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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後屑男人都瘋了》第22章 妹:我一挑四
丹波國大江山,此處是妖怪們的聚集地,實在不宜久居。

但這裏又是平安京到平城京的必經之處,往來經商,輕易不能繞開,於是人們便隻好用上貢的方式祈求妖王的庇護,以期過路時能夠安穩。

但最近,丹波國出現了一位新的妖王。

他個性陰晴不定,喜怒難辨,行蹤莫測,是極其難以討好之人,即使將前任妖王擊敗,這整座山的妖怪,他也不屑於管理,從始至終,會出來和外界交涉的只有一位下屬,名叫裡梅。

「裡梅大人……」

男人牽著牛車過來,先是行了一個跪拜大禮,然後便立即諂媚地說道:「這次,我捉到了一個極品的處子。」

兩面宿儺大人喜食人肉,其中最愛便是處子和孩童,於是便不斷有人向其上貢,以求庇佑,這個男人也是其中一員。

月色下,被稱作裡梅的人冷臉看過來。

他穿著箬竹狩衣,頭髮雪白,身型有些矮小,留著妹妹頭,像是一個還未長大的少年。

「宿儺大人喜歡鮮活的食物。」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我要去自己捕獵。」

說罷,他沒有再看連連哀求的男人一眼,略過男人和車,徑直往山下走。

少女就躲在一旁的草叢裏,自從喝了麻倉葉王的血以後,她發現自己的嗅覺靈敏了許多,遠處那個男人身上的臭味,和那個少年身上的香氣,在她感官裡是如此清晰,因此,她遠遠聞見了他們的味道,就躲了起來。

她只知道兩面宿儺這大江山,其餘的事情,她一概不知道,就這樣抱著一顆赴死的心爬了上來,但或許是獲得了難得的自由,她看見妖怪和人類的時候,第一反應便是躲避。

她還想活著,她不想死。

白髮少年沿著路走過來,他身上有一種又冷又甜的香氣,不似麻倉葉王那般引人迷醉,但卻依舊將她勾得心尖發癢,食指大動。

他要下山,於是越走越近,那香氣也變得愈發濃鬱,少女不受控制地盯著他看,只是一瞬,他就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什麼人。」一道冰錐飛過來,直直扎向她的脖頸。

葵哪裏還有心思想什麼餓不餓香不香,連忙清醒過來,往後面滾了滾,躲過了這一次攻擊。

「滾出來。」裡梅聲音很輕,幾乎沒有情緒。

那草叢動了動,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裡梅抬眸看過去,就看見一截藤色的衣角。

她在往後躲。

耳邊傳來細微的鈴鐺聲,少年頓了頓,沒有因為她是個女子就放鬆警惕,迅速捏起法決,尖冰掠過,穿透她的肩膀,將其釘在了後面的樹上,叫她動彈不得。

他走過去,首先印入眼簾的,便是她的裙擺。

這是極其奢華的,綉著暗紋的浮華料,在月色下如同水蔓輕舞,她的鞋子掉了一隻,沾了灰塵的腳在空中晃動,像是在掙扎。

他一頓,快速將目光移開,往上看,便看見一截系著飄帶的腰,染著血的肩膀,白皙的頸,和帶著淚的臉龐。

「我、我不是壞人。」

她像是有點害怕,見他過來了,連忙求饒:「大人,你放過我吧。」

在她身上,裡梅聞到了處子的香氣。

看著她即使在夜晚,也這般白皙細膩的肌膚,裡梅思索片刻,將她放了下來。

這隻獵物十分符合宿儺大人的胃口。他想。

「大人……」她被捆住雙手,滿臉困惑,一邊掙扎,一邊問他:「您要帶我去哪裏?」

他不語,只是用力攥住她的手,扯著她往前,像是在扯一隻牛羊。

少女被扯得踉蹌了一下,臉上也浮現一些屈辱和怒意,但見他神色淡漠如冰,隻得暗自攥緊了拳頭。

他是人類,身上沒有妖怪的氣息,長得又這樣好看,在葵的世界觀裡,這樣的人,不大可能是壞人,更何況她現在是鬼,這位公子沒有立即祓除她,就已經是很仁慈了。

想到這裏,她便再沒了怒意,再次解釋道:「我從來沒有做過壞事,我沒有害過人,你不要捉我好不好?」

裡梅:「閉嘴。」

謔,真難搞啊。

羽生葵看了看自己的腳,又看看他,露出吃痛又委屈的神色:「您把我的鞋子弄丟了,就算要捉我,也讓我先回去找我的……唔!」

少年攔腰把她了抱起來。

好耶!

見他這麼上道,羽生葵很是滿意:【好乖的新狗狗。】

【……】

系統沉默,來之前,羽生葵說在葉王那裏憋了太久,她要放飛的時候,它還不懂放飛意味著什麼,但現在,它好像有點明白了。

一上來就抱,不愧是您。

……

這是宿儺大人未來的食物,弄得血肉模糊,興許會降低口感,再加上她實在聒噪,裡梅隻想快點把她帶回去關起來,好讓自己的耳朵清凈,怎麼會帶她回去找什麼鞋子。

見她還想說話,少年抬手召喚出冰錐,抵在她的脖頸處:「閉嘴。」

她睫毛顫了顫,果然不再說話,只是抿著唇伸手推他。

裡梅低頭看,按在自己胸前的手有些白得過分了,就好像從未見過天光。

他從前沒發現,原來女人的手這麼小,這麼細,看起來無需用力便可以捏碎。

她吃起來是什麼味道?

聞著她身上的梨香,裡梅第一次對人類產生了食慾,也逐漸理解了宿儺大人為什麼要吃女人和小孩。

比之牛羊,應該可口數倍吧。

在他的眼神下,少女顫了顫,立即乖巧起來:「你、你要抱便抱吧,我還不想死……」

裡梅抿唇,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他雖然個子不高,看起來也就十四五歲,但他實際上已經活了許多年了,擁有強大的咒力,即使現在懷裏抱著人,他的速度也並沒有減慢,隻用了一刻鐘,就抵達了山巔。

放眼看,這裏漫山遍野都是野花,花海中央坐落著一個院子,在院子一旁,還有一個天然的竹林,此刻已經是夜晚,燈光也昏暗,但卻絲毫不減美景分毫,隻一眼便叫人心曠神怡,沉醉不已。

以嗜血殘暴聞名於世的兩面宿儺,居所竟然如此爛漫,恍若仙境。

她此時尚且不知道這是哪裏,更無法想像,那種可怖的妖怪,會住在這樣美好的地方,因為她自己變成了鬼,所以她對於人類,總帶著幾分心虛,和自慚形穢。

她從美景中回神,再次解釋:「我真的沒有做壞事……」

『啪』的一聲,少年將她關進了房間裡。

羽生葵挑眉,打量著這個房間,看見其中的陳設,頓時瞭然。

這是他的房間吧。

擅自把陌生女人放進房間,這可是很危險的舉動,她得給他上一上安全課。

……

兩個時辰以後,砍完柴,練完咒術的少年回來,就看見她縮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了。

從來沒有女人敢睡在他的床上。

他走到床邊,將她扯起來。

她睡眼朦朧地望過來,像是被打攪了好夢的貓。

「大人?」

「滾下去。」他說。

她抿抿唇,沉默地爬下來,然後抱著他的被子跑到了一旁的塌上,團起來繼續睡。

「……」裡梅看看她,又看看自己被她弄亂的床,冷下臉,在外面站了一夜,不曾入眠。

宿儺大人十分自由散漫,從來沒有家的概念,此處雖然是他的據點,但他也鮮少回來,他把大江山打下來,並不是想要做什麼妖王,只因為在此處賞月最是愜意罷了。

只有在懶得狩獵,或者想要賞月的時候,他才會回到大江山,裡梅要做的,就是在每一次他回來之前,將他的食物準備好。

一連半個月,宿儺大人都沒有回來,裡梅不著急,她倒也乖覺,除了偶爾會在夜晚試圖偷偷跑出去,白日裏從來不鬧,也不哭,給什麼就吃什麼。

裡梅覺得她很省心。

他也從來沒有覺得哪個女人這麼順眼過。

——她沒有剃眉毛,牙齒也沒有染黑,身上的衣服輕薄,不抹厚厚的鉛粉,也不逃跑,到時候料理起來,應該會很省心。

他把看她愈發順眼的理由歸咎為這個,沒有發現自己的床變成了她的專屬,沒有察覺到他珍藏的物件正被她一件一件拿出來把玩,沒有發現自己一點一點被侵佔的空間,他只是覺得每天早晨起來,期待的事情多了幾件。

盛夏到了,除了漫山遍野的花,還有灼熱的烈陽,她貪涼,裡梅便用術式裝了許多冰給她,但她還是每天都喊疼。

【好痛。】羽生葵好奇心旺盛地感受了一秒被灼燒的痛楚,就立即把痛覺屏蔽拉到了最高:【無慘在哪?還躲著呢?】

系統看了一眼:【是的。】

【……看來他是打算把我延後處置了。】

羽生葵看了看自己被曬得通紅的手指,思索道:【給我和無慘開感官共享。】

系統:【啊?】

【讓你開就開。】想到這個笨蛋系統還要跟自己去下面的副本,羽生葵又放輕了語氣:【放心吧,不會被無慘懷疑的。】

無慘這麼久不來找她,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在心理學實驗中,人們發現,沉浸在愛意中的人,如果被迫離開了伴侶,那麼,哪怕在最初的幾天,這個人十分痛苦,但是熬過那幾天以後,在完全陌生的,和愛人毫無關聯的環境裏,這個人的愛意就會被塵封起來,使他的大腦重新回到冷靜的狀態。

簡稱脫離曖昧包圍網,治療戀愛腦。

無慘那傢夥這麼自私,現在離開了她精心製造的舞台,脫離了她的掌控和暗示,極有可能已經從情情愛愛裡清醒了過來,準備專心搞事業了。

就像她離開學校,就再也不想學習,看見燭光晚餐的餐廳,下意識會想到約會一樣,人的行為和心情往往會被環境影響。

無慘現在的決定,羽生葵十分理解。

但是她不同意。

……

昨天早晨,她第一次在白日裏鬧著要離開,裡梅有點生氣。

他覺得她不該這樣和他說話,宿儺大人說過,做錯事就該給予懲罰,於是他一整天都沒有去看她。

第二天再去的時候,她正躲在被子裏,難受極了。

這是被大陰陽師豢養了兩個月的鬼,哪裏曬過太陽,此時此刻又是盛夏,哪怕關著窗戶,蓋著被子,她還是感覺太陽的熱度在透著被子鑽進來,燙得她滿身難受,她感覺自己快要熟了。

少年冷著臉走過去,掀開她的被子,見她哭得滿臉通紅,眉頭一皺,把她扯起來:「你怎麼了?」

「好痛……」

少年身上滿載冷香,她被太陽折磨得虛弱不堪,急需能量補充,飢餓感讓她漸漸迷離,裡梅剛想捉住她問個究竟,就看見她低下頭,叼住了他的手腕。

下一刻,牙齒刺進來,她眯起眼睛,吸食著他的血液,少年晃了晃神,竟然感受到了詭異的快.感,呼吸立即急促起來。

接著,他抬起手捉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松嘴:「你不是人?」

少女像是接近崩潰,含著眼淚看他,滿臉渴求,皮膚通紅,幾乎快要蛻皮,看起來可憐極了。

他一頓,下意識把窗戶關上,又在一瞬間為她凝了滿室的冰。

房間的溫度頓時降了下來,陽光也被盡數阻隔,他抱著她來到桌子前,點亮蠟燭,看著她,又問一遍:「你不是人。」

「我、我不是。」沒了太陽的折磨,她慢慢清醒過來,滿心羞愧地低下腦袋,攥著自己的衣角。

她沒有換洗的衣裳,這半個月,她穿得都是他的衣服。

這讓她又安心了一些,他雖然冷漠,但卻也沒有害她。

「我是鬼。」察覺到他目光的停頓,少女往後躲了躲,膽怯地解釋道:「但是我從來沒有害過人,我來大江山,是想報仇的。」

雖然出師未捷先被捉,但她真的是來報仇的。

「……」裡梅對她話裡的報仇完全沒有興趣,他只是想,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是人類,豈不是就不能作為宿儺大人的食物了嗎?

那他這一段時間的餵養和關押,好像都再沒了意義。

他要怎麼做?

殺了她嗎?

察覺到他眼裏的殺意,少女一愣,立即扯起他的袖子,祈求道:「大人,我變了鬼,本來也不想再活著,可是我的父母被妖怪殺死了,我、我想試著去報仇,若是死在那個妖怪的手下,也算是圓滿,不至於死後無顏面對父母了。」

裡梅沒說話,思索許久以後,又低頭看她,問:「你不能見太陽?」

她點點腦袋,像是一隻被雨打濕的小狗。

「不能見光的鬼,大江山就有許多。」

他問:「你和他們,是一起的?」

聽見他的話,她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不能見光的鬼,這裏有許多……?

難道說,產屋敷無慘竟然也在這裏嗎?

想到無慘,想到他離開之時看向自己的眼神,葵就不自覺發起抖來,她抬眸看向裡梅,問道:「那,那鬼王是不是也在這裏?」

「我尚不知。」裡梅答。

她沉默良久,看了看滿室的冰,又看向他,隻感覺自己倒霉透了,她才剛剛獲得了自由,沒兩日就被裏梅捉了回來,現在竟然又撞上了產屋敷無慘。

「我……大人若是要殺了我,現在便將我殺掉吧。」

她低著頭,滿心灰暗:「只需要把我放在太陽底下,我便會灰飛煙滅的。」

與其被捉回去,她不如現在死掉。

「我還沒有想好。」少年正在猶豫。

按理說,他應該立即殺了她,但是心裏,他卻對這樣的決定十分抗拒。

也許,他不想讓她死。

宿儺大人常年不在,他太孤單了。

「你不是要報仇嗎?」他看她,見她好像喪失了求生欲,也完全放棄了與敵人搏鬥的想法,便猜測道:「那個鬼王,便是你的仇人?」

聽見他這麼問,她愣了一下,隻感覺心頭髮酸,又有種落淚的衝動。

她和少主大人,最終的關係,竟然是仇人嗎?

她實在不願意這樣想,但是他欺騙她,利用她,對她那樣殘忍,薄情,他們不是仇人,又能是什麼呢?

想到這裏,葵點了點腦袋:「我害怕被他找到,大人,你……」

「我教你。」

他打斷她的話,看著她臉上的眼淚,慢慢說道:「這裏是山頂,不會有人敢過來,我教你報仇,殺了他。」

……教她報仇?

她愣住,抬頭看,眼前少年的頭髮是罕見的白色,被剪到了耳後,顯得張揚而又特別。

在印象裡,她見過的短髮男人,只有兩面宿儺一個。

那是她的仇人。

現在,有一個同樣特立獨行的人,他說要教她報仇。

「可是我什麼也不會。」

想起少主大人從前的貶低,她便失落地垂下眸,面露自卑。

與其叫他對她失望,不若提前將自己的笨說出來,攤開給他看,免得叫自己再被厭棄一次。

「我不聰明,從前……我總是被人騙,學什麼也都很慢,大人若是來教我,定會被我氣壞的。」

「不會。」

他聲音依舊這樣沒有起伏,不比少主大人繾綣,也不似麻倉大人溫柔,他只是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起來,讓她看著自己。

「我的父母,也是被妖怪殺死的,那時候我也很蠢,但現在,它們都死了。」

少女看了看自己被攥住的手,又看看他,忽然哭了出來:「嗯。」

她像是被毒蛇咬了好幾口的孩子,一邊期望,一邊又露出害怕的表情,哭著說道:「如果、如果大人是真心實意想要教我,我便會拚了命地學的,隻期望您不要騙我。」

「我從來不說謊。」他看了看被她咬過的手,又將手腕遞到她嘴邊:「吃吧。自己的仇要自己報。」

她看了他一會,低下頭,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主動飲用一個人的血。

是和麻倉葉王不一樣的味道,但依舊很好喝,像是被冰過的、飽滿的水果,咬一口,便能湧出許多豐盈香甜的汁水。

她好喜歡。

「大人。」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裡梅。」

……

大江山的夜晚,是很少點燈的,這裏都是妖怪,在黑夜裏也能視物,火焰和燈,對他們而言是無用之物,但是在山頂,妖王的居所,最近的燈火越來越明亮,常常徹夜不息。

這使得產屋敷無慘的心情愈發躁鬱,他最近實在厭惡火光,看見火,他便能想起那一晚的平安京,想起那一隻簪子,和他不在身邊的妻子。

「大人。」

一隻鬼跪在產屋敷無慘面前,戰戰兢兢地說道:「夫人依舊不見蹤跡。」

少年掀起血紅的雙眸看他,面色陰沉,只是一個抬眸,那隻鬼的身體便轟然炸裂,死無全屍。

「滾出去。」他話音剛落,室內的所有鬼都一瞬間飛了出去,若是有反應慢的,便當場被他處死,少年並沒有看他們一眼,而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滿臉怒意。

那一天,他受了重傷,還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後來傷情一有起色,產屋敷無慘便試著操控她,他本以為,她已然變成了他的鬼,只需要他心念一動,她便會迫不及待地朝他奔來,就像是乳燕投林,骨血相融。

但她沒有。

不僅如此,他竟然完全失去了操縱她的能力。

她是他親自轉化的鬼,他的夫人,她理應更加強大,也理應更加無法抗拒他的命令,但是……那一夜,還有麻倉葉王梗在中間。

興許是麻倉葉王做了什麼。

想到這裏,無慘頓覺疲憊,可是又無能為力。

他承認,他的確對她動了情,但那又如何?什麼都沒有他自己的性命重要。

青色彼岸花還沒有找到,殺死麻倉葉王的計劃也已然失敗,他實在不該再拘泥於小情小愛,不該為她魂牽夢縈,不該被她扯動情緒。

他不該再把寶貴的時間和精力耗費在她的身上。

他要先克服自己的弱點,成為世間最完美的生物,再前去復仇。

他慢慢不再想她,也將所有無用的感情和思緒都壓抑了下來,但是就在半個月前,他身體突然出現了異常的灼燒感。

無慘被嚇壞了,隻以為自己的傷勢出現了什麼變化,但哪怕他已然躲進了陽光絕對照射不進的地底,身上的灼燒感還是沒有絲毫減弱。

他不眠不休地研究了好幾日,終於發現,這痛楚不是來自於他。

在承受日光折磨的,是他的妻子。

或許是中間摻雜了靈力的緣故,又或許是麻倉葉王做了什麼,總之,他和羽生葵,現下的感官已然共享了。

若是她死亡,他也會跟著死去嗎?

產屋敷無慘不敢賭,於是他一定要儘快地找到她,將她帶在身邊,不可以有半點閃失。

她在哪裏?

她為何在被太陽灼燒,為何日夜如此疼痛?

麻倉葉王這個廢物,連為她遮擋日光這件小事都做不到嗎?!

「再去找!」

少年將桌子上的東西盡數掃落,朝自己的鬼傳達指令:「盯著麻倉葉王,盯著城中買唐衣的人,她腕間鈴鐺的紅繩三個月一換,看著清水寺。」

他要找到她。

不論情,還是理,他都必須這樣做。

……

時間慢慢過去,果真如同少女所言,她並不聰穎,裡梅掌握的咒術,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但與她而言,卻是連門檻都達不到,與之相通的陰陽五行,她也只能背出來理論,用一用符咒,根本沒有自己的靈力。

時下巫女多用弓箭,對此,她也一竅不通,簡直叫人無從下手。

但好在,她是一隻鬼,雖然並非自願,但是既然她已經成為了鬼,想要復仇,便只能通過這一條路變強了。

為此,裡梅特地捉了一隻鬼問,鬼要如何進化,如何變得強大。

「吃、吃人血肉。」那隻鬼顫抖著說道:「吃得夠多,便、便會掌握血鬼術。」

「多謝。」少年話落,便用冰錐穿透了鬼的脖子。

她現在還太過弱小,不能被鬼王發現。

一個時辰後,脖頸被刺穿的那隻鬼又重新站了起來,他跪在地上,稟告著今日的異常:「宿儺大人的手下,裡梅大人,他突然捉住我問,鬼如何變強?我便實話實說了。」

聽見這個消息的產屋敷無慘眯起眼睛,看向兩面宿儺居處的山頂,神色莫辨:「知道了。」

另一邊,裡梅回到山上,將自己的手腕遞過去:「明日,你便隨我一同下山吧。」

她一邊咬下去,一邊用困惑的神色看他。

「我問過了,鬼想要變強,須得食人血肉。」

在進食的時候,少女一向面色潮.紅,滿臉滿足,裡梅也不是一個對於情緒十分敏銳的人,是以,他並沒有發覺她的抗拒,只是平靜地問道:「你要吃男人,女子,還是孩童?」

她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卻也捨不得鬆口,自從第一次嘗到血的滋味以後,她就再也忍受不了飢餓的感覺了,裡梅也慣著她,從來不曾拒絕她的索取。

見她不做聲,他皺起眉,冷冷說道:「你不想吃?」

她抬眸看他,好一會以後才吃飽,鬆開他,露出饜足的神色,舔了舔自己的尖牙:「不要。」

頓了頓,她將懶散的神色一收,乖乖補充道:「我會好好研習弓術,不會偷懶的。」

「太慢了。」

裡梅把袖子放下,遮住腕間的痕跡。

他打算這次捕獵的時候多捉幾個人,一部分留給宿儺大人,一部分給她。

她既然需要向鬼王報仇,那麼,就必須要變強。

在這世間,善與惡,是最微不足道的抉擇。

「我,我已經進步很多了。」

她扯他的袖子,一個月相處下來,她早已經發現,裡梅是個極其純澈,執拗的人,他雖然總是冷言冷語,但從不屑於謊言,這樣反而格外叫她安心。

「我不想吃人,若是吃人,那我和鬼王有什麼區別?我、我既然厭惡他,我既然要報仇,怎麼可以去害別人?若是這樣,豈不是我成為了我自己的仇人嗎?」

她說著自己的想法,極其堅決:「裡梅,你不會像他們一樣逼迫我的,你會尊重我的意願,對嗎?」

裡梅沒有去問她嘴裏的『他們』是誰,他只是看了她很久,然後找出弓箭,遞給她:「那便做給我看。」

「若是能擊中三十步外的靶子,便姑且算你過關。」

聞言,她握緊弓,顯出一些緊張,三十步外的靶子,這對旁人而言或許十分輕易,但對於她來說,卻已經算得上極難。

她坐在原地思索了許久,才牽著裡梅的袖子,慢吞吞地走向院門。

【多久到。】

系統立即回答:【宿儺已經到了山頂,麻倉葉王緊隨其後,無慘早就已經埋伏在這裏了。】

很好。

不枉她忍了這麼久。

看著不遠處的靶子,羽生葵握緊弓,半眯起眼睛,看著地圖上挨得極近的四個坐標,在心裏倒數,然後將箭射了出去。

今夜,這是她的獵場。

……

破空聲劃過,兩面宿儺腳步一頓。

這裏是他的住處,但幾個月沒回來,就已經和從前大不相同了。

院子裏不知何時多了女人的衣裳,多了許多可笑的小玩意,燈火通明,像是尋常人家的小院。

裡梅在搞什麼。

他沉下臉,聽見不遠處有動靜,便抬腳往那處走。

院子外,是一處極其爛漫的花海,花間到處點著長燈,燈火璀璨,暖意朦朧,少女剛剛射了一箭,像是得到了極好的成績,朝她身側的少年展顏一笑。

「裡梅。」

他身後,擔心少女被兩面宿儺攻擊的麻倉葉王開著隱匿靈術跟上來,就看見她朝旁人笑,那笑顏是如此地暢快、靈動,在他的記憶裡,哪怕是他和夫人不曾產生分歧的那段時日,她臉上,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般輕鬆自在的笑顏。

「我是不是擊中了?」她問。

「嗯。」

產屋敷無慘躲在暗處看,她身側,陌生的少年抬手撫摸她的腦袋,她抬眸朝他笑,又問:「我是不是進步了?」

「嗯。」

得到他的肯定,她像是開心極了,牽著他在花海裡奔跑,潔白的衣袂翻飛,像是林中漫遊的鹿。

「我真的進步了!」

少年卸了防備的力道,隨她玩鬧,臉上不自知的寵溺和沉醉,一如從前。

他的從前。

感受著心底傳來的,屬於她的幸福和暢快,產屋敷無慘低下頭,慢慢咳出一口血來。

她找回了她的笑顏,但身旁的人,已然不是他。

原來,她也會……朝別人那樣笑!原來那樣的笑顏,並非她的少主大人獨屬!

在他日日擔憂,擔心她死掉的時候,她身側已然有了新人。

那他呢?

他算什麼……?

一個已經被遺忘的,已經了斷的從前,還是被她憎恨的仇人?

壓抑多日的情思像是海浪一般席捲而來,產屋敷無慘再也無法控制心中的殺念,死死盯著裡梅的背影。

他不接受。

他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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