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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四十八章 恪遵追遠
早在臘月十五,族長馮禮唐乃詣祖堂,焚香四拜:「孝禮唐,將以明歲元朔,到祠祭事,不腆微忱,於今敢告」。而後乃具備器物,演習儀節,臨時庶不失誤。

祭祖合用之器早早備好,計有:桌凳,長桌,杯盤盞,爵酒樽,牲盤,受胙盤,湯瓶,薪炭,盥盆,帨巾,香案,香爐,燭台,茅沙盆,火爐,帛,香錢紙,拜席,凡百應用之物,皆宜宿備,乃見陳設之意誠。

合用之人有:通贊一人,引贊二人,祝文一人,歌童二人,俱擇子弟之賢者,而能知禮,先期演習。

前期三日則齋戒,不飲酒茹葷,沐浴遂更衣,不弔喪問疾聽葯,凡凶穢皆不與。前期一日設位:宜以高祖南向,而曾祖以下東西分列。席皆稍降而布,似於人心,乃為安耳。

凡合用之器,先期而布列。具饌:凡粉麥脯鹽果殽菜各五碟,祭物令精潔,未祭前,勿令人食,並防苗犬蟲鼠童穢。省牲:用豬、羊,前期一日,午後設香案於兩階,令執事者牽牲於案前,主人盛牲以盞酒,各澆過宰之。

主人率眾詣香案前,三揖上香。一、二、三俯伏,興。詣省牲所,三揖。殺牲將盆盛牲,毛血置祖宗神主位前。

嗚鼓三通,擊磬三十六聲,禁宣嘩,戒嬉戲,止暴戾,遵禮法。通、引贊俱諧香案前,三揖四拜,分班序立。通贊馮效愚曰:「執事者各司其事,與祭者序立,助祭者就位,主祭者就位」!整冠,拂衣束帶,誦戒詞。

馮過詣香案前,歌曰:「祭祀宗祖,務在孝敬。恭伸報本之誠,恪遵追遠之意。其或行禮不恭,離席自便,與夫欠申跛踦,噦噫唾咦,一切失容之事,俱系不孝不敬!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否則,家規有罰。諭眾鹹知」!

馮效愚曰:「痤毛血,往中道而行」!執事者各盥洗,主祭者與助祭者,同詣寢堂迎神。

引贊馮敬宗曰:「詣寢堂,鞠躬」!主人以下,皆鞠躬,上香,一、二、三拜,興;四禮,俯伏,致告詞、祝文。

馮過曰:「孝玄孫等,今以某月某日,追終報本,務宜盡誠茲者,謹以粢牲庶饈之儀,有事於高曾祖考妣,隻薦歲事,尊靈出居屍位。凡我宗親,鹹茲合食,恭伸奠獻」!拜,興。

馮效愚:「主祭者,詣香案前」!跪,俯伏。

歌灌地禮詩,馮過:「琴瑟在禦,鐘鼓在懸。惟我祖考,綏我思成。爰釀秬黍,苾苾芬芬。降以灌地,求神於陰。恍乎來臨,以尉我心」。興,鞠躬,二禮,行炳蕭禮。

馮效愚:「跪」!取脂實灸以燔之。俯伏。

歌炳蕭詩,馮過:「雖無佳肴,毛炰胾羹。取蕭祭脂,求神於陽。孝孫奏假,罔不齋獲。群公先祖,顧予蒸嘗」。興,鞠躬,二禮。

馮敬宗:「複位」!馮效愚:「奏樂」!樂止。

………………

之後又是行灌地禮式、行上香禮式、行初獻禮、行亞獻禮、行終獻禮式、行侑食禮、行錫福禮、行辭神禮、徹餕禮。

最後,馮居庸祝辭:「祝事既成,祖考嘉享。伏惟尊親,借膺五福,保族宜家。」

祝畢,以盞投執事者,使置之尊長之前。俯伏,興,平身複位。配祭皆拜。鞠躬,拜,興,四禮。畢,平身。

告諭,馮禮唐高聲唱道:「祀事既成,五福之慶,與汝曾共之」。鞠躬,四禮。禮畢。

馮過長籲了口氣,饒是他年少體強,也是有些受不了這通繁瑣無比的祭祖禮議,將近一個時辰啊,真心累。

可是少年,難道你不應該覺得榮幸麽?非止是你,五房這回可是大大的露臉了呢。

祭祖乃是宗族頭等大事,多由族長耄老頭臉人物主持執事。

看看此次執禮陣容:族長馮禮唐是當仁不讓的主祭,通贊馮效愚,馮敬宗為引贊之一,馮居庸為祝文,馮過為歌童之一。這其中,馮禮唐是「上六房」長房長兄,按例便是族長,二房與四房各有一人為祝文和歌童。再看「下六房」,馮效愚為五房長兄,馮敬宗老三,馮居庸老五,再加上馮小七……嘖嘖嘖,五房此次,說聲大放異彩不為過吧。

明眼人自是看出五房是要脫穎而出的了,羨慕嫉妒自是在所難免,倒是談不上恨,他五房就算上了天不也還得姓馮不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道理誰不明白,跟著沾沾光也不丟人。更何況,也「恨不起」啊,沒那實力去恨。

先說馮居庸,自幼習武,身上頗有些江湖意氣,交朋結友很有一套,舞文弄墨卻實在不行,商道也隻稍窺門徑,但架不住人家娶了門好親哪。嘖嘖,左溪沈氏,出了一個沈致和,便足以傲視鄉裡,即便是明府老爺也禮待有加。另外,五房的外甥女也嫁入沈家,夫君正是沈致和的胞弟沈致中。互為姻親,五房可借力多也。

如此,倒還罷了,關鍵點在於,馮過才十四……十五歲啊。這年齡,若在尋常人家,大抵也只是剛剛脫離了「放牛娃」的名頭,可「馮案首」哪,妥妥的秀才老爺,這讓那些皓首童生情何以堪呀。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科舉為官乃是康莊大道,馮小七未來可期。

都是本族子弟,即便再勢利,亦是與有榮焉,對馮居庸一家子好些不是理所當然的嘛,總比投資商業行當更實在些。雖然也少不了怪裏怪氣的聲音,但也多是明白人,不至於鼠目寸光。

總而言之,通過此次祭祖,算是坐實了五房尤其是馮居庸這一家在族裏的地位。

本地鄉俗,正月初一是不出門的,到初二方可走親戚拜年。

馮過有些忙,左溪外婆家自是要去住一兩天的,辛棄疾與資哲那更得登門拜訪。

辛、資二人即將高升返朝成為緋袍重臣,年前年後求見者絡繹不絕。

嗯,本朝文武官員一品至四品穿紅袍,五品至七品穿青袍,八品和九品穿綠袍。

另,文官一品綉仙鶴,二品鄉綉錦雞,三品綉孔雀,四品綉雲雁,五品綉白鷳,六品綉鷺鷥,七品綉鴛鴦,八品綉黃鸝,九品綉鵪鶉。武官一品、二品繪獅子,三品繪虎,四品繪豹,五品繪熊,六品、七品繪彪,八品繪犀牛,九品繪海馬。

文官綉「飛禽」,象徵溫文爾雅,武將綉「走獸」,表示勇猛非凡,正所謂「衣冠禽獸」者也。

想到自己怕也會成為「禽獸」大軍一員,那畫面太美,馮過不由哂然。

「先生此去東京,官海仕途必有所為,學生在此謹賀。」

資府,馮過恭恭敬敬地揖禮,對資哲這位儒士,他打心底裡尊敬。嗯,四品雲雁服也夠威風的了。

資哲隨意的擺擺手,臉上瞧不出絲毫陞官的歡喜:「吾此番北上,並非是去做官,仍是教書匠。」

這話說的……貌似沒有毛病,國子監亦是學校嘛。可國子監祭酒乃是最高學府的掌門,何曾見過大學校長還上講台的?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先生可為明師,他日必是桃李滿天下,美譽傳萬世。」

此乃實話,並無絲毫阿諛奉承之虛。在馮過看來,資哲其人身上的文人氣息濃鬱,儒雅隨和,雲淡風輕,卻有著一身傲骨,正適教書育人,全無官場廝混的潛質,這也正是他當年被排擠之故。講真,馮過對資哲再度返朝的前景並不看好,若是隻呆在國子監尚好,勉強算得上是一方凈土,離權利紛爭傾軋遠些。若是將國子監當作晉陞跳板,怕是要鎩羽而歸的了。

說到底,高官厚祿固然風光無限,但並非人人可得。或者說,陞官發財這回事並不是每個人都成的。這,與智商無關,在於情商高低。官場又哪是容易混的?如資哲這等性情之人便很難在官場立足。道理很簡單,不懂阿諛奉承,不會拍馬溜須,不知八面玲瓏,不管在上級還是下屬面前都憑著自己的性情與之相處。說的好聽些是有個性,不阿權貴,不為五鬥米折腰,但何嘗不是頑固不化、不懂權宜變通?這世上本沒有無緣無故的成功,唯先有「舍」方有「得」。

只是,道理人人都懂,能真正做到的卻寥寥無幾,這「幾」恰是官場人尖,翻江倒海,獨佔鰲頭。

顯然,資哲不是「幾」,辛棄疾亦然。不同的是,辛棄疾允文允武,雖然文采斐然,卻是更好武事,骨子裏流淌著武者血液,或稱之為「英雄主義」。

和平年代出文賢,戰爭亂世出武忠。

大定遠離戰火久矣,堪稱太平盛世,自是不需「耀武揚威」之人,更不允許出現大攬軍權之臣。

可在辛棄疾看來,大定實是危機四伏,貌似歌舞昇平的表象下掩藏著的是岌岌可危的國家態勢與支離破碎的山河。

他既焦慮又憤恨,焦慮的是大定民眾的愚鈍無知,憤恨的是朝堂諸公的粉飾太平。此次入京,他是胸懷大志的,定要改變這坐井觀天及歌功頌德的扭曲。

但在馮過看來,有些事強求不來,辛棄疾一心為國為民,以他耿直忠介之性格,定必會得罪一大批人。此去困難重重,前途艱辛,真須多多保重。

這大定江山啊……已是垂垂老矣,日落西山。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唯有敲碎朽木,方可抽芽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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