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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十二章 黃衣道人藏玄機,好事終成
大牛摸黑回了陳家村,恰好碰上在轉悠的族長,心裏暗自道不好,族長見他這麼晚才回家,還一身酒氣,黑著臉問:「幹嘛去了?」,大牛說下午落了背簍在地裡,晚間吃飯才想起,就揀了回來,出門前還偷喝了兩口爹的酒。族長瞅見他背著空背簍,也沒有說什麼就走了。

大牛一回到家裏,立即把這喜訊告訴了他爹土老八,小玉在一旁聽到自然是樂開了花。但是土老八卻認為這事隻成了一半,小玉和哥哥不解,齊聲問到:「怎隻成了一半?」土老八說:「就你們那幾個堂叔,豈會輕易讓小玉嫁過去,中間不知道還要使什麼絆子!我得籌劃籌劃」。說罷,就上床躺下了。這一晚,土老八卻是完全沒有睡意,想不出來好辦法,愁得眉毛鬍子都快擰巴到一塊兒去了。

第二天一清早,一家人又要下地勞作,小玉娘知道土老八一晚沒睡好,就煮了兩個茶葉蛋讓土老八帶上,還勸慰到:「以前算命先生算過,小玉是有福之人,自有老天爺保佑,你就不要愁壞身體了」。聽到算命先生,土老八兩眼放光頓時有了主意,他叮囑小玉:「我已經想了個好點子,但怕事出意外,你最近要少去李家幫活」,小玉還要爭辯,土老八一臉心疼閨女的模樣:「你的好事就是我們一大家子的好事,爹一定會辦成」。

一晃十來天就過去了,這日陳家村來了一位身著黃衣道袍的道人,腰上佩戴著一把七星寶劍,左手舉著經幡,右手持拂塵,一副仙風道骨讓人頓生敬意!在村前喊了幾聲「驅鬼辟邪,替人解憂!」後,便坐在村口一顆樹下歇腳。陳家族長聽說來了一位仙風道骨的道人,便也急忙出來看熱鬧。道長向一戶討要了碗茶水,出於感謝,就送了那家一張黃色符咒,說是貼於大門上可以驅鬼辟邪,之後就準備起身離開。這時族長上前搭話:「道長這是要前往何處啊?」,道長不緊不慢的說到:「我等遊歷四方,煉丹修真。一路上替人驅鬼辟邪!途經此處,實屬打擾」。族長見這道士有幾分真本事,不像騙人錢財之人,於是誠心鞠了個躬,要邀請道士去自家吃午飯。其實他心裏也撥弄著小算盤,想道士替自己免費算一卦,看一看財運。

道士看族長如此誠心,也不好推辭,就跟著來到了族長家。吃完飯,還不等族長開口,道士卻說到:「今日有勞族長誠心款待,我也不白吃。今日以誠相告,我其實是看到村上盤旋著陰陽二氣久久不融,才特地路過此地」,村長一驚,忙問到:「這是不是不吉?會不會有厄運降臨?」,道士說:「天地萬物要陰陽協調方得長久,陰陽之氣不融,恐後代凋零啊!」村長想到村裏最近兩年都沒有喜事,也沒有新生孩童,不由心裏一陣發麻害怕,忙問有何解法?道士說:「待我挨家挨戶查看,發現原由,才好對症下藥。今日我分文不取!你放心帶路」。

聽道長這麼一說,族長更是相信不已,忙帶著道人挨家挨戶查看。這陳家村可是當年族長帶著高人選的一個風水寶地,該村後面是一座大山,山上多松木,四季鬱鬱蔥蔥;村前有一條大河,水流清澈見底,魚蟹無數;村子左右兩邊各有一座小山,左邊山巒低矮,似臥虎,右邊小山綿延不絕,神似青龍。道長環顧四周嘆道:「好一個左青龍右白虎!」,於是一家家的走訪,道士只看不說,等來到土八哥家門口,道長突然開口到:「怪哉怪哉,此屋風水極佳,卻陰陽之氣難入。怪不得你們村上陰陽二氣不融」,族長問:「這屋有什麼怪異的地方啊?」,道人卻開口笑到:「此屋必是生有富貴命之女啊,生辰八字極大,因此陰陽二氣不敢擅入」,族人頓時炸了鍋,「真神啊!之前算命先生說小玉是富貴命,我們還不信,這次一定讓真人給指點下迷津」。族長領著眾人一起跪地就拜,讓真人化解危機!道士連忙扶起族長和眾人,說:「這個不難!但是天機不可泄露,我只能留下啞謎和生辰八字錦囊,這兩樣東西和小玉所嫁之人有關,對上了,則陰陽協調,萬事順暢!」,於是拿來紙筆寫下了啞謎「林邊木,樹下子」,又將一寫有生辰八字的字條放進了錦囊裡,交與了土八哥。不等眾人再問,拿起經幡拂塵就走了。

見這道人不取分毫,眾人皆已全信,連忙催著土八哥給小玉物色人家。土八哥拿著啞謎和生辰八字,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族長不耐煩地叮囑土八哥收好這兩樣東西,等會兒讓族人一起來解。啞謎大家半天也沒有猜出來什麼意思,生辰八字倒是看得懂,但是村裏未婚小夥沒有一個對得上,這下眾人傻眼了!眾人急忙將這一情況報告族長,族長認為這也是意料之中的,真有那麼容易找到,上天也不會派黃衣真人來指點迷津。族長決定擴大生辰八字排查範圍,但是在湖北老鄉中連著找了一個月,也沒有找到符合此生辰八字的人,族長這才驚恐不已,難道上天真要降下禍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一定要將小玉嫁出去!

隔日,族長去縣城採買食鹽等物資,順便備了厚禮拜訪了縣上替人寫狀紙的楊老先生,他不為別的,就隻為把那道啞謎解開,把小玉的事辦妥。楊老先生聽了事情經過後,微微一笑,說「林邊木,樹下子,這不就是一個李字嗎?你要找的人,定在李姓家中」。「李姓,我們對面山坡倒是有一戶行姓李的,但是我們不通婚,這可難辦了」族長嘆息道。這時楊老先生卻說:「這也不難,我跟李家還有些交情,我給他們修書一封,說這是上天的意思,如果違背恐有不妥」,族長千恩萬謝後,回到了村裏,此時他只希望快點把小玉嫁出去,解救陳家子孫於水火之中。

果然沒過幾日,土八哥就拿著道士留下的錦囊來找族長,說李家老二的生辰八字跟道長留下的生辰八字完全一樣,土八哥有點小激動,族長內心其實更激動。土八哥問族長:「真要把小玉嫁過去?族長說:「真人說了必須嫁,那就得照辦!去準備嫁妝吧」。

李家過了兩日便按照習俗送來了聘禮,雞鴨魚肉、五穀雜糧、棉布綢緞樣樣齊,還有6壇好酒,這也算得上厚禮了,看來自家女兒嫁過去定不會受委屈。土八哥內心歡喜得很,立馬約定了嫁娶日期。

待到李家人離去,這時村裏兩個好吃懶做之徒陳二和陳武過來了,說是要給土八哥道喜,其實是想來混吃一頓。土八哥自然明白他倆的心思,平時這哥倆好吃懶做也就算了,但是還愛耍潑皮無賴,村裏人人嫌棄。此時土八哥心裏雖厭惡至極,卻怕沖了喜也沒有發作,一口應承著:「多謝多謝」,這倆也不客氣的自己就進屋坐下了,土八哥無奈的閑聊著,卻久久沒讓小玉娘下廚做飯。見此,陳武說到:「那日道人來得還真是奇怪,你說他怎就走到我們村了呢?」陳二也附和著說:「好巧不巧,給個生辰八字還和李家老二就對上了」「小玉之前就經常到李家幫幹活,看樣子是喜歡李家老二啊」,「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兩個人在那裏自顧自的說話,土八哥一愣,臉上貌似不驚,卻聽得心裏戰戰兢兢,生怕這倆挨千刀的無端生出事端來。「小玉的事是族長定奪的,我也不好說些什麼。但是我看那道人是真有本事,如果真因為小玉給村裏帶來不詳,我土八哥真就對不住大家了。」無奈,土八哥讓小玉娘端出一盤炒熟的黃豆,倒了一壺酒,就跟兩人吃喝起來。一壺老酒下肚,土八哥大哭起來,說是捨不得小玉嫁給外姓人,這哥倆怕小玉出嫁事情土八哥反悔,到時候族長還怪是他哥倆挑唆,就勸了土八哥幾句連忙開溜了。

看著走遠的二人,土八哥瞬間不哭了,此時他心裏好似熱鍋上的螞蟻,來回在屋裏踱著步,生怕出意外,也盼著女兒出嫁的日子快點到來。

小玉出嫁那日,直到女兒坐上花轎去往婆家時,土八哥才感覺心中的石頭徹底落地,不禁偷偷樂出了聲,這樁好事要不是他籌謀得當,恐怕會一波三折。原來那日的道士,是他讓大牛悄悄花錢去請來的,足足給了二兩銀子。

婚宴上,大牛被眾人輪番敬酒,他從來沒有如此受人重視,於是激動的當眾承諾:「妹夫是飽讀詩書之人,小妹能嫁過來是幾世修來的福分。這回我們家都沾光了,也有機會向聖人君子學習了。今後凡是做好事,眾鄉鄰記得叫上我,我家絕不落後;凡是缺德事,我家絕不參與」,李老爺聽到小玉哥哥如此承諾高興不已,於是也當眾許諾:「小玉她大哥,你說得很好啊!以後結婚生子後,把娃娃送過來一起念書上學堂,怎樣?」,這偏僻之地,讓後世子孫讀書寫字是大家求之不得的好事,這可是大恩大德,眾人齊聲叫好,小玉哥哥連忙謝了李老爺。整個婚宴上,一派熱鬧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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