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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二十一章 月池夜話(上)
在那個時空,他並沒有人生規劃,人到中年仍是昏昏噩噩,被狗屁的生活推著往前走。

人,大多時候與騾驢無異,矇著雙眼,在皮鞭的揮叱之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永無盡頭。

他倒不是認命,只是性子閑淡使然。說的好聽些是無欲無求不爭不鬥,其實便是不求上進不思進取。為了這份「超脫」,曾經的另一半沒少與他嘔氣,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啊,這不,終究成了「前妻」。

魂穿至此,貌似成了夢寐以求的「富二代」,錦衣玉食,坐吃山不空,大可混吃等死紈絝數十年。

可,這終究是個亂世。

或者說,終究會成為亂世。

一旦亂世降臨,作為「龍興之地」信州必定是兵荒馬亂、哀鴻遍野。到那時,信州豪門大戶將何去何以?狼奔豕突之際,能否覆巢完卵?

不是他杞人憂天,想來有識之士皆是憂心忡忡。

眼下的大定王朝經濟繁榮、國富民強,好一派烈火噴油鮮花著錦的盛世光景。然而這只是表象,正所謂是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到頭來怕不是要落得「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物極必反,榮極必衰。此八字放諸四海而皆準。

作為穿越客的他先是冷眼旁觀,深知常定王朝已到了強弩之末,一旦遭遇突變,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與那個時空的北宋末年何其相似也。

那個時空,北宋王朝所處的時期是一個多極爭霸的年代,北方有強大的契丹人和女真人,而西北有頑強善戰的黨項人,西南又有實力不弱的大理人,北宋處在東亞命脈地域,也是多戰之地,這樣的地緣劣勢,就註定了北宋王朝時刻都得抗住外部壓力。

而作為王朝當家人的宋徽宗,可以說他是一個優秀的藝術家,但卻是一個非常不稱職的皇帝。宋哲宗死後要立新帝,太后要立端王趙拮,宰相就說端王這個人不可以當皇帝。宋徽宗做皇帝的那幾年可以說是荒淫無度,喜歡園林景觀和字畫古玩,唯獨不理政事,還把朝廷交給奸臣,可謂是昏庸至極。

結果當時的百姓哀聲怨道,天下也開始大亂。北宋宣和二年,方臘在東南起義,當時發展到近百萬人,曾攻佔杭州,導致北宋財賦重地動搖,已經威脅了北宋的統治。宋徽宗不得不派遣各種精兵前去鎮壓,經過數年的鎮壓之後,北宋便成了搖搖欲墜的局面。相繼又爆發的張迪、高拖山起義,是因為「常勝軍」事件,使百姓沒有辦法正常的生活,也就揭竿而起,甚至還投靠金軍。據記載,這種著名的起義就有十幾處,甚至還有一些名人在當地起義,規模也是十幾萬到幾十萬不等,再小一點的起義更數不清了。從這些來看,就能說明北宋當年已經是柴油耗盡的地步,更何況後來又出現了金軍南下,直接把北宋滅掉。不過就算當時沒有金軍,相信過不了多久這些農民起義也足以將北宋推翻。

眼下這大定王朝的走向與趙宋王朝如出一轍,若無意外註定會殊途同歸。

那個時空,靖康二年四月金軍攻破東京,在城內搜刮數日,擄徽宗,欽宗二帝和後妃,皇子,宗室,貴卿等數千人後北撤,東京城中公私積蓄為之一空。北宋滅亡。又稱靖康之難、靖康之禍和靖康之變。

這個時空呢?

馮過算不上胸懷天下之人,所謂「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抑或「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都非現階段的他所能觸及的段數,只不過是對越了解所處的這個國度,便越擔憂。

總得做點什麼吧,即便只求心安。

奈何位卑言微,毫無證據的瞎嚷嚷只會被當作癔症,被視為危言聳聽的異類。他可不想被釘在十字架上……那感覺,必定是不怎麼美麗的。

但似乎是有些機會的,辛棄疾資哲費宏這三人可作為突破口。

先說費宏,這位三元公在朝堂上可是頗有些話語權的。

他中狀元這年八月,定明宗崩逝,費宏參加修纂《明宗實錄》,受到總裁、副總裁推重,放手讓他負責。

正和元年,禮部考試的試官、主考官是閣臣、禮部尚書徐溥和汪宗伯,他們信任費宏,試卷的評定、上奏的文章都讓費宏草擬,這一次,選拔了不少英才,受到人們的讚揚。費宏雖年輕,但在從政的幾年中,參與了大臣主持的政務,顯示了他不僅有文才,而且嫻於政理,辦事練達。

正和五年,為廷試執卷官。不久,調左春坊左贊善。從官階看,與在翰林院一樣,並不高,但翰林為清貴之府,贊善旨輔導太子之責,對官員品德、學問的要求很高,於此可見費宏在朝中時望之高。

正和七年,母親余安人去世,費宏回鄉治喪守孝,第二年父親又去世。到今年,已是守製期滿。嗯照規定是丁憂三年,他守孝其實是近五年。

馮過從資哲那得曉消息稱,朝中要修編《通鑒纂要》,欲召費宏回朝,大抵年前就有旨意傳來。

別問資哲是從何得知的消息,作為前翰林院掌院學士,雖只是正五品銜,但卻是清貴無比的職位,再熬個數年便可入閣。這麼重要的位置,即便他因政見不合被大佬排擠而含怨借丁憂退位,在朝中自也有不少人脈,弟子門生便不在少數,怎少得了「通風報信」者?

費宏此人,時望高,官聲佳,頗受朝堂大佬器重,此次返朝必會得到重要。

馮過籌劃著該如何不著痕跡的在費前輩面前表訴表訴「拙見」,倒是很快有了機會。

是日,鵝湖書院山長潛齋先生設宴招待辛棄疾等資能,席間談笑風生,賓主盡歡。

宴散,眾人移步半月池,品茗夜話。

半月池所處的院子並不大,池旁有亭,懸掛了十數盞燈籠,燈光朦朦,將院子映照的別有一番意境。

亭中就坐的自然是辛棄疾、費宏等主角,馮過、費懋賢、徐元傑數名青年俊彥有幸侍奉左右,倒茶遞水,聆聽賢言。余者便只能四下找地方或坐或站了,皆是噤聲屏氣,不敢擾了這份神聖氛圍。

此次文會與朱陸文會不同,並非學術辯論,而是學術交流。不過,其中亦有微妙之處。

座中大拿多為心學旗幟人物,一直致力於傳揚心學的學術脈絡,但亦非絕對的志同道合。

傅岩叟、徐昭然、陳文蔚了提出「天地我立,萬化我出,宇宙在我」的心學原理和「靜坐中養出端倪」的心學方法。

費宏在丁憂期間,講學於含珠山,聚徒講學達四年。他講學講究方法,要學生先習禮,明學規,現靜坐聚精會神,然後才授課。他在講學中,主張「毋意」、「無念」、「無思無慮是謂道心」,認為「天地我之天地,變化我之變化,非他物也」,把宇宙的變化說成是心的變化。並宣揚「人心自明,人心自靈」的觀點。

辛棄疾、資哲則以「隨處體認天理為宗」,提出「格物為體認天理」與「為學先須認仁,仁與天地萬物為一體」的理念。

二者皆傳承於陸氏心學,核心思想卻不盡相同,但大方向是一致的,便是與朱氏理學分庭抗禮。

傅岩叟雖已年近花甲,鬚髮皆白,然儀乾修偉,甚有古儒風範,只是右頰有七黑子,似白璧之瑕。乃捋須道:「有人或勸吾著述,吾隻道,『吾年二十七,始從吳聘君學,於古聖賢之書無所不講,然未知入處。比歸白沙,專求用力之方,亦卒未有得。於是舍繁求約,靜坐久之,然後見吾心之體隱然呈露,日用應酬隨吾所欲,如馬之禦勒也』。」

陳文蔚贊道:「傅老之學灑然獨得,乃有鳶飛魚躍之樂也。」

徐昭然亦以為然,道:「所謂靜中養出端倪,看重的是『靜』的工夫,因『靜』即不累於物,不溺於俗。『靜』可以去擾,『靜』能平心氣,「靜』中有思,『靜』中有悟,『靜』中能養出『端倪』。何謂端倪?心可得而擬,口不可得而言也。」

聽者或頷首或沉思,皆有所得。

馮過卻是暗想,這「端倪」能意會到,但還真不好說出來,它實際是對「道」的一種體驗式的理解吧,這應是一種直覺思維,也是一種道德實踐的體驗。

待場中贊同聲止,任懷道:「吾最是佩服岩叟兄致學方略,日先靜坐後讀書,曰多自學少灌輸,曰勤思考取精義,曰重疑問求真知,曰詩引教哲入詩。實是大妙,大善。」

傅岩叟擺手謙遜:「思齊兄謬讚,吾愧不敢當。」

嗯,兩位書院山長雖存在競爭關係,但惺惺相惜,虛懷若谷。

陳同甫肅然道:「岩叟兄為免鄉人好逸惡勞,先後編寫《戒色歌》《戒戲歌》《戒懶文》,供子弟作為座右銘,實乃造福鄉裡,功德無量。」

乃高聲吟哦:「爾懶豈自知,待我詳言之:官懶吏曹欺,將懶士卒離;母懶兒號寒,夫懶妻啼飢;貓懶鼠不走,犬懶盜不疑。細看萬事乾坤內,只有懶字最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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