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泰坐直身子，問：「嚴寒現在對路橋公司這事是什麼態度？」

潘輝笑了笑說：「有鬆動，吉常舜透露，她甚至已經表示過問尖子和氓子的事。路橋公司的問題畢竟對她這個市長有很大影響。聽說省政府已經過問了。」

周元泰又恢復了沉靜自若的神態，說：「既然如此，就要利用好它，把這場戲導演好，把文章做足！」

潘輝自然明白周元泰話裡的意思，忙說：「據說，鍾離劍的愛人也在路橋公司。」

周元泰雙眉一緊，說：「哦，是嗎？這很好，那就抓緊時間，跟吉常舜敲定，儘快把那個公司併購過來。」

潘輝不由得興奮地說：「如果這件事能辦成，可以說是一舉三得，既能很快救出了尖子氓子，又幫助市政府解決難題獲取了嚴寒的好感，當然這前兩點是互相聯繫的；還能把鍾離劍的妻子米蘭……」潘輝做了個拉的姿勢。

周元泰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說：「這些我比你清楚，你去忙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潘輝連忙起身，悄悄走了出去。周元泰往沙發上一靠，閉上了雙眼，又回到他的沉思遐想之中。

4

靜海市體育場人山人海，熒光棒在揮舞閃動，這是田甜舉行的首場個人演唱會。田甜身著時裝，在舞台上載歌勁舞，歌迷們不時掀起歡呼的聲浪，上台獻花的人絡繹不絕。這場演出很成功。演出結束後的第二天，又在百花大酒店貴賓廳舉行了新聞發佈會，田甜面前擺滿了各電視台、電台的話筒，照相機的鎂光燈不停地閃爍。接著是慶祝宴會。田甜從鋪著紅地毯的通道走進裝飾豪華的宴會廳，人們紛紛上前請她簽名、合影，兩名保鏢在身後保護著她。 鄭鶴得到金凱公司的資金支持，田甜個人演唱會取得的巨大成功，使他的百花文化傳播公司又興旺起來。連日來，鄭鶴都是坐在辦公室內的沙發上，蹺著腿微微晃動著，悠然自得地接待著前來聯繫業務的人。

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胖子謙卑地俯下身，對鄭鶴說：「如果田甜小姐的專輯能在我們唱片公司製作發行，將是我們莫大的榮幸。我們公司的設備堪稱一流，包裝和發行方面也是實力雄厚，這些鄭總應該是了解的。」

鄭鶴老練地打著哈哈說：「不忙，這些我們還要作進一步的考察……」手機響了。鄭鶴中斷了同胖子的談話，把手機舉到耳邊，大聲說：「哪裏？哦，金鷹影視公司。電視劇女一號？可能有困難，田甜小姐演出的檔期今年年內已經排滿。什麼?把拍攝時間延期等著田小姐？嗯，好吧，你們先把劇本送過來看看……」

中年胖子目不轉睛，仍眼巴巴地看著鄭鶴。

鄭鶴合上手機，瞥了胖子一眼，說：「我再考慮考慮吧，會儘快給你答覆的……」

話沒說完，那邊又有人喊：「鄭總，電話，省電視台文藝部的！」

鄭鶴站起身，對胖子點點頭說：「對不起，咱們先談到這兒好不好？你看，我太忙了……」

鍾離劍等人乘著吉普車從拘留所回來，得到就要釋放尖子和氓子的消息。曲揚坐在副駕駛位置嚷嚷著：「真要把那兩個王八蛋放了？」

陳曉月看看旁邊的鐘離劍，嘟著嘴說：「不放怎麼辦，咱們手裏沒有過硬的證據。再說，嚴市長又親自過問了。」

任曉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一邊開著車，一邊晃著腦袋哼唱流行歌曲。

曲揚一拍扶手，反駁陳曉月說：「證據？還要什麼證據？火車站搶人，歌舞廳持刀傷害，這難道不是事實？」

任曉一打方向盤，不無譏諷地說：「這就叫官大一級壓死人，強中自有強中手，誰都別牛皮，這人啊，還是收著點好！」

陳曉月捶了他一拳，說：「你今天怎麼了，老是陰腔怪調的，胳膊肘往外拐，倒說起自家人的風涼話來了！」

任曉誇張地把身子伏在方向盤上，說：「你注意點啊，對司機隨便動手動腳，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傷著了鍾離大處長，我可承擔不起！」

只有鍾離劍心裏知道他為什麼這樣說話。他把頭扭向窗外，不理睬他的幸災樂禍。

任曉繼續揶揄道：「我這可不是風涼話，說的都是事實，咱一個破司機的話你可以不聽，人家領導的話，你敢不聽嗎？」

陳曉月不再理他，臉也轉窗外，突然看到街邊豎著田甜的巨大廣告牌，喊道：「鍾離，你看，田甜成大明星了！」

鍾離劍不經意地掃了一眼，仍是滿臉的陰鬱，沒有絲毫高興的神色，乾脆身子往後一靠，眯上了眼睛。

讓他不可理解的事情還在後頭呢。金凱公司併購路橋公司已經正式達成協議，雙方簽字生效了。金凱公司大樓前的廣場上彩旗飄飄，鼓樂齊鳴，正在舉行慶祝儀式。臨時在大樓門前平台上搭起的主席台上方，懸掛著一條橫幅：熱烈祝賀金凱公司併購路橋公司！長長的掛鞭被點燃，炸碎的紅紙屑漫天飛舞。

吉常舜胸綴花飾紅布條，走到麥克風前，代表市政府發表激動人心的演講：「同志們，在市委、市政府領導的關心下，在政府有關部門的協調下，在市交通局和金凱公司的共同努力下，路橋公司終於翻開了歷史上新的一頁，和金凱公司併合為一體，將開創出一條輝煌的發展、壯大之路。我代表市政府、代表嚴寒市長，表示熱烈的祝賀！下面，請金凱公司總經理潘輝先生致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