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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紅》51第51章 拆好戲
夫人姨娘們都聚到了北院上房,老太太坐在正中的八仙椅上,看一旁秋老大夫謙恭站起身來:「稟老夫人,月歌姑娘正是有喜了,恭喜恭喜!」

「呵呵哈,辛苦老大夫,大過年的還要跑上一趟。」老太太很是高興,難得大笑幾聲,吩咐下去拿謝儀。

一名丫鬟端著紅木小盤走過來,盤子裏盛兩錠分量十足的銀元寶。

秋老大夫連道『不敢不敢』,把雙手接過,又彎腰做了一禮:「只是月歌小姐脈象紊亂,氣息衝撞間導致胎氣浮躁,這些日子定要好生休息將養,切不肯再妄動心念。」

含蓄的提醒,不敢說得太明白,怕來日萬一生個小子得了寵,反而還得罪了她。

老太太一一記下,又讓人去廚房裏看看雞湯是否熬好。

大宅門裏的女人,肚子裏一旦有了男人的骨肉,在不明男胎女胎之前,身價總是最為矜貴。

「月歌惶恐,還請老太太受卑妾一拜。」玉娥臥在小榻上,額頭纏著紅布,見狀連忙雙手交叉著起身致謝。

呵~做家主的還沒有發話,她倒先改口叫自己『卑妾』了…

老太太摁住玉娥,心中雖不悅她那些刻意鑽營的小心思,怎奈何她肚子裏正懷著自個孫子的骨肉呢,便抿著煙鬥,捺著嗓子道:「先頭也不是故意不接你到內宅,我們這樣的人家,規矩是最多的,不可能無憑無據的就把你抬回來。如今既是懷上了,那便搬去薑姨娘那院裏住著吧。等硯青回來後,我再依他之意安排你。」

沈家的姨娘為數不少,大多是三兩個住同一間小院,平日裏也好湊個熱鬧。薑姨娘那院裏的老姨奶奶早幾年就死了,因著她人緣不好,又愛雇外面的人進來唱戲吵鬧,便一直沒有人願意搬進去和她同住,她也樂得自在逍遙。

聽老太太如此安排,頓時就不樂意了,一改往日對玉娥的親近:「都是少爺屋裏的,直接搬去和二姨奶奶住不就是了?姐妹兩個,也好處處感情,弄到我那院裏做甚麼用?」

老太太卻有自己的算盤,心知找一個和自己貼心的媳婦不容易,能像鸞枝這樣本分的委實不多,她倒不想把鸞枝的關係弄得太僵。

冷了臉龐,只是抿著煙嘴幽幽叱道:「…幾隻豬肘子都填不住她一張閑嘴巴。」

薑氏氣悶,再不敢多嘴。

玉娥面色微微一黯,想不到老太太竟然還是不肯把自己安排到沈公子的院裏,心中不免苦澀。感恩戴德地道了謝。正欲要隨著薑姨娘離開,卻忽然一聲脆生生的女兒嗤笑打破了廳中沉悶——「喲,這是打哪兒冒出來的『新嫂嫂』呀?竟然大言不慚地把野種攤給我二哥?」

那語氣強勢,咄咄逼人,唬得玉娥步子一滯。抬頭去看,看到門邊不知何時多出來兩張陌生的面孔,著一襲明麗裙裳,通身光彩照人,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小姐的氣勢;二人旁邊站著姨奶奶謝鸞枝,淺笑盈盈的,看起來氣色很好,並未與沈公子吵鬧的模樣。

她不知三人突然唱的是哪一出,只是頓步不敢前行。

眾人順著視線一看,原來是京城二老爺家的小姐們回來了。

老太太對宅子裏的家人古板苛刻,不容許外面時興的思想融入,卻獨獨對這一雙聰敏開化的孫女例外。心中寵愛,面上卻故意皺著眉頭嗔怪道:「沒良心的小妮子,幾時才想起回來看望你祖母……回來了也不提前說聲!」

淡淡掃一眼身旁的鸞枝,故意把她忽略不提。

曉得老太太這是不高興自己提前回來呢,鸞枝隻作不知,把禮物交給林嬤嬤,與沈蔚萱兩姐妹一同走了進去:「妾身給老太太夫人姨娘們拜年了。」

老太太不應。

沈蔚媛洞悉,便兩步走過去攬住她的脖子撒嬌道:「還不是二嫂一直念叨祖母的好,聽說您老人家手指怕冷,恁是拉著我們姐妹走了兩條街,給您買了雙貂絨手套。把我和姐姐慚愧的呀,這不,特地回來給您老人家一個驚喜吶!」

林嬤嬤打開錦盒,將那對銀灰色貂絨遞與老太太看。上好的料子,顯見得是化了不少心思。

老太太吸著煙鬥,這才幽幽地看向鸞枝,低啞著嗓子道:「這般著急做甚嚒?旁人想去京城我還不給她機會去,你倒好……放著丈夫一個人在牢裏過年,兩三天就回來了!」意味深長地瞟了玉娥一眼,怪鸞枝心眼狹小,不體會自己的苦心。

鸞枝也不氣惱,因見門檻邊祈裕正跨步進來,有心要試探他沈硯青的去向,便隻乖巧巧地福了一福:「京城牢房裏整頓,不允放外人進去。聽少爺說過幾日就要出獄,便提前回來一步,給老太太報個平安。」

老太太臉色終於有些和緩,長長的吐出一縷青煙:「消息倒是突然……也好,人回來比什麼都重要。看來這佛事果然是必須做的,初五那天舉家去廟裏上香,你須得好好拜上一拜。」

「是。」鸞枝柔聲應著,這才好似忽然發現了玉娥的存在,見她額頭纏著紅布,只是嬌弱弱站在一旁,便笑笑地凝了她一眼:「月歌姑娘這是…」

那目光清澈,卻分明能把人內裡看穿。玉娥不敢接鸞枝的眼神,隻低著頭怯生生:「見過姨奶奶…」

「咳……懷上了,剛剛才得知。」老太太面色便有些僵,硬邦邦咳了咳嗓子。知道鸞枝雖面上柔和,實則卻是個不好哄弄的硬角色,便頓地把聲音一提:「…懷上了就都是沈家的女人。想你身子也不好,便暫時放到薑氏那邊去養著。這事兒你不用掛心,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不允鸞枝插手這事。

沈蔚萱卻看不慣,怎麼著都是差不多年紀的女子,看那月歌就是彎彎道道的,彆扭極了,便挑著眼簾笑道:「呀,你比鸞枝嫂嫂還要晚進門,這樣快就懷上了,想必我二哥是極喜歡你的了?」

一邊說,一邊把晶亮的眸子往玉娥身上掃量,上下看,左右看,剜著她。

那眼神銳利,不知到底何意,看得玉娥指甲暗暗掐進掌心,心中隻恨那命運不公、蒼天作弄,害苦了自己這般卑屈遭人嫌棄。

低聲措辭道:「見過二位小姐。少爺對月歌有救命之恩,得以伺候少爺是月歌的福氣。」口中說著,又要屈膝福禮。

老太太擋了一下,嗔怪孫女:「別胡鬧,身上懷著呢,不興得跪。是你二哥外頭帶回來的女人,你也莫要為難她。」

沈蔚萱搖著老太太的胳膊,偏不肯:「嘖,前頭還聽二哥說今年要與鸞枝嫂嫂生個胖小子呢,倒是從未聽說過什麼月歌。這年頭騙子可多了,莫說二哥從不拈花惹草,隻她這空口無憑的,說是二哥的就是二哥的呀?…祖母您真是盼曾孫盼糊塗了。不如讓萱萱考她一考,考過了,我就不難為她。」

李氏在旁邊看了許久,聞言隻覺正中下懷,便笑笑道:「萱萱說的不無道理。左右無事,權且當做一個遊戲便是。」

老太太猶疑不語,顯見得有些被說動。

沈蔚萱也是膽子大,想了想,便問道:「簡單極了。你既是與我二哥那般好,可知道我二哥身上胎記在什麼位置嚒?胳膊上,還是肩膀上?」一邊說,一邊沖鸞枝悄悄眨了眨眼睛。

鸞枝彎眉笑笑,只看著玉娥不說話。

幾個長輩面色便有些瞭然,齊齊把目光鎖向玉娥,連老太太都不再相護。

這問題在情理之中,都等著答案呢。

然而在哪裏呢?她與沈公子相識至今,除卻看病那一回微有接觸,其餘連指頭都未曾握過……到底怎麼回答?玉娥頓地有些慌亂,隻後悔方才為什麼不早些兒離開,抬頭見祈裕一襲長裳翩翩走進,連忙把眼神悄悄求助。

「哦呀,何事如此熱鬧?」祈裕早已聽得許久,本就驚曉沈二失蹤,這會兒又聽鸞枝說他即日就要回來,到底是慌亂的,忍不住進來試探。

對眾人謙恭拘禮,暗暗凝了玉娥一眼,又把眼睛看向桌上的白瓷茶碗:「這茶杯潔白無暇,可是表妹們在京東帶回的泰和莊精品?」

「正是。哎呀,我們在玩猜謎遊戲呢,表哥你可不許打岔~!」姐妹倆對這翩翩風雅的表哥倒蠻喜歡,卻不輕易被打斷話題,一意問玉娥:「如此簡單的問題,你也要想這許久麽?不如不玩,你打哪來回哪去就是。」

潔白無瑕……

玉娥默默看著那白瓷茶碗,末了迫自己下一賭註:「少爺身上……並無胎記。」

呼……

一眾人等不由籲了一口氣,有放心的有失落的有掃興的,各懷心思。

李氏僅存的一絲僥倖沒有了,笑笑著看了鸞枝一眼。見鸞枝並未不快,她的臉色越發暗沉,又轉而去瞪榮若。

老太太早先緊蹙的眉頭卻頓然舒展:「瞧瞧這一個個整的,怎麼,我老太太得一小孫兒就這麼惹你們不痛快?…該看戲的看戲,累了的就回去歇息,晚飯還沒開場呢,都堵在我這裏做甚麼?」

吩咐下人帶玉娥回去收拾。見一側榮若只是絞著帕子不說話,想到老三也被關了好半個月,便又著人去把他放出來。

竟是被她蒙對了……

察覺沈蔚萱姐妹倆還要說話,鸞枝暗暗拽了她們一下,躬身一福:「那妾身這廂就先回去佈置佈置,少爺回來也好更舒心些。」見祈裕支耳聆聽,想了想,便又對他彎眉一笑:「表少爺過年好,這些日子真是拜託您了,不然夫君怕是也不能夠這樣快就出來。」

哦~,莫非這女人竟曉得那沈二的去處?祈裕些微訝然。卻也是個不好糊弄之人,心中權量,不由眯起長眸打量鸞枝。

鸞枝倒沒料到祈裕是這樣反應。她剛才本是孤注一擲,倘若沈硯青果然是被寧公公抓去,此刻他的表情不是應該滿含戲謔,一邊兒假裝同情一邊兒暗諷自己麽?……莫非連他也在試探?

只是迫自己泰然自若,就好似沈硯青真的要回來。

祈裕沉默片刻,暗暗捺下眼中幽光,末了謙然一笑道:「哪裏哪裏,這乃是老太太的造化,晚輩哪裏敢當……只是,前頭才著人去宮中打聽,並未聽說表弟要回來,倒有些驚喜了。不若祈某派人去京中接上一程?」

「隻說這三兩日回來,倒並未說具體時間呢。今日已經不在牢中了,表哥去了大約也是見不到。」鸞枝卻已經篤定他不曉得了,莫名的有些寬下心來。因不想說多了露出破綻,見那廂玉娥也在門外猶疑偷聽,便向眾人告辭,幾步隨了出去。

拐角長廊上無人,頓地將她一堵。

那玉娥怕,以為鸞枝要尋自己吵鬧,又忽然的有些期望,便捂住肚子,猛地抬起頭來盯住鸞枝:「你…二姨奶奶,你要對我做什麼?」

廊下有掃地的奴才,聞言紛紛住了動作,遠遠的看過來。

鸞枝卻只是站在幾步外不動,她是不肯靠近的,這個女人,生得這般柔弱淒婉,怎也想不到她竟有這般心計。怕是一靠近她,她就要跌倒了呢。

隻覺得可憐又可恨:「要我怎麼說你呢?好心救你,你卻在背後這樣糊弄。也不想想,他若果然要娶你,又豈須你那般委屈卑下的在人前討歡?……硯青碰沒碰你我最清楚,我與你同為女人,本不是來刁難你,不過提醒你不要自己把路走絕。時間不多,不想被那人弄死的話,自去老太太房裏等我。」

玉娥渾身猛然一顫,隻當沈公子當真兩月才能回來,哪裏想到竟然這樣倉促。

卻不盡信鸞枝的話。

「月歌不曉得姨奶奶是什麼意思,抱歉告辭了。」用力鞠了兩躬,淚眼婆娑的跑開。

春畫啐了一口:「呸,好心沒好報。」

不到黃河心不死,算了,給她吃吃苦頭也好,不然怕是也不肯與自己合作。鸞枝不置可否的笑笑:「最近記得少去薑姨娘那邊,吃的用的都離著她遠遠的,免得無端招惹人是非……對了,若有人問及少爺,隻說他即日就要回來,千萬不要走漏了消息。」

「是。」兩個丫頭難得正經。

正說著,暗巷裏一道肥胖的褐黃色身影迅速掠過,鸞枝眯眼一看,卻是安分了許久的桂婆子……怎生得大白天的這樣鬼鬼祟祟?

便叫梨香悄悄去跟。

不一會兒梨香回來,隻說是去了李氏的院子,拿了一個小紙包出來。

呀~,才聽說懷孕呢,這樣快就按捺不住了,…只怕還想栽贓自己呢。鸞枝掖起笑容:「也罷,這次就連那碎婆子也一道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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