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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雙喜[七零]》第73章 第 73 章
一大早,吃完飯,王翠芬就讓周老二去把周杜娟帶回來,周老二一打開門,就瞅見了門口的王小杏,沒有搭理她就走了。

「二舅……」

王小杏聲音啞的不行,昨個在這睡了半夜,晚上凍醒了好幾次。

她趴在門縫裡,往院子裡瞅著,見她姥娘正在餵雞,一口一個姥娘,

「姥娘,俺餓的肚子疼,你給俺點吃的吧。」

「沒臉沒皮的死丫頭,餓死你活該。」

等待會周杜娟過來,她就讓她把這個王小杏給領走。

來貓蛋家裡找貓蛋寫作業的汪虹她們,拿著本子和筆,湊在貓蛋家門口,離王小杏有一兩米這麼遠。

王小杏比她們大點。

「咱還是過會再來吧,她是誰啊,怎麼周文家門口?」

汪虹她們看出了不對勁,沒有喊周文,然後一塊去孫小武家裡了。

孫小武家裡有梯子,汪虹踩著爬上了牆頭,孫小武他們在下面給扶著。

「周文,周文……」

周文正在毛驢住的棚子裡,用木質的大梳子給它梳著毛,平時都是她爺周老摳給它梳,可周老摳氣的不輕,正坐在堂屋裡等著那個周杜娟。

她聽到有人喊她,從棚裡出來,就在兩家的牆頭上看到了沖她擺手的汪虹,她來到牆下面,仰著頭,

「我家今個有事,等事結束了,我再去找你們。」

「行,那你一定要來找我們,我們在劉天家裡,他爸買了一個收音機,裡面還會唱歌。」

汪虹又和周文說了幾句,然後就爬下去了。

沒一會兒,周文的二爹就回來了,身後跟著周杜娟。

不僅是王翠芬看愣了,就連周文也是,她這個二姑,變化真大。

一點都看不出以前在鄉下的樣子了。

王小杏看到她娘來了,神色躲閃,不敢看她,就像個鵪鶉似的,縮著個腦袋。

周杜娟來到屋裡,喊了一聲爹,一聲娘。

「你真是有本事的很,你當初不是啥也沒要的和那個王安走了,現在怎和人離了?

你不僅離了,你還搶旁人的男人,那個男人的媳婦和娃都找上門來了。?」

王翠芬真不知道這個二閨女是怎想的,

「你也是女的,也有娃,你將心比心,要是旁人搶了你男人,你男人要和你離婚,你是啥滋味。

你真是好樣的,乾出這樣不要臉面的事來。」

「娘,她們下次要是還來,你們不用給她開門,事我已經做了,我現在已經懷上了那個李繼工的娃。」

周杜娟面色平靜,在他兄弟周老二找過來的時候,她就猜到肯定是那個陳大麥來找她爹娘了。

「啥?你還懷上了他的娃?」

王翠芬看向了她的肚子,頓時不知道說啥好了,她和有婦之夫在一塊,還懷了對方的娃。

這別說在鄉下,就是在城裡,也是極為不要臉的醜事。

「人家有媳婦,你知道嗎?」

周老二想問問這個二姐,是知道對方有媳婦他們在一塊的,還是不知道有媳婦在一塊的。

是不是那個男人欺騙了她。

周杜娟停頓了一下,沒有吭聲。

「是不是那個王八蛋騙了你?」

周老二又問,他見他二姐還是不吭聲,頓時就全明白了。

「你明知人家有媳婦,還和人家糾纏在一塊,你……」

王翠芬真不知道她怎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樣做,不就是缺德嗎?

她以前最瞧不起這樣的女的,可沒想到有一天她生的閨女會幹出這種事。

「他喜歡我,他要和他媳婦離婚,和我登記,這都是他自願的,我沒有逼他。」

周杜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一點的羞恥心。

「所以,你還很自豪,有個男的,這樣為你,你把一個家給拆散了,你知道不知道,對方不僅有媳婦,還有一個兒子,一個閨女。

人兒子都這麼大了,你不想和王安過了,你可以不過,可以找其他人,但你不能找有婦之夫。」

她這個二閨女,從小就主意大,別看平時話不多,只要是她認準的事,就是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兩個閨女中,也數她最氣人,那個大閨女雖然也氣人,但比不上她。

她不聲不響就弄出這樣大的事。

站在一旁的劉小蛾沒有說話,她到今天還是很震驚,震驚乾出這種事的會是她這個二姑姐。

因為二姑姐真的不像乾出這種事的人,她和那些不正經的女的壓根不一樣,她看著就像好女人。

以前聽說她在王安家日子過的不太好,事實也是這樣,否則不會帶著娃回來蹭飯。

日子過成那樣,她也沒有嫌棄王安家啥的,甚至還幫王安照顧爹娘,拉扯繼子,沒有怨言。

如果她是那種女人,恐怕在那個家壓根待不住,更不可能一待就是這麼多年。

閨女都這麼大了,突然弄出了這種事,她沒有瞧不起她,同為女人,只是不知道怎說,雖然昨天晚上那母子仨人在家裡耍無賴,讓人挺煩的。

可她們畢竟是那個男人的媳婦和孩子,她的二姑姐要搶走她的男人,她娃的爹。

這種事,她沒法說誰對誰錯,她二姑姐錯這是鐵定的,可那個男的錯更大。

這種糊塗帳,扯不清。

周文看著她,像是從來沒有看透過她這個二姑似的。

「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和那個男的,斷不斷?」

周老摳攢著拳頭,質問她。

這一幕,和幾年前的那個上午,有點像。

當時周老摳也是這個樣子,她非要嫁給王安,他問她和那個王安斷不斷,她說不斷,然後臉上挨了她爹一巴掌,腫了好幾天。

周杜娟抬頭看了他爹一眼,說出了和當年一樣的話,

「不斷。」

周老摳原本想舉起手打她,可僵持沉默了一會兒,那個手還是沒有抬起來。

「讓她走吧,我不想看見她。」

周老摳說完這話,沒有再看周杜娟一眼,然後回了屋。

王翠芬看著她,還想說啥,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搖搖頭,

「你走吧,把你閨女也給帶走,別讓她賴在這了。」

周杜娟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頭走出了堂屋,再來到大門口的時候,已經不見王小杏的人了。

她看著身後被關上的大門,終於支撐不住了,癱坐在周家門口,眼神渙散著,走著神。

她知道,從今往後,有啥東西,不一樣了。

貓蛋打開大門,從裡面出來,見她二姑竟然還沒有走,有些詫異。

「貓蛋,是不是現在連你都瞧不起我了?」

周杜娟沒有轉頭,依舊看著湛藍的天際,漫無目的,眼神沒有聚焦。

貓蛋把家裡的大門關好,坐在了周杜娟身邊,看了她一眼。

「你爺你奶,再也不會認我了……」

剛剛她爹連願意打她都不願意了,她娘也不願意再罵她了,她在那一刻就知道,她爹娘這次是徹底的不認她這個閨女了。

眼淚從她的眼角滑了下來,她擦了一把,吸了下鼻子,

「可我不後悔,我當年嫁給王安,也不後悔。

人做過的事,怎麼能後悔哪?」

貓蛋靜靜的聽著。

「我其實沒懷孕,我這樣做,就是讓李繼工和他媳婦離婚,然後和我去登記。

都是人,憑啥我就要過苦日子,他們只知道數落我,沒有給過我一點的幫助,我只能靠我自己。

我為了他都離婚了,我已經沒有法子了,我必須要這樣乾,那個女人和她兩個娃,是我對不起她門。」

周杜娟從地上站了起來,看了看身後這扇門。

「這個門往後不會再給我開了……」

往後的日子,真就是周杜娟一個人了,她一直都很清醒,清醒的去做一個破壞旁人家庭的女人,即使她的初衷並不是這樣。

她做過的事,從來都不後悔,為了一個男人上吊,潦潦草草的嫁給王安,如今又逼李繼工拋妻棄子和她登記結婚。

她心裡還在記恨她娘王翠芬之前不願意借給她錢的事,如果借給了她一百塊錢,或許現在會不一樣,很難說,也有可能這種事,或早或晚。

貓蛋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不知道說啥了。

每個人腳下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至於盡頭是什麼,那只有走到那一步的自己知道。

周杜娟最後還是和李繼工登記結婚了,倆人結婚那天,沒有來請王翠芬和周老摳,即使來請估計他們也不會去。

陳大麥娘仨又來周家鬧過一次,被王翠芬把撒潑的他們給趕了出去。

王翠芬和周老摳那幾天晚上,很自責,周杜娟這樣,不知道是他們兩口子不會教孩子,把孩子教歪了,還是她自己長成的這樣。

四個孩子,雖然周芳芳和周杜娟都是女娃,可王翠芬和周老摳並沒有重男輕女。

沒有因為她們是女娃,就苛待她們,他們努力做到一碗水端平。

只要是周向北周向南有的,也讓她們倆有,但就是不知道為啥她長成了這樣。

那個周向北也是個壞樣子,如果是王翠芬和周老摳兩口子不會教孩子,那周向南就挺好的。

這種事說不清楚,孩子大了,各有各的想法。

就像一塊地,種出來的樹,有的就是歪脖子樹,有的就是筆直挺拔的。

王小杏被周杜娟扔回了鄉下,至於她親爹,親奶願不願意要她,這已經不關周杜娟的事了。

……

「齊師傅,你看今個食堂買的肉不多,要不你把這吃剩下的菜打包打包拿回家吧,這盤子裡還有不少好東西哪。」

飴糖廠的食堂主任指著盤子裡招待人吃剩下的幾片肉,還有那個沒剩下多少肉的雞架子,以及幾塊蘑菇說道。

齊大柱解下腰上的圍裙,用圍裙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黃主任,這些剩下的菜,還是留著你打包打包拿回家吧,我家不缺這點吃的。」

陰陽怪氣的說完,就把手裡的圍裙塞到了對方的懷裡,然後冷著張臉子就走了。

食堂黃主任連忙攆了上去,

「我說齊師傅,你別生氣啊,今個我們食堂真的肉買少了,不是故意不給你的,你……」

齊大柱壓根不聽對方的解釋,騎上單杠自行車,就走了。

「啥玩意,真把自己當根蔥了,要不是人王師傅實在忙,才不請你哪,呸。」

黃大順以前沒少給齊大柱當孫子,求著他來做飯,每次都拎著厚禮。

走的時候,還要給這個齊大柱準備好讓他拿回家的肉。

有的時候,對方看上食堂的啥了,也不能不讓拿,不讓拿,下次就給你放鴿子,臨到那時候,再說,讓你急的恨不得哭出來。

這次他去請他,雖說拎過去的東西比以前少,可給了五塊錢,這個價格可不少了,還是看在他以前的面子上,因為以前他就是這個價。

可先就這樣,走的時候,還想像以前那樣拿肉,做夢哪。

要是王師傅沒來之前,他能繼續受他的鳥氣,可有了王師傅,哼……他齊大柱,脾氣大,架子大,每次要的東西又多,像搶錢的一樣,不就仗著自己的廚藝好,一家獨大嗎。

他前段時間,請過人王師傅,對方壓根不要五塊,隻肯要四塊,即拎過去的東西再少,也不說啥,如果抽不出時間來,壓根不會收你的東西。

但只要收下了,無論颳風還是下雨,一定會過來。

並且她做的菜比那個齊大柱做的好吃多了,人厚道的很,所以這些廠子都爭著請她,不單單是因為她手藝好。

就沖人王師傅這個為人,大多廠子拎著東西去請人,那東西也不能太寒酸了。

路上,騎著車子回家的齊大柱,臉色陰沉的要命。

他齊大柱啥時候成要飯的了,那點剩菜剩骨頭,就想拿來打發他,這是瞧不起誰啊?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以前那個姓黃的每次去請他,多巴結他,每次做完飯回去,給他拿的不是雞就是魚的,要不就是上好的五花肉。

現在竟然讓他撿剩菜。

今天的羞辱,他算是給他記下了,等他給那場聯誼會做完飯,他就算是抬著八抬大轎,也休想讓他過來給他做飯。

「就給做一頓飯,要這麼多的錢,我良心難受,更何況他們請我的時候,還拎來了那些東西,做完飯走的時候,又給肉啊,菜啊啥的。」

王翠芬雖然從鄉下出來了,可她根子裡屬於鄉下人的淳樸依舊還在。

「娘,你想的對。」

周老二一邊整理人家送來的東西,一邊說道。

「今個我去棉花廠幫他們做飯的時候,飯桌上,棉花廠的廠長還一個勁的向那個穿綠軍裝的人推薦我,說讓我去啥聯誼會做飯去。

對方還問我都會做啥菜……」

王翠芬沒當一回事,請她做飯的人太多了,她可不想再接了。

可人還是找上門來了,是個大姐,聽說還是個啥書記哪。

齊大柱為了今年這次聯誼會,準備了不短的時間,在家裡左等右等,眼瞅著聯誼會還有兩天就開始了,齊大柱終於在家坐不住了。

過來找劉書記,

「劉書記啊,今年這聯誼會是不準備開了嗎?」

劉書記就是之前去王翠芬家裡的那個大姐,她知道他過來是為的啥。

「齊師傅啊,今年聯誼會開是開,你看往年我們都是請你來掌杓的,你做的飯大夥都說好吃……只是今年吧……」

劉書記手裡端著一個泡著茶葉的搪瓷缸,用手拎著茶蓋子,臉上流露出一些為難,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的,

「聽說燈泡廠來了個王師傅,也給人家一次機會嘛,等明年我們再請你,也讓參加這次聯誼會的同志,嘗嘗人王師傅做的飯。」

齊大柱不知道自己是怎走出劉書記的辦公室的,剛剛他在屋裡聽到劉書記這樣說,臉色頓時一白,強顏歡笑的說沒事。

屋裡的劉書記,想了想,畢竟齊師傅以前每年都來給她們舉辦的聯誼會做飯,是老同志了,剛剛對方的表情也有些……

她走出屋,又把齊師傅給叫住了。

……

「啥,讓我和齊大柱比一比?」

燈泡廠食堂正在炒菜的王翠芬,拎著杓子皺著眉頭看向劉書記,也顧不上炒菜了。

「對,你們比一比,誰做的菜好吃,這次聯誼會就請你們誰。」

這也算是給齊師傅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以前年年都請他,今年換了人,對方肯定要傷心。

下班回家的王翠芬,甚至想找劉書記,告訴她自己不做了,雖然其他人都說她做的菜比那個齊大柱齊師傅做的好吃,可她不怎信,以為是旁人都在恭維她。

她可聽說了,人齊師傅是榕城頂呱呱的大師傅,是真正的好廚子。

她這連半道出家的和尚都算不上,撐死了也就在食堂給工人做做飯,聽說這個聯誼會,去的人都不是啥尋常人,誰要能去那做飯,那可不得了。

更何況以前每次都是人齊師傅去,就說明對方的廚藝好。

她哪,她就是靠著她公公留下的菜譜,隨便瞎做的,沒有了菜譜,她啥也不是,就一鄉下種地的。

怎能和齊師傅這種正兒八經的大師傅比啊,人家那常年積月練出來的刀工,就是她怎麼也比不上的。

聽說齊師傅能把豆腐切的能穿針,王翠芬越想越喪氣。

「奶,你怕啥,反正比一下也沒事。」

周文想讓她去比一下。

王翠芬還是猶豫不決,她來榕城這麼長時間,光聽說齊師傅,但沒見過他。

第二天早上,王翠芬拎著一個網兜子,網兜裡裝的有蘋果還有兩包點心。

她準備去齊師傅家,認識一下,心裡已經放棄了下午的比試,順便和他說一聲。

王翠芬穿著自己最得體的衣裳,腳上還穿著周老摳給她買的,她捨不得穿的皮鞋,把齊脖的頭髮梳的光光的,別在耳後。

沒有讓兒媳婦劉小娥跟著,自己一個人坐公交車去了。

她來了榕城這麼久,坐公交車早就熟練的不行了,儼然一副城裡大姐的樣子。

「砰砰砰」

「誰啊?」

聽到敲門聲,正在家裡練刀工的齊大柱不耐煩的放下手中的菜刀,今天下午劉書記要讓他和那個王翠芬比一比。

他面上沒當一回事,可心裡緊張的不行,甚至準備下午做一道他最拿手的大菜,讓那個鄉下人好好見識見識啥才是大師傅。

案板上雕刻的蘿蔔,就是他為下午準備的。

把門一打開,就見門口站著一個滿臉笑意的老大姐。

「你找誰啊?」

「你就是齊師傅吧,我叫王翠芬,今天是專門來拜訪你的。」

王翠芬甚至用了拜訪兩個字,這是她和廠子裡的錢廠長學的,來之前,這句話在心裡琢磨了好多遍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齊師傅這樣的大師傅。

「你就是燈泡廠請的那個做飯的?」

齊大柱有些詫異,然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轉身回了屋,

「進來吧。」

招呼王翠芬進來後,他也沒說給她倒杯茶啥的,直接又坐在了之前切菜的板凳上,繼續雕刻他的蘿蔔。

王翠芬放下東西,說不出的尷尬。

站在齊大柱旁邊,看著他把蘿蔔雕刻出栩栩如生的花朵,忍不住真心誇讚道,

「齊師傅,您手藝真好,瞧這蘿蔔雕的跟真花沒啥兩樣。」

「你來有事嗎?」

齊大柱放下刀,把手中雕刻的花藏在了案板上的抹布下面,他以為對方是來看看下午比試,他準備做啥菜的,對她戒備心很重。

「我聽說齊師傅你是這一片有名的大師傅,所以想來看看,

還有,下午的比試,我就不去了,我知道比不過你,聯誼會聽說每年都是齊師傅你去。」

王翠芬剛剛看了他那手雕工,更對下午的比試,以及那場聯誼會沒有想法了。

「你認輸了?」

齊大柱眉頭微皺,彷彿在確定對方說的話是不是在誆他。

「認輸了,聯誼會有齊師傅你這樣的大廚就成了。」

王翠芬很坦蕩,自己不如人就是不如人。

「這樣啊……」

這個老大姐很有自知之明嘛,省的下午再自取其辱,她做的那些菜,怎麼能和他齊大柱的比,怎麼能去給聯誼會做飯。

「誰來了啊?」

齊大柱的媳婦吳蓉從外面買菜回來了,見家裡有個老大姐。

「哦,這個是燈泡廠的王師傅。」

齊大柱向自己的媳婦介紹著王翠芬,對她的態度比剛才進門熱絡了些。

「你就是她們說的王師傅啊,今天真是見到真人了,快坐快坐。」

吳蓉一直很好奇眾人口中那個燈泡廠的王師傅。

原本那些搞招待屬於她男人齊大柱的活,都被眼前這個老大姐給搶走了,害的她們家竟然要出門買肉吃。

這段時間,也不知道少賺了多少錢,那些錢都被她給掙走了。

心裡雖然很不待見這個老大姐,可吳蓉面子活做的還可以,直到把王翠芬給送走,那臉上的笑才淡了下去,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走了一段路的王翠芬突然想起來,她還沒告訴那個齊師傅,讓他下午看到劉書記幫她解釋解釋。

她轉頭往回走,來到齊大柱門口,正要敲門,就聽見屋裡兩口子正在說話。

「把那個鄉下人送來的東西,待會給我扔了,我嫌晦氣。」

「鄉下人不愧是鄉下人,看這拿的東西……就她那樣的老大姐,不在家裡照顧孫子,跑出來還當大師傅。」

吳蓉扒拉著王翠芬拎來的東西,一臉的嫌棄。

「好在她認輸了,要不下午就有她難看的了,野路子出身,啥大師傅,就劉書記,還想讓這樣的人頂替我去聯誼會做飯,簡直可笑的慌。」

齊大柱話裡帶著一股子傲慢勁,以及對王翠芬的瞧不起。

門外的王翠芬沒有轉身走掉,而是啪的一聲推開了門,把屋裡正在說她壞話的兩口子嚇了一大跳。

「姓齊的,下午,你給我等著瞧。」

她冷著臉子,衝進屋裡,把自己拿來的蘋果和點心,又拿走了,臨走的時候,朝齊大柱和吳蓉啐了兩口唾沫。

「就你這德性的也配當大師傅,我就不該來這,真是噁心死個人,我告訴你,那個聯誼會我去定了。

去你狗日的,我不怕你,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大師傅能做出啥狗屁的菜來。」

齊大柱想還嘴的時候,王翠芬已經不見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

「這野蠻粗俗的鄉下人……真不知道那些人為啥說她做的菜好吃。」

「我看八成放的油多,你別拿她當盤菜,我之前沒見她,還以為是啥厲害的人哪,都這麼大年紀了,哎呦……」

吳蓉可是聽說了,她就是在鄉下給人做大鍋菜的,誰家有白事紅事,這樣的人怎能和她男人比,她男人可是正正經經的大師傅。

齊大柱原本緊繃的心也緩和了下來,他齊大柱還能被一個鄉下做大鍋菜的比過去?

和這樣的人比,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恥辱。

回到家,王翠芬就開始翻起來了菜譜,氣勢洶洶的,原本從家裡走的時候,都說放棄下午的比試了。

周文她們都看出王翠芬肯定是在那個啥齊大柱那受氣了。

家裡人見她去比試,都紛紛給她打氣。

「娘,你之前在廠子裡怎做菜的,今兒下午就怎做。

你本來就做的比那個姓齊的好,你想想,為啥你一來,原本請那個姓齊的都紛紛過來請你啊。」

劉小蛾給婆婆鼓著勁。

「二娘說的沒錯,你做的菜那可都有秘訣的,我太爺爺生前是酒樓大師傅,那個姓齊的再厲害,能厲害過太爺爺的菜譜嗎?

他雖然刀工好,可吃菜,吃的是味道,即使他能雕刻出花,可吃著沒滋沒味的有啥用。

做的菜是用來吃,不是用來看的,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壓根不能給菜增添一點的味道,反而是奶你做的樸實無華。」

並且她奶做的菜,挺有自己的東西的,並不是全照著菜譜做。

「看蛋兒說的多有道理,這學真是沒白上,說話說的像個大人似的。」

周老摳都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王翠芬此時一肚子的火氣,聽了兒媳和孫女的話,心裡更無畏了。

她孫女說的對,她是比不過那個姓齊的,可她再加上她公公的菜譜就不一樣了。

吃菜吃的是味道,只要她味道好,就是切的豆腐穿不了針也沒事。

王翠芬原本懷著敬仰之心去他家裡,啥狗屁東西啊,人這樣差勁,那樣的人,不值得她服輸。

下午,王翠芬被怒氣頂的,之前的怯勁,自卑全都喂狗了。

瞧不起人的齊大柱兩口子,激起了她的鬥志,整個人反而全放開了。

在劉書記家裡,已經來了五六個穿著綠軍裝,梳著兩個麻花辮的姑娘。

齊大柱和王翠芬擠在劉書記家的廚房裡,兩個人各佔一邊,井水不犯河水。

齊大柱今天要做的是四喜丸子,只見他把一塊後腿肉,給切成了每片都一樣薄的肉片,薄的拿起來,都能透過光,然後再切成絲,最後剁成肉糜。

他瞥了一眼裡面王翠芬切的土豆絲那麼大,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就這刀工,還敢當啥大師傅。

劉書記一會接一會兒的過來看看。

齊大柱熟練的把肉丸子團好,放在油鍋裡炸,炸的滋滋冒油,香味飄到了客廳裡,炸好後,又盛進盤子裡,放在鍋裡蒸。

然後又瞥了一眼王翠芬那邊的進度,不急不慌的切著一塊泡在水裡的豆腐。

在客廳坐不住的幾人,都跑過來圍觀了。

「這齊師傅切的豆腐,真的能穿針啊,看多細……」

齊大柱把切好的一整塊豆腐,放在了水盆裡,輕輕的用手一撥,豆腐尾部像花一樣展開了,細細的豆腐絲飄在了水中,另外一頭沒有散。

像一朵盛開的菊花。

楊書記請來的裁判都是些十□□的女同志,第一次見傳說中的齊師傅做菜,見他能把豆腐切成這個樣子,都嘆為觀止。

他最拿手的那道菜,聽說就是這豆腐羹,這道豆腐羹在榕城最有名。

聽著這幾個女同志對自己手藝的肯定,齊大柱心裡已經對這次比試,十拿九穩了,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他做的豆腐羹,那別說在榕城,即使再大點的地方,也能拿得出手。

他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這手精湛的刀工。

反觀在裡面的王翠芬,站在門口的女同志踮起腳尖往她那瞅,見她在拌著什麼東西,有蒸籠擋著,有些看不清。

齊大柱這邊熱鬧的很,襯的裡面的王翠芬很冷清。

劉書記想進去看看王師傅做的怎樣,可她家的這廚房太狹小了,不好再擠進去一個人了。

王翠芬心裡憋著一口氣,隻專註自己的菜,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專註到已經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了。

腦子裡都是在家背好的這兩道菜的步驟。

雖說其中一道她做過,可她想做的更好一點。

「走吧走吧,咱去客廳,別在這妨礙兩個大師傅做菜了。」

劉書記把姑娘們都趕到了客廳裡,她們都是她從文藝團拉來的,也是參加這次聯誼會的人。

「一直聽說這個齊師傅的大名,這次真是見到了,你們瞧剛剛那豆腐切的,我還沒見過有哪個師傅,能有這樣的刀工哪。」

「我也是第一次見,劉書記,我聽說聯誼會往年不都是請的人齊師傅嗎,今年怎麼多了個王師傅啊?」

其中一個女兵,忍不住問道,其他的人也紛紛看向劉書記。

其實劉書記也挺詫異的,是張參謀有天突然和她說,燈泡廠新來了個大師傅,說今年聯誼會也考慮考慮人家。

「這不是今年和往年不一樣了嗎,每年都是人齊師傅,想著,不能總麻煩人家,原本想讓人家今年歇歇的……」

……

「真香啊,這肯定是齊師傅做的四喜丸子好了。」

這幾個姑娘都沒有吃過齊師傅做的菜,聞著空氣中飄來的那味,都詫異的很,人齊師傅,就是名不虛傳啊。

只有楊書記沒有吭聲,她記得齊師傅做出來的四喜丸子沒有這麼香啊,難不成這次是離鍋近的緣故。

齊大柱因為一直和王翠芬一個廚房,倆人做的菜的香味混在了一塊,就像溫水煮青蛙的一樣,已經聞不出多香了。

「劉書記,菜好了……要不就先吃我做的吧,省的涼了影響味道。」

齊大柱雞賊的很,他有做菜的十幾年的經驗,知道這種比試,排在前面的最沾光。

那些嘗菜的人,第一口吃,肯定味道更驚艷。

齊大柱之所以選擇做四喜丸子,是因為它吃著香,味足,吃多了這種大油的東西,容易飽。

飽後,再去吃王翠芬做的肉,恐怕膩的會吃不下去。

以前哪個廠子有聯誼會,準備的食材不夠,齊大柱就用這樣的餿點子,先上大油的菜,雖然好吃,但會把胃給膩住,下面的菜上少點。

最後人不僅吃的都滿意,還都吃飽吃好了。

他之前撇見王翠芬做的是排骨……油滋滋的排骨,到時候看把胃膩住的她們,即使能吃下去,味道也比不上他的四喜丸子。

就是這樣的奇怪,一樣水準的菜,排在前面的就沾光,排在後面的就吃虧,可能就因為他的菜是先上的,吃菜的人會認為他的菜更好吃些。

就像同一盤菜,餓的時候,就更好吃點,飽的時候,味道一般般。

姑娘們都在客廳吃著齊大柱做的四喜丸子和豆腐湯,尤其是那四喜丸子旁邊用蘿蔔雕刻的牡丹花,又獲得了姑娘們的一致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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