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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嶦嵐》第五十章 誅賊(一)
齊國都城,處處都是,春暖花開之美景。綠樹成蔭,鮮花似錦。齊國人愛美,親近自然,女子的頭上插著一朵鮮嫩盛放的小花朵,不足為奇。齊國的詩詞歌賦中,關於樹,花,自然,等等內容的詞句,比比皆是。

袁澤天居住的清幽小院,花園中的幾種名貴花,盛開,美麗的舒展身姿,看的人,心喜。只是,袁澤天不懂花,叫不出名字。

看似其被花景吸引,心裏卻在想著馬上要到來的天項族長老,帶來的是驚喜,還是希望,或是深深的迷霧。

翌日,方信在門口迎接一位穿著打扮,像是富家翁的中年人,他騎著高頭大馬,皮膚略微發黑,大鼻子,耳大有輪,身後跟著幾個魁梧的漢子,舉手投足間看出,是歷經沙場的百戰老兵。

方信舉起右手,掌心朝著胸口按下去,微微彎腰,身體前傾,笑道「子幕兄,別來無恙?」

馬上的中年人,叫做方嚴,表字子幕。他下馬,朗聲大笑,道「明達兄,你想的我好苦呀,這些年,你一直在外,不肯回來。教主在天有靈,也知道你盡心儘力了。」

「受教主大恩,必當厚報,子幕兄,裏面請,你們幾個,帶著幾位勇士,去休息。」方信請方嚴,進院,讓幾個下人,將魁梧漢子們,帶到廂房休息。

書房內,僕人端上好茶後,方信揮了揮手,說道「你退下吧,告訴外面的人,不要靠近,我有要事要談。」

僕人說道「知道了」

關好門,遠去。

方信先與方嚴,寒暄一會,說道「我記的這個時候,應該是祭祖的大日子,子幕兄,怎麼還在外面做生意?」

藏著書房,屏風後的袁澤天,知道做生意的含義,天項族,精通毒藥,齊國之大,總有居心叵測之人,需要毒。天項族會輪流指派一位長老,行走中原的各地黑市,販賣毒藥。一般情況下,每逢祭祖,在外做生意的長老,會急匆匆趕回去。方嚴沒有回去,不知何故?

方嚴,橫眉倒豎,怒目圓睜,破口大罵「還不是方堂正,那個GOU賊,對我懷恨在心,報復,讓我在外做生意,祭祖前,我本有心趕回去,卻接到了一筆大生意,聽說是GOU賊的安排。他這是要把我流放,不許返回。」

「子幕兄,消消氣,氣大傷身,有什麼話,說出來,順順氣,消消火。」方信勸道。

「明達兄,你長年在外,不知道,如今,GOU賊,大權獨攬,方涵病重,閉門不見客,方梓,滑頭滑腦,見錢眼開,被GOU賊收買,穿一條褲子。教主當初設立三大長老,管理天項族,是讓他們互相製約,GOU賊當初在教主手下,恭恭敬敬,如今,狐狸的尾巴露出來,養虎為患呀。

斂財倒也罷了,GOU賊竟然想要違反古訓,和突厥人聯手,對付天狼部落。我得到消息,突厥人,送了厚禮。GOU賊與眾位長老商量,我第一個站出來反對,被GOU賊懷恨在心,將我外放。我族這幾十年,一直遵循古訓,才能在突厥,天狼,齊國等勢力下,生存至今。一旦違背古訓,參與戰爭,就是滅族之禍。辛虧,有許多長老,站出來反對,GOU賊便以退為進,說,祭祖之後,在討論。這段日子,我收到消息,GOU賊用收買,打壓,等等手段,對付反對出兵的長老們,那些軟骨頭,大部分都已經與GOU賊上了一條船。

明達兄,你與我,速速返回,阻止GOU賊。」方嚴說道。

「就憑你我,恐怕不能力挽狂瀾。」方信搖了搖頭。

方嚴蹭的從座位站了起來,狠狠瞪著方信,咬牙切齒說道「我一直以為明達兄,感念教主大恩,捨身忘死,想不到,這些年,呆在中原,磨滅了銳氣,貪生怕死,也罷,這件事,我自己去做。」說完,也不等方信回應,甩袖,就要離開。

通過屏風窄如線條的縫隙,袁澤天看見方嚴的舉止動作,不像演戲。方信故意這麼說,是想看看,方嚴還是當年那個耿直,剛正的性格嗎,如果他不是,就不能拉他一起輔佐少主。方信自認為謀略過人,但不夠果敢,方嚴恰好相反,敢想敢幹,智謀不足,容易衝動壞事。兩人一文一武,一智一勇,正好合適,輔佐少主。少主雖然智勇雙全,但沒有幫手,怎麼能是老奸巨猾方堂正的對手。對於這點,袁澤天看的明白。

方信幾個箭步,拉住方嚴,笑道「子幕兄,消消火,你呀,就是這個牛脾氣,我說憑藉你我兩個,成不了事,但,有人能。」

方嚴,聞言一愣,半信半疑,問道「誰呀?」

方信幾個箭步,走到屏風後,恭敬行禮,說道「少主,這位便是我提到的,方長老,方嚴。」

屏風後,依稀有人影晃動。方嚴楞了楞,向前,見到屏風後的青年人,在見到故友恭敬的態度,頓時,眼含熱淚,說道「奴才方嚴見過少主」

袁澤天心裏覺得好笑,奴才,我還是老佛爺呢。

方信說過,教主待人溫和有禮,直接稱呼其表字,從不把屬下當奴才看。但方信感激大恩,自稱為老奴,他在族中地位超然,其他人也都跟著這樣稱呼自己。教主說了二次,見沒什麼效果,便默認。

方嚴抬頭,一對眼珠瞪得溜圓,目不轉睛,不顧及上下尊卑,從頭到腳打量袁澤天,五次。惹得方信不快,小心提醒,說道「子幕,你大膽,怎麼這樣緊盯少主。」

方嚴自知失態,急忙請罪。

袁澤天笑道「方長老,沒事,我能理解,無需放在心上。來,上坐」

「奴才不敢,還請少主上坐」通過剛才的打量,方嚴見袁澤天面相與教主相似,溫文爾雅,心裏對少主身份的懷疑,頓時打消。

三人落座後,彼此交談,直到夕陽西下時,袁澤天打著哈欠,方信勸其回去休息,談話告一段落。

袁澤天起身告辭,兩位長老,恭敬將其送到主房後,兩人返回書房。

關門後,方嚴低頭,默不作聲,一旁的方信問道「子幕兄,有心事,不妨說出來,憋在心裏,不好。」

方嚴陰沉著臉,說道「都說龍生九子,不成龍,各有所好。教主聰慧過人,博學多才,有心計,有手段,有仁義之心。可你看看,少主,懦弱,膽小,說話,不自信,看動作舉止,不會武功。而且,容易被他人的言語影響。還有一點,精神頭太差點吧,他年紀輕輕,這才聊了幾個時辰,就打了八次哈欠,面色蒼白,不像是長壽之人。是不是體弱多病,留下病根。」

方信眉頭緊鎖,唉聲嘆氣,這是裝出來的,隱瞞方嚴,他心裏愧疚,只是,明白,這位故友,心直口快,如果將真實情況,告訴他,多半會泄密。能瞞過故友,不知道,接下來,能不能瞞過方堂正那個老狐狸。

「少主自小體弱,缺衣少吃,我找郎中看過,說是恐怕活不過三十歲。這件事,我瞞著少主。現在,你我要做的事,便是輔佐少主,坐穩教主的位子,立刻給他定下一門親事,留下子嗣,不能斷了香火。另外,這件事,你要保密。」方信壓低聲音,說道。

方嚴聽的面色大變,心情更加低落,點頭後,說道「可是,少主這樣,能鬥的過方堂正那個老狐狸嗎?」

「少主知道誰對他好,只要能對我言聽計從,我有把握壓製住方堂正,你我聯手,定能保護好少主,子幕兄,你怕了?」方信說到這裏,眼光陡然變得銳利,直直刺向方嚴。

方嚴的自尊心被觸動,望著故友輕視的眼神,他想起了,當初故友協助教主做了不少大事,少主雖然無能,但有方信在,就猶如定海神針,海中妖魔,豈敢作亂。

「多謝明達兄,點醒我,有你在,我放心,定當誓死保護好少主。」方嚴朗聲道。

「子幕兄,也無需擔憂,雖然教主不在,但當年忠於教主的人,大有人在,振臂一呼,方堂正也要縮著尾巴做人。這件事,不要聲張。讓少主隨你我同行,就說,他是我的貼身書童。」方信說道。

「你是擔心,GOU賊,狗急跳牆。」方嚴猜測道。

「方堂正為人狠毒,他若提前得到消息,一定會先下手,絕後患。保護你的幾位勇士,難道就沒有他的眼線,你敢保證嗎?」方信問道。

方嚴點點頭,這幾人看似忠心耿耿,可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方信想了想,繼續說道「你已經知道了少主的真實身份,言談舉止,會讓人瞧出破綻,你是直性子的人,偽裝你是不會的,你手下若真有眼線,說不定,就會看出破綻,走漏風聲。這樣,你帶人先走,就說去做買賣,然後,快到齊國西北邊境後,返回族中,我與少主走另一條路,秘密返回。掐好時間,咱們要在長老會議事的大日子,趕回,當著眾人的面,讓少主,名正言順,繼位。

我離開已經十一年了,而你也離開了一年多,如今,天項族到底是長老會控制,還是方堂正,一手遮天,難說。你我做好準備,接下來,便是惡戰。」

「明達兄,果然不愧為天項族第一謀士,就這麼辦。」方嚴說道。

站在窗邊的袁澤天,享受著春風的溫暖,目光掃到,不遠處的大樹下,剛剛冒頭的一根小嫩草,它太小,太弱,似乎一陣風就能將其連根拔起。在大樹的眼裏,它,不足為患。只是,若大樹揮舞樹枝,想要將小草連根拔起,卻一定驚訝,小草與大地連為一體。

小草不是真的弱,大樹也不是真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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