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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紅》71第71章 冷不防(下)
仁德藥鋪裡,沈硯青對飛鷹歉然一笑:「竟勞煩當家的親自差人去傳話,在下實在是感激不盡。」

飛鷹擺擺手,不以為然:「老子一條命都拜託在沈老闆鋪子裏呢,不過著人跑一趟罷,不傷皮毛!」

那批貨價值幾萬倆,幸得先一步搭了黑風口這條線,不然指不定如何麻煩。

沈硯青冷冰冰掃了魏五一眼:「不敢當,治病救人乃是仁德藥鋪的宗旨。這事兒若要追究,隻怪手下人提前跑了回來,不然應不至於生出事端。」

魏五撇著嘴很不服氣:「爺怎就不怪那兩個蠢女人?她若肯打上沈家的字型大小便什麼事兒也沒有了。偏不打,說甚麼不能埋沒了她江廣鄧家的聲望。我呸,到了北邊的地界,誰認得她鄧家的算哪根蔥?」

那一聲『呸』力道之大,鳳蕭才走進店裏來,差點兒就被他唾沫噴了一臉。

抬手擦擦,肅著臉不說話。

魏五連忙尷尬賠笑:「誒…蕭兄弟回來了!剛才去了哪裏?當家的正找你呢。」

「出去一會。」鳳蕭低沉著嗓子。

飛鷹扭過頭,看到他身後隨之而入的英姐……一對兒年輕男女,這樣一前一後…

暗暗眉頭一皺,不動聲色地問道:「正和沈老闆談起你,兄弟如何一轉身就不見了?害得大哥好找。」

鳳蕭瞥見他不快,連忙低頭抱了一拳:「勞大哥擔心,方才店內悶熱,出去吹了一會兒風。」

半抬著頭,看到沈硯青一身細料的綢緞長裳,那衣襟處隱約一抹女人的嫣紅唇印。驀地記起來她從前的清顏素麵,從不屑於染妝,亦從來不特意的取悅誰人……這個男人,他將她從內而外的改變。

手心攥了攥,暗暗又鬆開,對沈硯青冷淡作了一禮:「沈老闆久等。」

飛鷹對沈硯青搖頭笑道:「呵呵哈,你別看我這兄弟冷麵冷心,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情癡。去年為著個女人差點送了命,這段日子又不知被哪家姑娘迷了心兒,恁的是個魂不守舍!」一邊說著,自己先咳著嗓子大笑起來。

土匪們性格粗糙,玩命的票兒乾多了,漸漸就看不上兒女情長。女人脫了衣服都一樣,想要的時候去窯子裏撒一把銀子,消遣夠了褲子一提就走,下回難受了接著再來。姐兒們有錢就是爺,那紅塵情-愛從來只是有錢人家的奢侈把戲。傻小子,你一個有今朝無明日的天涯玩命客,誰與你認真?

一眾的弟兄們不由唏噓附和道:「大當家的可得把英姐看緊點,怕一個不小心也被二當家吃咯,啊哈哈~!」

「誰給他吃?開什麼玩笑吶,作死一個個!」英姐兇巴巴叱著眾人,理好裙擺,翹著豐臀兒往飛鷹大腿上一坐。

那麼主動地勾搭他,他卻冷心冷肺地恐嚇自己,他以為他是誰?白送的不要,偏要那別人手心裏寵著的,癡貨。

「女人的心最是看不緊。蕭兄弟是不要,他若是要,送也無妨。」飛鷹眼神精光帶笑,撫在女人臀下的手暗暗不著痕跡地擰了一把。

英姐很痛,挑眉打了他一帕子:「傷人心。平白伺候你十幾年,嫌我老了,想找年輕的吧!」

土匪們一貫愛把山頭上的女人配來配去,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沈硯青對鳳蕭拱手笑道:「前番得蕭兄弟兩隻野兔,賤內甚是喜歡,一直未得著機會當面致謝。」

「沈老闆客氣,區區野味,不足掛齒。」鳳蕭語調平靜又冷淡。一雙長眸把沈硯青近距離端看,那言行舉止間透攝出來的分明是一股氣宇傲然,他卻又斂藏得甚好,偏給人一種隨和……這是個城府甚深的男人,身家又這般了得,她被他俘虜是必然。

沈硯青鳳眸微眯,瞥見鳳蕭拳關節處的淤青,還有衣擺下幾簇的紅花染印……富春酒樓下有棵大樹,樹下正種著一叢串串紅……不會這樣巧吧?她去了,他也去。

略有訝異,卻不動聲色:「不敢冒昧。大夫說她氣血甚好,反倒不能過多貪食葷腥,蕭兄弟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一貫只見這小子冷漠無情,幾時主動對人示好過?

怕鳳蕭這樣快就另謀跳板,飛鷹訝然張嘴道:「哦~?大晚上的蕭兄弟竟還進山狩獵,倒是難得興緻。」

「大當家的糊塗。那是人家小媳婦長得好看,不然怎麼也不見給咱打上兩隻。」英姐連忙幫鳳蕭解圍。瞥一眼他俊逸的側臉,又暗暗把他與沈硯青比對,暗嘆這投胎落戶啊,還真是一門講究。一個不小心選錯了人家,任你皮相如何與他不相上下,你也只是那被負心的份兒。他只須站著不動,就能把你比作天上地下。

「英姐說的可是方才門口那個小媳婦?好像除夕在曠野裡也曾見過,差點就被二當家的弄去山頭做了壓寨。原來還惦記著吶,哈哈哈!」有兄弟嘻哈調侃。

哦?竟然還有這一出嚒……沈硯青勾了勾嘴角,不動聲色地挑眉一笑:「這位姐姐真是快人快語,好一個女中木蘭。」

飛鷹半開玩笑半懲罰地捏緊女人下巴:「看起來你又不舒服了。」

英姐賭氣把他兩隻精瘦手指打開,撫著指甲兒笑:「呸,老娘好著呢!是看不慣某些人……殺人時候的乾脆勁兒去了哪裏?恁的吃啞巴虧。」

意有所指的話,鳳蕭有些反感地凝起眉頭:「不過路上順手逮到罷,只要能治好大哥的病,莫說兩隻野兔,就是兩隻野鹿也是在所不辭。」

飛鷹暗暗把二人臉色揣摩,聞言嘆了口氣:「兄弟果然義氣,不枉當初大哥替你擋了一刀……如今我卻是再活動不起來了,以後山頭重擔都交給你,你可不能半路就把大哥撇下不管。」

「是。」語重心長的提醒,暗示自己還欠著他一條命,鳳蕭那句要走的話便不好再說出口。

飛鷹便又對著沈硯青笑道:「想不到沈老闆原是個風流人物,家中藏著嬌妻,外頭還交著紅顏知己。那批貨,印著鄧家的號,對面山頭不肯放,愣說是我飛鷹想要吞吃他貨物與美人。沒辦法,還得勞煩蕭兄弟陪沈老闆親自跑上一趟。」

沈硯青便把心思斂藏,站起身來致謝:「只是生意上的夥伴,委實算不上什麼紅顏知己。全仗當家的想的周全,小小薄禮,不成敬意。」對身後使了個眼色,夥計立刻從後面抬來兩箱銀子,其中一箱是上一回被鳳蕭退回來的買馬錢。

當家的也不客氣,照例收了,讓人把自己背起來:「沈老闆果然爽快。我這廂還有要事,就先走一步,告辭了!」

「當家的好走。」沈硯青拱手相送,見鳳蕭一躍翻上馬背,那背影英姿颯颯,一瞬間莫名地不想乘坐馬車,便叫魏五也去牽來兩匹駿馬。

又對夥計吩咐道:「去酒樓和二奶奶說一聲,就說我不過去陪她,叫她下午自己去縣府。」

「瞧,我就猜他會這麼說。」鸞枝嗔惱地走過來,手兒掂著腰谷,一身海棠紅裳被風吹得花枝亂顫:「飯菜都拿回來了,熱著呢,魏五哥吃些再走吧。」

兩個丫鬟一人手上拿著個食盒子。

英姐挽著當家的擦肩而過,見狀戲謔地凝了鸞枝一眼:「喲,瞧你夫妻倆個恩愛的,這才分開多小會吶?」

鸞枝臉頰微紅,嘴硬道:「他這人就是這樣,心裏頭隻記著他的生意,說了話從來不算數的。」

那情愫卻瞞不過別人……明明就是在乎他。

英姐吃吃笑著上了馬車。

命這玩意兒真是奇怪,有些人不爭不搶,偏偏什麼好處都是她得。多好的兩個男人,一個為她亡命天涯,一個把她捧在手心裏疼寵,金銀榮華只怕不能夠全給她。不比自己,十四歲嫁個變態錢老財,十五歲又絆了個老土匪……

沖鳳蕭眨了眨眼睛,不痛快就去搶回來嘛,做土匪可不就是搶咯?

鳳蕭隻作未見,見鸞枝迎面過來,便不動聲色地打馬背過身子,獨自走開一段。

飛鷹不由多看了鸞枝一眼。

那眼神精光掃射,就好似她寸縷未著一般,看得鸞枝難受極了。鸞枝蠕了蠕嘴角,白了他一眼。

沈硯青走過來,把她手兒攥進掌心,笑笑著與土匪們隔開距離:「生氣了?…都說好的,她只是生意上的夥伴。定要我親自去接,不去不行。」

鸞枝拗著不理他。隻這一扭頭,眼角餘光卻瞥見馬背上默然不語的鳳蕭,依舊是背對著自己,依舊看不清他的正臉,每一次都是。就好像是故意躲避……可是那人他不是已經成親生子了嚒?

緊了緊帕子,不想再看。

都已經是這樣了,她懷著丈夫的孩子,一胎兩個。她也沒有勇氣走過去和他面對面。

春畫吃吃的笑:「爺您就別少說兩句吧,我們少奶奶可是惦記您還餓著,一路趕回來陪你一起吃吶。」

「誰惦記他了……答應人的老不作數,愛吃不吃。」鸞枝撫著少腹,嗔惱地剜了沈硯青一眼。

沈硯青眉宇間便浮上一抹得意,偏把鸞枝下頜扳過來:「嘴硬,慣會說狠話氣我。飯菜擱著我回來再吃,等忙完了這一陣,我帶你去京城吃更好的。」

幾句話,聽得不遠處鳳蕭的背影微微一滯。

「城外路遠,沈老闆還請長話短說,仔細天黑後山路難行。」語氣很低沉,與他的年紀不符,冷冷的沒有溫度。

魏五遲疑地牽來兩匹馬:「爺,您的腿……」

鸞枝不由抬頭看了眼鳳蕭巍然不動的背影,理著沈硯青胸前衣襟:「…催你走呢。你腿不比他好,還是坐馬車吧,不然我不放心你。」

她的聲音有些發虛,看那人會不會忍不住自己回頭過來。

「咯噔咯噔。」鳳蕭卻先自打馬走路。

……

聽不進那恩愛甜言,看不過那夫妻關懷。每看她對那個男人好上一分,便覺得自己失去一件。

想不恨她也難,想恨她又恨不起……不想把她的榮華破壞。兩廂裡折磨,不如隔開遠遠。

鸞枝抿著嘴角,看著那孤獨離去的蕭索背影……分明那樣的熟悉。眼睛頓地發酸,不知道心中是個什麼滋味。

「無妨,大夫說早已好得差不多了,也須得練練。」沈硯青順著鸞枝視線看去,那邊廂鳳蕭已經走出好一段路了,他忽然不願在她面前比這個人落了下風,便略微皺了下眉頭,也一躍跨坐上馬鞍。

(2)

拐過兩條街就是光裕澡堂,漆紅的木門,並不十分顯眼,門簷上掛著金黃的銅字招牌,幾名夥計耷拉著毛巾在外頭迎客。

進去是櫃枱,左右兩邊各成一片風景。左邊是公共的大澡池子,爺兒們脫得精光赤條。先自個把身子骨兒泡軟了,倘若還嫌不夠舒服,再叫個搓背的老頭進來,給他三五個銅板,隨便你搓多久,你若不叫停,保管能把你搓掉一層皮兒。

右邊卻精貴些,一排溜兒的小浴缸子,是專門伺候貴人瀟灑的。你往裏頭長條條一趟,自有女人給你把全身揉摩,那手兒是不曾做過粗使的,尤其的白嫩,不消一會兒便把你魂兒骨啊的酥-麻成一片。這時候你若再給她點銀子,或許她就跟著你進了水……兩個人泡,花樣兒自是更多。

英姐攙著飛鷹,一群人浩浩蕩蕩地穿過右邊一排浴缸子,那紅棉麻簾布後頭,便儘是些嗯啊嚶啊的嬌噓粗-喘,依稀可見女人雪-白的屁股在水中起起坐坐,好一副春光撩撥。

瞅著土匪們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憋樣,忍不住笑:「大當家的幾時放弟兄們出來瀟灑瀟灑,整日個窩在山頭,瞧這一個個難受的!」

大當家的把她腰一緊:「抓幾個乾淨女人回去,給他們傳宗接代還差不多……老大不小了!」

漢子們感動得稀裡嘩啦:「是極是極,那窯子裏逛多了也膩,還是娶個老婆親切。大當家的想得真周全!」

英姐不說話。她也想給人相夫教子,可是怎麼就是懷不上。

再進去就是一扇銅金的小門,裏頭隔著小單間,放著檀木紅床,格調昏暗而沉靜。幾掌煙熏裊裊的小黃燈,幾雙半張半眯的迷離眼,人是懶的,魂是虛的,是非恩怨不須人看清。

這裏是雅間,供有錢人家的老爺少爺們吃膏兒用。

哎喲我的娘~!

三少爺沈硯邵才準備開門屙尿,瞅見幾個漢子氣勢洶洶,以為二哥帶著夥計來捆自己,嚇得立刻又縮回了小單間。

爬上床,那叫秀芸的女人懶懶對他吐煙:「瞧你這慫樣~!再來一回什麼娘舅哥,我可就真和你掰了。沒二話。」

沈硯邵貪婪吸一口那裊裊紅霧,俊俏面龐上都是諂媚:「掰不開,掰了誰給你買這玩意兒。」一邊說,一邊去解女人的紅褲帶。

他是天生的風流種子,生得白面紅唇惹人疼,又總有那麼多的手段能把女人弄得癢癢饞饞。

秀芸被他弄得難受,然而榮家恆打的那一拳頭還腫著呢,嘶嘶叫著疼:「一邊去,都被趕出家門了,你也買不起!」

沈硯邵連忙給她吹:「心肝兒小冤家,還不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催得恁緊,爺哪裏會大清早的溜去典當!…來,給爺親一口。」

「唔……」

兩人你來我往,很快便抱做一團。

——*——*——

「主子爺,當家的來了。」拐角斜對間,原紹為飛鷹雙手打開門。

一行人進去。

那圓桌正中坐著的一名年輕男子便翩翩然站了起來,著一襲蒼色鑲銀邊夏綢長裳,對著飛鷹拱手施禮:「黑風口大當家的,京郊一代聲名赫赫,久仰久仰~」

那身形修偉高大,長眸裡噙著笑意炯炯,乃是消隱了小半年的沈家表少爺祈裕。

幾名弟兄抬著紫檀木大黑椅在祈裕對面啪嗒一放,叉著腰虎視眈眈。

生意成不成不要緊,土匪家子出門,先得把氣勢做足。

哦呀,倒和那小蕭哥相似極了。

英姐忍不住把祈裕多看了一眼,攙著大當家的坐下。

飛鷹精紅著瘦臉,拉長的嗓音低啞蒼澀:「祈老闆名聲也不小了,說吧,找老子何事?我們做土匪的,打家劫舍的活兒接,那販賣女人的生意可不幹。」

祈裕略微尷尬,頃刻又自嘲地勾唇笑笑:「呵呵,當家的真是快人快語。不過今次做的這一樁,乃是一本萬利的買賣,當家的一定感興趣。」

「哦?」飛鷹挑了挑眉,近五十歲的人了,什麼稀奇沒見過,並不十分感興趣。

祈裕便對原紹使了個眼色。

原紹把一隻紅絨金線小盒子打開,一股奇異濃香撲鼻,原來竟是一珠陀羅膏兒。

那色澤嫣紅明艷,圓圓的一團好似珍珠兒盈透……成色非比尋常吶。

飛鷹暗自驚嘆。

祈裕把他眼神捕捉,捺下心中得意,挑眉笑道:「當家的不妨嘗嘗貨色。這可是上上等的陀羅紅膏兒,醇香味濃,保管讓你想要什麼,立刻就變出什麼。」

當家的卻不嘗,隻用牙籤沾了一些,在舌尖兒上淺試:「嘖,倒真是極品!不過祈老闆給老子看這玩意兒的用意是?……膏我是準備戒了的,要我買,我可不買。」

「合作。」祈裕給飛鷹斟滿茶,見英姐一直在暗暗打量自己,不由眯著狹長眸子對她笑了一笑。

那笑容瀟灑不羈,迷煞一眾伺候的女僕。

原來是個到處留情的貨色,英姐一瞬索然無味,興緻寥寥地瞥開眼神。

祈裕也不在意,自飲下一盞清茶:「不瞞大當家的,在下在臨縣有個馬場,還有貨源,缺的只是運貨的保鏢。一路從西關小羊道上走貨,那路上山頭太多,不安全。聽說大當家的手下有個小旋風,身手甚是了得,便想要圖弟兄們一個照應,利潤我們對半開,如何?」

飛鷹看了看一眾弟兄,年紀都老大不小了,缺女人生娃呢。自己呢,也快乾不動了,想和這女人生個孩子,換個行當,不想再打打殺殺。

便不動聲色地思謀著,少頃喑啞著嗓音道:「這玩意兒害人,老子一條命險些都被它坑了。不幹。咱土匪還是隻乾那劫富濟貧的活計,保命,朝廷也不殺。」

祈裕卻已然曉得那話裡的深意,默了默,當下也不再繼續賣關子——

「這陀羅膏可是一本萬利的生意,做上幾年,足夠眾位兄弟在山頭上快活一輩子。大當家的若是擔心被殺頭,盡可放一百個心。朝廷放任十年不管,如今京郊大宅門裏那些老爺夫人太太們,就少有不抽的。更何況,祈某的後台……是這個。」祈裕伸出五個指頭。

「這個人,夠不夠硬?」

媽的,竟然是皇老五。

飛鷹不由把祈裕上下一番打量,看不出來小子二十齣頭的年紀,瀟灑灑的,手段倒是夠辣。便痛快道:「好,既然能保弟兄們腦袋安全,老子替保一鏢就是!不過,利潤怎麼分成。」

祈裕笑笑著拿出合約與筆墨:「我三,你三,他四……你知道的,他們那裏頭的人,總要分得更多一些。」

年初進了牢獄,個把月又被放了出來,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老五對自己的故擒欲縱。卻不白得自由,那些暗地裏的生意,從此全賴著自己經營,利潤卻由他多拿,為他拉攏著官員黨派,好去爭他的太子之位。

眼瞅著飛鷹就要落筆,英姐莫名有些沒把握,曠野裡鳳蕭那句話她還記著呢——「吃煙的女人不幹凈,我不要。」…就那一句話的功夫,女人如今懷孕了。只怕他不知道有多恨這小紅煙膏呢。

英姐翹著腿兒搭上椅子:「大當家的吃煙,二當家的一向最是反感,只怕他不肯做,要走吶!」

飛鷹眼中精光帶笑:「不說蕭兄弟欠了老子一條命,隻單他惦記的女人就在這裏,又怎麼捨得離開?…先讓他帶弟兄們跑上幾趟,等威風傳出去、路好走了,那時老子再放他下山。」

…好個老土匪,連最倚重的兄弟都沒有不算計的。

想起下午富春酒樓外,鳳蕭別過臉、忍痛轉身的那一幕,英姐心肝兒忍不住軟軟的疼起來——小子,若沒有姐姐的照應,看你以後能怎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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