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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五十六章 舍家小妹思慮成疾,易妝大變樣
自從祭廟後,山上幾家人對舍家人多了幾分包容,舍家人也對眾人多了幾分敬重。舍家三女兒看見志遠等人送來的蜀錦華麗異常,還能賣個好價錢,就給她阿爹說想去學學這門本事,回來好教姐妹們一起織蜀錦,到時候變賣了還能換點米糧。舍家頭人想著人情多走動,三姑娘向來聰明為人穩重,學習織錦的同時,還可以了解下漢人的習俗,通曉他們的語言,也是一件好事,就答應了下來。打聽了一番後,這三姑娘得知當地織錦當屬志遠一家手藝最好,就拿了一副自己織的壯錦,準備送給志遠一家作為禮物,好學來那巧奪天工的蜀錦織造手藝。

這日,志遠夫人正在家裡織錦,聽到門外有人呼喊,就出來一看,才發現是舍家三姑娘怯生生地正抱著一匹壯錦站在院子中央,這三姑娘見到志遠夫人出來,立即笑著就把帶來的壯錦交給了夫人。只見那壯錦圖案生動、色彩斑斕,充滿熱烈奔放的異域格調,而且全由棉線織成,頗為厚實耐用,用來做被面、褥面、圍裙這些再合適不過了。志遠夫人早聽說過壯錦的名氣,此時也不禁感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不負四大名錦的美譽。」趕忙將人請進了家裡,此時家裡一眾女眷也都圍了過來,看稀奇似的分析著這壯錦的織造要點。這三姑娘不停望向家裡的織機,又走了過去東瞧瞧西瞅瞅,大家都明白了,這三姑娘是想要來學織錦。於是幾位夫人笑容滿面的坐到了織機前,開始織起錦來,這三姑娘看了一陣子,貌似還是沒有弄懂,三夫人就乾脆讓她坐到了織機前,一招一式的教她。不一會兒,這三姑娘也能麻利地上手了,眾人直誇三姑娘聰明。

等歇息的時候,瑩彩、一笑早已燒了開水沏了茶,就給三姑娘遞上了一杯,等著茶溫熱了,三姑娘就大喝了一口,但瞬間皺起了眉頭,原來她們一般喝的是鹹油茶,而志遠一家喜歡喝紅茶,味道略苦,這對於她來說還有點不適應。她也趕緊給大家邊比劃邊說起了這茶的差異,此時大家也才知道這世上竟然還有鹹油茶。瑩彩、一笑看這三姑娘聰明穩重,與自己年齡又相仿,特別喜歡,就讓她空了多來家裡玩。一來二去,這三姑娘倒也能聽懂漢人的語言,偶爾還能說幾句漢語,還懂得了不少生活中為人處世的禮儀,瑩彩、一笑也能大概聽懂她說的什麼,三人就成了無話不談的閨蜜。

一日,三姑娘心事重重的過來找瑩彩和一笑玩,瑩彩和一笑也是多日未見三姑娘了,猜測著她家裡是有棘手的事,就問起了事情緣由,好一陣子這三姑娘才說她家小妹病了:「自從上次婚禮中斷後,自家小妹無時無刻不盼著田家上門來提親,但是轉眼都過了大半年,還沒有音信,小妹憂愁不已,前些時候茶不思飯不語,最近更是面黃肌瘦,還咳嗽了起來。壯族女子向來重情重義,也都以嫁漢人為榮,雖然我苦口婆心的規勸這是誤會,但我這妹子是一根筋,九頭牛都拉不回!」

瑩彩、一笑聽後,也覺得大為惱火,想到當初張書生還沒有過門的媳婦小蓮,也是因為憂思成疾病重而亡,而這舍家小妹是三姑娘的妹子,活潑伶俐,歌也唱得好,不能活生生就看著她這麼走了。於是趕緊就把舍家小妹生病的消息告訴了幾位夫人,幾位夫人也直嘆氣,告訴了志遠。

此時秋收已過,家家戶戶都五穀豐登倉廩實。志遠想著舍家小妹的事,當時也是自己出面說和的,肯定不能放手不管。想著瑩彩也已經幾年沒有回家探親,正好可以讓她帶著一笑、三姑娘、舍家小妹一起下山去縣城散散心,順便讓佳斌和佑民把這兩年織的錦、摘的香菇帶到縣城賣了。第二日,志遠又親自來田家和段家說下山賣貨的事情,兩家人也都要跟著一起去。

瑩彩、一笑聽到消息後高興萬分,趕緊把這消息告訴了三姑娘和舍家小妹,並替這兩姐妹打扮起來。瑩彩覺得她倆身上的花邊衣服頗為精美,只是那頭上厚重的包布,既不利於下田勞作,還顯得笨重不堪,就決定拆掉,替她倆挽起了漢人的髮髻,並用筷子斜插固定住。話說當年志遠一家初來芭粽山時,夫人們下田勞作,經常不得不上坡下坎,常用的銀簪根本不容易固定住頭髮,還容易掉落在山裡田間找不著,於是就用筷子當簪子,沒想到頗為好用,後來被其她女子模仿,就成了當地習俗。

舍家兩姐們經瑩彩這麼一改造,瞬間讓人眼前一亮,她倆本來骨相就美,再加上壯族女子那雙會說話的眼神和水靈的皮膚,更是楚楚動人,一笑也不禁說笑道:「兩個大美人出山,可要多找幾位護花使者才行呢!」,瑩彩卻笑道:「還沒弄完呢,再等等」又摘下了二人的厚重圓耳環,換上了細圓環,瞬時感覺又多了幾分嫵媚。舍家這兩姐妹心思頗為靈巧,又在筷子一頭末端,纏上了一截一寸來長的彩色絲線,瞬時就跟衣服融為了一體。眼看著兩姐們已與當地女子無多大差異,瑩彩才滿意的點了頭,約定第二日天亮就出發。

第二日早上,幾家人早早就到了志遠家會合,舍家姐妹也帶上了平日裡自己織的壯錦,希望能賣掉換點東西回來。田家、段家幾個小夥子,見到舍家姐妹大變了樣,也看得目瞪口呆。

一行人一路上走走歇歇,累了就停下來唱陣山歌,餓了就吃幾口隨身攜帶的乾糧,渴了就喝幾口山泉。話說這舍家小妹唱歌有天賦,再加上三姑娘平日裡也教她說一些漢人的話,她很快就把一行人唱的山歌學了來,一路上邊走邊唱,眾人隻覺得好聽,山兩邊的坡上,也時不時有人接歌,舍家小妹卻若無其事的繼續唱著。

到達長石的時候,天色已晚,一行人落腳在了瑩彩家。當文雙見到舍家小妹的第一眼,就覺得驚為天人。雖說兩邊人風俗差異大,但是自從三姑娘去志遠家,習得漢人的禮節和習俗後,回家就把這些講給了家裡姐妹們聽,眾姐妹們也都牢記在了心裡,所以文雙第一眼並沒有覺得多大差異。第二日啟程的時候,文雙也換上了件新衣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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