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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二百一十八章 城狸社鼠
本朝對拐賣人口判得極重,《定刑統》規定:「略賣人為奴婢者,絞;為部曲者,流三千裡;為妻妾、子孫者,徒三年;因而殺傷者,同強盜法;和誘者,各減一等。」

略賣是指用暴力手段綁架,和誘是指欺騙、引誘,手段相對溫和,所以判刑時各減一等。但如果是對十歲以下的孩童,那就不分略賣、和誘,只要孩子成為奴婢了,通通都是絞刑。

可那也得抓住嫌疑犯才行。

專管治安的大理寺對鬼樊樓很頭痛,每年都要清理幾次,但很難造成沉重的打擊。

難在哪兒?

辛棄疾揉著太陽穴,他這個兵部尚書當的可夠憋屈的。

大定的軍事職能部分名義上為三衙、樞密院和兵部所分管,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三衙主要掌管遍佈全國禁軍和廂軍。三衙是是殿前司、侍衛親軍馬軍、侍衛親軍步軍三個部門的統稱,掌管殿前各個軍隊和步騎各個長官的名籍,凡是殿前司所統率的軍隊統製、訓練、番衛、戍守、遷補、賞罰,必須由殿前司執行。侍衛親軍馬軍掌管馬軍各個指揮的名籍,凡是侍衛親軍馬軍所統帥部隊的統製、訓練、番衛、戌守、遷補、賞罰,都由侍衛親軍馬軍執行。侍衛親軍步軍掌管步軍各個指揮的名籍,凡是侍衛親軍步軍所統率部隊的統製、訓練、番衛、戌守、遷補、賞罰,都要聽從侍衛親軍步軍的命令。

樞密院主要是制定和實施軍國機務、兵防、邊備、戎馬的政令,同時負責侍衛皇帝的諸班直、內外禁兵招募、閱試、遷補、屯戍、賞罰之事,是主要的軍事機構。但是在仁宗年間出於西寧邊事的需要,樞密使甚至曾由內閣輔臣兼任。總的來說,樞密院基本掌握了大定的軍事。

而兵部主要掌管兵衛、儀仗、鹵簿、武舉、民兵、廂軍、土軍、蕃軍,土司世襲等事情,還有輿馬、器械的修建,天下地圖的繪製等等。並不是什麼重要的部門,而且尚書和侍郎這些官職都是寄祿官,也就是說這些官員的俸祿按照自己的本官發放,但是在實際上兵部尚書和兵部侍郎的本職工作卻是其他的事情,這叫做差遣。兵部在只是一個空架子,作用不大。

兵部就是元豐以後都被譏為虛設冗職,簡單來說,兵部就是總後:兵司掌府廂兵籍、職司掌圖冊烽燧、庫司掌軍器儀仗、駕司掌群牧驛傳,至於核心的軍事事務呢……武官考選歸吏部兩右選,禁軍管理歸三衙,軍事決策歸樞密院,但事實上樞密院由於幾乎統管軍政,後勤事務也有所涉獵。所以說兵部差不多就是為了湊齊尚書六曹還留下來的。

是故,老辛同志很鬱悶哪,原以為是起複重用、大展宏圖的,卻不想上任後被多方排擠,幾成了打醬油的。什麼老驥伏櫪志在千裡,根本就沒有機會哪。

當然,心中的種種憋屈沒法與人訴,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知曉馮過今日會過府釋會,他很是欣慰。年余未見,他還真有些想這位忘年交的。

但在散衙回府的路上,他卻讓人當街攔下了轎子,處理罷回來的有些晚了。

呃,是一家三代單傳的男娃失了蹤,這家子四處尋找無果,報官這麼多天也無音信,沒奈何便想了當街訴冤的法子,大抵是希望事情鬧大引發輿論壓力好讓官府重視吧。

辛棄疾這個兵部尚書自是管不了案件,京中自有開封府、刑部這些職能部門。那家子也是病急亂投醫,見了辛棄疾坐的轎子,曉得這是位大官,便攔了下來。

古代把車叫輿,歷代有《輿服志》,顧名思義,就是記錄車駕制度和服飾制度的書。《輿服志》中,對公車的規製有詳細的記載。總體來看,就是公車的規格和乘坐人的級別掛鈎,一旦違反就要受到嚴厲的懲罰。

例如,漢景帝時,朝廷制定了詳細的車輛(指馬車)使用規定,其中要求不同等級的官員使用不同規格的車輛,還要求商賈一律不得乘馬車。如何通過乘坐的車來判斷官員的級別?一是看駕車的馬匹數量,二是看車幡的顏色。車幡,指車輛兩側用來遮擋塵土的簾子,官員按照級別,俸祿在600石以上的,可以將左幡漆成紅色。俸祿在2000石以上,可以把兩幡都漆成紅色。因此,「朱幡」和「朱輪」,也就成了高官的代名詞。

按照規定,低級的官員不能乘坐高級的車子。同時,高級的官員也不能乘坐低級的車子,更不能在正式場合不按規定乘車。史料記載,有一次,漢宣帝祭祀漢惠帝,不巧這天下起了大雨,道路泥濘,韋玄成等幾位前來陪祀的列侯,就棄車騎馬趕來了。事情傳出去後,韋玄成等人被彈劾,削去了侯爵。韋玄成對這件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去世前還叮囑子孫千萬不要在坐車這種事情上犯錯誤。

東晉時期,國都位於江南,而南方的馬又比較少,轎子開始流行,成為「公車」的重要形式。當時,上自天子、王公,下至官員、百姓,都可以乘馬,但轎子卻是給宰相、大臣等地位尊貴的人的特別恩賜。到了秦楚時期,百官辦公往往乘馬,轎子是給重臣老病者的特供。

不同等級的轎子,區別主要體現在轎夫的數量和轎子的顏色。值得一提的是,作為一種特供,文官比武官更有資格享受轎子。例如,本朝初年出台規定:三品以上的文官準許乘坐轎子,三品以下的官員隻準騎馬;勛戚、武官不管老少都不得乘轎;違製乘轎、擅用八抬大轎的,要受到嚴厲懲處。

懲處有多嚴厲?一次,一位四品官員離開京城辦案,偷偷坐了轎子。誰知恰被太祖派出的耳目逮到。太祖毫不含糊地把那位超標用「車」的官員處死。自此,滿朝文武官員再也沒有人敢超標用「車」了。

作為正三品的兵部尚書,辛棄疾自是可乘坐轎子的。其實,依著他的性子是更願意騎馬的,但一則文武殊途,二來太過特立獨行會引起同僚的敵視,隻好「入鄉隨俗」。

被當街攔下,倒也說不上會懊惱,老辛讓下人拿了自己的帖子帶著那一家人去開封府。他這兵部尚書的頭銜總歸有些作用,再者滿朝文武都知曉他的脾性,那開封府同知總會費些心思用些氣力,但效果如何還真的不好說了。

回到府中,他與馮過說起這事,也是頗有無力感。

並非是官府不作為,委實是汴京城的地下勢力錯綜複雜,確是很難根治。

難在哪?

第一個難點,嫌疑犯長居於此,很熟悉裏面的地形,深諳「敵來我跑,敵退我回」那一套,不熟地形的執法人員根本找不到他們;

第二個難點,上方就是京師,不可在地下使用重型武器。本朝已有威力巨大的火炮,如果這是在野外,開幾炮就能解決問題,但誰敢在鬼樊樓開炮?造成坍塌怎麼辦?皇帝第一個就要問他們的罪;

第三個難點,開封府地下除了渠道,還有戰國時期的古城,民謠這麼說「開封城,城摞城,地下埋有幾座城」,這無疑加大了難度;

第四個難點,雖然鬼樊樓裡犯罪分子很多,但更多的還是無家可歸的窮苦百姓。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就是嫌犯的人質,執法人員投鼠忌器,不敢逼得太狠;

第五個難點,如果清剿成功,那麼裏面的百姓怎麼處理?這麼多人突然間出現,朝廷管不了或者不願管他們的衣食住行,將會造成更大的治安危機。

所以只能聽之任之。而這些人也很識相,拐帶孩子只找民間長相出眾的,絕不找官宦人家的;犯事兒也隻敢犯民間,不敢沾官府。

而這也是朝廷容忍了這法外之地的最主要原因。

汴京城地面明渠有「八字水口」:「內外八廂創製八字水口,通流雨水入渠甚利」,地下則是「汴都地廣平,賴溝渠以行水潦。」

政府修建這麼雄偉的地下渠道,初衷絕不是給犯罪分子一個天堂,更不是想要彰顯文明。

這些工程保證了開封不會出現水漫金山的情形,更不可能趁下雨時到街上撈魚,是真正的良心工程。雖然無法和秦始皇的萬裡長城相比,若論惠民程度卻也不差。

汴京城地理位置在黃河下方,古代黃河泛濫幾乎成了常態。一到夏季,附近大小河流就開始上漲,向城市倒灌。要是沒有良好的地下渠道泄洪排水,城市早被淹了。

所以從後周時代,朝廷就很注重開封的泄洪問題。大定遷都之後,修建地下渠道就是最重要的工程。經過數年的修繕,京師地下不但可排水,還可跑馬建房。

然後就成了犯罪分子的巢穴,以及孤苦無依者的避難所。

總之,鬼樊樓、無憂洞是一個獨特的生態系統,依託於發達的地下渠道。然而身在其中的人,也只有那些逃脫了刑罰的犯罪分子會感到「無憂」和快樂,真正的逍遙法外。整日不見陽光,空氣汙濁,昏暗陰森,如果能在地上找到一個容身之處,誰樂意呆在這種地方?!若能當人,誰願做「鬼」?

馮過忍不住說道,朝廷首先該做的不是派兵清理,而是給老百姓更多活路,此所謂治本,長治而久安也。

他又笑說,若是朝廷重心遷移,汴京不復繁華,無憂洞、鬼樊樓自也會退出歷史的舞台。

辛棄疾望他一眼,說,這些話關上門說說無妨,切莫四處言語。

馮過自是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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