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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長媳》第62章 第 62 章
正月二十三,天色陰沉沉的,細微的雪沫子撲下來,寒風裏下人行色匆匆。

徐氏立在容山堂明間的窗下,正在用奶油膏抹手,嫁來國公府已有十九年有餘,新婚沒多久便診出孕像,次年順順利利生下一對雙胞胎兒子,滿京城誰不誇她好福氣,雖說是繼室,上頭那位是長公主,誰也不敢拿長公主說事,自然也沒有人敢提她繼室的身份。

她掌家多年,幾乎是順風順水,媳婦進門後,攤子扔出去,她這兩年半,養尊處優,著實過得極為舒坦,連著這雙手也細嫩柔滑,沒一絲歲月的痕跡。

燕翎雖未叫過她一聲母親,對她卻是尊重的,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根本礙不著她什麼,很長一段時間,她不覺得自己是個繼室,直到寧晏嫁進來,那到底是長子長媳,她的孩子必須靠邊站,她才意識到繼室與原配是有區別的。

看著府上管事被寧晏拿捏得團團轉,徐氏心裏並不那麼好受,她不是菩薩,她也有私心。

明間的窗下安置著一缸小金魚,缸底鋪了一片光滑圓潤的鵝暖石,幾尾寸長的小鯉魚搖擺著魚尾,在水缸裡自由自在地遊,清澈的水面被盪開一圈圈漣漪。

隨著小鯉魚躍出水面,廊廡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片刻,二房老太太褚氏與三房老太太葛氏相攙著氣勢洶洶打窗欞下過。

徐氏眉頭一皺,搭著丫鬟的手來到屏風口迎接,二人一腳跨入門檻,一把鼻涕一把淚先哭出來。

「大嫂,你好狠的心,縱容媳婦欺辱我們兩房,這年剛過完,她便放出風聲要分家,怎麼?欺負我們孤兒寡母走投無路是嗎?」

徐氏聞言臉色一變,「這是哪裏的話?」

一面迎著兩位妯娌入了明間坐著,吩咐丫鬟上茶,一面凝神問,「到底怎麼回事?」

葛氏沒有哭,隻涼涼看著徐氏,挨著圈椅堪堪坐了一角,「這事大嫂不知道嗎?難道都是寧晏那鬼丫頭的主意?就知道這丫頭不安好心,小門小戶出來的,沒見識,心眼裏只有算計。」

徐氏聽得頭大,「話先別這麼說,來人,去請世子夫人。」

兩位老夫人打西府一路哭哭啼啼過來,動靜鬧得極大,容山堂外頭圍滿了看熱鬧的下人,大約是一刻鐘後,寧晏丟開手上諸務,帶著幾位管事來到容山堂,彼時秦氏與王氏並燕玥聞訊也都趕了來,二房少奶奶鄭氏和三房少奶奶余氏各攙著自家婆母,臉上都是驚懼交加。

寧晏還未來得及請安,葛氏側身坐著,拗著頭先劈頭蓋臉罵下來,「寧氏,你不過一黃毛丫頭,口出狂言要分家,你算什麼?這個國公府還輪不到你做主?既然沒本事掌家,就把帳目交出來,給娟兒搭理,她執中饋時,家裏和和睦睦的,從未像你這般生事。」

秦氏聽了這話,半是解氣半是躁意,「兩位嬸嬸快別說這樣的話...」

葛氏性子急,跋扈不講理,截住她的話與徐氏道,「瞧瞧,大嫂當初也不攔著些,如今出大事了吧,這個家哪裏像個家,我看過不了多久,她都能攛掇著翎哥兒把你們母子都給分出去。」

這話可謂十足難聽了。

寧晏臉上笑容不變,乾脆挨著對面的圈椅舒舒服服坐下來,「兩位嬸嬸若當真能讓弟妹來接管中饋,我得道一聲阿彌陀佛,再私下贈些體己感謝嬸嬸們疼愛之心。」

褚氏聞言眼刀子扔出來,「你少在這裏裝腔作調,你就說,分家是不是你的主意?」

寧晏苦笑道,「也不知是哪裏傳出來的話,我也不過是在清點帳目時感慨執家不易,一心想節流,不知哪個殺千刀的把我的話添油加醋傳出去,害我背著萬惡的名聲。」

葛氏與褚氏心裏一咯噔,相視一眼,頓有不妙之感。

「這話不是你說的?」

寧晏無奈道,「我本沒這個意思,不過既然嬸嬸們把我罵得一無是處,我已擔了惡名,不如索性把這惡事也做了。」朝陳管家使了個眼色。陳嬸子吩咐人把角落裏的長幾給搬上前來,陳管家將帳目給攤開,上面明晰記載著國公府帳面上存銀,以及今年要開支的預算,並最後缺口金額。

缺口一欄,明晃晃寫著「兩萬五千兩」,兩位老夫人瞧見倒抽一口涼氣。

怎麼缺這麼多。

這家還怎麼當!

寧晏攤攤手道,「嬸嬸們瞧瞧吧,我才掌家一月,帳目到了這個地步原是與我無關的,我又何苦當個惡人,嬸嬸們說要讓二弟妹來掌家,我求之不得,這會兒我便可回明熙堂,安安穩穩躺著,做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瞎子。」

話落,當真起身要走。

「等等!」

兩位老夫人也都明白,寧晏著實可以不管這爛攤子,燕翎富裕,餓著誰也餓不到她頭上。

褚氏朝媳婦鄭氏使眼色,鄭氏趕忙上前攔著。

「弟妹別惱,三嬸剛剛也只是口快失言,沒有責怪弟妹的意思....」

一旁的葛氏瞥了一眼鄭氏,暗自冷笑,綿裡藏刀,推的乾淨。

寧晏重新坐下來,指著帳目話鋒一轉,「母親與兩位嬸嬸都在,你們都是理家的好手,快些教教媳婦該如何當這個家?」

屋子裏沉默下來,大家對著這筆爛帳,都是靜默不語。

徐氏眯著眼打量寧晏,有些摸不準她的心思。

寧晏自顧自喝茶,眼神也不往對面瞄,這個家到如今的地步,她們在座每一人都有責任,如今卻都想撂給她,以為她爭強好勝稀罕擺當家的威風,會拿長房體己銀子貼,那是做夢。

帳目如何,秦氏心中有數,她不用看,王氏呢,就是寧晏口中那個飯來張嘴衣來伸手的瞎子,她餓不著,也犯不著去貪銀子,索性不管。

燕玥還是頭一回見著這樣的陣仗,好奇地起身往長幾瞄了一眼,看到那缺口金額,臉色頓時大變,泫然欲泣,「娘,帳面怎麼就剩下兩萬八千兩銀子了,我的嫁妝怎麼辦?」

寧晏在一旁優哉遊哉接話,「依著父親的意思,今年大小姐就要出嫁,論理拔步床屏風香奩梳妝台這些都該備起來了,否則遲了,出嫁匆匆忙忙會讓夫家瞧不起的。」

燕玥聞言果然急了,又聽得二房與三房嚷嚷著喊分家,她這個人向來只顧自己,哪稀罕旁人的臉面,當即將下頜一抬,與徐氏斬釘截鐵道,「娘,祖母與祖父都去世了,咱們養著二房三房二十多年,如今也到了該分家的時候。」

她剛剛瞥了一眼,若能省去二房三房那項開支,這一筆銀子正好夠她嫁妝用。

葛氏與褚氏聞言頓時惱羞成怒,

「好你個小丫頭片子,為了自己的嫁妝,要把我們一腳踢開!」

「我聽得你們姑嫂往議事廳塞人,莫不是你們藉著由頭放出分家的風聲!」

秦氏聞言叫苦不迭,她著實送人去了寧晏哪裏,那婆子也著實告訴她,寧晏有分家的念頭,這話便從她這裏傳去了二房和三房,眼下倒是她裏外不是人。

燕玥可不怕這些嬸嬸們,立在堂中理直氣壯駁道,「二嬸與三嬸摸著良心說話,你們每年店鋪也有收成,怎麼不見交到公中來,銀子往自個兒兜裡揣,吃的穿的都用我們長房的,哪有這樣的天理?雖說當初你們是供養了祖母和祖父,這也都二十多年了,這份人情我爹爹也還得夠夠的吧!」

葛氏與褚氏一聽這話,眼眸都睜大了。

這樣的話哪像燕玥說出來的,一定是徐氏背後告訴她的。

兩位老夫人快要氣瘋了,一個往圈椅裡一攤,一個往地上一坐,耍起潑婦的戲碼。

好好的明間怨聲載道,哭天搶地的,如同菜市場般熱鬧。

那葛氏從當初國公爺出征數落到公婆去世,又將婆婆臨終遺言給擰出來當聖旨,話裡話外就罵國公爺失信,不講親情面子。

徐氏冷漠地看著兩位妯娌,無奈地閉了閉眼。

寧晏真是聰明,三言兩語就挑撥得女兒出頭。

論心裏話,她也想分家,只是國公爺咬死不肯,當年她剛嫁過來,為了掙點賢良的名聲,趁機籠絡兩位妯娌,才誇下海口一家人和和睦睦直到百年,如今帳目一日不如一日,割肉療傷已是勢在必行。

但分家這樁事,必須國公爺出面,這個惡人她不做。

於是徐氏吩咐道,「來人,去請國公爺。」

葛氏與褚氏聞言心中頓時一慌,徐氏沒有半句勸誡,直言請國公爺,莫不是拿定主意要分家?兩個人連忙爬的爬起,坐的坐起,腰身挺直,虎著一張老臉盯著徐氏,

「大嫂,您這是要食言了嗎?」

徐氏搖頭失笑,「兩位弟妹在我這兒鬧,我是招架不住,分不分家全憑國公爺一句話。」

葛氏與褚氏相視一眼,心中敞亮幾分,國公爺承諾過有生之年絕不分家,國公爺是說到做到的漢子,她們有底氣打贏這場口水戰。

徐氏心裏想的是,無論國公爺答不答應,都必須由他來收拾這個局面,國公爺若不想分家,便由他來給寧晏施壓,逼著寧晏擔起擔子。

寧晏一盞茶喝完了,又撚起盤子裏的香瓜子來磕,比誰都悠閑。

片刻,邵管家進來回話,「老夫人,國公爺入宮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徐氏嘆了一聲氣,與二房三房的說,「既是如此,弟妹們先回去吧,等夜裏國公爺回來,再論此事。」

乾耗著這裏也沒有任何意義,大家窸窸窣窣散去了。

葛氏與褚氏又暗中遣各家兒子去門口蹲守,只要國公爺回來便報個信。

可惜,一夜過去了,哪裏見國公爺的身影。

兩個人頓時慌了,這什麼意思?

國公爺當真是不曉得此事,有公務未回,還是故意躲著不見她們。

再回想徐氏今日那四平八穩的臉,二人心中涼了半截,擔心長房是鐵了心要分家。

兩家人湊一塊商量對策,遣擅長渾水摸魚的燕瑀與燕珞去打聽國公爺的去向。

連著兩日,國公爺都沒露個臉,去官署一問,得知國公爺根本沒去皇宮。

葛氏和褚氏徹底亂了陣腳,如此一來,幾乎斷定國公爺是故意避開她們。

她們又哪裏曉得,這是寧晏調虎離山之計,她拜託燕翎幫忙,便是要燕翎想法子把燕國公引開幾日,待大功造成,再回來。

燕翎回想上回寧老爺子要約國公爺遛鳥,於是二話不說將親爹塞入馬車,著侍衛將他送去寧老爺子道觀,隻說五日內不許回來。國公爺被弄得一頭霧水,雲旭親自操辦此事,一路陪著國公爺嘮嗑,又寬他老人家的心,告訴他什麼事都沒有,隻管開開心心去遛鳥。

國公爺比寧老爺子小十來歲,二人卻脾性十分相投,寧老爺子好不容易逮著了他,捨不得放手,非拉著他遊山玩水,國公爺上了年紀,兒女成群,也生了幾分憊懶的心思,乾脆就由著寧老爺子胡鬧。

燕府這頭卻亂了套。

連著四日都見不著國公爺的人,怎麼辦?

越耗心裏越慌。

褚氏提議把這樁事抖出去,逼得國公爺露面,卻被長子燕琸嚴詞拒絕,

「萬萬不可,一旦抖出去,兒子前程毀了,便是弟弟們都別想有出路。」

他自除夕後,已讓媳婦鄭氏走了寧晏的門路,寧晏口風有所鬆動,燕琸現在就指望燕翎給他調回京城,好踏踏實實過日子。

長子是家中頂樑柱,褚氏決不能斷了他的路,待三房人離開後,私下又招來長子與長媳,「若是分了家,燕翎便可名正言順不管咱們,銀子事小,門楣事大,老大家的,你們想想轍。」

燕琸與鄭氏相視一眼,鄭氏思忖道,「不若讓媳婦私下去探探晏姐兒口風,看看她有個什麼主意?」

褚氏應是。

三房這廂關起門來,也在思量對策。

前段時日剛納進來的妾室秀華,如今該要稱呼她一句春嬌,三老爺如今與春嬌正是如膠似漆之時,這一夜葛氏來書房尋他,春嬌也在,葛氏帶著兒子兒媳來尋三老爺討主意,瞧見春嬌臉色自然是不好看的,只是眼下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便沒管春嬌,只要三老爺想法子。

三老爺平日吃喝玩樂,腦子跟一團漿糊似的,哪有什麼好點子。

這時春嬌在一旁插話道,

「妾身倒有個好主意,就不知道夫人與老爺聽與不聽。」

換做平日葛氏是不搭理她的,如今病急亂投醫,顧不著了,「你說來聽聽。」

春嬌便挪著跟錦杌坐在了三老爺跟前,美目露出一抹精明,

「夫人細想,分家後咱們三房可就什麼都不是了,只要還是一家人,走到哪兒,人家都得恭恭敬敬喚您一聲燕三老夫人,既如此,索性不如刮骨療傷,將咱們三房的鋪子營收全部交出去,長房便無話可說。」

葛氏聞言第一念頭是不肯的,三房的營收全部入了她口袋,這下都送出去,她如何答應。

春嬌看出她的顧慮,笑道,「夫人,一旦分了家,這麼多開支,您也得出呀,一家人總不能餓死吧。」

三老爺平日也沒得什麼好處,自然是一萬個贊成併入長房,比起那點銀子,他更樂意背靠長兄這棵大樹好乘涼,當即作色道,「你得為家裏孩子著想,今年也給給玨兒議婚了,沒有分家,她便是燕家三小姐,放出去名聲響噹噹的,再說兩個兒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葛氏也明白無論分不分家,她的私庫是保不住了。

咬著牙權衡片刻,撩眼睨著春嬌,「你名義上是她手裏出來的人,不如由你去走寧晏的門路。」她那日罵了寧晏,哪有臉皮去尋寧晏服軟。

春嬌等這一日等很久了,只要這隻腳邁出去,以後三房都要靠著她聯絡寧晏,「成,妾身便替老夫人走一遭,只是妾身人言微輕,大少夫人怕不一定樂意見我,您要我去,少不得拿些東西拜碼頭。」

這是讓葛氏徑直把三房收成帳目全部交出來的意思。

葛氏心裏在滴血,事到如今,已無退縮之地,她也精明,哪裏會信任春嬌,將一應帳目契書全部交給媳婦余氏,「你跟春嬌走一趟。」

春嬌勾勾唇也沒說什麼,帶著余氏連夜去明熙堂。

偏生在長房那條偏廊撞見了前去討主意的鄭氏,鄭氏一眼瞧見余氏手裏的箱盒,已猜了個大概,驚得面色一白,余氏性子軟糯可欺,鄭氏三兩言語便套出真話,二話不說往回走,這還了得,若被三房搶了先,以後二房在寧晏面前還有什麼面子,飛快地奔回婆母褚氏屋子裏,將詳情一稟。

褚氏聞言差點一口血噴出來,「老三家的背著我私投寧晏?」

鄭氏心裏想,您不也打算轉頭寧晏嗎?

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急忙道,「婆婆,您拿個主意吧,媳婦剛剛可是撞見了春嬌,春嬌是寧晏做主納進來的,她妹妹如今跟著寧晏當差,在寧晏那兒是有幾分面子的,咱們去晚了,後悔莫及。」

褚氏心口如同剜了一塊肉,能怎麼辦呢,忍痛含淚咬著牙把一應帳目文書全部塞到媳婦手裏,「去吧...」她往引枕一倚,心力交瘁鬆弛下來。

徐氏掌家多年,耳目不少,半夜聽聞二房與三房私下走寧晏的路子,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乾淨。

原來寧晏自始至終的目的不是分家,而是打著分家的旗號,逼著二房與三房交出收成。

高明啊,太高明了,如果她猜得沒錯,國公爺怕也是被燕翎給使走的。

如此一來,寧晏既不必擔心被國公爺責罵,也沒墮了國公爺的威名與信譽,卻四兩撥千斤解決了二房與三房之事,更重要的是,今後二房和三房哪還把她放在眼裏,必是看寧晏臉色行事了。

徐氏一直知道寧晏很厲害,卻沒想到厲害到這個程度。

先做惡人,再做好人,恩威並施,將二房與三房拿捏得死死的。

讓她料理個國公府,還真是屈才了。

一個時辰後,寧晏坐在案後看著那些稀稀拉拉的契書帳目,驀地一笑。

除夕那夜燕翎告訴她,國公爺絕不答應分家,寧晏便想出這一招,若一開始便要二房和三房交出帳目,她們必定不肯,可若把分家擰在前頭,那些營收便顯得無關緊要了。

就如買賣似的,底價是五十兩,必得先喊一百兩,提高對方心理預期,待折到五十兩六十兩時,對方接受起來就不難。

待國公爺溜了幾日鳥回來,邵管家與他稟報這樁事,老人家瞠目結舌,指著自己,

「我這是給老大媳婦當槍使了?」

陳管家在一旁笑呵呵道,「國公爺可千萬別說這話,世子夫人難道不是為了整個家?既沒有分家,又能讓公中進項一大筆收入,闔家還都能團團圓圓的,豈不是兩全其美?」

「著實很中我意。」國公爺笑得合不攏嘴,也由衷感慨,「老大媳婦若是個男兒,這份心計與手腕,與翎兒可平分秋色。」

回到容山堂,徐氏臉色自然是不好看的,但她也不會蠢到去說道寧晏什麼,這樣只會招來國公爺的抵觸,相反,待國公爺回來,她還狠狠誇了一番寧晏,國公爺與有榮焉笑道,

「很好,這個家交給她,再沒這麼放心的。」

徐氏心裡冷笑,是啊,今後二房和三房都要唯寧晏馬首是瞻了。

原先她也不那麼瞧得起寧晏的出身,如今卻想,這樣的兒媳婦怎麼沒輪到她,否則她一輩子可高枕無憂了。

夜裏國公爺吩咐闔家在容山堂用膳,燕翎也回來了。

他這幾日去了一趟宣府,今日上午方歸,剛剛進門,雲旭與他稟了這件事,

「國公爺笑稱,下回您上戰場,得讓世子夫人隨軍坐鎮。」

燕翎聽了這話,極輕地笑了一下,笑完,心口那股悶脹並沒有半點緩解,她怕是不願意。

他在這裏因她嘔得要死,她卻在後宅鬥得風生水起。

費了那麼多心思收拾二房與三房,怎麼就不費點心思在他身上呢。

去書房換了一身常服來到容山堂,寧晏去廚房傳膳,不見人影,他在往常的位置坐著,丫鬟奉了一杯茶給他,他捏在手裏,目光不經意一抬,就看到對面坐著的燕瓚與秦氏,夫妻倆挨在一塊,親密無間。

秦氏懷裏抱著兒子康康,燕瓚手裏握著一根糖果往康哥兒嘴邊遞,康哥兒被他逗得小嘴一張一合,口水直流,秦氏在一旁瞧不過眼,伸手將糖果奪了回來,燕瓚笑不自禁,又將康哥兒抱過去坐在自己懷裏,秦氏一面將糖果兒遞給兒子含著,一面用濕巾去擦拭兒子口角的水漬。

燕瓚望見妻子靠近的臉,察覺到她眼尾有些細紋,忍不住伸出手,指腹覆在她面頰,輕輕揉了揉,「我待會吩咐廚房給你燉一碗燕窩粥,你好好補補身子。」

秦氏面頰緋紅,嗔了他一眼,俏眼翻飛,卻是嫵媚動人,「我好著呢,倒是你,每日習書到深夜,該要好好補一補..」

話落忽然注意到燕翎的視線往這邊看著,羞得面色躁紅,連忙垂下眸。

燕瓚順著她視線望過去,卻見長兄眸眼怔怔,彷彿在看他們夫妻倆,又彷彿在透過他們看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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