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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十一章 遇人不淑命懸一線,世忠救人埋禍患
遠處炮火連天映紅了半邊天,經過一天一夜的戰鬥,仍有斷斷續續的槍聲和炮火聲傳來,聽著依然讓人心驚膽戰。李二娃出門後,趕緊沿著坡坡坎坎的山路,一口氣跑到了王家。

此時時值隆冬,王家人正圍坐在火爐前,聽著外面的動靜。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狗吠聲,大家趕緊從門縫裏往外看是怎麼回事,就見李二娃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來了。王老太爺讓人趕緊撤去抵在門後的板凳和木棒,李二娃才一到門前,就被他們拉進了家裏,又趕緊把板凳和木棒撐在了門後。

王老太爺見這李二娃這麼危險還跑過來,想必是出了什麼急事,就趕緊問他到底出了啥子事,但這李二娃卻只是說:「我娘說明年耕種缺點種子,讓我過來借谷種,明年我們收穫了就還給你們家!」,聽這麼一說,幾位夫人沒好氣地罵道:「你娘真是個老糊塗,這麼危險還讓你出來,種子過了這陣子再來借也不遲啊!」,這王老太爺卻尋思著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他問李二娃道:「你家還有多少存糧啊?等過一會兒就在我們家順道喝點粥算了,吃完再回去!這天寒地凍的,可千萬別涼著了」。這李二娃卻是不好意思過多打擾,趕忙說道:「我家糧食還夠吃到過年,吃飯就不必了,我拿了種子就趕快回去,我怕我娘擔心!」,王老太爺卻說道:「碰都碰上了,還是吃了再走。你現在是家裏主梁哦,可千萬要保重好身體!」。說罷就讓幾個孫子拉著李二娃在火爐前坐下了。

這些天,家家戶戶都是節衣縮食,一天隻吃兩頓,還是喝粥,生怕明年家裏糧食不夠要餓死人。幾位夫人用大鐵罐盛了大半罐水後,就架在爐子上燒了起了,等水開了,才放了一碗淘好的大米進去,又丟了幾個切成小塊的土豆,這就是一家人下午的飯食。待煮好,已是將近黃昏,李二娃喝了一碗後,就急匆匆往回趕了。

到了家,喊了幾聲娘,卻沒有任何回應。這李二娃嚇了一大跳,趕緊四處尋找,只見後屋旁還擺放著切土豆的菜刀,以及拌土豆塊剩下的爐灰,家裏背簍也少了一個,想來她娘肯定是悄悄下地種土豆去了。李二娃不禁心裏大驚,暗道不好:「娘真是強啊!這可如何是好?」,誰都知道此時打仗危險,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生怕流彈傷人,自己娘之前好幾次要下地,都被鄰居發現極力勸了回來,這才躲過了幾次危險。這次她趁自己不在又偷摸著出門,還不知道會發生何事,頓時急得衝出屋外,對著幾面山大叫:「娘,你在哪裏啊?」。

周邊鄰居聽到李二娃的叫聲,趕忙過來問發生了何事?這李二娃哭訴道:「我娘趁我不在下地種土豆去了,不知道去了哪片山坡?」,鄰居一聽也大驚失色,外面的槍聲時斷時續,萬一要是被流彈傷著,這可不是小事。於是周邊幾戶人,一家派了一個壯勞力,跟著李二娃上山去尋人。李二娃家的地,最大的一塊是在離家不遠的地方租的王家的一片田,那是種水稻的,其餘的都是在每片山的邊邊角角開闢的荒地,用來種土豆紅薯和玉米的,因此較為分散。那片水稻田一眼望去,沒有人影,應該是在山裏的某一個角落種土豆。大家都不停埋怨這李寡婦不懂事,明知是火坑還要往裏跳,大家尋了一片山又一片山,眼看天要黑了,都心急不已,要是被當兵的抓住,非得當成臥底槍斃了不可。

突然,李二娃大叫了一聲,大家趕過去一看,才發現是李寡婦倒在一個坡地裡。大家趕緊上前查看,才發現她胸口處的血染紅了下面一大片地,仍然保持著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把土豆往地裡按的姿勢,此時已經氣絕多時,沒有救頭了。李二娃頓時覺得天昏地暗,還好旁邊鄰居架住了他,又幫著把李寡婦背了回來。想著家裏再沒有其他人了,他娘苦了一輩子,也沒有享過幾天福,就這麼走了,這李二娃不禁悲從中來,放生大哭。還是周邊幾個鄰居大娘,趕緊燒了水,幫她娘擦拭了身子,又換上了幾件乾淨衣裳,才讓他趕緊去找些木料釘口棺材,好讓他娘入土為安。

話說這李家日子難過是因為孤兒寡母,那劉老麽家日子雞飛狗跳則完全就是因為好賭。這些日子閉門在家,不僅賭癮犯了心癢癢,更是因為媳婦一天隻做兩頓粥,沒有吃飽,被他罵懶,但是誰家不是省著油鹽過日子,隻盼來年不餓肚子。但這劉老麽卻不這麼想,整天無所事事的他,一天就在家裏跟他媳婦過不去。

過了些日子,眼看著外面的戰鬥漸漸平息了下來,鄉鄰們都開始忙碌起來,有的想趕緊下地把土豆播種了,有的則怕來年開春又打仗,就天寒地凍領著一家人去犁地。劉老麽被媳婦兒也催著下地,但是他這人懶散慣了,哪肯冰天雪地地出去勞作,媳婦才多催了幾聲,就啪啪兩掌扇了過去,這媳婦兒受夠了他平日裏的好吃懶做,不禁心灰意冷,這天就猛然爆發了,跟他硬扛了起來,兩人打得頭破血流,但最終還是劉老麽力氣大,把他媳婦兒打了個半死。

恰好世忠和世良經過,發現他又在欺負人,不由分說就上去給了他兩拳,最後飛起一腳才把他踹開了。此時,世忠已經是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身體強壯又靈活,他雖然讀書不用功,但這兩年呆在家裏,整天不是爬樹就是去打獵,也可能也因為沒有念書的煩惱,個兒突突的往上長。這劉老麽冷不丁挨了兩拳一腳,心裏窩火得很,立馬轉過身想還手耍橫,但看著世忠這幅身板,不由得也頓時泄了氣。打是打不贏的,隻得惡狠狠得指著世忠鼻子罵道:「你小子敢打我,有種,等你們兩個走了,看我不打死這醜八婆!」。這世忠向來也是個桀驁不馴的人,哪聽得這等威脅,上去又是一陣狠揍,打得這劉老麽直接跪地求饒。正待世忠世良想離去時,這劉老麽媳婦奄奄一息的叫住了兩人,她擔心兩兄弟走了後,劉老麽下死手的打她,於是懇求兩兄弟把她帶走,等她傷養好了,她自己回陝西娘家去。

這世忠和世良,雖然有時候頑劣,但是心性並不壞,想著留下她,多半要遭劉老麽的毒手,於是一把扛在肩上,扛了回來。這王老太爺見兩人扛著奄奄一息的劉老麽媳婦,就問是怎麼回事,這兩人就把事情來龍去脈講了一遍,這王老太爺嘆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啊!你們兩個本來是好心,但是就怕劉老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夫人勸道:「都打成這樣了,還是救人要緊,你少說幾句!」,於是趕緊帶著人去給她治傷。

沒成想,這真被王老太爺不幸言中,為後來家族的大禍再次埋下了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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