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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要拯救的主角都重生了》第38章 美人出浴的攝政王
這個理由實在是過於振聾發聵,陸川延一時無言。

身後的暗衛低著頭,隻假裝自己是個聾子。

片刻後,陸川延做出妥協:「……那陛下先穿衣,微臣不急。」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總不能做出硬闖進去的舉動。

小皇帝聞言,似乎也鬆了口氣,殿內有輕微的窸窸窣窣聲響起,聽起來倒並不太像穿衣。不過陸川延也並未再次戳穿,耐心等在門外。

片刻後,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吱呀一聲,殿門開了半條縫,僅著白色中衣的小皇帝披散著一頭黑髮,出現在陸川延的面前。

月光落在他精緻殊絕的面容上,劃分出明暗不定的輪廓,謝朝的眼瞳幽深如海,像是靠吸收月光而生的長發妖精。

他的中衣散亂,黑色捲髮尚且沾染著濕潤的水汽,似乎不久前才清洗過。

陸川延知道,他應該是洗掉了自己身上濃烈的血氣。

現在看起來像是真的一直乖乖宿於乾清宮中,未曾出過殿門一樣。

如果不是陸川延親眼所見,恐怕也不能將眼前這個看起來無辜且純良的謝朝同一炷香之前那個暴虐的年輕君王聯繫起來。

好精湛的演技。

見到陸川延時,謝朝明顯眼前一亮,面上的驚喜看起來不似作偽:「王叔!」

陸川延朝著謝朝勾唇,笑意揶揄:「微臣倒是不知,陛下什麼時候有了不著寸縷入睡的愛好。」

謝朝看起來已經找好了理由:「王叔不在,朕便想著或許脫光了衣服更容易入睡,試一下罷了。」

頓了頓,他像是想起了今晚陸川延原本的行程,輕哼一聲,斂起笑容,頗有些陰陽怪氣:「王叔不是去逛青樓了嗎,怎麼這個時段就回來了?要是未曾盡興,豈不是不美?」

說到逛青樓三個字時,莫名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陸川延心中微哂,面上笑意不減,故作苦惱:「微臣本想按陛下的吩咐回王府就寢,卻擔心陛下離了微臣睡不著覺,明日便又要在早朝上打瞌睡。思來想去,終究是放心不下,所以剛喝完花酒,就直接進宮了。」

他輕嘆一聲:「只是如今看來,陛下卻不怎麼領情?」

謝朝「哼」了一聲,頓時就像被順好了毛,只是仍有些別彆扭扭,偏過腦袋不去看陸川延的眼睛,嘀咕:「朕沒有不領情,但王叔就是為了不讓朕在早朝上打瞌睡才回來的,才不是真的關心朕。」

陸川延啞然失笑,想不到這小狼崽子還挺會抓重點:「陛下怎麼會這麼想?在微臣心中,陛下的龍體是重中之重,自當保證萬無一失才是。」

小皇帝的臉色頓時又好看了不少。他把臉轉回來,剛想說什麼,話音卻一頓:「……王叔身上是什麼味道?」

陸川延微微一怔,他一直沒注意自己身上氣味如何。剛想抬袖,謝朝就已經先一步湊近,小狗一樣把腦袋埋進他的大氅中,東聞聞西嗅嗅,看起來頗為認真。

片刻後,他抬起頭,臉色莫名有些難看,聲音復又陰陽怪氣起來:「王叔身上好重的脂粉香。恐怕今晚有不少女子投懷送抱吧?」

陸川延有些無奈,畢竟醉香閣中到處都是這種胭脂水粉香氣,即使未曾靠近姑娘,身上也難免沾染一二。

只是他也沒想到謝朝鼻子這麼靈,明明已經出醉香閣那麼久了,還是能讓他聞出來。

看小皇帝的不虞臉色,似乎頗為耿耿於懷,非要他給個解釋出來不可。

陸川延隻當小皇帝潔癖嫌臟,沒再逗他:「陛下誤會了,今夜只是右丞請客聽曲,朝中諸位大臣都在,微臣亦去湊了個熱鬧,沾染的是醉香閣中的尋常香氣而已。」

謝朝聞言,將信將疑:「當真?王叔不是說自己去尋風流快活了嗎?」

陸川延有些無奈,為什麼小狼崽子要咬著這點不放:「自然不是,陛下連玩笑話都聽不出來嗎。」

謝朝聞言,臉色明顯好轉不少,復又變回了先前那個眼巴巴的狗崽子,趁機給陸川延上眼藥:「曲有什麼好聽的,右丞說是去聽曲,背地裏不知道在醉香閣做什麼齷齪事呢!一大把年紀了沒個正形,王叔勿要和右丞混在一起,萬一和他學壞了怎麼辦。」

某種意義上,還真讓謝朝說中了一半,右丞去醉香閣的原因八成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日後肯定少不了再去幾次醉香閣,故而陸川延沒有直接答應謝朝,而是抬手揉了揉他的黑髮,沾染一手微涼的寒意,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在外面站了太久。

更深露重,擔心謝朝著涼,他道:「現在陛下可以讓微臣進殿了嗎?」

謝朝正站在原地任揉,流光溢彩的眼瞳被順毛摸到眯起,聞言乖乖讓出空間。

陸川延邊往殿內走,邊隨意拋下一句:「勞駕陛下命宮人將熱水備好,微臣將身上脂粉氣清洗乾淨。」

謝朝聞言一愣,訥訥道:「王叔……王叔要在乾清宮沐浴嗎?」

陸川延隨手解掉大氅,置於桌邊椅背上,順帶著輕輕挑亮紅燭的燈芯,讓乾清宮中的黑暗被搖搖曳曳的火苗驅散,一片融融暖意:「正是。微臣出了醉香閣便馬不停蹄地回皇宮來了,自然沒時間梳洗乾淨。如今時辰太晚,簡單抬個浴桶進來便罷。」

頓了頓,他回過頭,含笑看向還獃獃站在宮門處的小皇帝:「莫非陛下不許麽?」

謝朝像是才反應過來,視線像是被燙了一下,立刻轉過頭:「來人!」

宮人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一個嶄新的浴桶便被放到了乾清宮內,約有大半人高。桶中已被兌好溫度適宜的熱水,熱氣升騰,白霧氤氳開來,模糊了眉眼。

謝朝從浴桶被抬進來之後,就隱隱有些坐立不安,視線似乎總是往它的方向跑,看起來對這個桶很感興趣。

陸川延十指微動,挨個解開常服的暗扣,察覺到了他的異樣:「陛下難道也想試試在浴桶中洗澡?」

謝朝回過神,急忙搖頭,語氣有些遲疑:「朕只是在想,王叔……不在浴桶四周拉起幔布嗎?」

陸川延渾不在意,已經脫去了常服,露出裏面中衣:「微臣與陛下都是男子,無甚可遮。」

他若是在意男男大防,也不可能從軍十年。

謝朝「哦」了一聲,指尖不自在地彈動一下,也不再說什麼。

陸川延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發笑,聲音低沉,隱帶戲謔:「陛下可是沒見過其他男人洗澡,害羞了?」

聽見他打趣的聲音,小皇帝像是被戳中了什麼心事,語氣頓時結結巴巴:「朕、朕並非害羞,只是一時有些好奇而已!」

陸川延也不戳穿他:「嗯,陛下若是好奇,想看便看。」

於是謝朝又不吭聲了,只能從攥緊的中衣袖口看出他的內心並不如表面上那麼平靜。

很乾脆地脫下中衣,陸川延將自己徹底浸入熱水中,終於舒適地謂嘆出聲。

人能用熱水洗澡,實在是一項偉大至極的發現。

他隨手攪動兩下桶中熱水,黑髮如墨,鋪滿水面。

一時之間,室內復又安靜下來,只有隱約水聲作響。

謝朝一直背對著陸川延,隱在長發下的耳根卻靜悄悄紅了。猶豫片刻,他動作幅度很細微地稍稍偏過頭,瞄了一眼。

陸川延背對著他,披散的黑髮遮住了脖頸後背,什麼也看不見。

謝朝:「……」

謝朝驚恐地發現自己在隱隱失落。

他立刻回過頭,手指力道大得要掐進手掌心。

陸川延既然能說出「想看便看」這種話,就是完全不會在意小皇帝偷看與否。小孩子的好奇罷了,讓他看看又不會掉兩塊肉。

他放鬆地靠在浴桶上,將精韌修長的手臂搭上浴桶邊緣,閉目養神,腦中卻仍然思索不停。

小皇帝雖然重生,但上輩子他被害死時,右丞尚未透露出司馬昭之心。所以謝朝恐怕隻知朝著世家復仇,卻不曾料到右丞才是黃雀在後。

從今晚的經歷來看,小皇帝應該自重生之後就時刻謀劃著報復仇人。那上輩子扛著逼宮謀反大旗的世家,他必然也不會放過。

只是小皇帝會以什麼方式來報復呢?

他想得入神,沒注意浴桶中水溫漸低。直到一陣涼風吹到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胸前一冷,陸川延才注意到泡的時間太長了。

他習慣性地去取沐巾,手卻撈了個空,於是後知後覺地發現:忘記將新的沐巾與中衣拿過來了。

倘若是在自己的王府,那他也就大咧咧出水親自去取了。但現在他人在乾清宮,再這麼做,就是大大的不妥。

按了按自己的額角,陸川延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扭頭看向身後:「陛下?」

自己沐浴時,小皇帝一直沒什麼動靜,倒是難得的安靜。

隔著層疊的床幔與那盞搖曳的燭光,謝朝抱膝坐在床上,眼神透過牆面看向虛無的一點,似乎是在走神。

但他的心情卻並不似看上去那般平淡。

有什麼埋於心底的情緒隱秘發芽,破土而出,脫離了掌控,超出了認知。謝朝不願深想也不敢深想,將臉深深埋進膝蓋裡,脊背繃緊肌肉僵硬,自暴自棄地假作鴕鳥。

但聽見攝政王的呼喚時,他還是下意識地第一時間抬起腦袋,語氣如常地問了一句:「王叔有什麼事?」

隔著重重阻礙,陸川延的聲音模糊,微含歉意:「微臣一時大意,忘記將沐巾拿到近處了。可否勞煩陛下,將沐巾送來?」

攝政王讓一國之君幫忙遞物,說出去簡直要滑天下之大稽。

偏偏一國之君本人毫無不滿,在聽見陸川延的要求後,謝朝毫不猶豫答應下來,手忙腳亂地下床:「王叔的沐巾放在哪裏?」

得到指示後,他急匆匆地跑過去,將沐巾與中衣一同取下來。

下一步就是要送到陸川延手邊。

心情突然局促緊張得不像話,謝朝抿直了唇線,放空心態,四平八穩地托著衣物朝浴桶方向走去。

陸川延將滿頭濕發向後捋起,露出飽滿的額頭與鋒利入鬢的劍眉。

聽見了身後的動靜,他轉過臉來,看見乖乖捧著手中衣物,很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皇帝,唇角一勾:「陛下站在那裏做甚?微臣便是手再長,也夠不到陛下懷中的沐巾啊。」

陸川延本就長得如玉山將傾,俊美至極,原本色澤寡淡的薄唇被蒸騰水汽熏染得泛出緋紅色,沖淡了平日了上位者的冷淡疏離,狹長的眼尾一掃,無端顯出幾分禁慾與……誘人。

放在現代,有個更貼切的形容詞,叫色氣。

謝朝被腦中突然蹦出來的這個詞嚇了一跳,他怎麼會覺得王叔誘人?!

他心臟砰砰狂跳,再也不敢看,低下頭腳步匆匆地靠近,想快些將沐巾遞給攝政王。

看著小狼崽子橫衝直撞不看路的架勢,陸川延眉頭一擰,頓覺不妙:「等——」

話還沒說完,謝朝腳下一滑,沐巾脫手而出,於空中天女散花般散開,最後精確無誤地落下,劈頭蓋臉罩到了陸川延頭頂。

陸川延卻顧不得這些,「嘩啦」一聲,猛地從水中起身,一手攀住浴桶邊緣,長臂一撈,硬生生接住了險些倒地的謝朝。

他臂力驚人,也幸好浴桶中水深,即使被猛然施力,也並未側翻。

謝朝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變故,整個人木獃獃地被陸川延撈在手裏,視線掃過流淌著水珠的胸膛,肌理緊緻的八塊腹肌,一路往下,最後視線緩緩定格:「……」

陸川延被沐巾擋著臉,看不清小皇帝此時的神態,隻覺得謝朝整個人僵硬如一塊木頭,直直地往下墜,全靠自己拉著才沒有倒地。

即使臂力強悍如他,這個不好使力的姿勢也過於費力了。陸川延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陛下,勞駕站穩!」

聞言,謝朝才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該做什麼,動作緩慢地掙紮起來,終於趕在陸川延臂力耗盡之前,抓著浴桶邊緣站穩了腳跟。

陸川延終於鬆了手,慢慢扯下頭上的沐巾,一時不知道是心更累還是手臂更累:「……」

算了,都是他的錯,誰讓他忘記把沐巾拿過來呢。

陸川延顧不得許多,第一時間抬頭,關切詢問:「陛下可有受傷……?」

沒了浴巾的遮擋,他總算能看見小皇帝的情況,一時之間關心的情緒俱化作泡影,有些啞然。

對方像是傻了一樣站在原地,視線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腰腹,聞言受驚般一抖,茫然無辜地抬起眼來,與他對視:「王叔怎麼了?」

陸川延:「……」

這小崽子,剛剛看哪裏呢,以為自己沒看見嗎。

怎麼,羨慕了?

陸川延倒是沒什麼被人看的不自在,何況看自己的還是謝朝,在他眼裏毛都沒長齊的半大小子。他隻當謝朝在羨慕自己的好身材,略一挑眉:「陛下若是沒看夠,可以盡情看。」

謝朝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些什麼丟人的事,頓時從耳根一路燒到天靈蓋,羞憤欲絕地脫口而出:「朕、朕看夠了!」

話一出口,又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這不就是承認了自己剛剛一直在看嗎!

偏偏那邊陸川延還在繼續取笑他:「陛下何需害羞,做臣子的就是要為陛下分憂,若是陛下需要,微臣夜間亦可不穿中衣——」

謝朝畢竟年輕,麵皮薄,被陸川延笑話得像個茶壺一樣噗噗往外漏氣。

眼看著小皇帝已經被自己調笑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陸川延才意猶未盡地罷手。

逗弄麵皮薄的人,當真是人生一大樂趣。要臉的永遠玩不過不要臉的,誠不欺我。

直到一切狼藉被收拾完畢,同往常一樣躺上床後,謝朝臉上的熱度才慢慢降下來。

但是剛剛的場面還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陸川延浸潤著濕意的、流暢而極具爆發力的肌肉線條,大大小小的傷疤縱橫,卻絲毫沒有破壞掉軀體的美感,反而增加了某種神秘而肅殺的魅力。

像是某種比古董還要名貴的珍品。

謝朝這麼想著,驀然回神,一陣心驚肉跳:他為什麼會對王叔的軀體如此……回味無窮?!

他一睡不著,就開始翻來覆去,陸川延這邊自然也察覺到了。

他有些納罕,畢竟有自己在時,謝朝平日裏入睡還是很快的,今天怎麼回事?

而且最奇怪的是,他沒有同往常一樣抱著自己的手臂睡,而是相當難得地背對著他縮在靠牆的角落裏。

乍一看,倒像是陸川延把他擠進去的,頗有幾分可憐。

不過仔細一想,今晚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一時片刻心境有異倒也正常。

想了想,陸川延在黑暗中首先開口:「陛下睡不著?」

片刻後,謝朝的聲音悶悶傳來:「……嗯。吵到王叔了?」

陸川延看不見小皇帝的臉,卻能感覺到他窸窸窣窣地轉過了身來,正對著自己。

黑夜裏,他的嗓音放低放緩,莫名溫和:「陛下在想什麼?」

難道還是在想著不久前的那場報復?

有仇報仇,陸川延自然是雙手雙腳贊成至極。但倘若被仇恨與鮮血蒙蔽了雙眼,那在他看來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他心中不動聲色地盤算著,該如何在不暴露的情況下開導小狼崽子。

但謝朝的心理活動與他的構想相差了十萬八千裡。

謝朝雖然剛在不久前成功報復了仇人,卻沒在他心中激起絲毫水花。倘若放在平時,說不定這會兒已經睡得極香了。

今晚睡不著,主要還是因為一炷香之前的驚鴻一瞥。

「朕在想……」小皇帝清越的嗓音低如流風,說出的話卻與陸川延的想法南轅北轍:「王叔身材當真是好,也不知道日後會便宜哪家小姐。」

回答完全在預料之外的陸川延:「……?」

他下意識追問一句:「只是因為這個?」

謝朝似乎點了點頭,臉埋在被子裏不動了。

陸川延頓時又好氣又好笑,心道白擔心你一場,竟然是在想這種沒影的事情。

不過也可能是小孩子受了刺激——畢竟現在的謝朝雖然身子骨強韌不少,卻還算是個白斬雞,今天猛地看見自己久經沙場的身子,自卑了也說不定。

知道謝朝心理沒出問題,陸川延也就放了心,沒什麼誠意地安慰:「陛下多加鍛煉,假以時日,必能練出同微臣一樣的體魄。」

謝朝卻沒有被他糊弄過去:「王叔年紀已經不小,可否認真考慮過成家立業?」

陸川延不明白謝朝怎麼又突然提起這個:「微臣記得同陛下說過,娶妻生子一事,尚且為時過早。」

謝朝卻抓著這個問題不放:「但王叔總該有心儀的女子類型,朕亦可以在平日裏幫王叔留意一二。」

陸川延無奈,他本就生性淡漠,確實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如今倒也順著謝朝的話認真想了想,片刻後道:「微臣崇尚順勢而為,沒什麼特別喜歡的類型,合眼緣便好。若是個身子骨強健的,日後能同我一起遊歷四方,那便再好不過。」

此言一出,小皇帝頓時沒了聲息。

過了好半天,陸川延都有了睡意時,才聽見他輕聲道:「王叔是打算在告老還鄉之後,去遊歷四方麽?」

陸川延很是欣慰,狼崽子終於有一天能明白他話中的潛台詞:「這個自然。等陛下羽翼漸豐,坐穩了位置,微臣便不再拘泥於這深宮中,而是可以歸隱無窮天地山水。」

「那朕怎麼辦?」謝朝的手指慢慢收緊,在錦被上抓出深深的褶皺,儘管什麼也看不見,墨藍色的眼睛依然執拗地注視著陸川延的方向,「王叔不是說過,若是朕需要,留在朕身邊一生也可以嗎?」

「……」

陸川延有些頭疼。

這就好比,你一時說的客套話被人當了真,現在對方認真追問起來,顯得頗為尷尬。

他斟酌道:「話是這樣說沒錯,但陛下有帝王之姿,明並日月,假以時日,必將成為一代明君,也就不需微臣在一旁指手畫腳。況且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陛下身為九五至尊,總有一天會覺得微臣礙眼……」

「——朕離不開王叔。」謝朝驀地出聲打斷他的話,聲音幽幽,「只有王叔嫌棄朕的份兒,絕無朕嫌棄王叔的可能。」

而且從上輩子看來,還是陸川延嫌棄謝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小崽子,非要我說得更直白麽——就是單純地不想幹了,這攝政王誰愛做誰做去。要不是零零麽說能帶自己看看千年以後,他早就撂挑子了。

陸川延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直說,相當體貼地又為謝朝找了個半真半假的理由:「但倘若微臣日後成家立業,必定會找志同道合的女子。屆時夫人想要遊歷名勝,微臣自然會陪之同往,只能含愧出爾反爾了。日後遍覽江湖之時,臣會記得同陛下多多寫信的。」

「……」

這個理由是謝朝完全沒料到的,反應過來後氣得手腳冰涼,連尾音都開始哆嗦:「王叔要為了一個女子,違背與朕定下的承諾?」

雖然是連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但陸川延還是嚴肅糾正:「不是一個女子,陛下到時候也該叫聲王妃。」

謝朝聞言氣得頭暈眼花,竟然還要自己管那個女人叫王妃?!

他口不擇言地直接拒絕,像極了小孩子的幼稚賭氣:「朕才不叫!朕也不許王叔娶妻,為了一名女子就出爾反爾!」

陸川延雖然確實沒什麼成家立業的打算,卻並不意味著能夠容忍謝朝隨意強迫他改變選擇,聞言聲音陡然轉冷,如凝冰含雪:「陛下剛剛還說,要幫微臣留意女子類型,現在反悔又是何意?何況娶妻生子天經地義,陛下又憑什麼操心微臣的家務事?」

他的語氣過於咄咄逼人,謝朝一時之間被問住,剛剛還在沸騰的腦漿像是被劈頭蓋臉潑了一盆冰水,瞬間冷卻下來。

是啊,朕憑什麼替王叔操心?娶妻生子是天大的喜事,伉儷情深又是難得至極,王叔若是能娶到賢妻,朕理當為他高興才對,怎麼能這般無理取鬧,寒了王叔的心。

可是,一想到日後王叔會對另一個女子溫柔微笑,會待她如珠似寶,會為了她輕易違背與自己的約定……

為什麼這顆心的某一處會如此酸澀,痛苦到他必須弓起腰背,將自己蜷縮起來,才能抵禦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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