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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六十八章 羅家壟斷食鹽經營,缺斤少兩現原形
話說不久之後,朝廷再次嚴管食鹽經營之權,著令太平縣施行食鹽專賣,即朝廷發放鹽引給鹽商,鹽商憑鹽引買賣食鹽,並向朝廷繳納鹽稅。上方讓知縣推舉一二商人納入考核,待批文一下,就可以憑鹽引正式買賣食鹽。這事事關重大,誰都知道取得這鹽引憑證,即可富甲一方。於是城裏商戶,家家戶戶都托關係,絡繹不絕的想去拜訪知縣大人。

這知縣也是左右為難,每家每戶都有那麼點背景靠山,給誰都得罪人。正愁眉不展之際,又有人給他遞點子:「大人,這事不難處理啊!我們把這肥缺給一德高望重之人不就成了?這羅官人自從幫著縣裏建塔以來,頗受鄉鄰敬重。讓他來擔當此事自然沒有人敢有異議,同時他也是個熱心造福鄉鄰之人,不可能弄出什麼岔子給大人您丟臉!」。

這知縣立刻也回想著這一年多來羅家人對自己的照顧,每逢佳節,總要給自己送上一份大禮,讓自己生活沒有那麼拮據;寒冬臘月,也早早送來新棉襖和新棉被,自己得以暖暖和和的過冬;酷暑難耐,又送來消暑的銀耳,和著冰糖綠豆熬成湯,讓自己每天心情舒暢。再一想到那精明能幹的羅夫人,知縣更是覺得她對自己照顧有加,每頓飯菜,都是新鮮可口,生怕自己沒有吃好;自己生病發燒,也是羅夫人熬藥整晚守著。再想想這羅官人更是不用說,為鄉鄰捐資建塔,深受眾人尊崇。想到這些,這知縣就決心直接推舉羅官人。於是讓人叫來廚娘,直接給她說道:「有勞羅夫人一直照顧,我想把縣裏的食鹽經營之權交與您的丈夫,我想您這樣細心能幹之人,定能管好自己的丈夫,經營好縣城裏的食鹽生意。」,這羅夫人趕緊磕頭感謝知縣的知遇之恩,又替知縣端來熱火的洗腳之水。

上方批文一下,眾人都傻了眼,居然是從來不經商的羅官人取得了這鹽引憑證。但是憑證已下,眾人即使再有異議,也無法,隻得關了食鹽生意另謀他路。

縣城周邊鄉鄰聽說羅官人取得了鹽引憑證,家家戶戶歡天喜地來買鹽,都想跟羅官人攀個交情。很多人買了一兩斤,夠吃個半年;有的直接買了十來斤,被眾人笑著說『能鹹死老母豬』。就這樣,羅官人在一眾鄉鄰的大力支持下,也把食鹽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但是人的貪心和慾望是不知道滿足的,這不沒過多久就動起了壞心思。

一日,城西一戶較為富裕人家又來買鹽,這婦人一口氣買了兩斤,但是當把鹽放到鹽罐子裏後,發現相比以往,矮了一截,頓覺得是不是賣鹽的夥計稱錯稱了,於是又抱著鹽罐子過來找夥計重稱。這夥計卻覺得這婦人沒事找事,竟然敢來羅家鋪子找茬兒,就讓人把她給轟了出去。這婦人哪裏吃得了這虧,就在大街上哭訴了起來。

過往行人聽說事情原委後,最開始還不相信,覺得是這婦人無理取鬧,但也有心細之人,趕緊回家重稱了自家買的食鹽,發現果然少了二兩,於是也趕緊抱著鹽過來質問鋪子裏稱重的夥計。不一會兒,家家戶戶都在稱自家買的食鹽,發現相比以往,食鹽確實少了,一斤鹽差不多少了二兩,這才反應過來,可能是鋪子裏有人做了手腳。

於是都衝到了羅家鋪子裏,不管店小二怎麼阻攔,一群人直接把那稱重的稱抱到了街心,當著眾人的面,把八兩鹽放到稱盤上,居然稱出了一斤。這下炸了鍋,羅家鋪子居然缺斤少兩,眾人把怒氣都發到了店小二身上,有的人直接上去扇耳光,有的直接揣上兩腳。但是那幾個店小二一臉無辜的求饒,哭道:「我們每日隻按著稱稱重,從未疑心過稱坨有問題。」

這時眾人沒有好氣的看著這幾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都猜測著是誰放任這夥人缺斤少兩,如果是夥計做手腳,最多是稱稱的時候做,這樣不容易留下證據;但是要把秤砣磨掉二兩,沒有主人的授意,估計沒有人敢應承。

這事眾人氣不過,直接鬧到了縣衙。知縣升堂後,聽著眾人說一斤鹽居然只有八兩,再看看眾人從羅家鋪子裏搜出的稱鹽的稱,這可正謂是證據確鑿,但一想到此事和自己的推舉有關,頓時鬥大的汗珠冒了出來,心裏不停嘀咕道:「萬不可因此事打了自己的臉面,毀了自己的前程!」,於是說道:「此事容本知縣再深入調查,定會還治下百姓一個公道!」,於是趕緊退了堂。

回到住處後,這知縣趕緊叫來了廚娘,質問她:「這買賣食鹽的生意,已是一本萬利,為何還要缺斤少兩?」,這廚娘卻跪地哭訴道:「此事我確實不知曉,想必是店內有夥計想謀財,因此才做了手腳。我夫君確實是個熱心腸,不知道提防著人,此事我們回去一定嚴加管理,不會再犯!」。這知縣此時明白,這是自己挖的坑,再怎麼也只有接著跳,也就同意了不再追究此事,讓他們自己找個替死鬼了了此事。

此次風波才過去了沒幾個月,這天,就有私鹽販子悄悄到縣城周邊來賣私鹽。卻不巧,被羅家人聽到了風聲,帶著一夥人就捉了個正著。這羅家心黑手辣,很多人擔心這鹽販子會被殺雞儆猴,怕是性命不保!不曾想隻過了一個晚上,就被羅家人送走了。此後,又有人偶爾撞見過這私鹽販子來城裏做生意,卻不再販賣私鹽,也不知道他做的何營生。

幾個月後的一天,縣城一家酒館裡,客人都說廚師做的菜苦鹹難吃,紛紛嚷著要讓老闆退貨,老闆覺得客人刁難,硬是不退,一位客人就說道:「如果老闆你願意把我這盤芹菜炒肉吃下去,我就當請客了,不找你退錢!」,這老闆立即回道:「當真?」,這客人說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老闆卻一臉不相信地說道:「這有何難?」,趕緊拿來碗筷,夾著往嘴裏送,嚼了幾下,隻覺得又苦又鹹,實在難以下咽,頓時紅了臉,端著這菜就進了廚房去找大廚理論。這大廚一聽說菜又苦又鹹難以下咽,自然是不信,自己這麼多年的手藝,那是眾人皆知。這老闆趕忙重新拿了雙筷子,夾了菜送到他嘴裏,這一口下去,苦鹹得讓他瞬間吐了出來。大廚也趕緊看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是菜不新鮮嗎?不可能啊,今早才買的芹菜,是燒糊了才苦鹹嗎?也沒有糊鍋的跡象啊!又聽說其他菜也是如此,就趕緊把放進鍋裡的調料一樣一樣品嘗,嘗到這食鹽時,頓覺得跟平常買到的食鹽差異甚大,苦鹹之味簡直跟粗鹽沒得兩樣。

這老闆聽說之後大吃一驚,這是自己今早才去羅家鹽鋪買的啊!怎麼可能買到如此劣質之鹽呢?就趕緊又去隔壁街坊鄰居處打聽,才知道眾人最近買到的食鹽,也有苦鹹之味,而且越來越重,最開始大家還以為是自己上火或者偶感風寒之類的,味覺出了問題,如今看來,這羅家鋪子怕又是出了什麼麽蛾子了。

恰巧這時,又有人瞧著之前的私鹽販子進城了,趕緊通知了眾街坊鄰居,大家趁著那私鹽販子不注意,一擁而上把他抓了起來,果然從他的車裏,搜出了不少粗鹽。大家挨個上前審問,此人就是閉口不言。大家無法,押著此人就來到了羅家鋪子,一眾鄉鄰又將鋪子圍了個水泄不通,拎著幾袋食鹽就朝縣衙敢去。眾人不停的敲著鳴冤鼓,驚得知縣趕緊升堂問案。

眾人就把從羅家鋪子扛出來的食鹽袋子打開,讓知縣大人親自品嘗,是否混合進了粗鹽。這知縣隻嘗了一口,又苦又鹹,不用說,就是混雜了粗鹽;眾人又押著那私鹽販子過來,說道:「這粗鹽就是這私鹽販子運進來的,但是為何他販賣的私鹽進了羅家鋪子的鹽裡?」。這知縣頓時也被問得啞口無言,隻得遮遮掩掩的說道:「此事事涉私鹽買賣,關係重大。容我深入調查,查處幕後黑手,給大家一個交代!」

眾人早已知道他要如何和稀泥,於是紛紛跪地說道:「此事知縣大人如果不能秉公處理,我等絕不撤訴!」,這知縣也隻得苦笑著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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