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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十四章 傾蓋如故
馮案首卻在何處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咳,些許功名,有啥可藏的。新鮮出爐的馮秀纔此刻正坐在對面的茶樓,悠哉悠哉地欣賞白鷗園景緻呢。

倒非他裝十三,實在是內心並無太多波瀾,秀才而已,即便是廩生,也隻相當於那世考上了重點高中,有必要那麼興奮激動嗎?

他這雲淡風輕的樣子落在沈致信二人眼中,便無異於「天外飛仙」了,怎能不叫人折服?

事實上,激動自是有的,院試是科舉晉身的敲門磚呢,想在這個時空活出個花樣來,科舉之道才是正途。只不過馮過擁有著中年人的靈魂,早煉就了金剛不壞……喜怒不形於色,又哪會讓沈致信這等毛頭小夥子瞧出端倪來。

當聽到那個膚色黝黑的年輕人姓名時,馮過怔住了。徐元傑?世人總說「天意弄人」,確是如此。

魂穿至此,最令他錯愕的是,除了國號不同,所謂信州、上饒、小駱村、左溪等等,竟是他前世生於斯長於斯之地。

鋼筋水泥的高樓大廈湮沒了亭台閣榭,江南水鄉村居成了旅遊休閑勝地,短短數十載變遷淹滅了兒時回憶……如此種種,正是那世中年人抹不去的遺憾。

到了這裏,恍惚間又回到了魂牽夢縈的孩童時分,小橋流水人家,雞鳴牛哞犬吠,田間地頭山野,嬉戲打鬧玩耍。

天意弄人,終究不薄,這大概也是馮過漸而泰然處之的原由。

信州地處江南一隅,向為交通要脈,亦不乏歷史名人,如吳芮、張潛、洪邁、朱熹、辛棄疾、薑夔、江永、蔣仕銓、陳康伯、汪藻、徐謙、夏尚樸、呂懷、費宏等,徐元傑亦是其中之一。

馮過是知道這位上饒歷史文人的。

據《宋史.徐元傑傳》所載:「徐元傑,字仁伯,號梅野,江西省上饒市廣信區煌固鎮黃塘村人,幼穎悟,誦書日數千言,每冥思精索。聞陳文蔚講書鉛山,實朱熹門人,往師之。後師事真德秀。紹定五年,進士及第。簽書鎮東軍節判官廳公事。嘉熙二年,召為秘書省正字,遷校書郎……元老舊德次第收召,元傑亦兼右司郎官,拜太常少卿,兼給事中、國子祭酒,權中書舍人。杜范入相,復延議軍國事。為書無慮數十,所言皆朝廷大政,邊鄙遠慮……帝悼念不已,賜官田五百畝、緡錢五千,給其家。賜謚忠湣……」

或許,徐仁伯在歷史長河中名聲不顯,但卻是上饒的名片,因為他是上饒縣歷史上唯一的狀元。嗯,紹定五年,即(公元1232年),徐元傑38歲時金榜題名,考中進士第一名,被宋朝理宗皇帝欽點為新科狀元。

總之,徐元傑是忠臣、直臣,更是饒城之光……

那個時空,馮過便慕名去過黃塘狀元故裡緬懷先賢,接受了一番心靈滌凈。

好吧,問題在於,這個時空的徐元傑與那個時空的狀元公有何關聯?或者乾脆是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院試到此便告一段落,隔日新晉秀才循例去拜見大宗師周伯通。

提學大人自是不會端著架子,和顏悅色的勉勵一二,乃是題中應有之意,唯獨在馮過這裏好一番問答,大抵也是案首應有的待遇。

對於馮過院試答卷,周督學亦是以首場四書題為重,顯然極為嘉許。

「嘗聞古之君子,周旋則中規,折旋則中矩,此固不必實有此規矩也。顧不必有者,矩規之寓於虛;而不可無者,規矩之形於實。奈之何、以審曲面勢之人,而漫日舍旃、舍旃也……夫有其明,而明必有所麗,非可曰睨而視之已也,則所麗者何物也?夫有其巧,巧必有所憑,非可曰仰而思之已也,則所憑者何器也?」周伯通捋須誦道:「大而言之,則天道為規,地道為矩,雖兩儀不能離規矩而成形。小而言之,則袂必應規,夾必如矩,雖一衣不能舍規矩而從事……」

這兩段乃是馮過院試四書答題「不以規钜」的起股與中股,意思是:即便你真的具有這兩種品質可以藐視規矩,但怎麼才能證明你具有這兩種品質呢?還是得靠「規矩」確定明和巧的標準。所以說,「明」和「巧」也必須依賴規矩而存在,世間萬物都要有規矩。用排比說明大到天地,小到人的衣服,都要有一定的規矩。

所謂八股文,其實便是議論文,作文開頭便得拋出論點,而後證明自己的論點是對的,倒是與幾何證明題異曲同工。

一篇好的八股文自須論點鮮明、論據翔實、論證有力,以期讓讀者欣然接受。

很顯然,馮過這篇文章便是如此。

如起講結尾用反問感嘆語氣,就是「為什麼」或「怎麼辦呢」,以能夠看出曲線、面對形象的人,而隨便說「舍旃舍旃」呢?「舍旃舍旃」,就是「舍了罷」、「舍了罷」。這裏用《詩經》典故原句,以增加文章文采。《詩經·唐風》中《采苓》篇:「舍旃舍旃」,同「之」字,即「舍之」、「舍之」。見《廣韻、釋言》。在一般文言文中,以「旃」字當「之」用的是少見的。這樣用可見作者的學問,亦可博得閱卷官的讚賞。

堂中諸生望向氣定神閑的馮過,百感交集。

原本,馮過以十四歲之齡奪得院試案首,雖未掀起大波瀾,但也不乏爭議聲。畢竟,他的年齡擺在那,委實無法令人信服,不少人心下正憋著要「欣賞」馮案首的大作呢。

周提學廝混官場多年,又哪裏會不清楚其中關節,也不待院試時文錄刊印上市,搶先將馮過的試文公諸於眾,既是為馮過正名,又何嘗不是以此證明自己的公正公明?

毋庸置疑的是,馮過這篇試文即便是放在鄉試甚至是會試亦是佳作,用在區區院試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有句話來著,嫉妒乃是人之常情,但當別人以輾壓般的姿勢呈現在你面前時,那便唯有羨慕乃至於折服了。

不管怎樣,隨著馮過的院試卷文宣之於眾,他的案首之名算是實至名歸了。至少在現階段,他的名氣足夠大。

十四歲的院試案首啊,太驚艷了有沒有?而後,又有消息稱,若非信江書院的資先生規勸,馮過怕是早二年就已經是秀才身了。嘖嘖,這讓那些皓首童生情何以堪呀。

拜見罷周提學,一乾新晉秀才浩浩蕩蕩的殺向城中最大的酒樓。這批士子中他日必有出人頭地者,說不準還會有資哲、辛棄疾那般的大人物,既有同年情誼在,自得好生聯絡一番。

席間,杯觥交錯,酒令橫出,少不得吟詩作對,酒至酣時,亦有風花雪月之論。

馮過以年幼不敢飲酒之由,饒有興緻地參與其中,忍不住暗嘆:這才是讀書人打開的正確方式嘛,哪會迂腐呆板,分明是狂放不羈才對。

一場宴席下來,立馬多了一大幫好基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好不親密……咳咳,所以說酒的確是好地方,都說無酒不成席,三杯兩盞入腹,感情隨即升溫,不論做啥事半而功倍也。

馮過倒是結交了數人,書院的同窗甘誠毋須多言,來自「鵝湖書院」的幾位亦是值得一交。

話說信州這兩大書院相距不過五十裡,馮過卻是從未去過「鵝湖書院」,還真是「一心隻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

此次九月初九「鵝湖之會」,辛棄疾讓馮過跟去旁聽,也算是見見世面。

馮過自是欣然應允,此回遇有來自於鵝湖書院的同年,恰好可以提前打探一番。其中徐元傑、劉幾者,值得深交。

宴會罷,已是戌末,城門已閉馮過乃相邀劉幾、甘誠、徐元傑在城中馮氏別業留宿,免不了又是一番攀談。

甘誠十七歲,頗善交際,口才甚好。徐元傑十九歲,性言辭直爽。劉幾卻是甚少主動挑引話題,大多是在傾注旁聽。

待得明日,眾人散去,馮過通過打探曉得這三人的境況。

甘誠,字坦之,羅橋東山嶺人,家境渥實,乃是羅橋大戶。小駱村與東山嶺相去不過十裡,彼此多有通婚嫁娶,馮居庸與甘誠之父甘炳炎交情極深,兩家兒郎又是同窗,可謂是革命友誼代代相傳。

徐元傑與那個時空黃塘狀元公的身世彷彿,母親張氏,廣豐人,端莊賢惠,縫補漿洗操持著家務,照料著整個家。說起他母親,鄉村鄰裡無不讚許有加,稱其才女。她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是個私塾先生,她跟著父親學了不少文化,不但能斷文識字,還通曉詩文,曾詩曰,「墨醇書香聞千次,慧悟心間常靜思。不知簾外溶溶月,上到梅花第幾枝」。而徐元傑第二天起床,竟然一字不漏,毫無差錯地給背了出來。其母遂用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教他讀《詩經》,背唐詩,講《論語》,說《史記》。其八歲入上饒縣學,聰敏好學,遂小有才。名待其十三歲,乃就讀於鵝湖書院,拜師於名儒陳文蔚。

這,妥妥的狀元之路嘛。

劉幾,字之道,陳坊沽溪人。幼失怙恃,為祖母、叔父所養。其卓然有志,慷慨出鄉裡,入鵝湖書院求學於陳文蔚,八年乃成,同為院試廩生榜上客。

其言語不多,然出口成章,足可見讀書之精廣。

馮過原本也是個不愛言辭之人,與劉之道可謂是同輩中人也。

此四人,日後名震朝野,是為「信州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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