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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二十七章 出塵青蓮
事後再想,馮過便覺得忽如其來的自言自語才是「神來之筆」。

呵呵,世上有太多解釋不清的事情,可以稱之為意外,奇跡,抑或是緣份。

緣,妙不可言。

緣份這東西,隻可意會無法言傳。

人與人之間,初次相識先得有「眼緣」方可相交,而後相知乃至於相守,終得歸於一個「緣」字。

不都說茫茫人海中能夠相遇便是緣份麽,哲學理論,玄之又玄,沒法解釋。

與董小宛的故事便是緣於此。

斯時,馮過憶起那個時空辛棄疾賀傅岩叟「悠然閣」落成其實有兩闕「賀新郎」。

其一便是這闕「路入門前柳」了,此詞多用陶事陶語,語義雙關,寓意頗深。

而後辛棄疾用原韻再賦一闕「賀新郎」,即是馮過脫口而出的「肘後俄生柳」。此詞以議論為主,表達了作者的人生觀,層次豐富,內涵複雜。開篇與辛棄疾的大多數詞作一樣,直入主題。「肘後生柳」指變化倏忽而至,出典於《莊子.至樂》中的一個故事。

那故事是這樣的……

「支離叔與滑介叔觀於冥伯之丘,崑崙之虛,黃帝之所休。俄而柳生其左肘,其意蹶蹶然惡之。」

咦,有人在搶答。

典故「肘後生柳」是說:

支離叔和滑介叔在冥伯的山丘上和崑崙的曠野裡遊樂觀賞,那裏曾是黃帝休息的地方。不一會兒,滑介叔的左肘上長出了一個瘤子,他感到十分吃驚並且厭惡這東西。支離叔說:「你討厭這東西嗎」滑介叔說:「沒有,我怎麼會討厭它!具有生命的形體,不過是藉助外物湊合而成;一切假借他物而生成的東西,就像是灰土微粒一時間的聚合和積累。人的死與生也就猶如白天與黑夜交替運行一樣。況且我跟你一道觀察事物的變化,如今這變化來到了我身上,我又怎麼會討厭呢?」

那個搶答者又說了滑介叔的最後一句話:「觀化而化及我,我又何惡焉!」

這個聲音磁中帶糯,頗有吳儂軟語的韻味,甚是好聽,馮過轉身望去,便見一白裳女子不知何時到了身邊,臉上披著白紗,瞧不清五官面容,正說著話:

「『右手』二句出自《晉書《畢卓傳》:卓嘗謂人曰:『……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投閣』句則是《漢書《揚雄傳》所載:王莽時,揚雄校書天祿閣上,治獄使者來,雄恐不能自免,從閣上投下,幾死。京師人以他的《解嘲》中的言語譏諷他:『惟寂寞,自投閣;爰清靜,作符命。』『烏有』源自司馬相如的《子虛賦》,其中有『烏有先生』。『蕭蕭』二句,嗯,出自大昌詩人杜甫《登高》詩,其中有『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但『翁比』四句……」

女子如數家珍,娓娓道來,到了此處停了下,猶疑不定,問馮過道:「請問『翁比』四句出自何處?」

詞中最後幾句是「翁比渠儂人誰好,是我常、與我周旋久。寧作我,一杯酒。」

「哦,《世說新語.品藻》篇中載,桓溫與殷浩齊名,桓問殷:『卿何如我?』殷雲:『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

「《世說新語》啊……」女子似乎有些懊惱:「還是讀的書太少……」微微嘆息一聲,似是無奈。

馮過忍不住暗暗吐槽:這還嫌讀書少?我讀書少你別騙我哦。這逼裝的,可以給九十分。

詩詞用典,是詩詞常見的藝術手法之一。詩家詞人為了擴大詩詞內涵,豐富詩詞情韻,增加詩詞風采,一首詩,一闋詞,往往用典,還有典中套典,一句兩典者。就形式而言,分用事、用詩、用話三種;就手法而言,有明用、暗用、反用、化用,或摘原句,或改詞語,或**髓,或截幾個字,或取一個情節。

在那個時空,辛棄疾的詞,幾乎每一篇都用典,有時甚至一篇中連用數典,分析一下,辛詞的用典有如下幾個特點:

好任意驅遣古人,表達自己的愛和恨;

好連用數典,也是辛用典的一個特色;

好反用典故,更上層樓。

能夠活用典故,已非易事;串典成龍非高手不能為;套用典、反用典,則是更上層樓,令人耳目一新。凡此種種,大有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之嘆。在用典的招數上,辛棄疾不愧為古今第一人。

但用典必需要少而精,用得確切,這樣才能獲得好的效果。劉勰在《文心雕龍》中寫有:「綜學在博,取事貴約。校練務精,捃理須核……凡用舊合機,不啻自其口出;引事乖謬,雖千載而為瑕。」

詩中濫用典故,往往得不到好的效果,寫不成好詩。南朝鐘嶸就曾批評任昉因用典故太多而寫不成好詩:「但昉既博物,動輒用事,所以詩不得奇。」

再者,用典應將典故溶入詩詞中,和詩詞成為一體,不可牽強硬搬,應該達到「用巧無斧鑿痕,用典無填砌痕」,如「水中著鹽,飲水仍知」,達到較高境界。

辛棄疾的詞便已臻此境,這也是他被譽為「詞中之龍」的原因之一。

也正因文人好用典之故,詩詞文章中信手拈來,讀者若是不知典故出處,自是無法理解通透。

這白衣女子只聽馮過念了一遍,便找出了三處用典。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要不要這麼好學?還「讀書少」?

馮過不由心生挫敗感,作為一個受過現代教育的人,當然不會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問題是,換了是他,若非開了掛,讓自己的記憶力超強,怕是一處用典也找不出。

哦,這位小姐姐就是董小宛,先前聽甘誠說過……咦,小甘同學這是什麼表情?造型很別緻哪。

那廝身子側傾著,癡癡的望著董小姐,唇角掛著亮晶晶的液體。臥去,是唾液吧,真是流口水了。哥,矜持一點好不好,要不要這麼鹹濕?

馮過亦是無語了,交友不善哪。

董小宛隻當未見,想來是這場面經歷的多了,泰然自若,波瀾不驚。

她屈膝微微一福:「小女子董小宛見過馮案首,見過諸位相公。」

嗬,認識我呀,馮過讓那聲「相公」喊的小心臟不爭氣的加速跳動,這個詞可容易生起歧義哪,臉上自是不會表露出來,微笑著道:「董姑娘好。」

挺隨意的稱呼,似是鄰裡之間的寒喧。

徐元傑幾人也是不失禮數地答應著,唯有甘誠一臉豬哥狀:「見過董小姐,我……我是……堪誠……」

這小子,一緊張就結巴,居然將自己的姓也說錯了,這是欺師滅祖啊,兄弟。

董小宛身邊的婢女見狀,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又趕忙捂住嘴巴,憨態可掬。

董小宛也似笑了笑,卻也不多說什麼,返身翩然離去。

馮過心思有些古怪:走這麼快作甚?怕我索要版權費不成?

版權什麼的自是無稽之談,莫說是這兒,那個時空也是在進入十九世紀方注重知識版權,12315真正成為熱線的時日並不長久。

市場上出現了新詞,自是想唱便唱了。況且,人家唱你的詞可是給你做免費宣傳呢,不讓你出代言費便是便宜了你,還得隴望蜀?做人不要太過份哈。詞者、歌者,原就應抱團取暖嘛。

望著二女相攜而去,這邊廂的甘誠似是癡了,喃喃道:「婢女都生成這樣,小姐更有羞花閉月沉魚落雁之姿啊。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

馮過等皆是搖頭鄙夷不已,這貨算是沒得救了。

「你們以為我是貪圖美色?非也非也,我是有感其身世而生憐愛之心,正所謂君子好色而不淫……想那董小宛原是出身於殷實之家……」不想,這貨卻一本正經地為自己辯解,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通,倒是讓眾人對董小宛有了更深的認知。

董小宛出生於歙州城內的「董家綉莊」,「董家綉莊」是歙州小有名氣的一家蘇綉綉莊,因活計做得精細,所以生意一直興隆。

這本是個美滿幸福的家庭,不料天有不測風雲,董小宛十三歲那年,父親在暑天患上了暴痢,葯不湊效,不久便撒手人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將母女打擊得心神憔悴,料理完丈夫的後事,母親白氏不願在半塘河濱築下了幽室,帶著女兒隱居其中,過一種與世相隔的恬淡生活,綉莊的事則全委託夥計去掌管。

兩年後,綉莊非但沒有盈利,反而在外面欠下了上千兩銀子的帳。這分明是夥計從中搗鬼,白氏又無法把握,又氣又急,終於病倒在床。母親倒下,綉莊破產,債務壓頭……

龐大的債務能拖則拖,母親的醫藥費用卻迫在眉睫。從小隨母親隱居世外的董小宛已養成一副孤高自傲的性格,那裏肯低三下四地向人借貸。一急之下使出下策,答應了別人的引薦,來到信州城中的「雲想閣」賣藝,號「青蓮」,不多時便成了當紅清倌人,名動信州,四方趨之若鶩也……

馮過暗想,也算是一出勵志劇,不過,青樓與那個時空的某個圈子一般汙濁,充斥著潛規則,她董小宛真能守身如玉、出淤泥而不染?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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