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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要拯救的主角都重生了》第37章 看穿一切的攝政王
床鋪冰冷,被褥散亂,一絲人氣也無。

陸川延站在床邊,眉間褶痕愈深愈重,壓迫感撲面而來。

他轉身看向跪了一地的暗衛,嗓音沉如醞釀雷暴的烏雲:「一個大活人,就這麼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暗衛統領伏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只能用力叩首:「屬下失職,屬下罪該萬死!」

滿室死寂,一時只有他砰砰作響的磕頭聲。

001也被宿主此時的模樣嚇到了,對方此時氣場冷冽如刀霜,上位者的威儀展露無疑。

本來氣運之子不知所蹤,按道理來講,001是最該急的那一個,卻被陸川延嚇得完全不敢急,甚至還要反過來安慰宿主:【宿主別急別急,謝朝如果出事了的話,我肯定會受到警報的!001這邊顯示,謝朝的生命體征一切正常呢!】

聞言,陸川延閉了閉眼,強行壓下胸膛內翻滾的鬱氣與一絲慌亂。

他冷聲道:「今晚發生了什麼,事無巨細地講清楚。」

暗衛統領聞言,急忙將自己知道的一切抖摟乾淨,一絲一毫細節都不敢放過。

今晚小皇帝的行動一切照常,戌時一過,便進了乾清宮中歇息。他入睡時身邊向來不留人伺候,片刻後,宮人們魚貫而出,殿內陷入一片黑暗。

乾清宮作為帝王寢殿,自然有數名暗衛隱藏附近,隨時防備著可能的危險。

今晚同往常一般並無異樣,暗衛換班時也並未發現任何不同。

如果不是陸川延深夜突然回宮,恐怕直到天亮,都不會發現小皇帝不知何時已經不在殿內。

暗衛統領知道的就這麼多,快速講完,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內心比誰都要困惑不解:四下守衛森嚴,皇帝到底是怎麼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的?莫非挾持之人的手段已經高明到手眼遮天的地步,還是說手下人中出了叛徒?

但不管怎麼說,今晚小皇帝一丟,自己這個統領的位置也不必再坐了。

只是統領也不關心自己的職位如何,隻擔心自個兒項上人頭還能不能保住——倘若小皇帝當真出事,今晚輪值的人都難逃死罪。

想到這裏,他萬念俱灰,汗如雨下。

聽完之後,陸川延卻沒再表露出什麼震怒的情緒。

情緒失控只是一瞬間,他復又變成那個不動聲色的攝政王。

頭腦中將今晚之事來回嚼了兩遭,陸川延敏銳地察覺到小皇帝失蹤的違和之處。

小皇帝離開時並未發出任何掙扎聲響,不然定會被暗衛察覺。假使他是先被迷暈,倒也不無可能,但如果要被帶出門,一個大活人,要麼抗要麼背,再不濟也得裝個大箱子。暗衛都是瞎的不成,連如此明顯的進出異樣都無法發現?

至於暗衛中是否出了姦細,不無可能。但乾清宮附近的暗衛都是陸川延心腹中的心腹,相對而言,完全沒有另一個可能性大——

謝朝是自己偷偷溜走的。

如今想來,對方應當是混跡宮人之中,假扮小太監之類,不動聲色地隨著人流離開。暗衛並不會數宮人進出人數有無不同,是以並未察覺到異樣。

得出這個結論後,陸川延的第一反應是鬆了口氣。

隨後,他唇角慢慢勾起,眼底卻毫無溫度。

小皇帝前一陣子在暗地裏謀劃什麼,他當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作不知,完全沒料到對方賊膽包天,竟然趁自己不在,深更半夜不睡,偷跑出寢殿。

如今想來,陸川延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讓自己今晚不必回宮了。

……活得不耐煩了麽?不知道偷偷亂跑有多危險?

到底什麼事,非要避開自己的耳目?謝朝又會去哪

裡?

暗衛統領早已派出另一隊暗衛,於宮中隱秘尋找,並不敢大肆聲張,免得驚動宮人,將消息傳遞到別有用心之人耳中。

但皇宮佔地上千畝,暗衛數量與皇宮面積相比便如滄海一粟,一時半會恐怕不會得到消息。

沉思片刻,陸川延轉過身來,聲音聽不出喜怒:「宮人出宮之後,都去了哪裏?」

暗衛統領不解其意,叩首回答:「都是回配房中去了,太監回前院配房,宮女回後院配房。」

陸川延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皇城佈局,心神微動。

他似乎知道小皇帝現在在哪裏了。

暗衛統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片刻後,陸川延側過臉,薄唇微動:「今夜輪值之人,回去按照規矩自行領罰。若有下次,死罪難逃。」

在眾暗衛如蒙大赦的叩謝聲中,陸川延隨手點出幾人跟隨,直奔永和宮。

001跟隨在宿主身邊,小聲問:【宿主為什麼突然要去永和宮啊?001從來沒有來過這裏,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遠遠看見了那座在黑夜中如巨獸般張牙舞爪的牢籠,陸川延騎行速度放緩,眉眼冷鬱,不答反問:「你不知道?」

001瑟瑟發抖:【我,我該知道嘛QAQ】

即使是晚上,這裏也太陰森了吧!為什麼皇宮裏會有這麼恐怖的地方啊!

永和宮的宮牆高聳,牆紅如血,火把被風吹得忽明忽暗,在牆上映出幾人奇詭翻騰的影子。陸川延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身後暗衛:「你們候在此處,不必跟進去。」

暗衛已經習慣了對主子的完全服從,問都不問一句地接住韁繩,後退兩步,牽著馬匹隱於暗處。

陸川延熄了手中火把,短暫適應了無邊黑暗之後,他緩步朝著黑洞洞的獸口走去。

邊走,他邊在心中淡淡道:「永和宮是冷宮,失寵嬪妃歷來被囚於此地。」

「如果我沒記錯,十五歲之前,謝朝一直在這裏活著。」

當然,也只是活著。

原來這裏就是傳說中的冷宮!

001隻知冷宮的存在,卻並不知道是哪所宮殿,聞言終於意識到陸川延在想什麼:【所以宿主覺得,謝朝有可能回到這裏來了?】

陸川延「嗯」了一聲:「閣下總算明白了。」

001明白了,但沒有完全明白:【但是,但是這裏好可怕啊!正常人誰會在深更半夜回冷宮啊!】

謝朝為什麼要來這裏,還要憶苦思甜不成!

陸川延聞言,眉頭一挑,淡淡反問:「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謝朝並非正常人了?」

001:【……】

怎、怎麼能這麼說氣運之子呢!

001敢怒不敢言,哼哼唧唧:【所以宿主為什麼會覺得謝朝在這裏啊……】

陸川延將自己的腳步聲放到最輕,身形如一片悄然無聲的黑影,慢慢向著永和宮的殿門而去:「我猜的,並不確定。只是乾清宮的配房附近有一小道,恰能直通永和宮,而且因為常年廢棄,永和宮中並無暗衛把守,所以謝朝為避人耳目,很有可能往這邊走。」

001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宿主你真是太厲害辣!】

陸川延沒有回應它的讚美,一顆心像是被重物墜得發沉。

在永和宮中度過的年月對謝朝而言,絕對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它承載著謝朝前半生所有的屈辱,狼狽與落魄,兼之還是謝朝生母病逝的地方,更是硬生生添了幾分蝕骨剜心之痛。

對不明所以的人來講,永和宮只是看起來陰森森的,有些駭人;但對曾經實打實在其中苟活十五年的謝朝來講,永和宮是一個由血淚浸染白骨堆砌而成的人間煉獄。

如果謝朝

真的在永和宮……那他為什麼會來這裏?

陸川延其實已經猜到了一半,即使他並不願意深想。

又走了片刻,001突然一驚,又警惕又怕怕地小聲道:【宿主……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啊?】

半夜風大,呼嘯的風吹過空曠的迴廊,便如幽魂嗚咽。

但是001說的並不是風聲:【宿主宿主,001好像真的聽見有人在叫!】

陸川延聲音沉沉:「嗯,我也聽到了。」

嗚咽的風聲中,夾雜著斷斷續續的慘嚎,尖利刺耳,如十指刮擦木板,留下道道血痕。只是似乎慘叫之人已經力竭,若非陸川延與001都耳力極好,恐怕會忽略掉這瀕死之人最後的悲鳴。

001嚇得直打哆嗦,成了一顆觸電球:【嗚嗚嗚宿主我好害怕啊……】

陸川延沒有心思安慰它,隨著距離永和宮的距離拉近,那慘嚎聲也愈來愈低,最後沒了聲音。只剩下其他含糊不清的哭泣求饒聲,不過很快被什麼人堵住了嘴,於是連哭聲也消失不見了。

黑雲壓頂,月亮被完全遮蔽住,一絲光亮也無。只有荒廢許久的永和宮內燈影憧憧,透過雕花木門滲出幾分幽暗的光亮。

陸川延悄無聲息地躍上房頂,掀開一片瓦。

室內的景象,倒也很符合他的想像。

滿是灰塵與蛛網的宮殿內,一名身穿太監服飾的中年男子倒在血泊之中,十指血肉模糊,雙目爆凸,已是死不瞑目。另有幾名太監宮女模樣的人被堵著嘴,擠在地上瑟瑟發抖,地板與下半身衣服上均暈開一片水漬,也不知道嚇尿了幾個。

幾名小太監模樣的人立在角落陰影裡,像是警戒的守衛。只是陸川延的武功恐怕比在場所有人加起來都要高,因此無人發現他在房頂偷聽。

最讓他注意的,自然還是坐在太師椅上,居高臨下俯視著幾個宮人的那個人。

謝朝。

陸川延心中溢出一聲微微的嘆息。

他伏在房頂,只能看見小皇帝漆黑的發旋與批落肩頭的長捲髮。對方此時像是對殿中的慘狀視若無睹,修長的手指隨意把玩著一頂巧士冠,似乎對他而言,這殿內正在發生的一切還沒有一頂太監帽有意思。

地面上的血跡已然乾涸,只有中年男人的血從指尖一滴一滴滲入木板縫隙。

001已經呆成了一個傻球,死機了。

良久,它顫抖著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的、我的小可憐呢?】

它的可憐的、亟需拯救的氣運之子呢?!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比反派還要反派的大魔王嗎!!

陸川延倒是鎮定無比,看起來像是這個場面也早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還有心思對系統落井下石:「你的小可憐有兩幅面孔。」

001幾乎要撅過去,顫抖著關了機,給過載的腦殼降溫。

陸川延卻完全沒它反應那麼大,甚至還有種「果然如此」的恍然,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小狼崽子畢竟是狼,骨子裏流著的是狼的血液。即使平日裏在自己面前再怎麼像搖尾巴的奶狗,一離開人前,照舊會亮出獠牙。

只是自己也沒想到,他狼性的那一面會如此殘暴嗜血,難怪要避開自己耳目。

……有些新奇。

還多了些興味。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冷血,比之謝朝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陸川延靜靜低下頭,繼續窺視。

殿內如今只剩下低低的嗚咽聲,還有謝朝把玩帽子的輕微響動。

玩著玩著,謝朝似乎是一時失手,又似乎是失了興緻,於是那頂巧士冠便輕飄飄地斜飛出去,落到一個面容刻薄凌厲的宮女面前。

那宮女本就如驚弓之鳥,看見

落在眼前的帽子便如看見索命厲鬼,本就緊繃的身體頓時抖如篩糠,瘋狂地搖著頭,嗚咽著就想往謝朝身邊爬——卻被謝朝伸腳,慢而極具侮辱性地踩住了額頭。

陸川延看不清謝朝的表情,只能聽見他的聲音,與平日裏天差地別,又輕又慢,像是剛從地獄裡爬出來,擇人而噬的惡鬼:「知道我為什麼將你們幾個帶到這兒來麽?」

宮女哪裏能回答,她的嘴還被嚴嚴實實堵著。在謝朝的示意下,一名小太監上前來,粗暴地從她口中取出了一團破布。

宮女咳嗽兩聲,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卻也不敢搖頭否認——謝朝的臉還踩在她的額頭上:「奴婢、奴婢不知啊!奴婢什麼都沒做!奴婢在浣衣局待了多年,從未窺探聖顏啊,奴婢冤枉啊!」

謝朝「嘖」了一聲,像是頗為嫌棄地移開了腳:「當真不知?」

宮女似是看見了轉機,瘋狂搖頭:「奴婢真的不知道啊,陛下饒了奴婢吧!」

謝朝似是不經意地問:「聽說你在浣衣局裏做管事姑姑,平日裏為人自私記仇,私底下.體罰凌.辱過的宮女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宮女像是沒想到謝朝會在乎這個,哭哭啼啼的表情一僵,反應過來之後,拚命給自己找理由:「奴婢也是迫不得已!陛下身居高位,不曾了解底下奴才的懶惰姦邪,若是不罰,他們便只會偷奸耍滑啊!奴婢,奴婢從未私自體罰,奴婢最是公私分明啊!」

謝朝似乎是輕笑了一下:「原來如此。」

聽起來似乎有放過她的意思。

宮女尚未來得及狂喜,謝朝卻又屈指支住額頭,狀似苦惱,聲音很輕緩,卻又好比驚雷,字字劈在她的心口:「那你怎麼有膽子,將種種陰毒手段俱用在朕身上?」

天降一口巨鍋,宮女人都傻了,她常年待在浣衣局,哪裏來的機會與膽量去折磨陛下?純純的六月飛雪啊!

好半天,她才哆嗦著嗓子辯解:「奴婢——奴婢冤枉——」

謝朝卻像是忽然有些疲憊,並不去聽她的辯解,只是略一擺手,小太監便又乾脆地將破布堵回宮女口中。

「劉朝福已死,朕一塊心頭腐肉被剜去啦,如今心中焚灼的恨意已經燒去三分之二,提不起什麼勁頭還施彼身,你該高興才是。」小皇帝的尾音懶懶散散,卻讓聽者遍體生寒,「把這幾個奴才關進永樂宮後殿吧,餓死也就罷了。」

活活餓死?!

說完,小皇帝像是徹底失去了興緻,從太師椅上站起身來,陸川延這時才發現他穿的還是一套不知哪裏來的太監服,擺明了就是扮作小太監偷溜出來的。

他不顧身後驟然瘋狂的掙扎與嗚嗚聲,背著手不緊不慢地往外走,走到半路腳步一停,頭也不回地吩咐:「把這裏收拾乾淨,太髒了。過上十日,等人死光了記得抬出永樂宮——不要髒了母妃住過的地方。」

一聲輕飄飄的吱呀。

他走了。

月亮不知何時從積雲中探出,蒼白的月光披上陸川延的肩頭。

他將瓦片輕輕放回原位,好半晌,緩緩吐出一口氣,習慣性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001終於重啟成功了,整個球蔫巴巴地趴在陸川延的意識裡,不想說話。

偏偏陸川延不如它的願,同001親切友好地打招呼:「閣下醒了?睡得如何?」

001有氣無力地滾了滾:【我不是睡覺,是重啟了……宿主,宿主都不害怕嗎?】

它整個球都要被嚇成餅了。

陸川延不答反問:「為什麼要害怕?」

001不能理解,它身為系統都被嚇到了,陸川延作為一個人,看見那麼血.腥的場面,竟然不害怕?!

它吭嘰一聲,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位宿主可是

有數十年從征經歷,每天見的除了活人就是死人,馬革裹屍都不知道見了多少了,還天天在慎刑司裡審訊嫌犯,哪裏會怕這點小場面。

001於是更蔫了,都沒有人能共情它的恐懼,好痛苦!

【我只是,只是沒想到謝朝會這麼嚇人,一個大活人,說殺就殺……001之前一直覺得他很乖巧可愛的……】

現在看來,這幾個詞放在謝朝身上,簡直是大錯特錯。

但是沒想到,陸川延輕笑一聲,似乎多有認同:「嗯,確實乖巧。」

雖然只是對著自己乖巧,自己不在時則有些兇殘。

001懷疑自己的處理器是否因為重啟出現了一些問題:【……?】

#宿主的三觀是否有億些問題#

它剛要提出質疑,只聽陸川延問:「閣下還未曾告訴過我,上輩子謝朝死前被囚於冷宮之中一年,中間可否還有內情?」

宿主發話了,001只能振作起來翻看上輩子的命運軌跡,這一看,剛剛還對謝朝怕得要死的它,頓時又有些控制不住地同情心疼起來。

無他,謝朝上輩子死前一年的遭遇是真的慘。

十五歲之前,看在他好歹是個皇子的份上,許多太監宮女雖然欺侮他,卻也不會將事情做絕;但二十二歲的謝朝作為廢帝,擺明了是這宮中最底層的存在,是個人都能來踩上一腳,而且毫無後顧之憂:因為謝朝很顯然已經跌進爛泥裡,再也爬不起來了。

對於深宮中始終低人一等的奴才而言,有什麼能比折磨一個曾經高高在上受人伺候,如今卻身敗名裂受人擺佈的廢帝更快意嗎?

宮裏的醃臢下作手段不知凡幾,一年時間裏,謝朝硬生生受了個遍。其中以那個名為劉朝福的大太監簡直樂在其中,每日都要特意去冷宮折辱一番小皇帝才肯滿意。最狠的一次,此人用鐵簽硬生生扎進小皇帝的十指,命他就這樣以廢掉的手抓狗食,不然就沒有飯吃。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謝朝在囚於冷宮之後很快暴瘦到脫形,不然憑藉廢帝旖麗殊絕的外貌,恐怕少不了受那些太監更多非人的折磨。

期間,謝朝當然不會甘於受辱,而是一直嘗試著聯絡舊部尋找反擊機會,甚至託人出宮去找過陸川延。

但是這裏不得不提一嘴世界崩壞的威力,是鐵了心要讓氣運之子在冷宮中搓磨至死,陸川延不知道雲遊去了哪裏,根本遍尋不到人影;舊部或是渺無音信,或是已然背主,有的甚至還回信冷嘲熱諷一番,令人寒心至極。

……難怪小皇帝上輩子除了自己以外,再不肯和任何一人交付信任。

最後餓死,倒也算是種解脫。

聽完後,陸川延靜靜地坐在月光下,緘默如一座石雕。

原來如此。

對待恨之入骨的仇人,再怎麼報復亦是情理之中。

001念完,心又軟了,情緒低落下來:【謝朝真的好慘啊……不過宿主為什麼突然要問這個?】

陸川延慢慢道:「沒什麼,因為他剛剛殺的幾人,正是上輩子在冷宮中折磨過他的人。」

在001幾近癡獃的超長待機聲中,陸川延向001說出一個殘忍的事實:「閣下出錯了。」

「——謝朝確實是重生之人。」

-

踏著滿地的月光與柳絮,陸川延走上了回乾清宮的路。

001在受到巨大驚嚇後,先是堅定強調系統絕對不會出錯,但在得知謝朝剛剛是在報復上輩子臨死前折磨過他的人,而且還對著宮女說了這輩子尚未發生的事情時,它頓時豬腦過載,再次……那個詞叫什麼來著?對了,「死雞」。

現在應該是去和頂頭上司反映特殊情況去了。

謝朝確實是重生的人。

意料之內,又在意料之外。

陸川延望著天邊弦月,心情很難形容:大概有三分新奇,三分平靜,與三分不知從何而來的沉重。

剩下一分,似乎是……心疼?

陸川延自己都不是很能確定。

他倒是對小皇帝的狠辣報復沒有什麼反感——畢竟陸川延也不是什麼聖母白蓮。要他說,謝朝這輩子的處理方式反倒有些便宜那幾名宮人:比起上輩子的謝朝,這輩子的他們死得還算痛快。

只是在得知這輩子的謝朝還保留著記憶後,即使冷漠如陸川延,也覺得對小狼崽子過於殘忍了。

有些記憶,不如不留。

感慨之餘,陸川延也忍不住會想:假如自己上輩子不因一時奇想,恰好在小皇帝被囚禁時孤身進入大漠探險,是不是就能對小皇帝的命運稍作變動?

只可惜沒有如果。

暗衛那邊早早被他吩咐下去,隻當今晚無事發生,自己也會假裝並未發現小皇帝重生的事實。

除非小皇帝願意親口告訴自己,否則他不會強迫對方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

只是陸川延不愧是冷心冷肺,還沒心疼小皇帝多久,惡趣味就又悄悄摸摸地探了頭。

雖然自己不會戳破小皇帝今晚之舉,但趁機嚇上一嚇他還是可以的——

而且似乎很是有趣。

謝朝恐怕認為自己今晚會留宿王府,所以才趁自己不在去了冷宮。眼下,他應該是剛剛回到寢殿,恐怕還未來得及收拾好殿內罪證。

自己可以假裝提前回宮,看看小狼崽子反應如何。

謝朝在自己面前一直收斂著尖牙,裝得乖巧討喜,肯定不想讓自己知道他今晚做了些什麼。

一想到謝朝會露出慌亂而強作鎮定的小表情,陸川延就莫名有些心癢。

如果001在,聽見陸川延的突發奇想,恐怕都要無語片刻,說聲你是真的皮。

#有你是謝朝的福氣#

說乾就乾,陸川延運起輕功,陡然加快速度,不出片刻便回到了乾清宮外。

臨到宮門附近時,陸川延還很是貼心地製造出了些許動靜,以給小皇帝反應的時間。

他點燃火把,與值班暗衛交談片刻,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殿內人有所察覺。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陸川延緩步走上乾清宮的台階,抬起手,作勢欲推殿門。

但在馬上就要碰到殿門的一剎那,陸川延聽見小皇帝略帶羞惱的驚呼聲。

「王叔先別進來!朕現在不著寸縷!」

陸川延:「……?」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這種理由陛下也說得出口?

微臣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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