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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一百零四章 學海無涯
讀書不易,且行且珍惜。

對於萬千學子而言,能中秀才的便已是人生高光時刻了。至於舉人,你念,或者不念,它就在那裏,不來不去;你去,或者不去,名額就在那裏,不增不減。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鄉試,三年一考,但三年又三年,有多少人考到花兒也謝了頭髮也白了仍自望洋興嘆難以跨越。

天下學子,苦讀書久矣。

可,只能是痛也不說痛,與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拚命搵食的人相比有書給你讀不事生產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你有何資格說累?要知道,裝逼會遭雷劈的。但真心是累啊,什麼「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畫的好大一塊餅,童話裡都是騙人的,太難了。

《儒林外史》,馮改之真勇士也,以辛辣的筆觸對社會現狀和儒士命運進行批判揭露。小說形象地刻畫了在科舉制度下,知識階層精神道德和文化教育腐朽糜爛的現狀。此子從揭露科舉制度以及在這個制度奴役下的士人醜惡的靈魂入手,進而諷刺了官吏的昏聵無能、地主豪紳的貪吝刻薄、附庸風雅的名士的虛偽卑劣,以及整個禮教制度的腐朽和人民靈魂的扭曲。對人性卑劣、社會黑暗的控訴可謂一針見血,真真讓一乾讀書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宣洩,渾身通泰,如飲甘醴。

對於此書,士林名儒評價甚高,譬如周伯通便認為該書思想內容「秉持公心,指摘時弊。機鋒所向,尤在士林;其文又戚而能諧,婉而多諷」,且其藝術特色堪稱「精工提煉」,「描寫世事,實情實理,不必確指其人;而遺貌取神,皆酬接中所頻見。可以鏡人,可以自鏡」。

提學大人果然是慧眼如炬,極其精練地總結了此書,恰如其分的點出文章內涵,可謂是一語中的。

有江西士林老前輩登高一呼,諸生敢不應者雲集?於是,就《儒林外史》一書,文人們進行了全方位多層次的剖析解讀,寫了無數篇「讀後感」,簡直人人都有生花夢筆。

有人點出此文通過不和諧的人和事進行婉曲而又鋒利的諷刺。五河縣鹽商送老太太入節孝祠,張燈結綵,鼓樂喧天,滿街是仕宦人家的牌仗,滿堂有知縣、學師等官員設祭,莊嚴肅穆。但鹽商方老六卻和一個賣花牙婆伏在欄桿上看執事,「權牙婆一手扶著欄桿,一手拉開褲腰捉虱子,捉著,一個一個往嘴裏送」。把崇高、莊嚴與滑稽、輕佻組合在一起,化崇高、莊嚴為滑稽可笑。

有人稱讚此書具有悲喜交融的美學風格,能夠真實地展示出諷刺對象中戚諧組合、悲喜交織的二重結構,顯示出滑稽的現實背後隱藏著的悲劇性內蘊,從而給讀者以雙重的審美感受。周進撞號板,范進中舉發瘋,馬二先生對禦書樓頂禮膜拜,王玉輝勸女殉夫的大笑等。這瞬間的行為是以他們的全部生命為潛台詞的,所以這瞬間的可笑又蘊含著深沉的悲哀,這最惹人發笑的片刻恰恰是內在悲劇性最強烈的地方。

又有人總結文章主要運用了紀實、剪輯、集中、綜介、變形、理想化等方法,並呈現出整體性的特點,以生活中的人物原型為基礎,運用這六種創作方法,創作出了高士王冕、名士杜少卿、真儒虞育德等富有光彩的藝術形象。

還有人讚歎作者把重點集中在人的性格中最刺目的特徵上,從而深入細緻地表現一個相對靜止的人生相。這就如同從人物漫長的性格發展史中截取一個片斷,再讓它在人們面前轉上一圈,把此時此地的「這一個」,放大給人看。這是勾畫諷刺人物的一個很出色的手法,它使人物形象色彩明凈,情節流動迅速,好像人物臉譜勾勒一成,這段故事便告結束,而給讀者留下深刻印象的也正是這些精工提煉的精彩情節。

當然,更多的人則是逮著馮過狂吹,說文章行文流暢筆觸深刻有飽讀鴻儒之風,用筆之尖銳勇敢令人折服,可謂是描繪科舉現狀及儒林弊病的宏篇巨製。

接下來便是馮七郎的表彰大會。怎麼形容呢?總之是體現出了文人之博覽群書且能化之為文字,便連馮過這位當事人看了也是膽戰心驚——咦,說的這宇宙無敵美少年是……我?

文人,果然是最擅長舞文弄墨,能將人誇張一朵花。

當然,也能把人寫成一泡屎。

經此一事,信州馮過之名漂洋過海傳播開去,他筆下的詩詞文章也隨之為更多人知曉。

不過,他若是隻擅製詞,怕是得不到文壇承認。

小詞自昌以來被視為小道末枝,一般詞人多寫閨閣庭園之景、傷春怨別之情,士大夫藉以抒懷,也很少有直言家國忠愛的之言。因此,得不到正統文人的特別關注和青睞。

但詞固然小道,亦是文化菁華,之所以流傳千古,與其蘊含的細膩、美妙、深刻的人生感悟密切相關。短小精悍的詞裡,藏著浩如星海的人生奧妙。詞如花開千朵,朵朵燦爛,又各有異色,各有其妙處所在。每個人,都能從中品出幾分屬於自己的人生真諦,選擇一種心儀的人生態度。從而,不再懵懵懂懂地虛度光陰,心靈世界亦不再空空如也。品讀詞令,亦可怡情養性也。

是以,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

多年以後,文壇評馮過詞作曰:「世之文人才士,遊戲筆墨於長短句間,有能以瑰奇警邁,清新閑婉,不流於盪淫汙者,未易以小伎(技)言也……以詞為小技,此非深知詞者。詞至定末,改之賦詞中之慷慨悲涼、微婉頓挫,皆傷時感事,上與《風》、《騷》同旨,可薄為小技乎?」

但在此時,馮過可絕非隻擅填詞,他的八股製藝文更是一絕,便是資哲、費宏這等大佬前輩亦是交口稱讚的。撇去院試時文不說,他在府學裡信手所學的製藝都成了訓導囑託們講讀的例文,八股文在他這實在只是簡單的文字組合。

事實上,他那篇《師說》更為士林推崇,傳至兩京反響愈烈。人謂其文「如常山蛇勢,救首救尾,段段有力,學者宜熟讀」、「此篇有詩人諷喻法,讀之自知師道不可廢」、「大意是欲李氏子能自得師,故一起提出師之為道,以下便說師無長幼貴賤,惟人自擇。借寫時人不肯從師,歷引童子、巫醫、孔子喻之,總是欲其能自得師。勸勉李氏子蟠,非是訾議世人」、「師者,師其道也,年之先後,位之尊卑,自不必論。彼不知求師者,曾百工之不若,烏有長進哉!《說命》篇曰:『德無常師。』朱子釋之,以為天下之德,無一定之師,惟善是從。則凡有善者,皆可師,亦此意也。」

至於《白蛇傳》、《天仙配》等話本自不必提,難登大雅之堂,隻當娛樂消遣可也。

《儒林外史》則算得是大手筆,雖然他刪減了不合時宜的情節段落,但並不影響整體行文,不會引起閱讀障礙。講真,此書文筆辛辣尖刻極盡嘲諷之能事,若非知曉出於馮過之手,讀者定必會認定乃是一飽經風霜閱盡滄桑之老儒所作。年僅十五便能寫出此等文字,真真是叫人無法想像。

從詩詞到時文,從話本到小說,馮過一次次的刷新著世人的三觀,這已非高不高調的問題了,唯有「妖孽」二字可解釋,世間果有生而知之者焉?

對於信州學子而言,嶽州民亂也好,西北伐寧也罷,固然都是話資,可各抒己見並與執不同觀點者爭的面紅耳赤,到了馮改之這便真的是「無話可說」了。佩服自是有的,但更多的是羨慕與嫉妒,不可能完全折服,反倒是嘀咕著自己或也能如此這般。內心陰暗的更是想方設法挑刺,處心積慮的要找出文中不是之處。找倒是找出來了,但皆是無傷大雅的微小細節,這讓找茬者們很是失望哪。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無人妒者是庸才,馮過,終究成了「榜樣」,更成了「眼中釘」。

但不管怎樣,他已是本科江西布政使司鄉試的「種子選手」,甚至成了解元的有力競爭者,坊間「馮」姓鄉試奪魁的賠率已然在前十之列。

其時,賭坊有種關撲方式,就是賭科舉考中者的姓氏,人稱「闈姓」,又稱「卜榜花」(因為參加科舉考試,叫入闈,闈是科考的代稱)。

科舉考試,誰中誰不中,是件最沒法預料的事兒。場內的考生撞大運,場外的觀眾也跟著撞大運。開始小打小鬧,積小為大,就成了闈姓。闈姓之賭,賭的是參加考試得中人的姓氏。這樣的賭法,才能普及,如果把寶壓在某個或者某些人身上,能有多少人知道他們呢?賭博就做不大了。但是,張王李趙之類的大姓又必須排除,因為大姓人多,每考必有中者,賭這些姓沒有意義。所以,只有偏僻的小姓才有賭的價值,姓氏越是偏僻,沒有人知道,一旦壓中,賠率才高。每次開賭,必然註明此番下注的大姓和小姓,由人自由在列出的小姓中選擇。隨意選擇二十個姓為一票最後開盤,哪個票得中的姓氏最多,為頭彩,其次為二彩、三彩,三彩以下算輸。

馮姓並不算小姓,能位居賭率前列,說到底還是因為馮過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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