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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長媳》第61章 第 61 章
寧晏自意識到自己錯把夫妻責任當做喜歡,心中就釋然了,想必燕翎亦是如此,相處半年而已,她不認為燕翎就這麼輕易愛上了她,之所以不舒服,是因為他是被推的那個,心中驕傲作祟,先讓他彆扭幾天,出個氣,尋個機會與他說開,日子照樣過下去。

正月二十一日晨,寧晏坐在議事廳翻看開支帳目,如霜蹲在她腳跟前替她揉捏腳踝,原本歇了日已好得差不多,昨日出行累著了,今日晨起腳痛複發。

台階下候著一眾管事婆子,年前進行人事調整,五大管家媳婦各有差事,屈嬸子管廚房,何嬤嬤年事最高,負責調//教府上丫鬟,陳嬸子跟著她總理諸務,李嬸子管人情往來,邵嬤嬤在徐氏身邊當差,寧晏不敢差遣她,如今還缺個管採買的婆子。

年節前後此事由陳嬸子兼領,但各家媳婦都盯著這個肥差。

是以今日有人見寧晏腳受了傷,便殷勤地蹲下來要幫忙,

「大少夫人,老奴原先學過幾招推拿,手法還曾得了老夫人稱讚,不若讓老奴給您揉一揉?」

有人樂得伺候她,寧晏又何必推搡,便點了頭。

這位婆子姓丁,原是管林子裏的花花草草,是府上二等管事,眼下家裏兒子娶了媳婦,添了幾口人,開銷真大,便心心念念往上爬,先前得罪過秦氏,不敢往跟前湊,如今「江山易主」,正是她表現的時候。

別看這婆子生得一張方臉佈滿褶皺,那雙手卻極為細嫩,手腕探下去,輕輕揉捏幾下,果然比如霜揉捏得當,寧晏看了一眼如霜,如霜便知是妥帖的,放心地退到一邊。

其餘那些管事們瞧在眼裏,有不屑的,也有眼熱的,又不忍這丁婆子搶了風頭,立馬又尋了各自的事轉移寧晏注意力。

片刻事情處理差不多,寧晏與丁婆子道了謝,吩咐她去歇著,丁婆子滿心歡喜退下了。

得了空,陳嬸子與她話閑,「元宵過後,咱們府上可是被媒人踏破了門檻,國公爺放話今年要將大小姐嫁出去,欲結親的比比皆是。」

寧晏喝著茶,隨口問道,「都是些什麼人家?」

陳嬸子數道,「定國公府韓家,淮陽王府,程王府,霍家,王家,徐家,就連秦家也想親上加親...」

寧晏笑道,「都是些老牌世家,非富即貴。不過,韓家怎麼來了?」

陳嬸子也掩嘴一笑,「韓家還有位少爺,與大小姐同齡,估摸著見咱們世子年紀輕輕入了閣,也想來攀一攀,但老夫人那頭不喜歡韓夫人的做派,怕是輪不到韓家。」

「雖說咱們國公府門楣高貴,可大小姐這般緊俏,緣故怕是還在咱們世子身上,滿朝文武都盯著這門婚事,欲跟咱們世子攀上親戚。」

這話寧晏倒是信,若非寧家與燕家有婚約,這頭一個要搶的就是燕翎,燕翎已結親,自然就輪到了燕玥,說燕玥沾了兄長的光也不為過。

說來寧晏至今都不明白,寧家與燕家這門婚事是怎麼定下的,到底是怎樣的淵源,能讓燕國公不惜頂撞皇帝,非娶寧家女不可。

寧晏搖搖頭不再多言,燕玥的婚事自有國公爺與徐氏操心,她也無暇過問。

陳嬸子瞥了一眼桌案的帳目,見寧晏低頭尋思,不由頭疼道,「主子,已經開年了,您原先說要想法子開源節流,打算什麼時候動手?眼下快到二房與房對帳的日子了...」

寧晏暗自籲了一口氣,除夕那夜與燕翎商量得好好的,讓他幫忙,他也應下了,如今她連人都見不著,又如何與他說。

正踟躕著,卻見秦氏領著一人進來這議事廳,

「大嫂在忙呀。」目光不經意往她腳踝瞥了一眼,眯眼笑問,「腿好了嗎?」

寧晏看著秦氏笑容無缺的臉,有些納罕,指了指旁邊圈椅,「弟妹怎麼得空過來了?」

秦氏示意跟來的婆子上前,一個大約四十上下穿著褐色對襟長襖的婆子,生得一副精明相,掛著殷勤的笑,朝寧晏施禮,秦氏指著她道,「她是我的陪嫁嬤嬤,以前在秦家最是能幹,我娘當年挑陪嫁特意讓她隨了我來,聽說嫂嫂這邊缺管外事的婆子,便舉薦她來。」

秦氏一朝失了管家權,連著身邊的人也都沒了去處,聽聞有個差事空著,忍不住舔著臉來求,畢竟採辦是最大的肥缺,以前每月七七八八進帳不少,現在除了鋪子裏有些營收,也就府上每月分發的幾十兩月例銀子,夠做什麼的,閑下來自然忍不住鑽一鑽空子。

寧晏握著茶盞也十分佩服秦氏,還真是能屈能伸,她上下打量秦氏,一身香雲紗的厚褙子,滿頭珠翠,手上還戴著一個紅珊瑚鐲子,玳瑁的護指,這身派頭價值不菲,又是老牌勛貴的嫡女出身,如何就能這麼沒臉沒皮。

「難得弟妹開一回口,這樣吧,人先留下,我酌情安排。」

秦氏聞言鬆了一口氣,她為了這事私下求過婆婆徐氏,徐氏卻非要她來尋寧晏,也是想藉此機會讓她服個軟,幸在寧晏沒有一口回絕,否則她面兒往哪兒擱。

「成,那我不打攪嫂嫂忙家務。」又朝那陪嫁婆子使了個眼色,才扭著腰身出去了。

須臾,寧晏得了空回房歇著,如霜與如月一左一右攙起她,如霜問道,「姑娘,您還真要應了二少奶奶?」

寧晏神色淡漠道,「好人歹人都是人,端看怎麼用。」

下午申時,前頭傳來話,淳安公主派人送了東西來,寧晏搭著如霜的手,趕忙去前院,片刻在正廳見到一面善的公公,正是延慶宮管事牌子韓公公的乾兒子,寧晏與他見過數回,都是熟悉的。

小公公將一紫檀錦盒遞給她,

「給少夫人請安,昨個兒陛下賞了公主幾盒東珠,公主留下一盒金珠,還有一盒粉珠並一盒紫珠都讓奴婢給您送來。」

寧晏聞言心頭撼動,淳安但凡有好東西都要記著她,新年賜了一對翡翠手鐲,一對珊瑚叮噹鐲,都是罕見的好東西,統共盒東珠,就給了她兩盒,寧晏受之有愧,「我哪裏用得了這麼多?」

小公公笑道,「殿下喜歡金珠,曉得您喜歡粉珠,自然就將粉珠給了您,至於那盒紫珠,您自個兒留著鑲嵌用又或贈人都是可以的。」

「殿下賞的我豈能贈人,當然是自己留著慢慢用。」她捨不得糟蹋淳安的心意。

許管家悄悄遞了一錠銀子過去,小公公不肯收,「少夫人折煞奴婢,若被公主曉得還不打奴婢的板子。」

許管家這陣子幫著燕翎管著前院外事,也學了幾手本事,被寧晏瞧了一眼,很麻溜地就把銀子塞進對方的袖筒中,前腳許管家送小公公出門,寧晏後腳帶著如霜出了廳堂。

斜陽從西邊樹梢投下一束光,正落在峽口的廊廡處,一道清峻的身影矗立在光影中。

數日不見,他眉目越發深邃,瞳仁格外漆黑,哪怕立在光芒裡,依然有瘮人的寒色溢出來,眼鋒更是不寒而慄,像一抹薄薄的鋒刃,冷冽又逼人。

這樣的他,像極了初見時,不,比初見時更令人不敢靠近。

燕翎目光卻凝在她胸前掛著的那串青金十八子,視線幾度想上挪卻遲遲不動。

也不知為什麼,他竟然有些不敢瞧她。就彷彿那是個深淵,陷進去,怕出不來。

寧晏鬆開如霜的手,慢慢拖著腳步行了過來。

燕翎極是敏銳,一眼注意到了她受傷的腿,眼睜睜看著那精巧的繡花鞋一點點挪到他跟前,如果沒猜錯,應該是那日她滑了一跤受的傷,所以她怕他發現,愣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硬生生忍著痛走了那麼遠,才致腫了日下不了地。

心口那股酸澀又竄了上來。

他微微眯起眼,再回想那日的事,猶然跟做夢似的。

寧晏來到他跟前,如常捏著綉帕朝他屈了屈膝,柔聲道,「世子回來了...」

燕翎眸色倏忽變得渾濁,艱難地滾動了下嗓音,半晌悶了一聲「嗯」。

寧晏慢慢露出淺淺的笑,嗓音也跟著放得很輕,「那,晚上在府上用膳嗎?」

燕翎深深閉了閉眼,回想自己的決定,這會兒躲著又算怎麼回事,緩緩抬起眸,對上她明凈又柔和的目光,四目相對,寧晏不躲不閃,燕翎也凝著她不動,聲線冷淡,甚至帶著幾分倦怠,「好....」

寧晏由衷鬆了一口氣,面上卻不敢顯現出來,「那我去給您備膳。」她又用回了敬語。

燕翎心裏跟被針扎了似的,一抽一抽地疼,臉色越發寒,什麼都沒說,先一步從斜廊去了書房。

寧晏也不在意,慢吞吞挪去後院,喚來晴兒,給了她幾個菜式讓她準備。

烏金西垂,暮色氤氳,酉時末,十來樣菜肴全部上了桌,寧晏吩咐如霜去請燕翎。

半刻鐘後,燕翎換了一身玄色的袍子來了明熙堂,五彩繽紛的光芒落在他玄色的衣擺,瀉下斑駁幻影。

燕翎有多少身衣裳寧晏是有數的,他已六日不曾來明熙堂,依著他換衣裳的速度,書房備用的衣裳該是不夠了,這幾日也不見雲卓來後院拿。

迎著他進了西次間門,一道坐在八仙桌旁,兩個人看著豐盛的晚膳,一時誰也沒做聲。

寧晏看了一眼他的側臉,冷峻清正,哪怕坐著,那一身被邊關風霜暈養出來的崢嶸氣度,絲毫不減。

她起身替他布菜,才舀了一杓藕丁擱在他面前,卻聽得他嗓音冷淡,「不必了,你坐著吃。」

寧晏也沒有堅持,兩個人默不作聲用膳,燕翎幾乎隻夾了面前幾樣,沒有伸手的意思,寧晏朝榮嬤嬤使了個眼色,榮嬤嬤便稍稍調換了下菜盤,燕翎銀筷頓了下,終究是什麼都沒說。

寧晏吃了一小碗飯,就坐在一旁等著燕翎,趕在他落筷的檔口,忽然開了口,

「世子,您還記得先前答應我的一樁事?」

擔心他吃完便要走,搶著機會說正事。

燕翎這幾日忙得暈頭轉向,加之被這件事壓在心口,腦子裏早是一片混沌,「何事?」語調沒有半分起伏。

寧晏也不意外,只是提起來面頰猶存幾分躁意,嗓音也含著遲疑,「除夕那晚...我提過要料理二房房的帳目,您答應要幫我的...」

燕翎聽得「除夕」二字,幽深的眸緩緩眯起,一道寒芒一閃而逝。

那一晚他與她抵死纏綿,半夜方休。她是在那等情況下與他提起分家的事,他那時心裏眼裏都是她,都沒在意她說什麼就應下了。

他輕聲冷笑了一下,帶著幾分自嘲,修長的手指按在濕巾上,遲疑地拾起來,慢條斯理擦了一遍,捏在掌心,語氣很淡,「我知道了...」

寧晏尷尬地提醒,「我前幾日已放了口風出去,明日該要攤牌了,您得加緊些...」

燕翎視線冰冷地看了過來,眼神分明,帶著咄咄逼人,「若我沒回來呢?」她會來主動尋他嗎?還是放棄?

寧晏隻當他不樂意,敗下陣來,澀聲道,「若是您不方便,就算了,我再想其他的法子...」

她眼神垂下來。

燕翎那一瞬間門心口的躁意翻湧如雲,濃得要快將他給淹沒。他此刻特別像困在暗室裡的野獸,胸口脹得透不過氣來。

那引以為傲的沉穩被她的「無懈可擊」給逼塌。

他在期望什麼呢?期望她哭哭啼啼跟他說對不起,期望她撲在他懷裏撒個嬌將這樁事給揭過去,還是投懷送抱...彌補他丟去的尊嚴....

他鄙夷地自嘲一聲,扔下濕巾起身離開,

「我這就去辦。」

回到書房,燕翎撐在桌案,閉著眼,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寧晏沒有錯,越界的是他。相反,她依然兢兢業業地在承擔長媳的職責,是他在無理取鬧。

既然決定過相敬如賓的日子,就不該抱有過多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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