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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二十三章 心理之道
我太難了啊……

並非是昏昏欲睡,哲學,往往是從心所欲,晦澀難懂,若非諳曉個中核心,難免會聽得個雲裡霧裏,不知所以然。

當然,不明覺厲嘛,會俘獲一批崇敬者,甚至是奉若神明。

場中士子未見得就能全盤理解接受心學夜話的核心思想,但都作凝神聆聽狀。

好在,此次文會的一應內容都會被刊印成冊,屆時會在各大書坊鋪貨。接手此事的便是馮氏名下的「吉陽書局」。

作為文風鼎盛的信州,各縣城的大小書坊得有五十餘家,最有名的是「一品閣」。

這「一品閣」在民間還有個別稱,叫做「皇家書坊」。顧名思義,乃是常氏產業。

朝陽常氏,龐然大物也。

話說四百多年前太祖常威於信州興兵,歷經十年推翻秦楚政權而代之,大定王朝登上歷史舞台。

這四百餘年來,常氏所在的朝陽不斷繁衍子息,到而今已逾萬人,圈朝陽方圓三十裡而成「諸侯國」。

當年太祖打下諾大江山後,定都金陵,正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本族一躍成為皇族。直系族親自是搬至京城居住,但更多的則留在了朝陽。經過這麼多年,按照民間說法,朝陽常氏與京中常氏早已出了五服,算不得正經親戚,但再如何也是本宗,名面上仍是皇族。

太祖雄才偉略,但身居皇位,為固皇權,所慮多矣。

登基初,上曰:「人生如白駒過隙,所欲富貴者,不過多得金錢,厚自娛樂,使子孫無貧乏耳。汝曹何不釋去兵權,擇使好田宅市之。王翦、蕭何所以免禍。為子孫立永久之業,多置歌兒舞女,日飲酒相歡,以終其天年。君臣之間,兩無稍嫌,不亦善乎?」皆再拜曰:「陛下念臣及此,所謂生死而肉骨也。」明日,皆稱疾,請解兵權。

此乃「杯酒釋兵權」,定太祖常威為了加強中央集權,避免下屬凋領起兵篡奪新生政權,通過酒宴方式,威脅利誘,要求高級將領交出兵權的歷史事件。

國朝之初將兵權收歸,自是體現皇權的常規操作,但經過數代帝王的統治後,又出現了其他問題,如三冗危機,如宗室問題。

被收錄到玉牒,也就是大定皇家檔案中的宗室子弟,元武年間共有五十八人,到了靖安時期增長至一百二十人,到了寧德時期增長至一萬九千人,到了景泰時期突破了八萬人,崇寧初更是逾十萬之眾。要知道,這還只是被收錄到玉牒上的皇室成員,不包括那些未被收錄的底層皇族。

其實在正和時,各地方官便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那就是本地的財政收入,已經無法供養那些居住在此的常氏皇族。

如同那個時空的大明王朝一般,大定王朝亦是實行「就藩製」。

太祖的行事作風狠辣無情,對自己治下的子民、大臣不留情面,唯獨在自己的子孫面前,常威的表現呈現出巨大的反差。為了讓常姓子孫活得更好,常威可謂是費盡心機。

建國未久,還沒來得及論功行賞,常威便將自己的兒子們分封出去,連他年僅一歲的小兒子都不例外。為了讓自己的子孫高人一等,他規定常氏子孫不受普通例律的約束,地方官府亦無權管制皇族。親王的宅邸、衣著和車馬,隻比皇帝低一等,不論官爵,只要不姓常,遇到常姓王就必須行跪拜禮。

一名親王,一年可以領到一萬石俸祿,比宰相高七倍,這還不包括土地收入和其他封賞。為了讓皇族子孫過上優越的物質生活,常威規定皇族可以不用從事任何生產工作,只要是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常氏子孫,即可享受國朝優待:

超過十歲,每年都能領到一筆固定的俸祿,婚喪嫁娶均由朝廷操辦。

這難怪時人會做出這樣的感慨:「我朝親親之恩,可謂無所不用,其厚遠過前代矣。」

但皇帝們在保證自己過著奢侈生活的基礎上,又極力強化集權統治,限制藩王手中的實權。為了防止藩王作亂,明宗皇帝不得不拿出「殺手鐧」:「二王不相見」。這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讓藩王們終生不得碰面,以防止他們暗中勾結籠絡,篡奪皇權。

而由於藩王養尊處優,無法從事生產勞動,且沒機會從事生產勞動,所以他們想要增加收入,只能通過一種方式,那就是鑽優待政策的空子,多生孩子領取國朝補貼。多生一個孩子,國朝給出的補貼便多了一份。

隨著宗室成員的暴漲,朝廷當時處於尷尬的地位,因為供養不起了。諸如河南一地,存留米八十四萬三千石,而當地宗室祿米就需要一百九十二萬。

「二省之糧,猶不及供宗室祿米之半。」

供養不起怎麼辦?朝廷隻好進行改革,譬如說減少祿米數額,允許部分宗室成員從事士農工商各業;又譬如允許宗室成員參加科舉,可以走上仕途,以此來自己解決生計問題。

不過,種種改革皆是收效甚微,封地就藩的宗室苦之久矣,反倒是朝陽常氏經過四百年發展壯大,成了信州第一望族。

其名下產業名目繁多,釀酒、染紡、造紙刻印皆為信州第一商。

此時的造紙術其實已有了質的提升,但真正掌握核心技術的只有寥寥數家,誰會捨棄既得利益?是以,書籍價格與以往相比雖有大幅度下降,對尋常百姓而言仍屬於「奢侈品」。

「一品閣」之所以能成為行業翹楚,除了其特殊地位外,也確實是因為族中有能人,方能成就地位。技術二字何解?「技」是為「本領」、「能耐」,「術」便是將自己本領推銷出去的本事。

之所以不插手刊印此次文會相關內容,卻非「一品閣」大度讓賢,而是事涉敏感,讓朝陽常氏不得不小心審視。

本朝將朱子夫的《四書集注》指定為科舉考試參考書,標誌著程朱理學思想成為官方意識形態。所謂程朱理學,強調「理」高於一切,猶如「以理為本」,與如今「以人為本」的「人本」思想截然不同。

儒學經過一千多年進化,吸收了諸子學派思想,成為唯一成熟的治國思想,常定沒得選擇,只能選擇儒家。之所以抬高程朱理學,因為程朱理學實在太好了,幾乎是為統治者量身定做。

秦楚時儒學進入成熟期,程朱理學是其中最成系統、最符合統治要求的學說,強化人類社會的等級關係——君臣父子、尊卑有序,三綱五常是最大的「理」。如果人人遵守程朱理學,遵循君永遠是君、臣永遠是臣、大家哪怕餓死都各安其位的「理」,皇帝統治自然可以傳之萬代,因此皇帝自然不會拒絕程朱理學。

程朱理學佔據意識形態的統治地位,帶來的後果很嚴重,本朝初年學術氣氛沉悶,思想界如同一潭死水。如果時間一長,可以預見的是必然帶來社會結構僵化,社會進步停滯。

但本朝還是傳統的「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皇帝可以將程朱理學定為官方意識形態,卻無法壓製儒家學者對儒學的研究與發展,也不掌握對儒家經典的解釋權。也就是說,本朝儒士可以提出新學說,皇帝也不好否定社會上出現的儒家新思潮。

如心學。

心學是開放進取的,強調人內心的良知良能與社會和萬物的溝通對話,不像程朱理學是一個封閉僵化的宗法倫理體系,思想和行動都不允許超過程朱理學思想劃定的大綱。因此,心學符合本朝發展需求,進而影響越來越大。

但作為皇帝是不好下場作裁判的,只能是靜觀其變,且明面上仍以程朱理學為官方首肯學派。

皇帝都表示看重程朱理學,雖未明確打擊崛起的心學,但作為與皇族一脈相傳的朝陽常氏敢公開站隊心學,那便真真是作死了。

「一品閣」表示不沾此事,其他書坊聞風而動,最後被馮氏的「吉陽書局」攬接下來。

虧本?那是不存在的。

心學盛宴哪,僅憑費宏、辛棄疾、資哲這些個名頭便能售賣回本。再者,別看理學風光無限,心學亦是影響日深,門人信徒不知凡己,其中不乏權貴顯達。而且,參與此次鵝湖文會的儘是讀書人,最不器的也是秀才,身後大多有名門豪族撐腰,會嫌書貴?

總之,馮氏經辦此事,既落下名聲又謀獲實利,何樂而不為?至於說有得罪理學之虞,那也是沒得選擇了,畢竟馮氏眼下主推馮過,註定要站隊心學。

至於馮過,在他看來,程朱理學確實不堪,代表的是腐朽桎梏,遲早會被敲碎剔除,即便沒有心學,也會有其它學派取而代之。

既如此,唯有想方設法讓心學壯大才是正理。

恰巧,他有大殺器

「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閑觀物態皆生意,靜悟天機入穴冥。道在險夷隨地樂,心意魚鳥自流形。」

知行合一……啊啊啊。

是的,便是那世的「陽明心學」。

唯一需要考慮的是,什麼時候拋出這大殺器。目前顯然是不行的,再如何「神童」也不可妖孽如斯,否則便是「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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