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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十三章 天道不公,王家滅族
話說這幫土匪先用繩子綁了家裡人後,就在王家反反覆復的搜索著,眼見平時堆放紅薯土豆的地窖、閣樓上堆放米糧的麻袋黃桶空空如也,這幫人是又氣又急,沒成想鋪了個空。於是又翻找起家裡大大小小的箱子櫃子,希望能找到藏匿銀錢的地方,就差掘地三尺,但是除了老二老三帶回來的米糧,以及一些散錢和各家帶過來的首飾嫁妝,他們想要的大洋金條是一塊都沒有找到。這為首的大鬍子不甘心,氣急敗壞地拉出家裡幾個壯年男子就一刀扎了下去,這幾人頓時鮮血淋漓,家裡女眷見此,頓時哭暈了過去,大家哭訴道:「縣裡修建學校、醫院,家裡每年都捐款,這幾年又年年鬧飢荒,佃戶的租子也收不上來,剩下的錢財都高價買了糧食,哪還有多餘錢財。我們一家人的嫁妝首飾,你們全拿走就是了」。這山匪頭子一聲不吭的走到屋外院壩,對著幾個手下悄聲低語道:「此次沒有搶到糧食,也沒有找到錢財,真他媽晦氣!但是今天這事恐怕要敗露,到時候工作隊追查起來,怕是要把我們幾個全給繳了。老子一不做二不休,你們幾個領著人去把這些人辦了!」,說著用手就比劃了下砍頭的手勢。這幾個手下領命後,就帶人把一群人押到了大院子裡,然後就是一陣機關槍的聲音。

此時鄉鄰們都聚集在村裡戲台的大廣場上,劉老么正對著王老太爺劈頭蓋臉的謾罵,台下好多鄉親們都看不下去了,讓劉老么住手。突然王家方向傳來一陣機關槍的滴答聲,那幾個兵趕緊挎好步槍,風一樣的朝著王家方向奔去,大家大驚,不知所措,只看見王家方向濃煙滾滾,剛才那隊人馬扛著些東西,卻往深山撤去了。這時有人大喊了一聲:「不好,快去救火啊!」,大家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回家提上桶拿著盆子就往王家衝去。但是大火已經燒了起來,院裡院外都是熊熊大火,村裡人隻救下了大門前的幾間堂屋,其它成片的房子都在劈裡啪啦的聲音中倒下了,化為了灰燼。正在這時,有人發現這麼大的火,卻不見王家人,頓時預感到不好,大家趕緊四處尋找,卻在一個大院子裡發現了遇難的王家人。

這些人最後的姿勢,有的是丈夫用胸口擋住了射向妻兒的子彈,有的是母親死死把孩子護在懷裡,連剛滿月的嬰兒都倒在血泊中沒有了呼吸。當王老太爺跌跌撞撞的趕到時,見一大家人遭此橫難,頓時頭一仰沒有緩過氣來,一命嗚呼了。

鄉鄰們見此慘狀,趕緊查看是否還有活口,但是兩三百人不是被人用刀扎了心窩,就是被槍打中了要害,無一活口。大家想著平日裡王老太爺對自己的好,紛紛淚目,這時才有人突然反應過來,大喊道:「莫不是遇到了山匪?真是作孽哦!」。眾人一聽,悲憤不已,趕緊找了幾個腳力好的小夥下山去關壩街上找工作隊,讓他們趕緊派人來查,好將土匪悉數抓獲。接著各家又把家裡備用的棺木抬了過來,收斂遇難的王家人們。但這兩三百具屍體,簡直就是滅族之災,村裡的所有棺木只有幾十具,根本就不夠用,大家沒有辦法,隻得又找來竹席麻繩裹了屍身。本以為王家人無一生還,但是細心的李二娃發現,這些遺體裡,沒有世忠、世良兩人,難道這兩人逃出生天了,或者說是又出去瞎混恰好逃過此劫?他趕緊告訴了一眾相鄰,大家又在附近找了又找,卻沒有半個人影。這時有人說,早上看見他們兩個挑著一捆兔皮坎肩,應該是下山賣貨去了!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又派人下山去找人。

話說那幾個前去關壩街上報信的人,一路打聽工作隊地址,沒多久,這土匪劫殺王家的事就迅速傳遍了大街小巷,那個賭場老闆聽到消息後,頓時心裡起了歹意。此時外地到處都在抓壯丁,一個壯丁有十個大洋的賞錢,把這二人抓住當壯丁賣出去,不就是一大筆錢財嗎?想到這裡,就讓手下夥計拿了麻袋棍棒,趁著兩人不注意,一人一棒子敲暈了,又綁了手腳才塞進了麻袋裡。

夜裡,幾個夥計抬著裝著二人的麻袋放到了馬車上,悄悄往達縣的方向趕去,到了徵兵處本以為交了人拿了大洋就可以高高興興回來了,卻不料這徵兵的人只看中了世忠,覺得他無論個子還是塊頭,都是個當兵的好料;而世良帶著眼鏡文文弱弱,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上戰場怕是要扶著走哦!於是只要了世忠,給了十個大洋,讓這群人趕緊走。

話說這群人拉著世良往回走,一路上這賭場老闆就在盤算如何處置?現在到處鬧飢荒,自己都沒有飽飯吃,肯定不會養一個閑人,但是又怕放了,這小子去揭發自己,於是吩咐手下乾脆把他扔河溝水潭裡,淹死衝起走算了。這時卻有一個叫大黑的手下,家裡之前受過王老太爺的恩惠,不忍心他家斷子絕孫,於是邊往河邊抬邊說道:「這壯丁是越來越難抓了!今後肯定連這樣的都抓不到幾個,到時候這小子就值錢囉!」。這麼一說,這賭場老闆眼珠子立馬一轉,心想可不是嗎?這年年打仗死人,兵源補充是越來越困難,畢竟誰家願意送自己娃上前線送死呢,這有壯丁就有錢掙!這小子身板弱,正好方便看管,先把他丟到自己賭場裡去端茶倒水幹些雜活,等到時候再把他賣了。於是這才讓人住手,又把他帶了回去。

這世良脾氣也不小,老闆見此,自有整治人的方法,一揮手就把他關進後院小黑屋,讓人餓上他幾天飯就老實了。一晚,大黑悄悄靠近小黑屋,叫醒了世良,他給世良說道:「王少爺,你爺爺對我家有大恩大德,我不忍心害你。這次你們家遭了大難了,被山匪滅門了。就活了你哥和你兩個,你哥被送去當兵了,你家就指望你能延續香火了哦,你可要多保重,別跟老闆對著乾,爭取多熬些日子,我再找你家親朋好友把你贖出去」。話說這世良聽了卻自是不信,說道:「我家從來沒做過惡事,怎會遭此報應?幾百人就被滅門了?」,這大黑說道:「你如果出來了,可以悄悄從賭場的客人處打聽消息!」,說完就消失了。這世良想了想,都幾天了,家裡還沒有人來找,自己兩兄弟還被人打了悶棍賣了,要是平時,誰敢這麼欺負自己?這大黑也說得有模有樣,難道是真的,想到這裡,這世良頓時癱坐在地上。

認真思考了一晚,這世良覺得大黑說得確實有道理,就服了個軟,認真學起場子裡的事。別看他身板弱,但是學什麼都快,賭場裡的一眾活計,沒過幾日就做得巴巴適適。一日,這老闆拿著一把大算盤就開始撥弄起來,他要算這大半年的收入,卻怎麼都算不清楚,這世良看見後,就說自己學過,可以讓他試試,這老闆將信將疑的把帳本給了他,他隻一晚,就把這大半年的帳算得清清楚楚。當他把盈餘結果告訴老闆時,這老闆卻哈哈大笑,說他算得不準,錢箱裡少了二十多個大洋呢!這世良卻自信的說道:「錢箱裡少了二十來個大洋,這未必是我帳算錯了,如果有耗子偷了呢?」此話一出,頓時一個夥計手裡一抖,就把茶盤打翻了。這老闆一看有貓膩,就把場子裡的夥計挨個審了一遍,果然有個主事的悄悄拿了這大洋。老闆看了世良一眼,覺得他還算是個能幹人,自己的賭場恰好就缺個管帳的,於是對他說道:「今後你專門管帳,其它的活就不用幹了!記住,要是敢亂來,我把你裝麻袋扔水潭裡去!」。世良為了保命,趕緊說道:「不敢不敢。我出去又能到哪裡活命呢?這裡今後就是我家。」這賭場老闆這才樂悠悠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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