餘人,作威作福,禁軍都畏懼他,張瓊又詆毀常武(定太宗)為殿前都虞候時的事情。

其中,張瓊被誣陷私自蓄養部下軍士百餘人,這條罪狀比較嚴重。張瓊是禁軍首領,私自蓄養百餘禁軍士兵,會被太祖懷疑圖謀不軌,意欲發動宮變。

太祖知道事情嚴重,但張瓊畢竟是自己的親信,所以需要親自審問,當堂對質。張瓊沒做過那些事,自然不服罪。但太祖更相信史珪、石漢卿二人,認為張瓊沒說實話,非常生氣,讓人用刑。石漢卿當即用鐵器對張瓊一頓猛擊,打的張瓊奄奄一息。然後,張瓊被拖出去,關進監獄由禦史審問。

張瓊自知難逃一死,來到明德門時,將身上繩帶解下留給母親。不久張瓊被定罪,賜死於城西井亭。張瓊死後不久,太祖得知張瓊家無餘財,只有三個家奴,非常後悔。趙匡胤責問石漢卿說:「你不是說張瓊蓄養百名軍士,如今在哪裏?」石漢卿答:「張瓊所養的家奴,能以一敵百。」

太祖乃怒,後悔莫及,遂詔令天下王公卿相者可蓄奴十人,以下漸次之,凡庶民者不得蓄奴。

終太祖、太宗二朝,此令無有違者。然自仁宗始,不復前效。及至明宗朝,非止高官貴族蓄奴成風,民間更是大行其道。

究其原由,蓋因世道不寧,豪門大戶為了自己安全迫不得已拿出不菲的費用養些武士看家護院。

「戰狼突擊隊」是,「白馬義從」亦是。

但「白鹿洞書院」不屬於盈利機構,自然沒有能力蓄養護院。

眼見著那數百不速之客奔竄的方向便是五老峰,馮過隱隱感覺事有不諧,乃道:「李堂長不在書院,小楊可去稟告戒律先生,最好是緊閉各處大門,莫要那些人擾了書院文脈。」

好嘛,「小楊」都喚上了,關鍵對方還不抵觸。果然是你有才你最大,該你說了算。

況且,事關書院文脈哪,小楊同學哪敢耽擱,拔腿就跑。

馮過又對賈小春微微點頭:「麻煩小春哥了。」

素來惜字如金的賈某人神色稍顯凝重,實屬罕見,低聲說:「方十三與王三虎也在其中。」

他這句話很是突兀,徐元傑、劉幾自是雲裡霧裏不明所以,馮過卻是一怔:「這麼遠你能看清……」

賈小春隻道:「雖看不清人,卻能看見其形,不會有錯。」

馮過記得這名字極女性化的魁偉漢子曾說過,成年人的言行舉止已成慣式,基本不可能會改變。是以,從一個人的說話、動作諸多方面便可以推斷此人的心理動態而採取對應措施。嗯,這便是微表情了。想不到,你濃眉大眼的賈小春竟然是位心理學家,要不要這麼刺激?

所以,若是他認識的,他能遠遠的通過對方的行動便知曉來者何人,似乎也不足為奇。

既知方臘混跡其中,馮過瞬間猜出了個大概——那夥潰兵大抵是洞庭湖逃過來的,如此說來,楊麽是退出歷史舞台了,李綱還真有名帥風範呢。

「往後山走,莫與他們撞上了。」馮過當即作了決定。

賈小春幾個自是應下,徐元傑與劉幾雖不明所以,卻曉得七郎是個極有主見的,也不多問,隻默默的跟著。

馮過當然不願與方臘照面,最好是相忘江湖。他方十三一心沉迷於五圖霸業,妻女都可棄之不理,這樣的男人即便有所成就,也是令人不齒的。想想邵百花、方蘭芝母女倆的鬱結,雖然與楚楚可憐無關,卻也叫人心疼。

馮過絕不會承認自己對這母女花有異樣心思(情調),只是不忍美好的事物凋零。馮家養兩個女人不成問題,至於以後……做好每一刻當下,便是對往後餘生最大的負責。

廬山風景美,石頭天下奇。

廬山石奇在情趣上。若是站在遠處放眼望去,便會發現五老峰是多麼有情趣的五位老人啊:一位是慈眉善目的出家老人,向佛打坐;一位是仰天放歌的白髮俠士,盡吐衷腸;一位是行吟大地的滄桑詩人,詠嘆蒼生;一位是砍柴燒炭的山民大伯,驅寒送暖;一位是大河邊垂釣的漁翁老爹,獨釣逍遙。

廬山石奇在個性上。單這五老峰,便是盤岩奇石,令人嘆為觀止。仰視峭壁,上接雲天,險峻千仭,神秘詭譎;俯視石壑,深不可測,轟然杳然,膽顫心寒;平視折石,嶙峋傲骨,注目你我,一臉嚴肅。腳下身邊這些石頭,勢有陰陽,氣有開闔,脈絡條貫,五老峰下的岩石,有的如一根竹竿,有的如幅畫屏,有的如蹲守獵物的虎豹,有的如舞姿舒展的鳥兒……形象各異,個性不同。

至若滿山的樹,則是一派生機,青松翠柏蓊蓊鬱鬱,斜枝橫逸碧綠如蔥。松樹、柏樹、杉樹、毛竹,還有諸多喚不出名字的參天大樹,行走其中,遮天蔽日。

而廬山雲霧,更是玩開了新的花樣——縹緲中幻化出千奇百怪的形狀:有的像朵朵瓊花展苞怒放,有的似道道瀑布凌空高懸,有的如縷縷炊煙裊娜飄忽……

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從馮過這個角度望去,隻隱約可見那群難民一般的逃兵的身影,許是體力不支,行動極為遲緩。當半個時辰後追兵出現在湖面上時,逃兵居然還在山谷間休憩調整。

追兵從船上跳下,當先一船數十人行動敏捷,迅速隱沒於山林間。後面的船隻依次靠岸停下,一隊隊兵士在碼頭集結,井然有序,隊列齊整,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精兵。一名將領說了兩句,兵士們揮臂拍胸行軍禮,動作整齊劃一。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追兵大概三百人,人數不及先前逃兵,但這氣勢卻是遠勝前者。

一葉知秋,能做到軍紀嚴明令行禁止,非止是士卒之能,更是將領之功。

大定雖說是文臣當權主政轄治武事,但也出了些聞名將帥。

當今聖上好用宦官監軍甚至領兵,但這百五十年來罕有建功立業者。

宦官,最初作為為皇家灑掃庭院的家奴,由於他們靠近皇帝的特殊身份,往往能獲得乾預政事的權力。縱觀歷代宦官史,東漢的宦官誅殺外戚,蒙蔽聖聰;大昌的宦官掌控禁軍,廢立天子;大定的宦官則把持司禮監,與內閣分庭抗禮,其他歷代的宦官雖沒有這麼大的權力,也基本通過靠近皇帝,分享皇權而實現自己的榮華富貴。

大定的的宦官是宦官中的「奇葩」,其他朝代的宦官「最高理想」都是通過掌控皇帝而掌握中樞權力,號令地方,而大定宦官不僅與內閣共掌權柄,更有諸多「野心家」渴望征戰沙場,建立軍功,青史留名。不過,宦官將領並不少,功勛卓著的則寥寥無幾。

先有「前後破砦三十六,斬千餘級,大獲鎧甲、牛馬、橐駝,因築三砦」、「襲破其堡砦,焚帳幕,獲人畜數萬計」、一生金戈鐵馬蒞職精恪的竇神寶。

再有「親督眾擊賊,中流矢不卻,五戰五捷,遂克益州,上手劄勞問」、或是在對遼前線或是坐鎮西陲西征黨項經歷大小戰事數之不盡戰功赫赫、長期忠心守邊勞苦功高遷為皇城使入內都知的秦翰。

近有拓地一千多裡招撫人口三十多萬連河州羌酋木征之妻亦被俘虜、使計抄西夏後路焚其氈帳終大敗敵軍連戰連捷賊首木征率殘部請降、之後經營西北大破黨項隆吉卜部招降吐蕃董氈部而且裁減西北十分之六的冗費開支緩解了西北財政可謂經製有方的李憲。

當然,李憲在此次「五路伐寧」中乏善可陳、推諉責任,怕是會被追責,但總體而言功大於過,大抵不會被問罪。

至於童貫,不提也罷。

除去宦官,大定歷來不缺軍中名將,如楊家將、種家軍,現今的辛棄疾、李綱、宗澤及戚繼光等,都稱得上是軍中定海神針。

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大定官軍,不可能沒有出色的人才,關鍵是,這些人才,有沒有被放到合適的位置上,有沒有機會發揮作用。

顯然,李綱掛帥平寇絕對是大材小用、牛刀殺雞了。

最無奈的是,即便是此等名將,亦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五路伐寧」和平定方臘、楊麽之亂便是明例。

馮過如是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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