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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一百一十一章 百花綻放
方邵氏卻是不想再奔波了,這不到一年的時間已是心力交瘁。

出嫁從夫、夫為妻綱。都言女子「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妻子要在家庭中扮演相夫教子的角色,丈夫是家庭的絕對權威。

她讀過書識得字,知道「三綱五常」,更知道朱子夫從他的「理在事先」的哲學命題出發,論證君臣、父子、夫婦之間的關係都和季節有春夏秋冬一樣,是「天理使之如此」。天理「張之為三綱,紀之為五常」。「亙古亙今不可易」、「千萬年磨滅不得」。依據他的「陽勝陰」的理論,君臣、父子、夫婦之間都必須建立起統治與被統治的關係。依據「理一分殊」的理論,君臣、父子、夫婦之間各有其道,但又同是一理,即如何統治和如何接受統治的理。誘導人們自覺地服從統治。「事親須是孝」,「事君須是忠」,妻子須服從丈夫,並且要「從一而終」,終身守節。事親、事君、事夫之道都是一個天理。如果不合其道,便是由於人慾的蒙蔽,須要「克欲」「窮理」。

可後來監察禦史沈繼祖彈劾朱子夫十大罪狀,如「不敬於君」、「不忠於國」、「玩侮朝廷」、「為害風教」、「私故人財」等等,還羅織了為老不尊、貪色好淫,引誘尼姑妾以及家中的兒媳則在丈夫死後還懷上身孕,疑是「翁媳扒灰」等等……應將朱子夫斬首。

朱子夫感到危在旦夕,上表認罪「私故人財」、「納其尼女」等等,檢討「深省昨非,細尋今是」,一副悔過自新的神態。沒過多久,他深感斯文掃地、聲名狼藉而又百口莫辯,在陣陣「納尼為妾」、「偽君子」、「假道學」的唾罵聲中,欲哭無淚,含恨而死。

當然,這其中牽涉頗多,大抵是他不受官家待見又遭政敵攻訐構陷抹黑所致。但即便是引誘尼姑、與兒媳婦亂倫事件純屬子虛烏有,一代鴻儒,靠山缺乏又不巴結領導,為保住老命竟然百般自辱,落得痛不欲生的晚年淒涼羞恨而死,也是讓人無法為之嘆惜喊冤。

這些都不需理會,她邵百花原非不守婦道之人,可要撇下兒女和丈夫做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結果鬧得家破人亡流落天涯的事,瘋狂過後真的是後悔了。

開初她理解丈夫的選擇,也「夫唱婦隨」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呢,十三那性格看著剛烈,若是沒有被逼的走投無路,也不會踏上那條不歸路。都罷了,生死一家人,總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獨自以身試險險,雖然明知難以收場,也是義無反顧的共患難同進退了。

果然,起事有多風光,事態靡壞的便有多快。誓師時所言「諸君若能仗義而起,四方必然聞風響應。一日之間,萬眾可集。我們一鼓攻下江南各郡,劃江而守,輕徭薄稅,十年之間,就能統一!」,隻實現了一小半,局勢便急轉直下,再難收拾。

當時跟隨一起的那些人,朱言、吳邦、陸行兒、陳十四沒了,霍成富、陳箍桶、呂師囊、裘日新也沒了,便是鄧元覺、司行方、傑哥兒(方傑)、厲天閏、龐萬春也沒了,只有他叔(方肥)、石寶、杜威和包道乙護著亳兒(方亳)突圍不知所蹤。敗了,兵敗如山倒,漫山遍野的死人哪,缺胳膊少腿的,奄奄一息仍慘叫不斷的,那一幕幕,歷歷在目,這麼多天了,仍是無比清晰。

打戰是要死人的,但那慘狀,永生難忘。

對了,還有那呂將,多好的後生啊,還是太學生來著,就那麼從數丈高的杭州城頭一躍而下……那一白裳,染著鮮血,刺目的紅。

那書生,曾根據當初在幫源洞制定的戰略方針,建議「不如直搗金陵,傳檄天下東南郡縣,收其稅賦,先立根本,徐議攻取之計,可以為百世之業」。意思是說,首先奪取當時還沒有重兵把守的金陵,扼守長江,這是建立東南根據地的關鍵所在。謀士陳箍桶,也早就提出過「長驅渡江『的大膽進攻計劃。但夫君對形勢估計不足,認為宋王朝腐朽已極,起義軍可以從容地奪取江南,官軍雖已進剿,但「不虞如是速也抄」。沒有採納呂將的建議,喪失了戰略主動權。

昏君又指派童貫和劉延慶率十幾萬官軍渡過長江,先分兵把守金陵、鎮江。然後南下,東路從秀州南下杭州,睦州,西路由宣州南下歙州,分進合擊農民軍。秀州之戰正是起義軍從進攻轉入防禦的轉折點啊。

七佛部六萬人被官軍包圍,二萬餘人突圍撤回杭州。夫君所部六萬人和七佛部二萬人,在杭州與數倍於己的官軍進行激戰。夫君由於思想上缺乏防禦和退卻的準備,在眾兵壓境的情況下,反而在孤立無援的杭州城內,進行長時間的消極防禦。呂將主張立即主動撤出,可夫君總是捨不得血戰得來的杭州,在糧食將盡,傷亡日增的情況下,才迫不得已率部轉移,但仍留下方七佛部守城。一月後,糧盡無援,七佛才拚死突圍,率領余部一千多人退回幫源洞。夫君突圍後,又在毫無把握的情況下,再次攻打杭州,使起義軍再次遭受嚴重損失……

那書生,是富陽哪裏的來著?忘記了。可惜了。誰不可惜呢?誰家的親人沒了都會悲痛。這世道啊,就不能讓人安安心心的活著嗎?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大傢夥心裏都在埋怨夫君太過急進吧,只是沒有或者說來不及抱怨。都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如果……沒有如果了。

事到如今,應該認清現實了,找個偏僻的地方落腳,接上芝兒,再聯繫上亳兒和七佛他們,老老實實的過活,不好嗎?還要去嶽州作甚?那楊麽又豈是好相與的?看看他的手段,明明是鐘相的副手,卻借勢一家坐大,如今麾下聚集逾十萬人馬,正是紅紅火火之時,夫君你前去投奔將自己置於何住?那楊麽又會如何安置你?且看他這一番操作,立鍾義為太子,是要最大化汲取鐘相的名望化為己用並歸攏人心。又封黃誠為軍師、左僕射,楊欽為軍馬太尉,皆是他的心腹,大權集於一身。更是借擊退官兵數次圍剿之風大漲威望,如今其勢力範圍起嶽州,西迄鼎澧,北達公安,南至潭州界內。說句不好聽的,這形勢比咱先前都好啊。但,又有何用?

又有何用!

休說胳膊擰不過大腿這般喪氣話,實在是咱農民軍與官兵完全沒有可比性。從武器裝備到行軍紀律再到執行力,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都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開初,大傢夥精氣神十足,加上那些屍位素餐的貪官貪生怕死一見義軍來勢洶洶便棄城逃跑,咱們方攻城掠地屢戰屢捷。這勝利來的太快太猛了啊,讓人沖昏了頭腦,隻道朝廷是紙糊的老虎,一戳就破,事實恰恰相反。

看看咱們在連戰連捷後都做了些什麼,就不點名了,一些個倚重的兄弟都飄飄然的認定官兵不堪一擊,開始山珍海味酒池肉林,甚至還當街強搶民女……沒人管,也管不了。義軍凡是抓住官吏,定要割其肉,斷其體,取其肺腸,或者熬成膏油,亂箭穿身,用各種辦法折磨他們,討還血債,以解心頭恨。這……「義」在何處?要知道,那些被百般折磨致死的官吏並非個個都是窮凶極惡該當千刀萬剮之徒,其中不乏清官良吏,卻也成了泄私憤的犧牲品。夫君啊夫君,在那時事態便不受控制了呀。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派系也越來越多,蘇州、湖州、處州、婺州、台州、越州、常州、秀州……一呼百應?項背相望?怕是來分一杯羹的居多吧。派系林立,各自為政,這樣的隊伍註定要分崩離析。事實證明我的擔憂並非杞人憂天,只是夫君你一意孤行,自大膨脹的完全聽不進去勸……但到現在你還不深刻反省要一條道走到黑?

再說那鐘相、楊麽,起事後焚官府、城市、寺觀、神廟及豪右之家,殺官吏、儒、僧道、巫醫、祝及有讎隙之,並佔據地主的地,歸為有。他們把殺官吏等稱為「法」,把平分這些的財產稱為「均平」,斥朝廷國法為「邪法」,對於「執之夫」和「漁樵之」,則加以保護。凡是參加起義軍的,律免除賦稅差科,不受官司法令的束縛。

此般種種行為是否很熟悉?是的,不就和咱們「永樂大軍」一樣麽?那會不會殊途同歸呢?照我說幾乎是肯定的。楊麽仗著熟悉地形,搶佔易守難攻之處,使得官兵圍剿數次折戟沉沙。

但又能堅持多久?夫君你非得要去趟渾水?

方邵氏對丈夫失望透頂,終究死了心。

王三虎從中勸解無效,便建議方邵氏暫時留在龍虎山,等聯繫亳兒的消息傳到再接來方蘭芝,日後且看局勢再作定奪。

幸得他極善交際,與龍虎山的道士有些交情,求了一草廬讓嫂子在此「修道」。

至於方邵氏的安危,一則龍虎山乃道教祖庭,罕有膽大妄為作姦犯科者,再者方百花一身功夫可是連「南離大將軍」石寶都認可的,等閑歹人可絕害不了她。

於是,七日前,方、王二人奔赴嶽州,方百花則留在龍虎山,不想還遇上了馮過。

緣,真的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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