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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花系列》海底火龍
秋高氣爽,陽光明媚。

木蘭花雙眉微蹙,坐在樓下的客廳中,像是正在沉思著什麼。院子外面,傳來了「叭叭」

兩下汽車喇叭聲,穆秀珍手上捧著一大包用舊報紙包成的包裹跳跳蹦蹦地奔了進來。

「蘭花姐,蘭花姐,你看我買了些什麼?」她一口氣奔進客廳,手中的紙包向木蘭花一揚。

木蘭花像是不怎麼感到興趣。

「你看,這是真正的藝術品!」穆秀珍不等木蘭花回答。便將紙包拆了開來,包內的東西跌在地氈上,那是六隻木頭雕刻的人頭,看來有些像南洋一帶土人的雕刻品,線條粗豪,拙。雕的全是老人頭像,每一個人頭像的神情雖然各自不同,但是卻個個都是愁眉苦臉,在它們的臉上,可以看出生活對它們的折磨。

無可否認,它們的確是藝術品。

但是木蘭花卻並不現出欣賞的情形來,她的秀眉反倒蹙得更緊了。

「怎麼,蘭花姐,你不喜歡麼?」穆秀珍張大了眼睛。

「你是花多少錢買來的?」

「不貴,五十元一個。」穆秀珍十分得意。

「唉。」木蘭花嘆了一口氣。「秀珍,你花錢太隨便了。」

「怎麼?」穆秀珍嘟起了嘴。顯然她不高興木蘭花的指責。「我們不是還有許多錢麼?二百元。算得了什麼啊?」

木蘭花取起了茶幾上的一張紙,向穆秀珍揚了揚。道:「你看,這是銀行月結單,我們本來還有八百元存嘆。給你用去叄百元。只剩五百元了,怎麼辦?」

「哈!」穆秀珍拍手跳了起來,「這世界上有的是不義之財,我們還怕取不到麼?」

「胡說!」木蘭花突然沉聲叱責,她沉著臉。樣子十分威嚴。

穆秀珍不禁吐了吐舌頭。她不敢再出聲,匆匆收拾地上的木雕人頭像,向樓上奔去,可是才奔上樓梯。卻又走下來。順手將其中的一個,放在鋼琴上,又回頭向木蘭花扮了一個鬼臉,才向樓上奔去。

木蘭花輕輕地嘆著氣。的確,以她的身手而論,要在市內一些暴發戶身上,取些不義之財,那是太容易了,但是她卻不屑為。她也不屑去向人求助,可是怎麼辦呢?五百多元是維時不了多少時候的啊!

她站了起來,在客廳中蹲了幾步,又向外走去,她剛步下石階,便突然一呆。

在鐵門外,有一個人站著。

木蘭花在以前,從來也未曾見過那個人。那個人高而壯,但是卻只有一條腿左腿。在他的右脅下,支著一根十分粗陋的拐杖。他面目粗糙,像是在條件十分辛苦的地方做過不少辛苦工作一樣。由於他的皮膚的鰲黑粗糙,以致他的年齡,他是哪一國人都不易分辨得出來。

那人正站在木蘭花住所的鐵門之外,向屋子內探望著,木蘭花呆了一呆,便向門外走去。

她起先以為那是一個乞丐。可是,她才一步下石階。那獨腳人卻迅速地向後退了開去。

別看他只有一條腿,他的行動,十分迅速,等到木蘭花到了門外時那獨腳人已經轉過路角去了。

木蘭花在門外站了片刻,返回到屋中,她取了一具自動攝影機每隔叄分鐘,拍攝一格用的,放在鐵門旁的水泥柱上,鏡頭對準了大門水泥柱上的燈罩,將攝影機遮了起來。

「蘭花姐,你在作什麼?」穆秀珍站在客廳門口,大聲地問。

「沒有什麼,好像有一個行跡可疑的獨腳人,正在窺視我們。」

「哼,他一定活得不耐煩了!」穆秀珍搖了搖頭。

木蘭花回到了屋子中,她看到了放在鋼琴上的那個木頭雕像,她在穆秀珍的肩上拍了拍。

笑道:「剛才你沒有惱我吧。」

「沒有,」穆秀珍笑了起來。「但另外五隻木頭人頭可遭殃了。我一氣。將他們拋進了閣樓的最深處。」

「那你還是惱我了。」

「沒有,」穆秀珍舉手作發誓狀,「我一點也沒有惱你,只是氣我什麼地方都可以去。偏偏想逛古董街,以致買了那六個木頭人頭。」

「已經買了,那也就算了。」木蘭花安慰著她,走到了鋼琴前面,掀開琴蓋。一面彈出一首悅耳的小夜曲。一面欣賞著那表情愁苦的木雕人頭。

在沒有冒險事情的時候,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的生活是十分正常的,木蘭花有著嚴格的時間表,她一天要學的東西,幾乎等於理科。文科大學生的總和,木蘭花對於一切新奇的東西。都有著濃厚的興趣,這也就是她為什麼會擁有那麼廣泛知識的原因。

第二天早上。木蘭花取下了那具攝影機,進入了她自備的黑房,半小時後。她取著一大卷電影非林走了出來。

「秀珍,你來看。」她將電影菲林放在放映機上,放映機軋軋地響著,在對面的一幅牆上,出現了跳動的畫面。由於影片是每隔叄份鍾才映一格的原故,一輛單車在她們門前慢慢在駛過,看來也像是火箭一樣地快。

突然,木蘭花按下了暫停掣。晝面固定不動了。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個獨腳人,正在鐵門前,在向內張望著,他的粗糙的臉上,現出一種十分焦急的神情來。

影片繼續放映著,那個獨腳人連續不斷地出現,照時問算來,直到午夜之後,他才離去。

「這個獨腳人,他想作什麼?」穆秀珍充滿了疑惑。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料定他今晚一定還要來的,秀珍,你可有興趣埋伏在門旁的灌木叢中,恭候他的大駕麼?」

「當然有!」穆秀珍興緻勃勃地高叫。

自從她們從阿拉伯回來之後。已經平靜了有大半個月了。對於好動的穆秀珍來說,這幾乎是不能夠忍耐的事情。

「好,可是沒有我的命令,你可不能胡來。你記得,當我發出夜鶯的鳴叫聲時,你就和我一起現身。」木蘭花發出了一連串悅耳的夜鶯鳴叫聲來。

「我明白了!」穆秀珍揚著手。

「那一天,她至少抬頭看了一千次,希望天色快些黑下來,而木蘭花則仍是如常地工作和自修。

天終於黑下來了,那是一個陰沉的晚上。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在天一黑時,便躲在門旁的灌木叢中。等待那個獨腳人的再臨。,可是,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卻不見那個獨腳人來到。

已將是午夜時分了,穆秀珍好幾次不耐煩,待要衝了出來,但是木蘭花卻又沒有發出夜鶯的叫聲來,她隻得耐著性子等著。

木蘭花也有些不耐煩了,她看了看手錶,已經是零時叄十分了。

她已準備放棄埋伏,她剛待發出夜鶯的鳴叫聲,招呼穆秀珍一齊進屋去。

但是,也就在這時,黑暗之中,突然傳來了一聲怪叫聲。

即便是木蘭花這樣,勇敢過人的人,聽到了這樣的一下怪叫,也忍不住毛髮直豎!這分明是一個人所發出的聲音,但是那聲音之淒厲,卻又不像是人類所能發得出來的!

木蘭花陡地站了起來,穆秀珍也站了起來。

她們兩人迅速地靠在一起。

那種慘叫聲又發出了第二下,接著。便是一個人大叫了一句話。

那是一句德文:「不要,不要逼樣待我。」

再接著,便又是那種難聽,淒厲的聲音叫道:「火龍,是「火龍」,七一0號計劃」

叫的仍是德文,當叫出「七一0計劃」遠一旬訴之後,聲音也陡地靜止。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以最高的速度向前奔去。

她們住的地方是郊外。要隔五十,才有一盞路燈,當她們奔過了兩盞路燈的時候,便在第叄盞路燈的黯淡的光芒下,看到了那個獨腳人。

獨腳人跌倒在路面。身子捲曲成一團。

當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奔到了他面前的時侯。穆秀珍也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尖叫聲,猛地轉過頭去!

那是怪不得穆秀珍的。而只是因為那獨腳人面上的神情。太恐怖了!他雙眼凸出。舌頭半吐。自他的眼中,鮮血點點滴出,在慘淡的燈光下看來,更是恤目驚心!

他分明是已經死了!

木蘭花拉著穆秀珍,向後退出了一步。

她知道那獨腳人之死,一定和一件非常的事情有關,而且可能和自己有關。

但儘管她的頭腦十分靈敏,這時卻也猜測不出究竟是什麼的非常事情。和她又有什麼樣的關連。她在拉開了穆秀珍後。立即取出了一隻小電筒來,照射著那個獨腳人。

在電筒光的照映之下。獨腳人死前的神情,更是可怖之極。木蘭花幾乎可以立帥肯定,那獨腳人是中毒而死的,因為他的左頰上,還刺著一枚黑色的尖刺。木蘭花戴上了一副極薄的橡皮手套,將那枚尖刺小心地拔出來,放入一隻小皮袋中。

她又在那獨腳人的身上搜了一搜。那獨腳人的身上除了一些零錢之外,幾乎什麼也沒有,在一隻盒中,有著十來個煙蒂。木蘭花正想將之順手扔去的時候,忽然又著到,在煙盒的底部。似乎有一張殘破的紙片。木蘭花忙又將之收了起來。

在搜索那獨腳人的時候,木蘭花更看到那獨腳人的左腕上,像是有著一個被刺出來的字母。字母的後面,連著一個數字。

但是這一部份的皮膚,顯是經過刺除手術,所以字母和數字,都已模糊不清了。

木蘭花轉過身,穆秀珍才開始講得出來,道:「蘭花姐,我們…¨我們要搬家了。」

「別胡說!」

「你看。這獨腳人死得那樣可怕,要是他…¨變成了鬼,我們是最近的一家¨¨」

「那不是更好麼?」木蘭花又好氣,又好笑,說:「你整天和人打架,幾時也和鬼打一架,該有多好?」

「別開¨¨玩笑了!」穆秀珍面色發白,「我們還是通知警方吧。」

「不必,明天一早,這具體便會被人發現,方局長和高翔兩人,.因為上次市長夫人的失寶案,一直不好意思和我們見面,一定會趁此機會。來向我們詢問一些什麼的。」

「蘭花姐,你剛才好像在死人身上,取了一些什麼東西?」

「是的,一枚毒針,那是獨腳人致死的原因,還有一小片紙片」

「懊,快著看,紙片上寫的是什麼?」

這時,她們兩人已在向家中走去。照木蘭花行事的作風,她一定是要等到家之後,才去察看那紙片上寫著些什麼字的。

但穆秀珍卻十分心急,她連說了幾遍,木蘭花不得不將那隻煙盒取了出來。

那片紙片,只不過叄寸見方,而且還殘舊之極,上面寫的字,也幾乎看不清了,木蘭花停了下來。她讀出了紙上的字,那是德文,穆秀珍看不懂。

「什麼,說些什麼?」

「紙上的字,是毫無意義的,它是說」

木蘭花剛講到這裏,突然之間,在電燈柱的後面,竄出了一個人來!

木蘭花為了看清紙片上的字,她正是靠著電燈柱而站立的。

木蘭花絕未想到在電燈柱後會有人!

那從電燈柱後面竄出來的人,身形十分高大,身手也非常靈活,他一拳擊向木蘭花的腰際,木蘭花應變極快,身子猛地向旁一側。避了開去。

但在她一避之際,手臂不由自主,向上揚起,那身形高大的人,一伸手,又將木蘭花手中的紙片,搶去了一大半,穆秀珍怪叫一聲,「呼」地一掌,劈中了那人的肩頭,那人身子猛地向旁一側,打了一個滾,滾到了路邊的草叢之中。

穆秀珍還待追了過去,可是木蘭花將之一把拖住。

那人在跌進了草叢中之後,又一躍而起,向前奔出了十來碼,扶起了放倒在地上的一輛電單車,騎了上去,飛馳而去。

那人的動作,是如此之靈敏,可見他一定是久經訓練的人。

「蘭花姐,你放走兇手了!」穆秀珍抱怨著。

木蘭花沉思著,一聲不出。好一會,她才道:「秀珍,你別將事情看得太簡單了:」

「那紙上寫的究竟是什麼字」。

「人頭!」木蘭花簡單地回答。

「什麼?」穆秀珍又嚇了一大跳。

「人頭。」木蘭花再說:「六個德文單字,譯成中文。就是人頭的意思。」她揚了揚手中的一小片紙片。道:「這裏還有兩個「人頭」,那個騎電單車而走的人,搶了四個「人頭」

走了。」

「人頭又有什麼意思?」

「誰知道,我們快回去睡吧!」

穆秀珍眨了眨眼。她心中的問題太多了,以致她竟決不定該問什麼才好。

她們回到了家中,鎖好了門,穆秀珍隻當木蘭花一定會對這一連串神秘事情。發表一些意見的,卻不料木蘭花換好了睡衣,倒頭就睡。

穆秀珍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好幾次想問。卻又怕吵醒木蘭花。

好不容易到天快亮的時候,她才蒙蒙睡去。

而那時候,那獨腳人的體,已被路人發現。報告警方了。

警方絕不重視這件事,因為獨腳人看來是一個窮途潦倒的人,倒斃在路邊,那並不是一件值得深究的事情。

但因為事情發生的地點離木蘭花家不遠,高翔首先注意到了這件事。

上午十時,高翔進謁方局長。兩人商討了片刻,都覺得這是一個和木蘭花恢復友情的好機會。他們越來越賞識木蘭花的才能,但是因為曾經誤以為木蘭花是偷盜市長夫人珍寶的竊賊。所以一直不好意思和木蘭花見面。上午十一時,穆秀珍還在高臥未起,木蘭花在作早操,方局長和高翔來了。

方局長和高翔兩人會來,是早在木蘭花意料之中的。

雙方寒暄了幾句,坐了下來。

穆秀珍聽到了人聲,自樓上臥室門口,探頭大叫道:「方局長,高主任,你們是不是又來捉拿我們了?」

方局長和高翔的面色十分尷尬。

「秀珍,你別頑皮,他們兩位是為昨晚在距我們這裹不遠處,有一個人倒斃在路上而來的,我們離得如此近竟還不知道有這件事呢!」

「是啊,」穆秀珍在樓上應著:「我們晚上睡得十分好!」

她一面說,一面卻又打著呵欠!

高翔也是十分機靈的人,他立即覺出穆秀珍是在說謊:她晚上並沒有睡好,如今也還睡眠不足。

但是高翔的頭腦,卻還未曾靈敏到將穆秀珍睡眠不足一事和倒斃在路上的那個獨腳人聯繫起來。

主客雙方都講著無關重要的客套話,木蘭花假裝著不經意地問道:「這幾天,可有什麼國際特務,在本市活動麼?」

「沒有。他聽到穆小姐你的大名。還敢在木市展開活動?」方局長盡情討好木蘭花。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麼?例如德國派西斯份子的活動之類,有沒有新的事情?」

「咦,」高翔覺得奇怪,「穆小姐,你為什麼會這樣問呢?」

「沒有什麼,我只不過隨便一問而已。」她站了起來,高翔和方局長兩人,也告辭出去。

在門口,木蘭花向他們招著手,送他們上了汽車。也就在這時,木蘭花又看到她家門前,有兩個行跡可疑的人在逡巡。

木蘭花知道,一連串神秘的事件,並沒有因為獨腳人的死亡而結束。

木蘭花無法去想像事情的本身究竟如何。昨天晚上,穆秀珍以為她睡著了,其實她是躺在床上。在靜靜地思索著。

她到目前為止。對整件事情,還是茫無頭緒。但是她卻可以肯定幾點!

一、那個獨腳人是德國人,極可能是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納粹的近衛隊員希特拉最親信的部隊,因為納粹近衛隊員的腕上,是刺著他們的番號的,那獨腳人的腕上,正有著這樣的痕跡。

二、那獨腳人知道一個計劃,那計劃的代號是「七一0計劃」,大約與「火龍」一詞有關。獨腳人可能就是死在知道這一個計劃之上的。而殺死獨腳人的人,並不是自她手中搶去紙片的人。因為昨晚她留意到那檢去紙片的人腰際有槍,而獨腳人是死在毒針之下。

叄、那獨腳人可能在蠻荒之處,渡過一段日子。要不然,他的皮膚不可能如此粗糙。

除了這叄點之外,木蘭花別無所知。

她也不知道獨腳人來她門口窺視,究竟是為了想得到什麼。

獨腳人或許是想得到木蘭花的幫助,或許不是,還有那紙片上六個「人頭」單字,又是什麼意思呢?

木蘭花的腦中,亂成一團,她決定出去散散心,使自己的日常生活,不受影響。這一天中全過後。她和穆秀珍兩人都出去了。

兩人回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了,她們才一進鐵門,便覺出有些不對頭的地方,木蘭花急步衝進了客廳,她面上立帥現出了厭惡而又憤然的神色來。

大廳中所有的陳設,幾乎都被搬動過!

雖然一切都已儘可能的放在原來的地方,但是她們兩人還是一眼便可以看得出,所有的東西都被人家搬動過了。

穆秀珍罵了一聲,沖向樓上。

「蘭花姐,樓上也是一樣!」

木蘭花坐了下來,她的心中,又多了一個疑問:為什麼有人要對她的住所,進行徹底的搜索呢?

本來,像木蘭花那樣專與壞蛋作對的人,家中被神秘地搜索,這並不能算是出奇的事情。

但事情發生在如今這樣的時候。卻使木蘭花覺得,這一連串的事情是有關係的。

「蘭花姐。我們不採取對策麼?」穆秀珍滿面皆是怒容。

「我們根本不知道進行搜索的是什麼人,如何採取對策?」木蘭花的神情,像是十分疲乏「看看可曾少了些什麼?」

「我看過了,並沒有少什麼。」

「那就算了,我們只有等著,等著事情進一步的變化。」

「哼,等著,等著!」穆秀珍憤然地以拳槌打茶幾,茶幾上的一只花瓶,也被震到了地上。

木蘭花隻拾了起來放好,吹著口哨,上樓休息去了。

她心中並不輕鬆,而且還很緊張,因為她知道,事情正在發展著,而且。越來越表示,事情和她有關係的了,她上樓之後。檢查了一下,什麼東西也沒有失去。

她沉思了好一會,才和穆秀珍兩人吃了一些叄文治當晚餐,晚餐之後,聽了一些古典音樂唱片。她們又一齊上床安息。

那是午夜一時正。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突然被一種蒼老的、沉重的笑聲所驚醒。

她們兩人一齊欠身坐了起來。穆秀珍伸手握住了木蘭花的手臂。那種笑聲,就在樓下的客廳中傳上來的。什麼人會在半夜叄更,來到她們的家中高笑呢?

她們兩人的心中,都不禁駭然。

木蘭花一翻身,從枕頭下取出了她自己製造的彈槍來,拉開了房門。

穆秀珍取了一隻電筒在手,按亮了電筒,那從客廳中傳來的笑聲,也突然停止。

「什麼人?」穆秀珍大聲喝著。

客廳中十分寂靜,一點聲音也沒有。

木蘭花貼著牆,迅速地向前移動看。到了樓梯的扶手,向下躍去。

一落地之後,她立即躍到了一張沙發之後。

客廳中並沒有人。

她站了起來道:「秀珍,下來吧,沒有人。」

穆秀珍走了下來,開著了燈,客廳中大放光明,的確沒有人。

木蘭花正在迅速地檢查著門、窗。門窗都好好地關著。

當她們打開房門的時候。那種笑聲還清晰地傳進她們的耳中,但是這時。大廳中卻沒有人,一個人也沒有,門窗都關著,剛才是什麼人在發笑呢?

木蘭花的視線,緩緩地掃射著客廳,她要確定是不是有人躲在可以躲藏的地方?

「蘭花姐,你看!」穆秀珍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手指著鋼琴指著擺在鋼琴上的那個硬木雕刻的人頭。

木蘭花循她所指看去。

木蘭花也呆住了!

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她所看到的事實,卻又不容她不信!

那隻木雕人頭,仍然擺在穆秀珍順手所放的老位置上,但是人頭的表情卻已變了,它不再是愁眉苦臉,而是張開了口,在哈哈大笑!

「蘭花姐,」穆秀珍靠近了木蘭花一步,手仍指著那個木雕人頭,「是¨¨它在笑。」

「秀珍,木頭人會笑麼。」

「可是¨¨它已張大了口。」

木蘭花不禁也難以回答。穆秀珍買回來的六個人頭像,全是愁眉苦臉,閉著嘴的,在鋼琴上的一隻。也沒有例外。她在彈鋼琴的時候,還曾經對之注視了很久,欣賞看那粗礦的線條,她記得極之清楚。

但是如今,那木頭人像卻變得張大了口,而她們還曾聽到笑聲。

如果說,不是那木雕人頭在發笑,那麼,又有什麼特別的解釋呢?

「蘭花姐,我知道了,」穆秀珍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知道。我買回來的那六個人頭。一定是古物,它們已成」

穆秀珍講到這裏,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她並不是沒有知識的人,怎好意思說出木雕人頭「成精」這樣的話來呢?

「秀珍,」木蘭花拿起了那人頭像來,仔細地看著,「你看,這人頭是不是你買回來的那個,木質是一樣麼?」

穆秀珍低頭看了看,搖頭道:「很像,但是卻並不一樣。」

木蘭花哼地一聲,將人頭向地上一拋,道:「我們仔細地找一找,我可以肯定,我們一定可以找出一隻小型的,用無線電控制的錄音機來。」

穆秀珍也漸漸地明白了。她現出恍然的神色。

她們在客廳中找了沒有多久,木蘭花便在一幅油晝背後,找到了她預料中的那具錄音機。

可是木蘭花只是取出來看了一看又放了回去。

「蘭花姐。什麼人想嚇我們啊?」

「嚇我們?秀珍,你又將事情看得太簡單了。這一切,可以說都是因你而起的!」

「因我而起?」穆秀珍道:「我¨¨什麼事也未曾做過啊。」

「你買回來了那六個木頭人頭,是麼?」

「是啊,那又有什麼關係。」

「你可曾問過古董店老闆,這六個木雕人頭是怎樣來的?」

「問過,他說是一個海員賣給他的。」

「一個海員¨¨」木蘭花沉吟著。

「蘭花姐,你說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怎麼說到一半又不說了?」

「秀珍,你對釣魚有沒有興趣?」木蘭花問。

「釣魚?」穆秀珍大惑不解。

「我知道你心急,不會喜歡釣魚的,但是我卻研究過釣魚,我知道,要魚兒上釣,最要緊的便是要有魚兒喜歡的釣餌!」

「唉,蘭花姐,你」

「我們要釣一條大魚!」木蘭花揚揚手。阻住了穆秀珍的話,「所有的餌,就是還有那五只剩餘的木人頭,你那五隻人頭取出來。

「那五隻木雕人頭」穆秀珍十分為難,「被我拋到了閣樓儲物室的角落處,一時之間,哪裹找得出來。」

「秀珍,幸而你那五隻木人頭拋到了找不到的地方,要不然。我們也不能用它來釣大魚了,你快去找,找齊了之後,我來解答你心中的疑問。」

「真的。」穆秀珍歡喜地問。

「當然。」

「我心中的疑問太多了,到時你可得一個一個地回答我!」

「是了,你快去找吧。」

穆秀珍打著呵欠走了上去,木蘭花熄了客廳中的燈,坐在沙發上等著。過了約莫半個小時。

她又聽得在那幅油畫後,傳出了一陣陣蒼老的笑聲來。

她的料斷沒有錯,笑聲是那具超小型的錄音機所發出來的。

她們也料到了那具錄音機是什麼時候佈置下來,那當然是下午她們出去的時候。她也知道自己家中被人進行過徹底搜查的原因了,搜索者的目的。當然是那六隻木雕人頭。

但是搜索者卻只找到了一隻,搜索者當然料不到他們應需的東西,會被穆秀珍在一氣之下,拋到了廢物堆中。

但是搜索者卻想了一個好辦法,他們換上了一隻木雕人頭。又安上了一具小型錄音機。在半夜叄更,由遙程式控制製使錄音機發出笑聲來,那麼,便使人產生錯覺,以為那木雕人頭在笑。

而這樣的結果,定然會使人去檢視其餘的五隻木雕人頭,那麼搜索者便有機會得到他們苦搜不得的東西了。

木蘭花冷笑著。她也已準備好了,用她的話來說。她準備「釣魚」,用那五隻木製人頭,去「釣」搜索她家的人。

足足過了四十分鐘,穆秀珍才滿頭蛛網,滿面塵埃地走了下來,道:「好,總算找到了。



木蘭花也沒有白費這段時間,她用五隻空奶瓶,包了舊報紙,成為五團著來和木雕人頭差不多的東西。在穆秀珍將五隻木雕人頭捧下樓梯來之後,她用一幅薈布,將那五隻木雕人頭包了起來,卻將那五隻空牛奶瓶,放在穆秀珍的手上。

「這是什麼東西?」

「你會演戲麼?秀珍。」

「咦。魚還沒有釣成,又要演戲了麼?」「秀珍,」木蘭花笑著,「你捧著這五團東西。面上要露出恐懼的樣子來,從後門走出去。將那五團東西拋到草叢中,口中還要喃喃地念著:「原來是成精的東西,嚇死人了。你明白了麼?」

「我明白了。」穆秀珍點著頭。

木蘭花四面一看,掀起了鋼琴蓋,將用怡布包住的五隻木雕人頭,放了進去,她知道那五隻木雕人頭一定有古怪,說不定其中蘊藏著一個極其驚人的大秘密。

她自然要對那五隻木雕人頭進行研究的,但現在她卻先想去對付那擅自對她的住所進行搜索的人。鋼琴裏面是很妥當的儲物琫所。

木蘭花走出了院子,藉著一株金鳳樹樹影的掩遮。翻出了圍牆,俯著身子,繞過了圍牆,回前疾行了幾步,伏在草叢之中。一動不動。

她才伏下不久,便看到穆秀珍走了出來。

穆秀珍乎時雖然喜歡胡閘,但是遇上了正經事。她卻絕不含糊,她捧著那五團物事。同外走了出來。口中喃喃作聲。面上那種駭然的神情,第一流的演員,也不過如此,木蘭花幾乎要鼓掌叫好。

穆秀珍依著木蘭花的吩咐,將那五隻牛奶。瓶拋入了草叢之中,又念了兩遍木蘭花教她的台詞。才又退了回去。

木蘭花在草叢中等著。

過了七八分鐘。只見一個人,從一條小路上閃閃縮縮地走了出來。

還隔有十來碼,木蘭花便看到那個人的手中,持著一隻小型的無線電控制儀,肩上還掛著一具望遠鏡。木蘭花心中暗道:「保佑他沒有看到我,只看到了秀珍才好!」

那人漸漸地向木蘭花接近,到了離木蘭花只有叄碼處,才停了下來。四面張望了一下。

他顯然沒有發現木蘭花。

那人張望了一下之後,便開始在草叢中尋找了起來,不一會,便給他找到了第一隻空奶瓶。木蘭花一直在耐著性子打量他,只見那人著來。像是一個日本人,穿的卻又是一套唐裝衫褲,他大約有四十左右年紀,鷹鼻高顫,一看便知道是一個十分陰險的人物。

木蘭花直等到那人檢起了第一隻空奶瓶,面上的神情一變,像是已知道被人家戲弄之際,她才陡地從草叢中站了起來。

「舉手,,別動,你是沒有機會反抗的!」木蘭花冷冷地喝著。

那人猛地一震,伸手向左腰。但是木蘭花又疾喝道:「別動!」

那人的右手,離他腰際的槍,只不過半,但是他終於不敢再動,他舉起了手來。木蘭花踏前兩步。將他腰際的槍,取了下來。

那是一柄德國製的軍用手槍。這種手槍的產量很少,外間不很常見,希特助曾親自定名為「勇者之槍」,他也曾頒贈給他的近衛隊員,每人一柄。

木蘭花本就疑心事情和納粹的近衛隊員有關。如今又多一個證明了。

「朋友。從你的設計著來,你不失為一個聰明人。如果你真是一個聰明人的話,那麼應該知道,這時最好是順從我,我要和你作一次詳談。」

「沒有什麼好談的。」那人以不十分純正的中國話回答著木蘭花。

「當然有,請你走在前面,別想反抗。」木蘭花揚了揚手中的「勇者之槍」。她並且熟練地扳開了槍上的保險掣。

那人面上變色,向著木蘭花指的方向走去,木蘭花跟在他的後面。

就在他們兩人,一先一後,來到了後門口的時侯,突然生出了變故!

在木蘭花的控制下。那人本來是絕對沒有逃走的機會的,但是就在此際。穆秀珍的一下尖叫聲,卻從屋內,傳了出來。

緊接著。屋內發出了「碎」地一聲巨響。又是一下十分響亮的玻璃碎裂聲和穆秀珍的另一下尖叫聲。這一切。都是接連而至的。木蘭花陡地一呆,叫道:「秀珍!」

木蘭花一面叫,一面向前跨出了一步,那人的身子突然一側,斜著身子,便向木蘭花撞了過來。木蘭花舉起手中的「勇者之槍」。順手同那人的頭頂敲了下去。

她知道屋中生了變故。無暇再與那人交纏,隻想將那人擊昏過去再說。

可是她卻未曾想到。她槍柄敲下去,那人的身子,陡地一仰。手伸處,已抓住了木蘭花的手腕,木蘭花還未及對付之時身子已被那人疾摔了出去。

那一摔,剛好將木蘭花摔進了後門,到了廚房之中。木蘭花在半空中一挺身,看地之後打了一個滾,人便站了起來。她手中的「勇者之槍」仍未曾被那人奪去,但當她回頭著去。那人卻已不見了。

木蘭花當然知道那人剛才的一摔,是柔道上極高等的功夫,她一則是猝不及防,二則是聽到了穆秀珍的驚呼聲,急於要去看個究竟,所以才著了道兒。她呆了極短的時間,立即向客廳之中奔去,她還未著燈,便著到穆秀珍的身子,半倚在鋼琴上,隨時可以跌倒在地。

木蘭花奔過去,將她扶了起來,穆秀珍並沒有死,只不過暈了過去,木蘭花將她扶到了沙發上,開亮了燈,穆秀珍已喘著氣,醒了過來。

「蘭花姐,」她氣急敗壞地說:「人……一個人……將那五個木雕人頭取走了。」

木蘭花的心向下一沉。她未曾「釣」到魚,反倒失去了「餌」,這是嚴重的失敗!「是什麼樣的人,你看清楚了沒有?」

「我一回來,」穆秀珍伸手按著額角,她額角上腫起了一大塊,那當然就是她昏過去的原因。「在廚房停了片刻。便來到了客廳中,我一眼就著到有人在鋼琴旁,我大聲叫了起來。

向他撲了過去,那人踢翻了鋼琴椅,撞在我的額上,他打碎了窗,跳出去,走了。」

「你有沒有看清楚他的模樣?」

「沒有,只不過……那人身形高大,看來像是那天晚上,搶你手中紙片的人。」

木蘭花來回地渡著,她在被打碎了的玻璃窗前站立了片刻,細心地觀察著,然後彎腰,在地上拾了一盒火柴來。火柴上印著:天香大酒店。

天香大酒店是第一流的酒店,這隻火柴盒跌在窗外。當然是那人臨走時太匆忙,從他袋中跌出來的,也可以說是一個極佳的線索。

但是,當木蘭花想到她對她要找的人,所知的只是身形高大這一點的時侯,她又不禁苦笑起來。

「蘭花姐,我們怎麼好?」

「你去睡覺。」木蘭花答得很乾脆。

「你呢?」

「我去找人。」木蘭花上樓去,換了衣服,帶了必須的工具,又走下樓來。

「蘭花如,我和你一齊去。」

「不,我去後。可能還有人要來。那你就毫不客氣地用我們自製的麻醉槍射他。令他昏迷不醒,我儘可能在天亮之前回來。」

穆秀珍點了點頭,目送著木蘭花出了門,木蘭花的汽車馳去後,她才回到客廳,取出了裝有麻醉劑的「水槍」,熄了燈,坐在黑暗之中,睜大了眼睛等著。開始的時侯,她精神奕奕,過了半小時,她開始打呵欠了。

又過了半小時,她雙眼慢慢地合攏。到了午夜之時,那是人最渴睡的時候,穆秀珍再也敵過睡意,她側著頭,睡著了。

在她睡著之後不久,一個人影,在她們住所的牆邊出現,慢慢地沿著牆,來到了那個破碎的玻璃窗口,那是一個十分高大的人影,但因為正是午夜,所以看不清他的臉容。

那人穿的,像是工裝褲,在褲上有著許多袋子,都裝滿了夜行人必備的工具。

那人在窗外停了片刻,探頭向窗內望來。他著到了穆秀珍,穆秀珍已經睡著了,他打亮了小電筒,在窗子周圍找著,像是他在這裏失落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他找了有十分鐘,顯然沒有發現,又站直了身子,側著頭想了一會,又迅速地離了開去,奔出了叄十來碼,從草叢中,扶起了一輛電單車來,電單車的車後,綁住一個布包,布包是一塊方格的抬布包成的。那人跨上了電單車,電單車發出了響亮的「拍拍」聲,向前馳出。

那一陣「拍拍」聲,倒將穆秀珍驚醒了,她猛地挺起身子來,四面一看。「沒有人!」她自言自語,打了一個呵欠,又睡著了。

XXX

木蘭花馳著車子,向市區而去,她的目的地便是天香酒店。

天香酒店的正門,是富麗堂皇的,雖在午夜,照樣燈火通明。但是有富麗堂皇的正門的地方,往往也同時有一個十分汙穢,見不得人的後門。

天香酒店也不例外。

木蘭花將車子泊在離酒店後門不遠處的一條橫街上,她腰到了酒店的後門張望了一下,趁人不注意,一側身,便走了進去。她進去之後,立即找到了樓梯,她向上走不了兩層,來到了裝飾富麗的走廊中。她知道,在大酒店中,每一層都有侍者的休息室的。如今是深夜,侍者可能正在打瞌睡。

她沿著走廊,輕輕地走著,到了走廊的盡頭,才去推一扇門,那扇門應手而開,果然是一間侍者休息室,裏面沒有人。

木蘭花拉開房中的衣櫥,櫥中掛著幾套侍者的衣服,她取了其中的一套,迅速地穿了起來,她已經成了一個侍者。

她來到了電梯前。乘著電梯,到了頂層。

天香酒店一共有一百間房間,木蘭花準備一間一間地去問,去探索。

這看來是一個十分愚笨的辦法,但實際上卻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未蘭花並不需要叩開所有房間的房門,她隻消去叩還有燈光或是人聲的房門就夠了。

在深夜,這樣的房間是不會太多的。

頂層是六樓,她發現有四間房間,門縫下還有燈光透出來。她敲門,等到有人應門時,她便問道:「是你們叫侍者麼?」然後,她又用精銳的眼光去打量房中的一切情形。

當然,住客的回答是「沒有」,她就道歉,退出,據她的觀察,那些房間中。全是初到東方的歐美遊客,並沒有她要找的人。

木蘭花耐著性子。一層一層地向下找去,但是直到二樓,她都沒有找到她所要找的人。她嘆了一口氣,看了著手錶,足足用去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而毫無收穫,這使得木蘭花沮喪。她覺得這次與之交手的對手,絕不是容易對付的人物。但木蘭花只是客感沮喪而已,她絕不灰心。

她仍從後門溜了出去,將侍者的衣服在丟小巷中,駕車回去。

她一面駕著車,一面仍在沉思著。那盒火柴,當然有可能是那人不小,下來的,但如果是他故意留下,引自己走入歧途的呢?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麼這個對手的難以對付處,便遠在自己想像之上了。

木蘭花腦中十分混亂,本來她已發現了事情和那六個木雕人頭有關,她雖然失去了一個。

但在剩餘的五隻上,還可以發現不少問題,可是如今,那五個木雕人頭也失去了。

而她曾經俘虜了一個和事情有關的人,本來是一定可以在那人的口中,套出許多話來的,但是那個人卻又逃脫了。

木蘭花覺得自己在一片迷霧之中,她著不到敵人,但敵人卻可以看到她,這對她來說是十分不利的一件事。

她的車子駛得十分快,很快地便出了市區,也就在這時,她對面,一輛電單車,以極高的速度駛了過來。木蘭花聽到那輛電單車所發出來的聲音,便不禁心中一動,抬起頭來。

那是雙汽缸。七OOC、C性能極佳的英國電單車,她一聽便可以聽得出那種沉重的摩托車聲。而她也記得,那個搶了她半片紙片的人,所駕駛的也正是逼一類型的電單車!她轉頭向左,一輛電單車在她的汽車之旁,飛也似地掠過。

由於雙方都在高速前進,兩輛車子交錯而過的時間,可能不到十分之一秒,木蘭花未能看清楚電單車上的人是什麼模樣的,但是,在那一瞥之間,她卻看到了電單車後面的那塊方格薈布。淺紫色的格子。那正是木蘭花最喜歡的顏色。

而那塊怡布,正是木蘭花用來包五隻木雕人頭的!這正可以說得上「冤家路窄」了!

木蘭花陡地踩下剎車掣。她的車子。發出了極其難聽的「吱」地一聲響,車胎和路面摩擦,甚至發出了難聞的橡皮臭。

而正因為她的車子是在高速行車中,突然停下來的,所以車身在路面打起轉來。而那正是木蘭花所需要的,車子轉著。等到車頭向前那輛電單車的去向時。木蘭花踩下油門,她的車子,以接近一百咪的高速,向前箭也似地射了出去。

她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前面。

叄分鐘後,那輛電單車已在她的視線中出現了,木蘭花使車速增加到一百二十咪。在那樣彎曲的公路上,以這樣的高速來行車,那是一件極之危險的事情。但木蘭花在這時候,卻不知道什麼寸危險,她所知道:只是要把握這一機會,不讓那輛電單車失去了蹤跡!

她的車子,在那輛電單車之旁掠過,她又作緊急剎車,車子在轉了幾轉之後。打橫在路上停了下來,那輛電單車恰好趕到,也停了下來。

木蘭花打開車門,一躍而出。可是她一出車子,便聽得一個冷冷的聲音道:「請你舉起手來。」

木蘭花陡地一怔,抬起頭來。

那人仍跨在電單車上,一手卻持著手槍。

木蘭花直至這時,才看清那人是一個叄十五六左右的瘦漢子,他的眼睛中,有看鐵一般堅定的神采,一看便知道他是一個歐洲人。

木蘭花舉起了手。

「小姐,我相信你一定從天香酒店回來,因為我回去找過,那火柴盒已不在了,小姐,你的駕駛技術很好,但這樣玩弄生命,卻也太不應該了。」

「先生,你不以為入屋偷竊是一項犯罪行為麼?」木蘭花語氣帶著譏諷。

「而且還暴力傷人,擊傷了一位美麗的小姐!」那漢子卻不在乎地補充著:「小姐,請你聽我的勸告,事情與你無關,不要多管閑事。」

「那你未免在說笑了,你車後的東西,是我所有的財產八份之叄換來的,如今給你取走了,這怎可以說和我無關?」

木蘭花說的是實話,因為當穆秀珍以叄百元的價錢,買這六隻木雕人頭的時候,她銀行的存款只有八百元,那確是她財產的八分之叄了。

但是,這句話在不明真相的人聽來,卻會以為木蘭花是用了很大一筆款項將這六隻木雕人頭買下來的。那正是她有意要造成的錯覺。

那瘦漢子的神色略略一變,道;「你也知道了?」

木蘭花其實什麼不知道。

但是她卻點了點頭,道:「是的我知道了,七一0」

她隻說出了「七一0」叄個字,那漢子又怔了一怔,他的面色突然一沉道:「小姐,你已知道得太多了,如果你不保持緘默的話,你會非常之危險的,我在逼不得已的時候。也可能傷害你。至於你所受的損失,我可以保證你一定能夠得到補償。」

「我不要什麼補償,我只要得回我的東西。」

「固執的小姐,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你如何能達到目的?」

那瘦漢子陡地放槍,射向木蘭花汽車的車胎,他連放了兩槍,汽車的兩隻後胎立時了氣,木蘭花面色蒼白,那瘦漢子跨上了電單車,揚手道:「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還有,你那位女伴,未免太好睡了。」

他跨上車子,疾馳去了。當「鳴鳴」響著的警車,趕到木蘭花身邊的時侯,木蘭花站在汽車旁不動。她站著不動,是因為她這次,竟遭到了空前未有的失敗!

她將事情整個地想了一遍,覺得她的敵人是兩方面的,那個歐洲人,和那個日本人一定不是同路人。她也希望他們不是同路人。因為如果他們是同路人的話,那麼木蘭花就失去了一切,從此事情和她無關,也就是說,她在這件事中,徹底失敗了。

但如果日本人和歐洲人不是同路人的話,那麼她就仍有反敗為勝,由被動轉為主動的希望。

佈置錄音機的是日本人,搜屋的是日本人。日本人先取走了一隻木雕人頭。

歐洲人後來,取走了五隻木雕人頭。

木雕人頭一共是六隻,而木蘭花一隻也未曾得到。照說,她已經失敗了。但她卻還有機會。

那便是得到一隻木人頭的日本人,會以為還有五只在她的手上,而得到五隻木人頭的歐洲人,將會以為有一只在她處。

木蘭花深信六隻木人頭是不可分割的,她手中雖然一隻也沒有,但卻還有機會。

正當她想到這裏的時候,警車到了。

從警車上躍下來的警長,是認識木蘭花的。他來到木蘭花的面前,十分恭敬地道:「穆小姐,有人報告說這裏有槍聲。」

「噢,沒有。」木蘭花回答:「只不過是我的車爆了胎而已「那麼,讓我送穆小姐回去吧。」

木蘭花點了點頭,上了警車,隨那位警長一直送她到家中。

木蘭花開門進去時候,穆秀珍仍然歪在沙發上在打瞌睡。

木蘭花搖了搖頭,推醒了穆秀珍,她也不去責備她,只是催她快去睡覺。

木蘭花雖躺在床上,但是她卻未睡著,她仔細地想著一切的事情。

那六隻木人頭落在穆秀珍的手中,當然是極其偶然的事情,但是當穆秀珍回家的時候,已被那獨腳人跟蹤,那卻是事實。

獨腳人死了,木蘭花認為那獨腳人是死在那個日本人之手的,因為獨腳人可能是納粹的近衛隊員,而那日本人又有著近衛隊員特有的「勇者之槍」。他們可能是舊相識。

而那個歐洲人,則是另一方面的人馬。

事情十分複雜,也對木蘭花十分不利,因為木蘭花除了「七一0計劃」和「火龍」這兩個名稱之外,什麼也不知道。

第二天,是穆秀珍先起身,到中午時分,穆秀珍接待了一個十分有禮的日本人,那日本人遞過了名片,上面印著「石川虎山」四個字。石川虎山是來求見木蘭花的。穆秀珍上樓去通知木蘭花,木蘭花匆匆穿了衣服,下客廳來會客。

她才走下了一級樓梯。向客廳中一著,便不禁呆住了。

她的確絕未料到,來見她的石川虎山。竟就是昨晚上和她交過手的那個日本人!

而那時侯。穆秀珍正毫無所覺地在石川虎山的身邊。木蘭花呆了片刻,腦中迅速地在思索著。應該如何提醒穆秀珍。叫她快些避開。

石川虎山也看到了木蘭花。他站了起來,向木蘭花行了一禮。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緩緩向下走來。

木蘭花到了客廳中,石川虎山仍然以不十分純正的中國話道:「冒昧來訪。請穆小姐原諒。」

「請坐,石川虎山,你昨晚上的那一下倒摔。令我佩服之極。」

「可是。我也奪不回我的手槍。」

石川和木蘭花的對話,令得穆秀珍目瞪口呆!

本來,石川虎山的面目雖然不怎麼討人歡喜,但是他卻總是彬彬有禮,穆秀珍以為他是有什麼事來求木蘭花的訪客。

可是如今聽來,兩人竟是曾經動過手的敵人!

那麼,石川虎山來作什麼呢?顥然是不懷好意的了,而木蘭花則是被自己說有客來訪而叫下來的,可以說是一點準備也沒有,石川如果對她不利的話¨¨穆秀珍越想越是緊張。幾乎立即要向石川虎山撲了過去。

那時侯。木蘭花也已經著到穆秀珍那咬牙切齒的緊張神情。她連忙向穆秀珍作了一個手勢,令她不可以胡來。

「石川虎山,我想你今天來,不只是為了取回閣下的手槍吧?」木蘭花一面擺出了一個請坐的手勢,一面帶有試探性地問。

「那柄手槍本來是我的一件紀念品……」石川遲疑著。

「可是希特拉親自送給你的?」木蘭花突然的間。

石川虎山的面色陡變了,起先。他的臉上現出了一種極其兇狠。令人一望便毛髮直豎的神情來。接著。他面色灰白。身子也搖一搖,坐在沙發上。半晌不語。

看了石川虎山的這種情形,木蘭花不必他回答。也可以知道自己是料中了。她也想起一些傳說來。據說,在德、日組成軸心國期間,日木天皇曾派了他自己的一個近身侍衛去保護希特拉。希特拉便將之編入他的近衛隊中,那個人,自然就是如今坐在沙發上的石川虎山了。

要不然,何以一個日本人,會做過納粹最核心的近衛隊員呢?

石川虎山面上變色,當然不是沒有理由的,他過去的身份,已被木蘭花認了出來,他的身份一公開,那麼他一定逃避不了正義的審判!

「石川先生,你的手槍,我是不會還給你了,相信你不會反對吧!」木蘭花沉重地說。

「不反對,不反對。」石川拭著額上的汗。

石川來這裏,不是為了取回那柄手槍,那麼他又是為什麼而來的呢?木蘭花迅速地轉著念頭,她並不出聲。只是等石川先開口。

「穆小姐,」石川終於開了口:「我向你提議進行一件交易。」

「什麼交易?」穆秀珍搶著問。

「我準備以一筆相當可觀的現嘆,向兩位購買一些東西。」

「你準備多少現嘆。要向我們購買的,又是什麼東西呢?」木蘭花饒有興趣地問。

「我準備以一萬元美金的代價,向兩位購買那五隻木雕人頭。」石川虎山鄭重其事地說。

木蘭花聽了,聲色不動。

可是穆秀珍的反應卻不同了。

她幾乎直跳了起來,嚷道:「蘭花姐,你聽聽,我們不是正好用完」她本來一定想說「用完了錢」的,但是話未曾說完,她便覺得叫了出來,不好意思,紅了臉,跳到了木蘭花的身邊,在木蘭花的耳際低聲道:「賣給他,蘭花姐,我們賺大錢啦!」

木蘭花握住了她的手,向她笑了笑。

「石川先生,我能問一問。為什麼五隻木雕人頭會值那麼多錢呢?」

「不能,這是我們交易的先決條件。」

「那麼,」木蘭花笑了笑,「如果我將價格抬高到十萬美金呢?」

「我的天!」穆秀珍以手拍額,叫了起來。

她以為木蘭花是在開玩笑,要不然是她已經瘋了,五隻木雕人頭,就算那是埃及妖後克婁巴親手雕刻的。只怕也值不了十萬美金的吧!

可是石川虎山卻並不以為木蘭花是在開玩笑,他的面色十分鄭重。他沉思了一會。才道:

「我們如今,手頭上沒有那麼多的現金,但是我保證在叄個月之內,將其餘九萬元美金付清。只要穆小姐先將五隻木雕人頭給我們。」

穆秀珍拚命地推著木蘭花,她的意思是要木蘭花立即答應下來。

但是木蘭花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她十分乾脆地說:「有十萬元美金現鈔,我立時將那五隻木雕人頭給你們。如果沒有,那麼交易就不成功。」

石川虎山悻然地站了起來:「穆小姐,你別太固執了,我們」

「我知道,」木蘭花不等他講完,便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頭,「你們一定有好幾個人。而且全是受過嚴格訓練,極不易對付的人物。你們也已經用特殊的方法取走了一隻木雕人頭。但你們卻得不到其餘五個,除非你們籌足了十萬元美金。我想你們一定會去設法的,因為那六個木雕人頭中所包蘊的秘密,其所值一定遠遠地超過十萬美金這個數字。是不是?」

當木蘭花講到最後時,石川虎山的面色,又為之變一變。

他靜靜地聽木蘭花講完。才向木蘭花彎身鞠躬,道:「小姐,我會隨時來拜訪你的。」

「我也隨時歡迎閣下來。」木蘭花彎腰答禮。

石川虎山向後退去,木蘭花一直將他送到了門口,看著他消失,才轉身同來。

穆秀珍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她一見木蘭花便大聲叫道,「一萬元美金啊,你還不賣?」

「秀珍,你怎麼了?那五隻木雕人頭,可是還在我們處麼?」

「啊呀!」穆秀珍坐倒在沙發上,「我聽到可以有一萬美金的收入,太高與了,竟忘記了那五隻木雕人頭已被人搶去了。」

「你忘記得很好。剛才你神情逼真,那使得石川虎山肯定那五隻木雕人頭還在我們處。我們就還可以繼續參與這項秘密的爭奪!」

「蘭花姐,你說,那六隻木雕人頭,究竟有什麼秘密?」穆秀珍問。

「我如今一點頭緒也沒有。但是我想一定和德國納粹有關噢,是了,你替我去打一個無線電報,在電報局中立等回電。你可能要等上兩叄小時,在沒有等到回電之前,不要回來。」

「打給什麼人?」

「你不必多問。」木蘭花取過一張紙來,寫上了幾句話,道:「這就是電文。」

穆秀珍接過來一看,只見地址是西柏林,那個收電人的名字,穆秀珍也是認識的,是在盟軍總部檔案窒工作的一個朋友。電文很簡單:「請查納粹七一0計劃有關資料,速回電相告。」

穆秀珍摺好了紙,準備出去。

「你要小心些,如果你被人擄劫了,那麼你一定要毀滅這張紙。若是你在回程時出事,那麼回電也必需毀滅,你明白了麼?」

穆秀珍顯然因為受託去進行一件重要的事,而顯得十分高興,她跳跳蹦蹦,向外走了出去。木蘭花到了樓上,看穆秀珍駕車離去,她換了衣服,又拾了一些東西,也哼著歌曲,駕著一輛電單車,離了屋子。

木蘭花其實並沒有地方可去,那個昨晚搶走了木人頭的歐洲人,木蘭花對之絕無線索。她這時離開住所的目的。就是為了要離開屋子。因為她深信石川虎山和他的夥伴。一定正在窺視著她,等她離開之後,好再來進行搜索。所以,她在離開的時候,將電單車的聲音弄得特別響。

而她在門外略一審視間,已發現在路旁的電線桿上,鬆鬆地垂若一條不應有的電線。

那條電線一直向前通出去。當木蘭花駕車在路上飛馳的時候。她仍在注意那條電線通向何處。結果,她發現那條電線。是通向離她家約有半哩處的一所花園洋房之中的。

木蘭花知道那所花園洋房的主人,是本著名一位富翁,目前全家在瑞士渡假,他在花園洋房顯然是被人利用。

木蘭花也曾注意到,在離她家最近的一根柱上,也就是那根多出來的電線的盡頭,是聯著一個壘球般大小的黑色儀器的。

木蘭花這時還不能肯定那儀器是什麼,是遠距收聽器呢?還是電視攝像管呢?

但總之,這是一項監視她行動的東西。

木蘭花的電單車,駛過了那幢花園洋房,又過了小半哩,便在一間小屋子面前,停下來。

木蘭花將車推進小屋,取出了螺絲批等工具,不到五分鐘,她已經將那輛電單車上的油箱,摩托車等等,完全拆了下來。而在這些設備被拆除之後,她那輛電單車,便成了一輛普通的單車和其他的單車。絕無不同之處。

木蘭花又取出了一套衣服換上,那是郊區農民的常服,她又在頭上戴了一頂已很殘舊的草帽,這些都是木蘭花在離家時常帶在身邊的。她又在面上客事化裝。

總共不到十分鐘,當木蘭花推著單車從小屋中出來的時侯,她已經是一個郊區農村中的年輕農民,她騎上單車,不急不徐踏著,向她家而去。

照木蘭花的估計,當她踏到家門口的時候,一定可以遇上石川虎山等人,又在搜索她的住所了。

木蘭花在到了她家門的時候。甚至連望也不望一眼,便踏了過去。

但在踏過了幾十碼之後,她便轉入了一條小路,將單車放在草叢中,藉著灌木和草叢的遮掩,向前迅速地奔去,奔到了她的圍牆下,才停了下來。

她又取出一隻小小的方盒子來。那方盒子著來像是一具小型的半導體收音機,而且上面也的確連著耳機。但木蘭花當然不會在這時候來欣賞音樂或是連續小說的,那是一具半導音波擴大器,也就是俗稱為「偷聽器」的儀器。這種儀器,有一塊極薄的薄膜,輕微的,不能引起人耳鼓膜震動的音波,卻可以引起這塊薄膜的震動。

薄膜震動之後,再經過一系列的放大,便可以使人在耳機中,聽到叄十外在耳語的人,正在講一些什麼話。

這種東西在歐美各國,是商業間諜的常用工具。木蘭花隻想聽一聽她家中是不是真有人在搜索。

可是她聽了半晌。屋子中卻是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證明屋中絕不會有人。

為什麼呢?石川虎山難道真的乖乖地去籌備十萬元美金去了麼?還是估計她絕不會將那五隻木人頭放在家中呢?

木蘭花不禁感到十分失望。因為若是早知那樣的話,那麼她一定趁石川虎山走的時候便設法跟蹤他了,如今她已陷入了兩頭皆無線索的困境之中!

木蘭花收起了偷聽器,從後門回家去,她在廚房中坐了下來。深深地沉思著。

過了半小恃。木蘭花疾跳了腿來,她徒地想到,從她家門口開始,通往那花園洋房的那根電線,當然是為了對付她的。木蘭花自從在怎天之前,還未曾見過有那麼一根電線。

那麼,自己何必在家裏守株待兔,何不去那花園洋房中察看究竟呢?

當然,那條電線架得如此容易被人發現,可能是一個圈套,是特地引誘自己前去的。

但是不入虎穴。又焉得處子呢?

本來,木蘭花是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但她卻被這件事的神秘,離奇,深深地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使她不甘退出。

她仍由後門出去,仍騎著那輛單車,向那幢花園洋房而去。

在那幢洋房附近,她停了下來。她客為觀察了一下,便決定從洋房的後面圍牆上翻進去。

木蘭花的動作十分快疾。當她翻進了圍牆之後,她貼著圍牆,站立了一會。

四周圍十分靜寂,一點聲音也沒有。

木蘭花輕輕地向前走著,穿過了天井、廚房,備餐間,來到了餐廳中。

她仍是一個人也沒有遇到。這更使木蘭花堅信這洋房中有古怪。因為主人去旅行了,所有的工人難道也都放假了麼?

她進入了那陳設華麗的客廳之後。在柔軟的地毯上停了一停,正準備上樓去察看的時侯。

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了一個優雅的男子聲音:「小姐,私入民居是有罪的,你不介意我提醒你這一點麼?」

木蘭花猛地一震,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小姐,請你別轉過身來!」

木蘭花站著不動。她心中苦笑著。整件事情,似乎一開始就對她不利:當穆秀珍買回那六隻木人頭的時候。正是她們經濟發生困難的時候,而以後。一切事情,她似乎都在茫無頭緒的情形下進行著的。

木蘭花當然可以聽得出,那在她背後響起的聲音,正是那個奪走了五隻木人頭的年輕歐洲人,木蘭花雖然背對著他,但是她還記得那年輕人英俊的臉容,和那堅毅的神情。

「嘿,」木蘭花苦笑了一下,「先生。你釣魚的本領很大。」

「不敢,小姐,你明白得快,那電線盡頭的,只不過是一塊黑色的木頭罷了,事實上,從這裏要觀察你的動靜,一具長程望遠鏡就可以了。小姐,如果你沒有惡意的話,我想和你好好地談談。」

木蘭花心中迅速地想著:「這個人是什麼身份呢?自己該怎樣對付他呢?」

她聳了聳肩。道:「惡意?我還能有什麼惡意呢?」

「那麼,」對方也笑了起來,適:「請坐。」

「我可以轉過身來了?」

「當然可以。」

木蘭花轉身來,出乎她意料之外,那年輕人的手中並沒有武器。只是十份瀟地站著。

木蘭花坐了下來,對方也坐了下來。

「我叫彼得遜。小姐,面到今日早晨。我才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那可笑,大名鼎鼎的人物,卻被你設下的圈套。輕易地引了來!」

彼得遜笑了笑。他的微笑,充滿了男性的魅力,木蘭花對他的印象。好了不少。雖然木蘭花的心中仍充滿了警惕。

「穆小姐,」彼得遜搓了搓手。「這件事。如今發生著的這件事,其實和你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你不要捲入這件事的旋渦中,好不好?」

「先生。」木蘭花也報以微笑。木蘭花的微笑。顯然使彼得遜十分著迷。「你這樣說法。

未免太一廂情願了。你剛說私入民居有罪。可是你私入民居,又搶走了屬於我的東西。同時又打傷了人,這是不是有罪呢?這又怎能說與我無關呢?」

「嗯」彼得遜沉吟了片刻,才道:「我相信你是一個能守秘密的人。你應知道。一個執

法的人。即使在不得已的情形下殺了人。他仍是無罪的。」

「那麼。你是一個執法者麼?」

木蘭花心中想,對方的身份,已經漸漸地要揭露了。他究竟是什麼人呢?可以肯定。他絕不會是本地警方的人員。

彼得遜道:「可以這樣說」他伸手入袋取出了一份證件來。道:「你看。這是我的證件。」

木蘭花不必接過那證件。她便可以知道那是國際警察部隊高級人員的身份證明。木蘭花並不伸手去接。她只是直了身子,道:「我明白了,我們只是平民。所以只能在你這種有特權的人面前低頭。任由你們侵佔我們的權益。是不是?」

「小姐.,你這樣說。是不是太偏激些了?你要知道|這件事牽涉的範圍十分廣。好幾個國家的國防機構,也予以密切的注意!」

「那麼。究竟是什麼事情呢?」

「請恕我不能說。」

「妊,我想我們可以再見了」木蘭花悻然地站了起來。

「我的要求你還未曾答應哩。小姐。」

「我已經表明過態度了,我不答應。」

「那麼。」彼椅遜的聲音中,像是十份遺憾,「我就必須將小姐你暫峙拘留起來,直到我們

辦完事情為止。」

彼得遜的話使得倔強的木蘭花也發怒了。

她斜著眼望著彼得遜,道:「你以為你可以做到這一點麼?」

彼得遜用大腳報和中指相扣,發出了「得」的一聲,立時有兩名彪形大漢走了過來,一個在左。一個在右,站在木蘭花的身邊。

木蘭花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彼得遜先生,你犯了一個大錯誤。你將自己估計得太高了!」

她這句話才一講完,身子便陡向向後退出了半步,站在她身邊的那兩個大漢,迅即轉過身來,但是木蘭花的手,已按在沙發背上。整個人騰了起來,雙腳向那兩個大漢的下領,猛地踢出。

顯然將自己估得太高,而將木蘭花估計得太低的不止是彼得遜。那兩個大漢也是一樣。

事實,木蘭花和兩個大漢相比,纖細弱小得可憐。

但是木蘭花動作的靈敏,卻又絕不是那兩個大漢所能比擬的。當她雙足飛起之際,她的身子已診機向後翻了出去。

那兩個大漢下領上中了重重的一腳,身子向後跌翻了出去,木蘭花已到沙發的後面,她用力一推。將那張巨型的沙發。推向前去,壓在那兩名大漢的身上,而她已向後退去。

她以背部「砰」的撞開了一扇門,一個筋鬥,翻向後面,她的動作幾乎是一個接著一個,絕不停留的。她翻出了一個筋鬥之後,身子又斜斜地彈了起來。在一扇窗中。翻了出去。

她一到了窗下,便立即蹲了下來。

她剛一蹲下,便有一陣腳步聲奔到了窗前,彼得遜的上半身,已從窗中掠出來。

這本是在木蘭花意料中事,她立即直起身來。

木蘭花直起身子之後,她和彼得遜兩人間的距離,幾乎還不到半。

木蘭花倏地伸出了手臂,勾住了彼得遜的顎子,身子微微一矮,已將彼得遜的整個人,從窗中直摔了出來,跌在窗外的草地上。

木蘭花並不忍心擊昏彼得遜,因為彼得遜是一個十份惹人好感的英俊青年,但是木蘭花為了要得回那五隻木人頭,卻不得不下手,她的膝頭向下跪下去,撞在彼得遜的背部。

彼得遜怪叫一聲,翻過了身來。

但是他才一翻身,木蘭花的右手,已向他的頸部,砍了下去。彼得遜頭一垂,昏了過去,木蘭花一躍而起,滾到了窗口,才站起身來。

她向窗內一看,便發覺自己的小心是多餘的。因為那兩個大漢。還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木蘭花轉過身。來到彼得遜的身旁,在他衣袋內搜索著,她找到她要找的東西。一柄酒店房間的鑰匙,她在那花園洋房的草房中,發現了彼得遜的電單單,她以法律所不允許的速度,向市區馳去。直到進市區,她才將速度慢了下來。

在飛馳之中,她不禁十分得意。

她曾經好幾次挫敗在彼得遜之手,但如今。除非彼得通有直升機可供利用,否則不可能追得上她的了!

木蘭花在天香酒店的前門停了下來。向酒店內走去。可是,在漂亮的玻璃門前。她卻被穿著製服的司閻人擋住了。

木蘭花一鱣,但是她立即想起自己這時的打扮。完全是一個鄉下人,第一流的大酒店,當然是不會歡迎這樣的人進出的。

她一句也不說,就退了開去,轉過小巷,來到了後門,在小巷中找到了一隻木箱,托在肩上,裝著送貨的後生,混了進去。

那柄鑰匙上,連著一塊金屬牌子,上.面有著「五一五」的阿拉伯字,木蘭花從樓梯中上樓。奔上了六樓,走廊中更沒有人,她迅速地開了門,走了進去。那是一間套房,木蘭花以熟練迅速的手法,開始搜查,不到幾分鐘,她已經在一隻皮箱之中,找到了那五隻木雕人頭。

木蘭花得意地笑了笑。她提起皮箱,向門口走去。可是。她才來到門口,便呆住了。

門上發出「克勒」一聲而且門把正在旋轉著,那是叄歲孩子也可以知道的事:有人要開門進來!

木蘭花立即後退,進了臥室把門虛掩著,留著一線。

房門被打開了,首先進來的,是兩個全副武裝的警官,站在那兩個警官之後的卻是高翔。

木蘭花立即明白了!

她明白,彼得遜真的是國際警方的高級人員,而他在醒了過來之後,發覺自己失了鑰匙,便立部以電話向本市警方求助。所以,身為機要工作室主任的高翔,便帶著警官趕到了!

木蘭花向後退到了窗口。她毫不猶豫地便向窗外跨去。

天香酒店是現代建物,木蘭花跨出了窗子。站在寬約七寸的窗簷上,向旁移動著,直到到了另一扇窗前,她才又翻了進去。

那間房間中。一個肥胖的女人正在沉睡,木蘭花提著箱子,蹈手攝足,在床前經過,打開了房門,到了外面的套房中她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當她打開了房門的時候,她卻又不禁倒抽了一口氣,連忙縮了同來。

走廊之中,至少有六個警官,如臨大敵在當地守衛著!在那樣的情形下,她是絕對沒有辦法可以提著一隻皮箱而混出去的。

水蘭花退到房中,她還要保佑那肥婦不要醒來,她想了兩分鍾,輕輕地,拿起了電話,撥了她家中的號碼,她希望穆秀珍已回家了。

電話鈴響了幾下,便有人接起了聽筒。但是,在電話中傳來的,卻是彼得遜的聲音;「主人不在家。請你別打電話來了!」

木蘭花連忙放下話筒。心中暗叫了一聲「好險!」彼得遜已經在她的家中了。哼。他「私入民居」就沒有罪麼?

木蘭花十分焦急,她得到了那五隻木人頭,但是卻沒有法子竂帶出去!而且,她在這裏,絕不是辦法,這間套房的居住主人,是隨時可以醒來的!

那麼,她怎麼辦呢?等彼得遜趕回來,展開搜索,發現了她,而將她拘捕麼?

木蘭花想了並沒有多久,連忙又撥了一個電話,電話是撥到電報局的。

可是電報局卻回答說,穆秀珍已經在一刻鐘前得了回電離開了。

木蘭花的額上,開始有汗滲出,她來回踱了幾步,探頭向窗外看了看,酒店高六層,她在五層上,要爬下去,不是沒有可能,但必然引起人家的注意。仍是不能安然脫身。

她想來想去。只有暫時將這五隻木雕人頭留在此處一個辦法!

木蘭花正在無法可施間,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電話鈴一響,臥室中的肥婦人便發出伊啞之聲來。木蘭花連忙踏出一步,拿起了電話。

因為鈴聲再響下去,臥室中的肥婦人,勢必要被電話鈴聲吵醒了。

她拿起了電話之後,只聽得從電話中,傳來了一個十分有禮貌的聲音:「夫人,你準備上飛機了,可要我們派人來替你先將行李送到機場去麼?」

那是酒店經理的聲音!

本來,在這時候響起來的電話聲,使得木蘭花已經困難的處境更加困難。可是世事往往是正反相成的,木蘭花如今真得感謝這個來得正好的電話!

「謝謝你的提醒,」木蘭花壓低了聲音;「我有一隻箱子,請你立即派侍者上來,將一隻箱子帶到機場去。」

「是,夫人,遵照你的吩咐。」

木蘭花輕輕地放下了電話,她閃到了臥室門口,看到床上那胖婦人。翻了一個身,抱著一隻枕頭又睡著了。

木蘭花回到了門口,只聽得走廊中有人喝問:「作什麼?」一個侍者答道:「這間房間的住客要起程了,我來拿行李。」

喝問的顯然是警探。「住客是什麼人?」

「是美國有名的富婆沙沙大人。」

木蘭花幾乎想笑了出來。她笑自己的運好。莎莎夫人是有名的富婆,名列世界十大富有的女人之一,警探當然是不會懷疑她的。

接著,便傳來了敲門聲,木蘭花將箱子放在一開門就可以看到的地方,她打開了門,人閃到了門後沉聲道;「就是這隻箱子,你替我送到機場去等我,這是給你的貼士,快去!」

木蘭花在門後,遞出了一張大額的鈔票。侍者的眼都凸了出來,接過了鈔票,點頭躬腰。

走了出去。

木蘭花連忙將門關上,貼身在門上,向外面聽去。只聽得兩個警探正在交談。一個:「哼,你猜。這箱子是什麼?」

「怕不全是美鈔!」一個回答。

「我們要是有那麼一箱美鈔」

「別胡說了。」

木蘭花不再聽下去,她來到了窗口,向外看了一著,酒店的下面,甚至街道的對面,也全是警探,但是木蘭花著到,那侍者提著箱子出了大門,召來了的士,疾馳而去。

木蘭花舒了一口氣。

難以解決的問題,就此解決了,而且還解決得如此輕易。

接下來的事情,簡單之極了,她只要堂而皇之地走出去,到機場去找那侍者,將箱子取回來就行了。

她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她才走廿了兩步,才發現警方動員的人力之多,遠在她的想像之中!時之間,四面八方,已全是便裝或武裝的警探了。而高翔也從鄰室趕了出來,推開眾人,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

「穆小姐!」高翔的聲音十分嚴肅,「你該知道我們為什麼在這裏等你了。」

「為什麼啊?」木蘭花笑嘻嘻地反問:「警方什麼時候權力大到可以在公共場所。隨意將人的去路圍住,不讓人走路呢?」

「穆小姐,我們接到國際警方一位高級人員的緊急求助,有一份重要的情報,在這酒店被你竊走了。」

「嘿,」木蘭花冷靜地回答著:「看來我是解釋不清了,你們可以派女警來搜查我的身子,看我是不是身懷這份重要情報。」

高翔揮手,叄個看來像是酒店清潔女工的女警,將木蘭花帶到了房間內。

搜身足足進行了二十份錘。高翔隔著門,不斷地詢問著結果。當然他是失望了。

過了二十分鐘。彼得遜也匆匆趕到。他知道房間中正在進行搜身。不禁嘆了一口氣。道:

「不必了。那份情報的體積十分大。絕不是可以放在身邊的東西,當然不在身上的。」

不多久,木蘭花在叄位女警的陪同之下。走了出來。她面上帶著勝利的笑容,同彼得遜和高翔兩人。行了一禮,道:「國際警方和本地警方的高級人員,我這無辜平民。可以離開了麼?」

高翔的神色,十分尷尬。彼得遜英俊的臉上,表情十分嚴肅。

「穆小姐,」彼得遜嚴肅地道:「我承認你是很聰明勇敢的女子,但是你認為和國際警方作對。是很光榮的事情麼?」

「對不起,」木蘭花的面色一沉,「我不知道和什麼人作對,我只知道取回我們買自古董市場的東西,難道私有財產受保護的法律現在已經不存在了麼?」

彼得遜啞口無言,木蘭花揚長而去。

木蘭花當然知道,她的身後,有著各種式樣的跟蹤者的,她來到了酒店大堂中,打了一個電話。

她撥的號碼,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的,她只等對方取起了話筒,電話鈴不響了之後,便道:「秀珍麼?我是蘭花。」

她故意將聲音放得十分低,她知道聲音的高低是一樣的。對方的跟蹤者一定有著偷聽器的。

她繼續地說道:「你到天光道去,等候一個穿黑衣服的男子!」

她講完那句話,便立即放下了話筒,又戴上了那頂草帽,在酒店正門,走了出去,司閻瞪著眼睛瞧著她,不知她是怎樣進來的。

出了酒店之後,木蘭花慢吞吞地在街上閑逛著,一遇到有電話的店,她便進去打電話,總是叫對方在什麼地方等她。木蘭花一共打了十五個這樣的電話。

她留意著後面跟蹤著她的人,開始的七八個電話,每一次之後,跟蹤的人中,總有一個匆匆地離去,那自然是偷聽到了她的話,趕到她順口說出的地點等候了。

可是到了後來,跟蹤者顯然也已經知道了木蘭花是在開他們的玩笑,她的電話已經不能再支開跟蹤者了,跟蹤她的人已不再重視她的電話了!

這正是木蘭花求之不得的事!

她打了第十六次電話。

這一次,是人聲最嘈雜的茶樓中,她打到了家中,電話鈴響起,便有人接聽。

「是秀珍麼?」木蘭花壓低了璐昔。

「是啊,你的聲音這麼低,大些可好?」

「我不能大聲,秀珍,你聽著,你立即到機場去,有一個天香酒店的侍者,手中提著一隻箱子,你自稱是莎莎夫人派來的,在他手中將箱子接過來,立即回家,你明白了麼?」

「我明白了。但是,為什麼」

「別廢話,快去。」木蘭花放下了電話,回過頭去,她看到一個跟蹤者在皺眉。那當然是因為茶樓中太吵了,跟蹤者聽不到她的話。

但是跟蹤者隨即不在乎,因為他們想:那又是另一次無聊的玩笑,我們聽到了不會上當。

未曾聽到,當然也沒有什麼損失。

蘭花在茶樓門口的報攤上,拿了七八份報紙,走進茶樓,坐了下來,一面飲茶,一面看報紙,足足過了一個小時。

她估計穆秀珍已經取到這隻箱子了。這才站了起來,走出茶樓。召的士回到了家中。

當她到家門口的時侯,她著到跟蹤的人也已經趕到了。木蘭花笑了笑。推開了花園的鐵門。穆秀珍已跳了出來。叫道:「蘭花姐,我」

「噓」木蘭花將手指放在唇間。

穆秀珍吐了舌頭。要講的話,也縮了回去。

兩個人一齊進了客廳,木蘭花才低聲問道:「得手了麼?」

「侍者一點也沒有疑心,我一到就取來了,順利得很。」

「那太好了,這五隻木雕人頭,終於被我取回來了。」木蘭花欣慰地說。

「什麼?」穆秀珍卻立即站定,面上現出了一分奇怪的神色來,「你說什麼?」

「你知道,秀珍,那隻箱子中所放的,就是我費盡心機奪回來的五隻木雕人頭,如果我們滿足的話,那麼五隻木雕人頭,是可以十萬美金的價格,立時脫手的。」

穆秀珍獃獃地站著,忽然,她的身子搖了幾下,坐倒在沙發上。

「秀珍,你可是高興過頭了?那箱子呢b」

「蘭花姐,那箱子……那箱子……」

「怎麼樣?」木蘭花覺出事情有一些不對了。

「蘭花姐,」穆秀珍哭喪著臉。「我一將箱子帶到家中。便打開來看了。箱子裏面」

「什麼,木雕人頭已不見了麼?」

「根木沒有什麼木頭,只是一箱女裝睡衣,全是最好的質地」

「秀珍!」木蘭花一躍而前,按住了坐在沙發上的穆秀珍,「你可是在天香酒店的一個侍者

的手中,將箱子取來的?」

「是啊,那侍者穿著製服,我還未曾提起沙沙夫人,她便將箱子交給我了。」

「那箱子呢?」

「我們的房間中。」

木蘭花像一支箭也似地竄上了樓悌,衝進了房中,邢隻箱子打開著放在床上,裏面全是女裝睡衣,顏色鮮奪目。

木蘭花不必再看。也知道這箱子中決沒有木雕人頭在的!

她在床前站著,剎時之間,她彈智竭力地思索著,毛病是出在什麼地方呢?

為什麼她親手將那五隻木頭放進去的箱子,箱中會變成了滿滿的一箱睡衣了呢?她記得自己幾乎沒離開過那箱子,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穆秀珍十分惶恐的站在木蘭花的身後,小聲地問道:「蘭花姐,我做錯什麼事了麼?」

木蘭花心中急速地想著:「不,這是不能怪秀珍的,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是自己在聽電話的時候?不可能,絕沒有這個可能,那麼」

木蘭花陡地想起:穆秀珍說她在機場,還未曾提起莎莎夫人,那侍者將箱子給了她,天,可是箱子不同了麼?難道恰巧也有一個天香酒店的侍者在替住客帶行李到機場去麼?

木蘭花著了看箱子,箱子是旅行用的箱子,難以分辨得出來。

「秀珍,」木蘭花轉過身來,「那個侍者是什麼模樣的。」

「是一個中年人,很瘦。克面孔,大約我忘記給他貼士了!」

「唉!」木蘭花重重地瞪著足,「弄錯了。我叫你去找的侍者。是一個叄十歲左右的胖子。

「胖子?你在電話中說明了麼?」

「別說了,是我不好,少說一句,你快打電話到機場去問,莎莎夫人離開了沒有。莎莎夫人是名人,你自稱是新聞記者。機場方面一定會回答你的。」

穆秀珍慌失失地點頭,木蘭花迅速地換著衣服。穆秀珍也很快地打通了電話。「沒有,莎莎夫人錯過了原定的班機,但幸而還有一班飛機,是在二十分鐘之後飛到檀香山去的,莎莎夫人正在貴賓候機室中大發牢騷。」

「快去。我們快去!」

木蘭花拉著穆秀珍,兩個人奔出大門。跳上車子。汽車由於發動得太急促。跳了幾下,才向前疾駛了出去。

而隱伏在他們住所附近的幾個人,也紛紛跳上了汽車,跟蹤而來。

木蘭花明知自己到機場去,是一定會破人跟蹤的,但是她知道,自己戰有五隻木雕人頭的箱手,一定混在莎莎夫人的行李中了。如果那班飛機一起飛她就得道到檀香山才能取回那五隻木雕人頭了。

她以極快的速度飛馳著。在七分鐘之後,便已趕到了機場。

她將車子停在機場門口。那是犯例的。但是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她和穆秀珍兩人。走了進去。莎莎夫人正在準備登機,在閘口向歡送的人揮著她的肥手。

她的行李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可能正在過磅。可能已經進了飛機;在機場中所有的衣箱,都是貼滿了標簧,看來幾乎都是同樣的。

木蘭花叄步迸著兩步,到了戴著彩色羽毛大帽子的莎莎夫人面前,.道:「夫人,我們可以和你講幾句極其重要的話麼?」

「你是什麼人?」莎莎夫人傲慢地問。

「一個深通巫術的東方少女。」木蘭花平時廣博的知識,這時派上了用處,她知道莎莎夫人是十分醉心巫術,神術的人,所以特地以這句話作開場白,來吸引莎莎夫人的注意。

「喚,可惜你來得太遲,我要離開了。」她肥胖的身子向閘口移動。

「夫人,你不能走,你必需吩咐將所有的行李搬下來,我敢擔保,在你的行李箱中,有巫術的驚人發現,五隻人頭!」

「啊!」莎莎夫人驚叫了一聲,竟弱不禁風也似地倒了下來,木蘭花連忙踏前一步,將她近叄百磅的身子扶住。

「莎莎夫人不趕這班飛機了,」木蘭花向機場員下令:「她所有的行李,也都留下來,一件也不準少,快去進行。」

她扶著莎莎夫人,進了貴賓休息室,莎莎夫人其實早已醒了過來,但是她仍然讓木蘭花扶著。直到在皮沙發上坐了下來,她才戲劇化地「啊」叫了一聲,道;「巫術的奇跡,這太刺激了。」「是的夫人」木蘭花故神其詞:「有人拓嫉你的美麗。要咒你變成醜陋,所以在你的一隻衣箱之中,放下了五隻木製人頭。」

「是麼?快將我的行李搬下來。」

「我已經這樣吩咐了。」

機場中的腳夫,川流不息地進出,莎莎夫人的行李。多得實在驚人。大大小小,一共有二十叄隻箱子之多,一齊排在莎莎夫人和木蘭花的面前。

木蘭花一看便看到了那隻箱子!

那隻箱子是她從彼得遜的房間中帶出來,又交給侍者帶到機場來的。如果不是穆秀珍弄錯了人,和湊巧又有一個天香酒店的侍者在替住客送行李的話,這隻箱子已在她的家中了。

木蘭花伸手向邢隻衣箱一指,適:「這隻,我一看就看出來了。」

莎莎夫人作狀地笑了起來,道:「小姐。你弄錯了,這隻衣箱不是我的。我沒有這種舊貨的。」

「懊,那的確是弄錯了,這隻箱子,讓我交給機場人員吧。」木蘭花走到了那隻箱子面前。彎下腰,去提那隻箱子。

可是,就在這時候,斜刺裡突然另有一個人,以十分快的速度沖了過來,比木蘭花快一步。握到了那箱子的把手。

木蘭花陡地一呆,抬起頭來。

「彼得遜!」她尖聲低呼了一聲。

那個人正是彼得遜!

彼得遜已經提起了那隻箱子,他面上充滿了笑容。「小姐,這隻箱子,莎莎夫人說不是她的,在公共場所發現的無主之物,理應歸警方處理,是不是?」

彼得遜一招手。一個穿著製服的警員,走了過來,彼得遜將衣箱交到了那警員的手上。

那警員提著箱子,向外走去。木蘭花睜大了眼睛,無法可施。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警方的確是有權去處置這隻衣箱的!

木蘭花想跟著那警員出去,可是莎莎夫人卻將她拉住。尖聲問道:「巫術的人頭呢,在什麼地方?快指給我看,我相信這一定會成為紐約上梳社會最好的談話資料了!」

「夫人,」彼得遜微笑著,「我想這位小姐怕不能給你有關巫術的知識了。」

木蘭花突然撮唇,發出了兩聲尖嘯。

彼得遜兩道濃眉,向上一揚。道:「穆小姐,你還不服氣麼?」

木蘭花撮唇尖嘯,是為了使在貴室外的穆秀珍聽到,知道那警員手中的衣箱,正是她們所要尋找的目的物,木蘭花心想,如果穆秀珍夠機警的話。那麼她仍可以奪回那隻衣箱來的。

但是,彼得遜若是出去,穆秀珍是一定難在他面前玩什麼花樣的。

在和彼得遜交手幾次之後,木蘭花已覺得彼得遜的機警絕不在自己之下了。她向彼得遜微笑:「當然,我是不能不服氣的了,是不是?」

飛機引擎的怒吼聲,傳了過來,莎莎夫人又尖聲叫道:「天。我又誤了一班機!」

「穆小姐。」彼德遜和木蘭花並肩向外走去,「國際警方是不會使你太吃虧的。我在向總部請示之後。會給你合理的代價?」

「曾經有人出到十萬美金的高價,國際警方可以給我多少代價。」

「我不能決定,」彼得通微笑著。

兩人正好走到幽暗盡的門口。忽然鵬得外面起了一陣騷亂。有人高叫,有人奔走。彼得遜的

面色一變,待快步向外衝去。

在混亂聲中。木蘭花聽到了穆秀珍的一下尖叫聲,木蘭花發出了一個會心微笑,一轉身。

攔住了彼得遜的去路:「你忙什麼啊,機場上若是有什麼事。自然應該歸本地警方處理。」

彼得遜向外看去。他著到了那個警員。正揮舞著雙手。在向圍在他身邊的人高聲叫嚷,他的身邊,並沒有那隻衣箱。

彼德遜推開了木蘭花,叄步迸著兩步,搶到了那警員的面前。

那警員見到了彼德遜,哭喪了臉,不再出聲。

「怎麼一回事?」彼德遜嚴肅地問。

「一位美麗的小姐」那警員哭喪著臉。「突然向我撞來,我……我……」

那警員沒有再說下去,事實上,他也不需要再說下去了。圍在一旁的人,發出了轟然的笑聲

,而彼德遜和木蘭花也已明自是怎麼一回事了。

簡言之:穆秀珍成功了!

木蘭花輕鬆地吹著口哨。彼德遜緊緊地質住了雙眉。不知如何才好。前後不過相差叄分鐘。兩人面上的神情已經完全不同了。

木蘭花向外望去,停在機場大廈門口。她的車子已不見了。

木蘭花在機場餐室中坐了一會。才慢慢離去。彼德遜早已走了,但是還有許多人。在監視著木蘭花的行動。木蘭花也不將他們放在心上。

XXX

穆秀珍在機場的貴賓室外,聽到木蘭花急驟的口哨聲,她立即同門口看去,恰好看到那個警員,提著衣箱出來。

她一個箭步竄到了那警員的面前,忽然呻吟了一聲。嬌軀向那警員的懷中倒去。那警員連忙伸手來扶她。

可是穆秀珍立即伸手。奪走了那警員手中的箱子。踢去了高跟鞋。向外面飛奔而去。

她的行動是如此之快疾。那警員大聲呼叫。引起騷動之間,穆秀珍早已鑽進了車子,車子跳動了一下,便向前疾馳而出。

車子一直向前馳去,穆秀珍回頭。看到後面沒人追來,她的心中很高興。這一次她一定成功了,那箱子中一定是這五隻木人頭!

她一手扶住了駕駛盤,另一隻手將那隻箱子打了開來。一面喃喃地道:「老天。不要又是一箱子睡衣」

「抽」地一聲,箱彈了開來,她向內一看,果然是五隻木人頭。

她得意地笑了起來,心想,道一次。木蘭花也一定不得不佩服她的機智了。

她一手扶著駕駛盤,眼又不著著前面,車子如同唱醉了酒的人一樣。東歪西斜,陡然之間。向路旁的大石撞去。

穆秀珍在千鈞一髮之際。扭轉了駕駛盤,車子發出了「咦」地一聲。轉了過來。由於車子的劇烈震動,五隻木人頭一齊從箱子中震了出來,跌在她的腳下,而箱蓋也震得闔上了。

穆秀珍叮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正當她準備再踏油門,駛動車子的時候,後面有一輛汽車。突然越過了她的車子。那輛車子一越過了她的車子之後,便在路上,打橫停了下來,一個以手巾蒙面的人,身手矯捷,一躍而下,喝道:「那衣箱!」

他講的是英語,但是聽來卻十分生硬。

「衣箱?」穆秀珍暗暗焦急,她想拖延時間,這裏是通沖大道,來往車輛十分多,對方難道不怕被人家發現麼?穆秀珍想得到一點,那大漢自然也想到了這點,他一手持著槍,一手已拉開了穆秀珍的車門,一伸手,將那隻衣箱提了過去。

「你們搶劫!」穆秀珍大叫著。

但那大漢已經得手了,他提著箱子,躍回了車子,車子立即絕塵而去。

「哈哈,」穆秀珍又笑了起來,因為那大漢搶走了一隻空箱子,箱子中的五隻木人頭。己經因為剛才差一點撞車而震跌出來了。

穆秀珍低頭數了一數,一二叄四五,五隻木人頭全在,她笑嘻嘻地又驅車前進,到了家門,將一塊布兜起了那五隻木人頭,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穆秀珍也不是沒有冒險生活經驗的人,她走在花園中,便已經覺得好像有人在窺視著她。

穆秀珍心中暗叫了一聲「糟糕」。

在那片刻之間,她隻想到一點:這五隻木人頭,是絕不能再失去的了。

她轉過身,準備回到車子中去。

可是,她才轉過身,她的背後,又已響起了那個生硬英語的聲音,道:「小姐,你手上的東西,這正是我們所要的。請你舉起手來有槍指著你。」

穆秀珍幾乎要哭了出來!

本來,她已經準備接受木蘭花的稱讚的了,可是如今若是又失去了那五隻木人頭的話,木蘭花會對她說些什麼呢?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嘿嘿,小姐。那你就別多問了!」

穆秀珍在這樣的情形下,當然不敢動。

一雙手從她背後仲過來,將她手中的五個木人頭搶了過去。

穆秀珍著到那隻手的手臂上。有著刺青,刺青像是一個號碼。她陡地記起木蘭花曾說,那種手臂上剌著號碼的人,可能是希特拉的侍衛隊。

穆秀珍的心中一動,連忙以雙腳德語叫道:「我們是自己人!」

那人的手停了一停,顯然他已受了震動穆秀珍的雙肘趁機用力向後撞去!

穆秀珍那雙肘撞出的力道極大,她聽到了背後那人。怪叫了一聲。

穆秀珍一聽到身後的那一下怪叫聲,便知道已經得手,她後腳跟連忙揚了起來,反踢而出,又重重地蹲在那人的下領。

那人又是一聲怪叫,身子已「坪」地跌倒在地,他搶去的五隻木人頭,也滾了一地,穆秀珍陡地轉過身來。在一邊的灌木叢中,突然又傳出了「嗤嗤嗤」地叄下響,穆秀珍連忙伏在地上。她依稀覺出有叄枚黑色的長針,在她身旁飛了過去。

穆秀珍想起那個獨腳人就是慘死在那種毒針之下的。她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又向旁滾開了幾步,隱入了草叢之中。

她在向外滾去之際,仍不肯放過那個在草地上掙扎著要爬起身來的人,她在那人的後腦上。重重地擊了一拳,令得那人昏了過去,然後,她才滾進了草叢之中。躲了起來。

那五隻木人頭,散亂在草地上。

草地上有一個人,那人昏了過去。在草地的對面,灌木叢中,也有一個人,那是穆秀珍知道的事,那人會發射毒針。

而穆秀珍則躲在草地另一邊草叢之中。穆秀珍在草叢中小心地找著,找到了幾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她用心注視著前面,只見灌木叢抖動了一下,有一個人探出頭來。

穆秀珍和他相隔約莫十來碼,她看到那人的面色黜黑,頭髮髦曲,像是一個非洲人。

那人探頭出來之後不久,又縮了回去,但是過了沒多久。他卻已向外疾沖了出來。穆秀珍著到那人身上的一套衣服,十分殘舊,著來像是軍服。

那非洲人才一衝出來,便向離他最近的一隻木人頭奔了過去,穆秀珍早已揚起手來,就在那非洲人的手,將要碰到那隻木人頭之際,她陡地揚起手來。那塊石頭,猛地拋了出去。拋中了那非洲人的手背。

那非洲人痛得猴子似地跳了起來,穆秀珍第二。第叄塊石頭,已接著拋出,一塊擊中了那非洲人的腳踝。另一顆則鑿在對方的胸前。

那非洲人爛得在地上打滾,穆秀珍撲了出去,一腳踢在他的頭上,那非洲人悶哼了一聲,便昏了過去,穆秀珍忙解下了他們兩人的皮帶,將這兩人的手,倒綁了起來。然後。她將那五隻木人頭,一齊拾了起來,抹了抹汗。向客廳中走去。

當她才一走進客廳的時候,突然。一扇窗子,被推了開來,「嗤」、「嗤」兩聲,射出了兩枚毒針。

那兩支毒針,向被穆秀珍擊昏,綁在地上的兩人的咽喉射去,不偏不倚,射在他們兩人的咽喉之上,那兩人的身子,陡地一曲,便不動了。

穆秀珍大吃了一驚,她這才知道,自己的住所中,不但花園中有人,客廳中也早已有了埋伏她連忙想退回去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已道:「小姐,不要動。」

穆秀珍抬起頭來,在靠窗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手中持著一支黑色的,長可尺半,粗如手指的吹筒,正放在口邊。那人正是石川虎山!

「小姐,我可以在兩秘鍾之內,吹出毒針,射中你的任何地方,這是我們四個人人人都可以

做到的絕技,可是哈哈,如今只有我一個人做得到這一點了,毒針上的毒藥,是被阿比西尼亞土人,稱為'死神的涎'的,七秒鐘內,我可以奪去一條寶貴的生命,小姐,你還是聽我的話好!」

可是剎時之間,她便想起了木蘭花時時告誡她的話來!

不論情勢對你如何不利,你都不要灰心失望。以為自己一定是失敗了,你必需拖延時間,隨著時閑的轉移,不利便可以有希望變成有利!穆秀珍迅速地將自己的處境想了一想,她覺得事情對自己,還不算十分不利。

那兩個死人在花園中,木蘭花若是同來的話,一定可以看到的,她也可以明白自己的家中出了事,那就有希望了!

問題就是在於她能不能將石川虎山留到木蘭花回來的時候。

穆秀珍不如木蘭花,木蘭花可以真正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變色的程度,但穆秀珍卻不能,她竭力鎮定心,面上神色,還是十分尷尬,她沉聲道:「你可是來和我們進行交易的麼?



「可以說是,但是我將不付出一分錢。」石川虎山悠閑地說。

「你這無賴,流氓,浪人!」穆秀珍立即破口大罵。

「隨你說什麼,小姐,你將五隻木人頭用薈布包了起來。」

「不!」穆秀珍大聲道。

石川虎山隨地將吹銑移到了口邊,「嗤」地一聲,一枚毒針,已激射而出。

毒針的來勢。甚至比槍彈還快,穆秀珍根本來不及躲避,她一震之下。連忙閉上了眼睛。

在心中從一數到七。再睜開眼來,失神地問道:「我死了麼?」

「當然沒有,因為我這枚毒針,只是警告。它射中了你的頭髮。穿在你的髮髻中。」

穆秀珍伸手向頭上摸了摸,手才一碰到毒針,便又放了下來。

「快照我的話去做,第二枚毒針,目標就不會是你的頭髮了。」

穆秀珍不敢再違抗,可是她心中卻不服氣到了極點。一手拉起了薈布,將那五隻木人頭,一個一個地放了上去,放一個,便罵一句,在將薈布包了起來的時候,又罵了叄兩句。

她見到石川虎山只是十分悠閑地坐著,心中更不服氣。「哼」地一聲,道:「你有種,等到我蘭花姐同來,就要你好看。」

石川虎山站了起來,他面上.帶著得意的笑容,道:「我不怕坦白對你說,我不敢和木蘭花作對,所以我要趁她還未來到之前離去了。」

穆秀珍瞪大了眼睛,她這時,心中不禁暗罵自己糊塗。怎地將自己有利的事講出來了。

「你轉過身。向前走去,站在牆前。」石川虎山下著命令。

穆秀珍嘟起了嘴,向前走著,到了牆前,面壁而立。石川虎山迅速地抓起那包薈布,向外面竄了出去,他的動作十分快疾,一轉眼間,便竄出了花園。到了大門之外了。

穆秀珍等了兩叄分鐘。聽不到身後有什麼聲息。才轉過身來。石川虎山早已不見了,她明知要去追趕,也是追趕不上的了。

她的心中懊喪之極,頹然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本來,她以為自己在機場上夠機靈。又夠本領。是一定可以得到木蘭花的嘉獎的了。可是到頭來,卻在家中,被石川虎山把那五隻木人頭又搶了回去。

穆秀珍雙手搔著頭,唉聲嘆氣。

又過了五分鐘,木蘭花吹著口哨,步伐輕鬆,走了進來,走到穆秀珍的面前,一豎大拇指,道:「秀珍,你真了不起!」

穆秀珍幾乎哭了出來,叫道:「蘭花姐!」

「這回連我也要甘拜下風了!」木蘭花仍然稱讚著她。

「蘭花姐,」穆秀珍苦笑著,「那五隻木人頭,已經……已經……」

「是啊,已經在機場中被你取回來了,可不是麼?」

「是,是,」穆秀珍點著頭,「可是……可是……卻又被石川虎山搶走了。」

「什麼?」木蘭花現出不信的神色來,「有這樣的事情,你是在騙我?」

「他們叄個人,在路上攔劫不成,又埋伏在家中,我打倒了兩個,卻不防石川虎山早已在客廳中了。」

「你打倒的兩個人呢?」

「咦。他們已死在花園中了,你看不到麼?」

「秀珍,你在夢囈?」

穆秀珍連忙抬頭向花園中看去,她也不禁呆了,花園中那兩個死人,已不翼而飛,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穆秀珍又大力地抓著自己的頭髮,瞪大了眼,不知說一些什麼才好。

木蘭花笑嘻嘻地道:「秀珍,你想騙我,是不是?」

「我……我……」穆秀珍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我知道,那五隻木人頭一定在我們的房間中了!」木蘭花向樓梯奔了上去,穆秀珍連忙跟在後面,兩人到了臥室門口,木蘭花回過頭來,向穆秀珍做了一個鬼臉,推開了門。

穆秀珍向內看去,不禁猛地一呆,在她的床上,雪白的床單之上,清清楚楚,擺著五隻木雕人頭,全是那種愁眉苦臉的樣子.。

穆秀珍眼睛瞪得比桃還大,但木蘭花卻已暗暗大笑了起來。

穆秀珍也已明白了,她一聲歡呼。叫道:「蘭花姐。原來你終於及時趕到了!」

「是的,我及時趕到了,我一到大門口,便著到花園中的兩個死人。」木蘭花興緻勃勃:

「我知道有了變故,我剛一側身,石川虎山已從大門中沖了出來,他的後腦立時中了我的一掌,人軟了下來,我將他拖出了二十來碼,又回來將那兩個死人拖出去,壓在他的身上。這時候他怕已醒過來了。」

「你著,蘭花姐。」穆秀珍向窗外一指,「石川虎山!」果然是石川虎山,他也自路邊草叢中躍起,狼狽地在路上奔。

「蘭花姐,」穆秀珍繃緊了臉,在床上坐了下來,道:「你這樣開我玩笑,那太不應該了。」

「秀珍,你生氣了麼?」木蘭花彎下身來,指著穆秀珍的鼻尖。「要不是那天晚上你打瞌睡。我們將彼德遜捉住,也不必多費曲折了。」

穆秀珍紅著臉,道:「今天在機場上,不是我取回來的麼?」

「是啊,我不是一進門便稱讚你了麼?」

穆秀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們快來著看,這五隻木頭人之中,究竟有什麼秘密,為什麼不但是納粹的近衛隊員要得到它,連國際警方都要得到它!」

她們兩人,一人拿起一隻木人頭,仔細地研究著,穆秀珍翻來覆去地著著,可是一點名堂也看不出來。

但是不到叄分鐘,木蘭花便旋下了木雕人頭的一隻耳朵,用髮夾在一個小洞之中。挑出了一卷卷得十分小的紙捲來。

穆秀珍忙也去旋轉手中那隻木人頭的耳朵,果然是有一隻可以旋得動的,從旋開的那個小洞中,也取出了一小捲紙來。

五卷小紙全被取了出來。木蘭花站起身來。向書房中走去。吩咐道:「你將這五隻木人頭仍然放在鋼琴裏面,立印上來,我們一起來研究。看那五卷小紙上是些什麼東西。」

當穆秀珍放好了木人頭。又回到樓上書房中的時候,米蘭花已經將那五捲紙卷攤平。拚成了一張一尺見方的紙,只不過缺了一角。

當然。木來這張大紙。是應該用六張小紙拚成的。但還有一隻木人頭。卻一早便落入了石川虎山的手中,所以缺了一角。

兩人一齊用心著去。只見在紙上。有許多曲折的曲線,著來像是地圖。而在右上角。缺了一角的地方。有叄組數字,可以辨認得出的是十四。八六。二八等字。而在那叄組數字之後。顯然還有別的字。因為那個「四」和那個「八」字,只有一半。其餘的數字,在石川虎山手中。

在圖中心,有一個紅色的交叉。不知是什麼意思。而圖上還有些汙跡。那顯是畫得匆忙,墨水染成的。

他們兩人看了一會。木蘭花才道:「秀珍。這是什麼地方的地圖。你看得出來麼?」

「看來像是海岸線,至於是什麼地方?」穆秀珍笑了笑。道:「我猜不出。你猜得出麼?



穆秀珍以為一定可以難倒木蘭花的了。

「我想我在學校中學的地理,還不至於還給了老師,這圖上雖然沒有註明任何地名,而且畫得也十分粗糙失真,但是那個長條,我可以斷定,是馬來半島!」

木蘭花一說了出來,穆秀珍也覺得像,她頻頻點頭不已。

「你著這個紅色的交叉符號,照比例著來,這個符號的所在點,是在新加坡以東,一百二十餘哩的海域,這個符號是什麼意思呢?」木蘭花的最後一句話,是她自己問自己的。

而她講完了這句話之後,人也站了起來,在書房中來回踱起步來。穆秀珍知道木蘭花在思索著整件事中的疑點,她不敢出聲去打擾她。

而事實,這時木蘭花的腦中叮的確也充滿了疑點,她不知道那些數字是什麼意思,更不知道那個符號是代表著什麼。

她想了好一會,才陡地抬起頭來,叫道:「秀珍!」

「在!」穆秀珍還是當有什麼事派給她做,興奮得立時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你坐下。」木蘭花揮了揮手。「我倒忘了,你不是去打了電報的麼?等到了回電沒有?



「當然等到了,你一直沒有問我。所以我也一直未曾取出來。」

「快拿來。」

穆秀珍將一封回電,取了出來,交給了木蘭花,木蘭花展開來迅速地看看,當她看完了那封電報之後。她緊蒼著的秀眉。舒展了開來。

在柏林美軍軍部工作的那個朋友給她的回電十分詳細。當然,一個檔案室的工作人員,露他所保管的秘密檔案的內容。是有罪的。

但是木蘭花對那個朋友,有過救命之恩,當她著穆秀珍去發電相詢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定會有十分圓滿的結果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電文十分詳盡!

「你所詢的「七一0計劃J,是納粹在二次世界大戰末期,有關海軍秘密武器製造計劃的一項。納粹的空軍武器代號,以「八」字開首。例如著名的P2型火箭。秘密代號便是八一七計劃。而陸軍秘密武器,則以「九」字作為開始,例如重型的XOg型坦克,在製造的時候。便被稱為「九二二二計劃」。海軍使用的秘密武器中著名的有「七一一計劃」,那是一種超巨型的大潛艇,還未曾造成。德國便已戰敗了。至於「七一0計劃」是什麼,這卻是一個謎。

直到如今為止,盟軍總部對「七一0計劃」所知甚少。在海軍的檔案窒中,「七一0計劃」雖被提及。但是卻沒有內容。而在希特拉所下的手令中。卻有對所有「七一0計劃」的參加者授勛嘉獎的記錄,授勛

是派他親信的四個近衛隊員代表進行的。」

木蘭花看到這裏。抬起頭來。「秀珍,你看。事情有些眉目了,那四個人,果然是納粹的近衛隊員,我想他們一定就是對「七一0計劃」人員授勛的那四人。」

「不錯,」穆秀珍扳著手指,「四個人,一個是那個獨腳人,另一個是石川虎山,還有兩個。便是死在石川虎山毒針下的人。」

木蘭花點了點頭,又繼續去看那封電報。

「著來,「七一0計劃」是己經成功了的,但「七一0計劃」的內容,卻始終不為人所知,盟軍總部的情報人員推測,那可能是十分厲害的一種武器,更可能是與深海有關的。抱歉得很,我所能給你的資料。就是這些了。」

「已經很夠了!」木蘭花將那封電報燒成了灰燼,又來回鍍了幾步,才問:「秀珍,你對於潛水打魚的興趣怎麼樣?」

「潛水打魚?」穆秀珍拍了拍胸口。「你不是不知我是本市潛水會今年的打魚冠軍。」

「我們去潛水去,你可有興趣麼?」

「去潛水?哪裏?」

「這裏!」木蘭花伸手指在桌上正確的說。是指在那張紙上那個交叉形的符號上。

「這裏是什麼所在?」

「你聽我說。我所說的,只是我的推測,不一定是對的。」

「你的推測,往往和事實相去不遠。」穆秀珍由衷地說。

「別那麼說,」木蘭花笑了笑。「第一,我想在這個符號所示的海底。一定有一個德國人的秘密武器庫,甚至是一個秘密武器製造廠!」

穆秀珍問道:「蘭花姐,你說這裏是馬來半島,德國人」

「秀珍,」木蘭花不等穆秀珍講完便道:「你別忘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馬來半島淪陷在日軍的手中,而德國、日本是軸心國,我相信德國製造的這種秘密武器,一定是準備交給日軍使用,來對付盟軍的龐大艦隊的。」

「啊呀。那麼盟軍不是要糟糕麼?」

「你放心好了,盟軍在太平洋逐島戰,付出了重大的代價。但是也未曾聽說有什麼秘密武器毀滅過盟軍的艦隊,所以我想」

「我想毛病一定出在那四個代表希特拉,前去授勛的那四個近衛隊員的人身上。」

「什麼毛病呢?」

「你別心急好不好。」木蘭花瞪了穆秀珍一眼:「在第二次大戰的未期。誰都看得出。希特拉是逃不了失敗的命運的了。我們假定。這四個近衛隊員,也看明白了這一點,於是他們並不是去執行命令,反而將有關七一0計劃的人全都殺害了,而將那個秘密武器庫,據為己有了!」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呢?」

「那還難以斷定,或者是他們想向盟軍起義,或者是他們目光獨到,看到這種秘密武器可以為他們圖大利,總之,他們四個人保持了這個秘密,又將那秘密武器庫所在的地點,草草地畫了下來,以及記下了一些有關的數字,扯開了六份,藏在六個木人頭當中,你會意到了沒有,這幾個木人頭,正是印尼,馬來一帶的土著的手工藝呢。」

穆秀珍信服地點了點頭。

「後來,大約又發生了一些什麼事,這四個人分開了,那獨腳人大約是保管木人頭的人,但是他本人一定在馬來的熱帶森林中,吃盡了苦頭,他失去的那條腿,可能是給鱷魚咬去的。那六隻木人頭,當然也已到了本市,落在古董店中。這時,那四人大概也已偵知了這一點,可是他們的境玩一定十分不好,連叄百元錢都拿不出來,或是他們剛知道,所以才取不到這六隻木人頭,但卻被你無意中去逛古董街,而將之買了來。」

穆秀珍長長地叮了一口氣。道:「不錯,所以,以後一連串的怪事,便接之而來了。」

「我更估計到,這張紙上角,是叄組數字,那叄組數字,可能和進入這座秘密武器庫有關的,我們如今雖然還未曾掌握全部數字,但是卻可以先到實地去勘察一下情形,再作決定的。」

「蘭花姐,我們還有一個大難題未曾解決哩。」穆秀珍忽然皺起了雙眉。

「什麼難題?啊,對了,我們根本沒有這筆旅費,更沒有到了目的地之後所要化用的錢,唔¨¨這個¨¨秀珍,你打電話到警方秘密工作室,說是我要找國際警方的彼德遜先生,請他們代為聯絡。」

穆秀珍點了點頭,照著木蘭花的吩咐,打了一個電話。

她們兩人,在客廳中等著,不到半小時,門鈴響了起來。

穆秀珍來到了鐵門旁,站在鐵門外的,正是高大而英俊的彼德遜。

「哼,」穆秀珍一見到他,便想起她的額上,曾被彼德遜敲擊過一次而致昏了過去一事,所以沒好氣地冷笑了一聲:「你來了?」

「對不起得很,穆小姐,我是指上次的事。」彼德遜十分有禮。

「誰不知道你是指上次的事?」穆秀珍搶白著,老大不願地將門打了開來。

「秀珍,」木蘭花叫道:「人家是客人,你可別得罪他!」

穆秀珍扁了扁嘴,轉身就走,道:「你自己進來吧,你又不是沒有進來過。」

彼德遜的面上,始終帶著溫和的微笑,從他如今的樣子看來。他十足是一個年輕的紳士,怎麼也看不出他是負著如此冒險,如此神秘任務的人。「請進來。」木蘭花也彬彬有禮地招呼著他。

當叄個人都坐下來的時候,彼德遜四面看了一眼。

「哼,」穆秀珍道:「那五隻木人頭,仍放在鋼琴裏面。」

「木蘭花小姐,」彼德遜只是笑了笑,並不去和穆秀珍吵嘴。他直視著木蘭花,「你要見我,是為了什麼事情?」

「我記得你說過一句話,你說國際警方可以付給我合理的代價?」

「懊,是的,那太好了。」

「你且別歡喜,我問你,你這次來東方。可以自由調用的經費大約是多少?」

「這個」彼德遜遲疑了一下。「這是一個很大的數目,以十萬為單位。」

「嗯,那好,」木蘭花想了一想:「我要你先給我一萬美元別問是為什麼,我絕對保證,你不會沒有代價而付這一萬美元的。」

「我相信這一點,可是,木蘭花小姐。你使我的工作增加了困難了。」

「哼,」穆秀珍第二次冷笑。「你別不識趣了,你的工作。倒不如求求蘭花姐,請她代你完成你的工作。還好得多哩!」

彼德遜陡地站了起來。

「兩位小姐,你們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但是我的工作,就是我的工作。因為這是一項極其緊要的工作,與」彼德遜的話還沒有講完,穆秀珍已經道:「與納粹海軍的七一0計劃有關,是不是?哼,有什麼了不起,我們早就知道了!」

穆秀珍對彼德遜始終一點好感也沒有,所以絲毫不保留地搶白他。

木蘭花想要阻止,穆秀珍已講出來了。

彼德遜的面色變了一變。

他炯炯的目光,望著兩人,道:「我不知你們兩位,究竟知道了多少,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事情絕不如你們所想像的那樣簡單,你們知道得越多,越想要參與這件事,你們的處境,也就越是危險。你們在取得了一萬美金之後,還是退出吧。」

穆秀珍還想講話,可是卻被木蘭花攔住了。

「彼德遜先生,」木蘭花想了片刻之後,才鄭重地道:「我相信你的忠告,但是冒險是我的最大愛好,我們還是那句話,你給我一萬美元,我保證給你令你滿意的代價,你答應廬?



「好,我答應。」彼德遜立即簽著支票,「木蘭花小姐,你是我遇到過的最自信、倔強、勇敢。聰明的女性。」

「毀譽參半。」木蘭花笑了笑,「自信。倔強不好,勇敢聰明卻是好的,你等於沒有稱讚我。」

彼德遜放下了支票,轉身便走了出去。

木蘭花目送著彼德遜離開,才道:「我相信他也猜到我們要遠行了,他會跟鬝我們,但是不要緊,到了星加坡,我們再和他捉迷藏,秀珍,去訂機票,我們也該準備些行動了!」

「是!」穆秀珍愉快地答應。

第二天中午,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便已經上了飛機。

木蘭花並沒有特別用心機去注意是不是有人在跟蹤她們,因為她知道,最新的尼龍纖維化裝術,可以使得一個人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就算注意,也是沒有用處的。但是她卻知道,彼德遜一定是在同一架飛機上。因為彼德遜到如今為止,連一隻木人頭都未曾得到,但是彼德遜卻知道有關木人頭的一切,他當然是不肯放過這個跟蹤的機會的。

木蘭花對彼德遜的身份既無懷疑,她當然也不會在意彼德遜的跟蟚。

她所忌憚的是石川虎山。

木蘭花已經知道石川虎山是一個十分狠毒的人。雖然石川虎山忌憚木蘭花的了得,不敢和她正面交鋒,但會不會暗中傷人呢?

木蘭花在旅程上,只是沉思著。

穆秀珍不斷地向她問著問題,她都只是「唔唔」作聲,答非所問,穆秀珍賭氣不再出聲。

幾個小時之後,飛機已到達了目的地。

木蘭花在動程之前,早已打電報給當地的朋友來接她們,那朋友是一個珠寶商人,在一次十分驚險的案件中,曾受過木蘭花的大好處,要不然,這個珠寶商人早已破產,而已不是第一流的富商了。

木蘭花曾在電報中請他準備好必要的用品,她們兩人一下飛機,便看到一個胖胖的中年人向她們招手,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在經過了海關的檢查之後,那胖胖的中年人便迎了上來。

「計先生,你派一個人來就是了。何必親自來。」木蘭花和他握著手。

那胖胖的中年人就是那個珠寶商,他是當地的巨富,自然也特別惹人注目,有幾個新聞記者還特地上來拍照。

「計先生,請你向記者先生說,我們是你的世侄女。」

「這怎麼好意思?」計鎮江對木蘭花十分尊敬,所以他立即反對。

「不要緊的,我們這次來,行動越是秘密越好,我要你準備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麼?」

「準備好了。」計鎮江向遠處指了一指。

木蘭花著到一輛奶黃色的小跑車停著。

計鎮江又將一柄鑰匙遞給了木蘭花,道;「這是車匙,穆小姐,你什麼時候和我們」

「噓。別多口!」木蘭花連忙警告。

計鎮江所未曾說出來的兩個字是「會合」。那是木蘭花的計劃。木蘭花計劃一下機便擺脫跟蹤,所以她要計鎮江準備一輛跑車,下了飛機,她獨自駕跑車離去,讓穆秀珍和計鎮江一起走。

計鎮江是受到當地警方特別保護的要人,去跟蹤計鎮江會惹來麻煩,而且跟蹤的人,也不會放棄木蘭花而反而去跟穆秀珍的。

但事實上,穆秀珍要去的,才是目的地,木蘭花駕了跑車,目的只不過要擺脫跟蹤的人而已

五分鐘後,木蘭花已肯定的有人在跟著她。跟蟚她的人,膚色棕黑,身材高大,著來像是一個印度人,木蘭花可以肯定那是彼德遜的化裝。

她本來倒希望石川虎山也會跟來的,如今只有彼德遜一人,她反而有些失望。

跟蹤她的人。駕的是一輛著來十分殘舊的汽車,而木蘭花的那輛,卻是最新型的積加跑車!

她在市區中保持著中等速度,可是一出了市區。她故意先讓跟蹤的那輛車子接近自己,然後。加大油門,她那輛跑車,如同一支箭也似,向前射了出去。在她轉了兩個彎之後,後面那輛車子,不知已到什麼地方去了。

木蘭花在一個十分僻靜的海灣旁,停下了車子,她迅速地換了衣服戴上了一個假髮。同時將她原來穿著的外套放在車上,看來她像是下車去散步。

然後,她步行了數十碼,到了一個巴士站前等候著,不一會,巴士到了。她上了巴士,回市區去。她在巴士中,向窗外看看,過了幾分鐘,她看到那輛汽車,和車中那看來像印度人的青年人,向前急駛而去。

木蘭花笑了笑,向那輛車子招了招手。

她已成功地擺脫了跟蹤者,回到了市區,又換了兩次巴士,才到了預定的地方,那是她指定計鎮江準備的別墅。

她在屋前站了一會。肯定沒有人在跟蹤著自己,這才按鈴。

穆秀珍打開了門,埋怨道:「怎麼那麼久?」

「彼德遜在跟蹤著我們,你當擺脫他是容易的事情麼?」木蘭花瞪了穆秀珍一眼。

雖然事實上,木蘭花擺脫彼德遜的跟蹤,作來輕而易舉,但是她卻是一個十分鄭重。從來也不看輕任何小事情的人。

「蘭花姐,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那要看計鎮江的準備怎樣。」「你來著,」穆秀珍帶著木蘭花走進了一間房間,房間中堆滿了化裝用的東西。

「很好,你為什麼不先化裝了起來?以免浪費時間,」木蘭花責問著。

「蘭花姐,你別老派我的不是,計先生才走,他告訴我,我們要的遊艇,他已準備好了,是五百匹強力馬力。四引擎的,他告訴我,安裝引擎的技師說這樣的一艘遊艇,可以橫渡太平洋!」

木蘭花秀眉微楚,似乎並不覺得高興,道:「潛水用具呢?」

「什麼都有了,潛水衣,水肺,水底單人摩托車,水槍,水底攝影機。艇上沒有船員,領有夜航證,只等我們下船了。」

「好。」木蘭花擦了擦雙手,「我們化裝。這就出發!」

「好!口穆秀珍高興得跳了起來,「我化裝成什麼樣人呢?」

「你?」木蘭花在桌上拿起了一紮濃密的鬍鬚,向她一揚,「你戴上這個?」

「這個」穆秀珍面有難色道:「戴上了,怕¨¨怕不好看吧!」

「秀珍,你是來逼裡參加選美的麼?你不戴,我就一個人去。」

「嘻嘻,」穆秀珍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我戴,我戴!」她拿過了那蓬鬍鬚,裝在下頜上,一拱手,大聲道:「掩,叄將軍張飛來也,篤,鏘!」

「嘻嘻,」木蘭花不禁給她逗得笑了起來。

兩人不再多講話,專心化裝。四十分鐘之後,兩人完全改了樣。

穆秀珍穿起長衫,成了一個看來是富家翁的長髻老者,而木蘭花則成了一個中年婦女。兩人互相審視著,又改正了幾個缺點,這才走出門去。

在出門之前,她們已經肯定了屋外沒有人監視,那也就是說,彼德遜還未曾知道她們到了目的地之後,究竟住在何處。

木蘭花撬著穆秀珍,橫過了一條馬路。本來走路一步叄跳的穆秀珍,這時看來,十足是一個老年人。

兩人步行了幾條街,便招來了的士,直駛向那艘遊艇所在的碼頭。

她們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那艘大遊艇。因為計鎮江曾向穆秀珍詳細地形容遊艇的顏色和形狀。兩人上了遊艇,穆秀珍先進艙去。

叄分鐘後,她走了出來,卻已變成了一個年輕的水手,曳起了跳板,而木蘭花則已弄明白了幾乎是全自動的操縱系統。

她客為檢查了一下。便發動了引擎,遊艇十分穩定地向外駛去。

這時,正是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在海面上映出萬千條金蛇來,半天紅霞,使得雪白的海鵲看來更是無比地潔白。

遊艇駛出了港口,速度便漸漸地加快,直到遊艇的四周圍,除了海水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時,穆秀珍在甲板上大叫大跳了一陣,剛才扮老頭子。實在和她的個性太不合了,所以這時四周沒有人,她便要叫嚷幾聲,來發一下。

木蘭花在駕駛室中,也聽到了穆秀珍的大叫聲,她自然知道穆秀珍是在作什麼,所以只是微笑了一下,全神貫注地著著海面。

而在航海圖的旁邊,她已取出了那張不完全的,取自木人頭的圖放著。

那張圖實在太簡陋了,木蘭花只是大約估計,那是在新加坡以東六十哩的海域,準確的地點,她也是不得而知。隻好等到了那處之後。再到海底去搜索。

木蘭花校好了船舵的方向,將駕駛的事情,交給了高度自動的自動化系統。她到了另一個艙中,檢查了水底使用的許多器械,直到認為已可以使用,這才滿意。

船的時速是二十哩,約莫兩小時半,船可以到達目的地,還有一小時可以休息,她躺在甲板上的躺椅上,神態十分安閑。

著她的樣子。完全是像在渡假,一點也看不出她正要從事驚人的冒險。

天色很黑了,船行十分迅速,發出輕微的水聲,木蘭花休息了大半個小時,又回到了駕駛室了。又過了十分鐘,船已在理想的地點停了下來。

木蘭花將船上的所有燈火,盡皆熄去,海面上靜得出奇吐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用長程望遠鏡四面掃射著,海面上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

「好,我們潛水,你要記得,不可離開我。」木蘭花吩咐著。

「我知道。」

她們兩人,換上了潛水橡皮衣。背上了水肺。又將潛水摩托船抬了出來。槌到水中。

那種摩托船其實是一塊長長的木板,人伏在上面。能夠在水中行駛,速度比人的潛水要快上十二倍。她們兩人在左炫躍下水去,一到了水中。便打亮了潛水船的深水燈,強烈的燈光向前射去,吃驚的魚詍,向四面遊了開去,不敢接近。

木蘭花在前面,穆秀珍在後面。她們在海中兜著圈子,不斷地兜著,只是圓圈的直徑。不斷地擴大。這樣,她們便可以毫無遺漏地搜索海底的一切了。

她們潛水的深度,是從五十到一百五十,採取波浪式的起伏。

強烈的燈光,可以使她們看清楚五十以外的東西。

然而。當她們背上的氧氣筒上指示針,表示氧氣已快用完的時候,她們兩人除了珊瑚礁,成詍的昆布,和各種各樣的.魚類之外。什麼也沒有發現。她們浮上了海面,發現她們離開遊艇,至少有兩百碼左右。

那也就是說,她們以遊艇為中心。在海下巡行。已經搜尋了縱橫四百碼左右的海域。

她們回到了艇上,換上了新的水肺,繼續下去潛水。

潛水是十分消耗體力的行動,她們兩人雖然都受過柔道和中國式武術訓練,有著驚人的耐力和過人的體力,但是,當搜索工作,進行到了午夜時,她們卻也疲倦不堪了。

她們爬上了甲板,穆秀珍倒在甲板上喘氣,道:「蘭花姐,你說的那秘密武器庫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倚著船艙而立,她並不回答穆秀珍的問題,只是放下了沉重的水肺。

她扶著艙,向駕駛窒走去。

她是準備到駕駛室去,將船駛出一千碼去,再進行搜索的。因為附近一千碼的海底。她們都已經搜索過了,並無發現。

木蘭花走到了駕駛室門口,脫去了橡皮帽,抖散了頭髮。抬起頭來,也就在這時,她陡地吃了一驚!

她是個觀察力極其敏銳的人,即使駕駛室中,少了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她也可以在一瞥之間,便自發現出來的。

何況此際,駕駛室中所少去的。絕不是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

那張放在航海地圖旁邊的,缺去一角的地圖,已經不在了!

木蘭花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張地圖是放在航海圖旁邊,而且還是用夾子夾住的。如今不見了。自然是被人取走了。

木蘭花不禁苦笑,她自問行動已經夠小心的人。結果卻還是有人跟了上來,她這時。反倒希望盜去那張圖的人還在艇上!

她只是呆了極短的時間,立即若無其事地叫道:「秀珍!」.「什麼事啊?」穆秀珍絕不知道發生了意外。懶洋洋地應著:「我們明天再行動吧。今天我實在太倦了。」

「好的,我們確也該休息了!」她一面說,一面重重地向外。踏出了兩步。然後。立即身子一閃,在一扇門後面,躲了起來。

她躲的地方十分妊,可以穿過門縫,看到駕駛窒中大半。她躲了起來之後,只聽得穆秀珍咕著,走進了船艙中。

木蘭花耐著性子等著,勉力克服著疲倦。別的她不能肯定。當遊艇離港時。沒有別的船隻跟蹤。那卻是她能肯定的。所以,盜去海圖的人,極可能是預先已躲在遊艇上,那麼這時,自然也沒有離去了。

木蘭花等了十來分鐘,聽得駕駛室中,發出了「拍」地一聲響。

月光照進駕駛室中,可以將窒中的情形,看得十分之清楚。在「拍」地一聲響之後,只見一張椅子,漸漸地向外,移了開去,露出了一個兩見方的洞口來,有兩個人探頭向外望來。

木蘭花一見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怒!

在剎那之間,她以為那一定是計鎮江在恩將仇報,因為這艘遊艇是計鎮江替她們準備的。

她們來到這裏,一切都由計鎮江安排,但計鎮江卻這樣卑鄙。

木蘭花是很少這樣憤怒過的,但是她憤怒的情緒,立即逝去,又恢復了冷靜。因為她又想到,計鎮江若是出詭計的話,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計鎮江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他準備遊艇,要他準備潛水用具是為了什麼,他又怎可能預先在遊艇中埋伏著人呢?

木蘭花迅速地轉著念。她漸漸地覺得事情和計鎮江沒有關係。錯的是她自己。

計鎮江是本地的大富豪,他的行動自然會引起人的注意的,自己隻給了他一夜和半天的時間。準備那麼多特殊的東西。雖然財可通神,計鎮江竟然辦到了,但受人注目,卻也是必然的事。這艘遊艇可能本來是作別的用途的,所以才會有暗格在。

木蘭花一面迅速地轉著念,一面留心看著那兩個人的動靜。

只見那兩個人小心地爬出了暗格,到了駕駛窒中,伸了伸手臂,一個道:「她們睡了?」

另一個道:「只怕沒有,木蘭花是一個十分厲害的人,我們要小心。」

那一個發出了一陣嘶啞的笑聲,道:「她做夢也想不到艇上有人。你說,她到這裏來作什麼,那張地圖又是什麼意思?」

另一個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報告上去我們一定可以得到嘉獎的。」

那一個想了半晌,道:「你想,我們何不拷問木蘭花,逼她講出實話來?那張地圖或許關係著一筆極巨的寶藏,那麼你我」

那人話還未曾講完,另一個的面色,已陡地一變。道:「你想叛變組織麼?我要揭發你。



那人的面色一變,道:「我只不過是說笑罷了,你看。海面上是什麼?」

那人手向外一指,另一個轉過頭去,那人一翻手,只聽得極其輕微的「撲」地一聲。那轉過頭去的人,身子便搖幌了起來。

木花蘭著到那人後腦上。已出現了一個小洞,血和腦漿一起流下來。

行兇的人手中,握著一柄小得出奇的手槍。他的同伴只不過說要檢舉他,他便殺了他的同伴,這人的兇狠,可想而知,連木蘭花這樣,慣和兇殘的人打交道的人著了。心中也不禁凜然。

她心中暗忖,那也好,本來自己要對付兩個人,如今只要對付一個人好了。

那人走過去,將他已死的同伴扶住,將之輕輕地放在一張椅上。整件事情,除了那輕輕的「撲」地一聲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響。

那人仍執著手槍,向外望來。

木蘭花一動也不動,那人跨出了駕駛室,沿著船舵,慢慢向船艙走去。

木蘭花的視線跟著他,那人的行動,十分小心,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來。

木蘭花直到他在身前走過,才揚起手來,在那人的後頸上,重重地劈下!那一下襲擊,突如其來,那人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樸,跌在船炫上。可是那人身體的強壯,卻遠在木蘭花的預料之上。

木蘭花隻當自己一掌劈中,那人一定會昏死過去的,可是出平她意料之外,那人一倒下去之後,左手握住了繩子,一個轉身,翻了過來。

那人一翻轉身,手上的槍便已揚了起來,木蘭花雙腳一齊踢出,左腳踢在那人的下領上。

右腳踢在那人的手腕之上。

那人手中的槍疾飛了出去,跌到了海中,但由於木蘭花是雙腳一齊踢出的,所以她自己也跌倒在船眩上。那人的身子,向前猛撲了過來,木蘭花雙足猛地一橙,將那人的身子蹲了出去,門抨」地一聲響,重重地撞到了甲板之上!那一下十分沉重,那人跌在甲板上之後,直挺挺地一動也不動了。

穆秀珍睡意正濃,她在蒙攏之中,聽到了「秤」地一聲,咕膿著叫道:「蘭花姐,你還不睡,在作什麼事啊,吵死人了!」

「秀珍,快起來,我們有人客來了!」木蘭花高聲叫著,一個箭步,趕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人正掙扎著想要爬了起來,可是木蘭花已到了他的身邊,令得他躺在甲板上不能動。

「開什麼玩笑啊,」艙中傳來穆秀珍懶懶的聲音,她顯然不願意起來。

「快起來,秀珍,我們有客人了。」

木蘭花一面寸穆秀珍,一面雙眼直視著那人,道:「你可還想和我動手麼?」

「不……不想了。」那人面露駭然之色。

「將你取去的那張圖給我!」

「好,我……給。」那人伸手進衣袋,可是當他伸手出來時,他手中卻是另一柄小型的無聲手槍!但木蘭花也早有準備,那人的手才揚了起來。她足尖又早已向上踢了出去。

這一次,她足尖恰好踢中在槍上,將槍踢得向上飛了起來。

而那人發出的一槍,也失了準頭,「撲」地一聲過處,子彈呼嘯向前。恰好穆秀珍從船艙中走出來,子彈就向她射了過去,在她頭頂兩寸處掠過,射進了艙中,嵌到了天花板上。

穆秀珍全然不知道剛才她自己幾乎已到鬼門關去,轉著眼睛,道:「剛剛睡著。又吵什麼?」

木蘭花一伸手。接住了自半空中跌下來的小手槍,指住了那人,道:「你別裝死了,起來,你該知道我在這裏殺死你,是絕不會有人看到的。」

「啊!」穆秀珍這才看到了甲板上的情形,「果然有人。」

「秀珍,你叫他將那張圖交出來。」

那人站了起來,將那張圖交給了穆秀珍,可是這時,他面上的神情,反而不如剛才那樣緊張了。他甚至一笑,道:「你不能殺我的。」

「為什麼?」木蘭花揚了場手中的小槍。

「每隔半小時,我們和上聯絡一次,如果不聯絡,那麼這艘遊艇,就要爆炸了,這遊艇上,是早已裝了遠程控制觸發的炸藥的。」

木蘭花心中暗吃了一驚,但是她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原來是這樣麼?那麼,你們的上琧,又是什麼人呢?」

那人攤了攤手,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接受命令,供給計鎮江遊艇。我們躲在遊艇中。看他要那麼大馬力的遊艇,有什麼用途。」

木蘭花迅速地思索著,她覺得那人所說的,可能是實話。如果是實話的話,那麼這人有可能隸屬於一個龐大的匪黨,不過,也有可能是屬於國際特務組織的人馬。但是後者的可能性較少。因為計鎮江並沒有吸引特務機構注意的價值。相反的,他龐大的財產,倒是匪黨覬覦已久的了。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好,算你所說的是實話,你去如常聯絡。」

「我必要服從你的命令麼?」那人狡猾地問。

「當然要,不然我就將你殺害同伴的事,向你的上琧報告。」

那人的面色開始變了,狡猾的笑容,也蕩然無存。木蘭花押著他,到了駕駛室中,那人進入了暗格,木蘭花也跟了進去,只見在六見方的暗格中,有著十分完善的通訊設備。過了十來分鐘。那人開始使用通訊設備。

他對著話筒,低聲道:「十叄號,十七號作例行報告。」

對方來的聲音,木蘭花都可以聽得到,對方道:「十叄號,十七號注意。你們所在的遊艇上,有兩個十分危險的人物,她們正是我們目前的敵人,你們必需設法將之製服,我們立即派二十號,二十七號趕到。」

木蘭花心中陡地一凜,那人轉過頭來。木蘭花手中的槍向前略伸了一伸。那人吸了口氣道:「我們接受任務。但¨¨我們敵人危險到什麼程度?」

「極之危險。是木蘭花姐妹,我們的人已有好幾個死在她們的手上,據石川虎山的報告,她們極難對付,但她們不知道你們在船上,這卻是我們的極好機會。整個事情和'海底火龍'有關,如果你們成功了,將可獲得巨額的獎金!」

「是,」那人答應著,「我知道了。」

他停止了通話,站了起來。

木蘭花這時,心中十分亂,因為她對眼前的事,還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但是她至少已經知道,彼得遜所說的話是不錯的,事情絕不像她想像那樣簡單!

他不知道石川虎山和那個組織有什麼聯繫,也不知道「海底火龍」究竟是什麼東西。她見到那人轉過身來,冷笑了一聲,道:「可惜這個命令來得太遲了。」

那人的面上。出現了一種狂喜的神色,他搓著手,道:「穆小姐。我們¨¨可以合作麼?



「喚?」木蘭花像是絲毫也不覺興趣,但事實上,她卻在全神貫注。「我們合作什麼?」

那人的面上,現出極度興奮的神色來。道:「海底火龍。穆小姐。海底火龍。」

木蘭花還不知道海底火龍究竟是什麼。但是她卻裝著若無其事。道:「海底火龍?那又有什麼了不起?」

「什麼了不起?」那人叫道:「你知道東方的一個大國,正在出多少錢購買有關海底火龍的情報麼?如果我們竟找到了海底火龍」

那人講到這裏,在駕駛室中的穆秀珍已忍不住道「「海底火龍是什麼東西?」

那人猛地一任,道:「原來你們是什麼都不知道!」

「你說錯了,我們立即就可以知道一切,你告訴我們,關於海底火龍的一切!」

那人面上現出了猶豫之色,木蘭花冷冷地道:「你剛才不是提議合作麼?」

「不錯,但如今我們還需要」那人話講了一半,面上現出了一個十分詭詐的笑容來。

「別廢話了!」木蘭花毫不客氣地指斥他:「我雖然不常殺人,但是像你這樣的渣滓,我卻也不怕汙手,要為社會除害的!」

木蘭花雖然年輕美麗,但是她在講這幾句話的時候。義正辭嚴,面色莊肅,令得那人面上的那種笑容,陡地收了起來。

穆秀珍大聲道:「你可以說了,再不講,拋你到海中去鯊魚二」

那人又呆了半晌,才涎著臉,道:「兩位若是得了好處。是不是可以分給我一些小甜頭。

也好讓我去¨¨改邪歸正?」

「可以的。只要你真的肯改邪歸正。」木蘭花誠摯地說。「那件事,」那人開始說:「我們的組織本來是不知道的,但前天,一個叫作石川虎山的日本人,卻來見我們的大頭子」

「你們是什麼組織?」木蘭花問。

那人說了一個名詞,穆秀珍聽了莫名其妙,木蘭花卻若有深意地點了點頭。

這個組織的活動,她也略有所聞,這是一個什麼壞事都做的匪徒集團,也曾受過幾個國家情報部的僱用,木蘭花早已料到這是那個集團在插手過問的了。

「那日本人說,他有一批財產,沉在海底,開啟海底寶庫的密碼,卻有一半,落到了木蘭花的手中,他要求我們大頭子協助,在你的手中,將那一半密碼,奪了過來。」

「一半密碼?」穆秀珍道:「我們不知道什麼密碼啊!」

「我們當然知道的,秀珍,」木蘭花提醒她:「你難道忘了那排成的紙上叄組數字麼?」

穆秀珍忙道:「我記得了。」

那人眼珠骨碌碌地轉著,他記得他偷竊的那張紙上角,的確有著幾個數字,可惜卻記不得了:「我們的大頭子,還未曾答應,就發生了計鎮江漏夜買遊艇的事。這件事傳到了我們的耳中,以為事出蹊蹺,說不定有利可圖,所以才特地將這艘屬於我們集團的遊艇賣給計鎮江的。」

「我明白了,」木蘭花點點頭道:「可是你還未曾說到那海底寶藏的內容。」

「這個……我在集團中的地位低,未能參與最高秘密,我只知道,有某一個國家的情報總部。已和石川虎山接觸過,只要能得到深藏在海底的這批物事,那就可以付出極高的代價。

啊!」那人講到了緊張關頭,突然叫了一聲,手向後一指。

那一叫和這一指,可以說來得意外之極,穆秀珍連忙轉頭向槍口外望去,但是木蘭花卻全然不為所動,那人叫了一聲之後,右手前指,左手向後一按,也不知道他接到了什麼,只聽得「答答」兩聲,突然有兩枚金黃色的長刺,自一幅油畫之後射了出來。木蘭花有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知識,她一著到那種金黃色的尖刺,就認出那是屬於亞馬遜河流域的一種毒荊棟的尖刺。

這種尖刺若是射中了人。是會使人瘋狂的。

木蘭花手一伸,陡地提起了一張椅子來,向上拋了出去,將那兩枚尖刺砸飛,然而,就在那一陣之間,那人身子靈活,已經穿窗而出。

木蘭花一聲嬌叱,道:「別走!」一個箭步,趕到了窗前。

然而,那人終究先行了一步,等木蘭花趕到窗前時。那人扯下了一隻救生圈,已經「撲通」一聲,跳下海中去了。

穆秀珍直到這時。才知道中了那人的奸計,發生了變故,她趕到窗前。要追出去。可是木蘭花卻將她攔住。道:「讓他去吧,他如果向西飄流,要飄出六十才能到岸,如果向別的方向飄流,可能更遠,可能飄到無人荒島。」

木蘭花一講到「無人荒島」四個字,陡地呆了一呆,像是若有所思。

穆秀珍恨恨地道:「那也應該,餓死他也不屈了他!」

木蘭花並不出聲,在駕駛室中來回踱了幾步,才抬起頭來,道:「我們要放棄這艘遊艇了,快去準備必要的東西,搬到快艇上去,我們大約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否則遊艇一爆炸,我們便萬無生理了!」

穆秀珍也記起那人曾說,若是他不每隔半小時,便和上聯絡的話,那麼這艘遊艇,便會受遠程控制設備所破壞的。

她急匆匆地向外走去,木蘭花抓起了航海圖和六分儀,也出了駕駛室。兩人合力將艇上附設的快艇,放了下海,又將必要的食物,食水,以及潛水用具,一起搬上了那隻只不過十叄長,四寬的快艇。

兩人上了艇,木蘭花立即發動了引擎,快艇在黑暗之中,衝破了黑暗,向前激駛而出。當快艇駛出還不到叄十多碼之際,只聽得轟然一聲巨響,剎時之間,一團光亮,將海面照映得反射出灼白的光芒來。

但是那一下光亮,卻隻維持了極短的時間。像是在黑暗之中,燃放了一隻極大的炮竹一樣。一聲響過處,眼前又陡地恢復了黑暗。

由於剛才的光亮,實在太強烈了,所以當眼前又恢復了黑暗之後,反變得什麼也著不出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隻覺得她們的快艇,劇烈地震蕩著。

約莫過了叄分鍾,她們才能見到前面的情形。

只見海面飄浮著許多木片和金屬碎片,那艘設備豪華。外觀美麗的遊艇,已經不知去向了。

穆秀珍呆了半晌,才叫道:「好險啊!」

木蘭花不論在危險之中,或是脫離了危險,她都是同樣的鎮定。

這時。她正打亮了電筒,在用心比較著航海圖和那張取自五隻木人頭中的地圖,穆秀珍的話,她像是根本未曾聽到!

穆秀珍道:「蘭花姐,你在看什麼啊,天快亮了,你等天亮了再著不好麼?」

木蘭花仍是不理睬她,陡地,木蘭花抬起頭來,道:「秀珍,我想我犯了一個錯誤了。」

「錯誤?」穆秀珍莫名其妙。

「是的。我一直以為這個交叉的符號,是代表著海域,而那個'寶庫'則是在海底下的。如今我知道,'寶庫'雖然可能在海底,但是卻也絕離不開陸地,那一定是依附著一個無人荒島而設的!」

她講到這裏,笑了一下,道:「這是我剛才講到那人可能飄流到無人荒島時所突然想起來的,如今已經證實了!」

「那人倒也有點用處。」

「你看!」木蘭花指著航海圖。「在那個交叉的符號不遠處,有一個小島,海圖上註明。

這個小島幾乎十分之九是岩石,我敢斷定如果有海底寶庫的話。一定就在這個小島的附近。

因為由岩石組成的島嶼,不在海中的部份。是最多岩洞,可以利用的!」

「那麼,」穆秀珍心急地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到那個小島?」

「快了,你睡一覺,等你醒來的時候,已經可以啟程回去了。」木蘭花特地激她。

「不,你著我!」穆秀珍挺了挺胸:「我一點睡意也沒有!」

「那更好。天快亮了。我們可以在海面上看日出!」木蘭花掌著舵,快艇向東北角駛去。

沒有多久,朝陽便在她們的右前方升了起來。海面之上。金光萬道。壯麗得難以形容。

也就在這時。她們著到在金光滿布的海面之上。有孤零零地黑色的一點。

那黑色的一點漸漸擴大,終於成了一排岩石。在岩石附近。海雕飛翔,雪白的翔毛襯著墨黑的礁石。顯得十分刺目。

那一個海中孤島,總其縱橫,只怕還不足兩百碼,怪石憐晌,小艇在岩石旁泊好。木蘭花發出了一聲歡嘯,道:「秀珍,你著,岩石上到處有人到過的痕跡。有的地方。岩石曾被鑿去,有的岩石曾被打下了許多洞,這證明我的推斷是對了。」

「海底寶庫在哪裏,我們快去找。」穆秀珍興緻勃勃,連聲催促。

「不要急。我們先繞島駛一圈,猜測那海底寶庫最可能的地點。」

穆秀珍連忙叉開動了引擎,快艇以十分緩慢的速度,繞著那孤島轉了一轉。但是卻一點跡象都看不出來。直到回到了原來的地方,木蘭花才道:「準備潛水!」

兩人穿上了潛水衣,套上了氣喉,跳到了海中,陽光明媚,海底也顯得特別明亮,她們沿著海底的礁石,向前遊去。

當她們遊出了百來碼之後,她們便發現了一個極大的岩洞。

兩人在海水中,興奮地握了握手,一齊向岩洞中遊了進去。

岩洞中陰暗而冷,兩人打亮了海底燈,燈光向前照去,著出那個岩洞十分深。兩人一直鑽了進去,越向裏面去。越是窄。到後來。岩洞的四周圍,全都十分平整,顯然是人力開出來的。

海底燈的光芒,可以達到十左右,兩人繼續向前遊著。前面突然傳來了金屬的反光,木蘭花雙腳迅速地打著水竄向前去。她首先看到了那扇門!那是一扇門,不折不扣的一扇門。

那扇門,約莫有六高,五寬,全部是不鋼鑄造的,雖然已在海水中浸了許久,但仍然閃耀著堅強的鋼的光輝。

木蘭花用海底燈上上下下地照著,她照到了一個「鑰匙孔」。那「鑰匙孔」卻並不是用鑰匙來開啟的那種,而是一個數字盤。

那個數字盤共有叄圈,也就是說,要轉動叄圈數字,到了號碼對準時,門鎖才會打開。

照那數字盤的構造來看,開鎖的密碼,每一組都是六位數字的。

木蘭花知道那叄組數字中的前兩位數字,還有四位,茫無頭緒,她當然是沒有法子打開那道鎖的,因為叄組四位數字的排列組合,可能性之多,使得一個人壽命,不夠試探。

木蘭花以手指去撥動數字盤,數字盤的結構,並未損壞。還十分靈活。

木蘭花向穆秀珍作了一個手勢,兩人又順著來路。一齊向外遊去。

她們遊進那個岩洞時。約莫用了半小時左右的時間,她們遊出去,當然也要用同樣的時間。

而在海面上,當她們才一開始遊進岩洞去的時候。一架小型的水上飛機。便已在低空中來回盤旋。在水上飛機的機艙中,一個全身濕淋淋的人。正在喝著白蘭地,那就是昨天晚上自遊艇裡逃出來的那人。

當遊艇爆炸之後。那個犯罪集團派出水上飛機來視察結果,將那人救了起來。

而在那人的對面,則是一個身穿黑襯衣的瘦子,正在用望遠鏡搜尋著海面。

「我發現一艘快艇。快艇上有著那遊艇的記號。」那瘦子的語音十分硬。毫無感情。聽來就像是石頭所發出來的一樣。

那瘦子是個犯罪集團中相當有地位的人物,他的外號就叫「石頭」。至於他的名字,反倒沒有人知道了。他有這樣的外號,那是因為他的心,真的比石頭還硬的緣故叄「那一定是木蘭花在遊艇爆炸之前溜走了。」

「可是小艇上並沒有人!」「石頭」放下瞭望遠鏡,轉過頭來。他面上瘦骨嶙峋,看來真的像是石膨刻出來的一樣。「在整個小島上也沒有!」

「那她們一定是在海底!」那人道:「木蘭花有一張海圖,我和阿二曾經搶到手中,但是……阿二卻被她們殺死了!」

「哼,」石頭道;「她們將替阿二償命!」

石頭按動了他坐位上對講機的按鈕,道:「下降,停在那小艇的旁邊。機手。瞄準那小艇。等候我的命令!」

水上飛機斜著機身,開始下降,富翼下的小船露出來的時候,飛機離海面,已只不過二叄十了。然後,小船碰到了海面,飛機在海面上向前滑行著,終於停了下來。

水上飛機停在小艇的右側,約十五碼處。從機艙的前方。伸出了機槍的槍管來,緩緩地轉動著,一直到對準了小艇,才停了下來。

「石頭」點著了一支大雪茄,閉著眼睛,他面上肌肉一動也不動,誰也沒有法子猜測他的心中,是在想些什麼。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終於,寂靜的海面之上,響起了「嘩」地一下水聲,在小艇旁邊,一個人從海中,冒了出來。

那人是穆秀珍,她才從海面冒起,就急不及待地爬上了小艇,並沒有發現停在十五碼外的水上飛機,她除下了橡皮帽,取下了眼罩,抖散了頭髮,這時,木蘭花也已攀上了小船。

穆秀珍抬起頭來,她先看到了那架水上飛機,也著到了從機艙前方伸出來的烏油油的槍管。她陡地一呆。叫道:「蘭」

可是她隻叫出了一個字,「石頭」的頭也已伸了出來,他發出了一陣極其難聽的聲音,道:「久仰,久仰,兩位小姐。」

木蘭花陡地抬起頭來,她也看到了一切。

如果只有她一個人的話,她將毫不猶豫地滾下海去,如果穆秀珍還未曾卸去潛水設備的話。她也將毫不猶豫地拉著穆秀珍滾下去。

可是這時候,既不止她一個人,而穆秀珍則已卸下了潛水設備。

所以,木蘭花猶豫了一下,但是那卻也只是極短的時間,幾乎在「石頭」的話剛一講完,她猛地一拉穆秀珍,兩人便一齊跌到海中。

木蘭花拉著穆秀珍。向下潛著,直到潛進了二十的深處,才停止潛水。

穆秀珍是游泳健將。但是沒有「水肺」。她在水中也是不能持久的。

他們在海底。向上著去,海底是寂靜的,聽不到任何聲音。

而她們卻著到,海面之上,起著一陣又一陣的白花,每一陣白花飄起之後,機槍子彈如驟雨一樣地向海中落來。

不到一分鐘,她們的小艇也沉下來了,木蘭花將氧氣面罩除下,揍到了穆秀珍的口前,讓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氧氣,然後又戴了回來。

她檢查了一下指表,「水肺」中氧氣的儲量,她們兩人如果輪流使用的話,那至多只能維持十五分鐘。

那也就是說。他們必需另外想辦法,而不能長在水中躲下去。

木蘭花在穆秀珍看來神色十分驚惶的臉上,摸了兩下,示意她安心。她拉著穆秀珍向前遊了出去,她們一直沿著岩石遊著,替換著使用氧氣面罩。

過了七八分鐘,木蘭花首先從海中浮了起來,她探出了半個頭,只見恰好有一塊大石,將她們的身子遮住,她拉著穆秀珍一齊浮了上來。

穆秀珍低聲問道:「蘭花姐,我們怎麼辦?就是他們肯離開去,我們也回不去了。」

「別著急,等著著。」木蘭花的回答很簡單。

她慢慢地將頭伸出大石去,只見水上飛機仍然停在水面,一個瘦子在窗口悠閑地噴著煙,似乎不準備採取什麼行動,但是也沒有離去的表示。

木蘭花回頭著去,見藉著那塊大石的遮蔽,她們可以在岩石上爬行出十來去,而那裏,有另一塊凸出的大石,石後像是有一個洞。

木蘭花向前,指了一指,穆秀珍會意,兩人沿著岩石,迅速地向前爬了過去,木蘭花一面爬著,一面抓了幾塊拳頭大小的石子在手中,她們轉過了那另一塊大石,果然看到一個岩洞。那岩洞並不大,卻相當深,也足可以容納兩個人了。兩人一齊擠了進去,穆秀珍在裹面,木蘭花在外面。她們剛一躲起來,就聽得那個毫無感情的聲音,又響起來。

那聲音顯然是通過擴音機傳了出來的:「你們兩人的氧氣,一定已經用完了,而逼得浮上海面來了!」同樣的話,重複了五六遍,然後又道:「你們或者可以躲藏一時,但是我告訴你們,我們一共有四個人,有著各種武器,這小島的面積如此之小,你們想要躲過去,未免太可笑了!」

這幾句話,又被重複了兩次,才又聽得那聲音道:「你們,木蘭花,你應該投降了!」

「那聲音就像石頭一樣!」穆秀珍低聲說。

「你猜中了,」木蘭花對於各地著名的歹徒,頗有了解,她知道那人一定就是外號叫作「石頭」的那個著名匪徒了。

「蘭花姐,你還在說笑?」

「噓,別出聲!」

擴音機又將「石頭」的聲音傳了過來,講的仍是那幾句話,這一次在講完了之後,多了一句:「我們開始搜索了,如果你們在逼不得已的情形下投降,那你們就難以得到良好的待遇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一聲不出,接著,她們便聽到了一陣機槍聲,子彈的呼嘯,和子彈射在石上的那種聲音,聽來驚心動魄之極!

機槍聲過去後,聽得有劃船的聲音,當然對方已斷定她們是躲在這小島上,所以正上島來搜索。

「蘭花姐,」穆秀珍又忍不住道:「他們上島來搜尋我們了。」

「正要他們來,希望他們一齊來。」木蘭花鎮靜地回答。

她注視著岩洞外面的情形,她聽到腳步聲,吆喝聲,以及無目的地槍聲。

她知道,她和穆秀珍藏身的那個山洞,是遲早會被發現的,問題就是要在一被人發現之際。便起而反抗!她挪動著身子,向外走幾步,便自己站在洞口,但卻也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到之處。

沒有多久,她便著到一個人持著手提機槍,慢慢地走了過來。這人穿著機師的衣服,一面走,一面在東張西望,他陡地看到了那個岩洞,立時提起了槍來。看他的情形,是不管洞中有沒有人,先射上一排子彈再說。

那岩洞十分狹窄,若是機槍子彈射了進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是萬萬逃不過去的!

木蘭花的手中,早握定了石塊。也就在那機師剛一提起機槍之際,木蘭花手中的石塊,「呼」地向外飛了出去,那機師離洞口只不過五六碼。在那麼近的距離下,木蘭花實是沒有拋不中的道理!

她的石塊,擊中在那機師的手腕上。機師發出了一聲怪叫,手向下一垂。一排子彈。射向地上,激射了起來。

就在子彈飛嘯中,木蘭花的身子,己經像箭一樣地向外射了出去。

她的身子,重重地撞在那機師的身子上,將那機師撞跌了幾步,將手提機槍劈手奪了過來。那機師頭撞在岩石上,早已昏了過去。

木蘭花奪到了槍,精神陡地一振。

也就在這時,她聽得身後高處,傳來了「卡」地一聲,木蘭花連頭也不回,一手握住了槍。手臂向後揮去,扳動了機槍。子彈呼嘯而出,散成一個扇形。

槍發射了之後,她才轉過身去。

只見從遊艇中逃出的那人,手中也提著機槍,但這時他卻已沒有能力發射了,他的身子搖幌著。突然倒栽了下來,手中的槍向下落來,恰好落到了木蘭花身前不遠處。

但是木蘭花卻不能去將這柄槍撿起來,因為這時飛機上的機艙,又怪嘯了起來。木蘭花若是出了那塊大石的掩遮,是定然會被射中的。

穆秀珍興奮地從岩洞中奔了出來,道:「蘭花姐,將槍給我,我去攻擊飛機。」

「傻話,若是毀了飛機,那我們怎麼能夠離開這個孤島?」

「那怎麼辦?我們就這樣等著?」

「等著,不錯。等下去對我們是有利的。」

從飛機上,石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仍是那樣冰冷而毫無感情。他道:「木蘭花,你們是在自討苦吃了!那是你們自己找的。」

「放屁!」穆秀珍忍不住大聲回罵:「你們兩個人已經死了,你們還有兩個人,命也不長了!」

穆秀珍的話才一出口,忽然聽得「通通」兩聲響。兩團物事,射到了岩石上,「叭叭」爆了開來,冒出了大量濃綠色的煙來。

穆秀珍還想回罵,但是木蘭花的面色一變,道:「毒氣。我們快退。」

那種濃綠色的氣體,貼著岩石,迅速地向下蔓延而至,木蘭花拉著穆秀珍,才退開了幾步。又是「通通通」幾下響,有六七枚毒氣彈,在岩石上爆了開來,看來這些毒氣彈,是足以將整個小島籠罩在毒氣之下一個很長時期的了!

木蘭花道:「我們退到海面上去。」兩人一直跳到了海中,向外遊了開去,木蘭花高舉著手提機槍,這是她們唯一的武器了。

毒氣迅即罩住了小島,並且向海面上蔓延了開來,逼得她們向外遊開去。

她們下水。遊開去的地方,是在小島的另一面。水上飛機是著不到她們的。

可是。當她們遊開了幾十碼之後,卻聽到了水上飛機的引擎。「軋軋」地響了起來裡木蘭花陡地吃了一驚,穆秀珍「啊」地一聲,道:「糟了!」

木蘭花的身子雖然浸在海水之中,可是她的額上,也不禁倘下了汗來!

她們被逼離了小島,浮在海面,她們的「水肺」。本來可以供兩人維持十五分鐘的時間,剛才已經用去了七八分鐘,如果她們潛到水中去,至多只不過躲上七八分鐘而已。

兩個浮在水面上的人,雖然有著一柄手提機槍,但如何能和一架配有機槍的水上飛機相抗呢?水上飛機的軋軋聲,越來越響,她們已經著到了飛機的銀翼,飛機並沒有起飛,而是貼著水面,向前滑過來的。

「快潛下去!」木蘭花一拉穆秀珍,一齊潛下了水去,她們覺得出她們上面的海水,因為水上飛機的滑過,而生出了一陣漩渦。

那種舊式的手提機槍,在浸了水之後,也已經不能使用了。

她們浮上水面,水上飛機到了小島的另一面,但是很快地,又在島的一端出現,又向她們撞了過來!兩人又連忙潛了下去,木蘭花在水中,將水肺除了下來,交給了穆秀珍。向她做著手勢,要她到實在忍不住時,才吸一口氧氣,以維持使用氧氣的時間。穆秀珍連連打手式,問她想做什麼,但是木蘭花卻指著海下,堅決令她潛在水中,她自己則向海面上,浮了上去。

這一次,她剛一浮上水面。就著到水上飛機自島的一端,轉了過來。

木蘭花在海面上,露出了頭,水上飛機轟發的聲音,迅速傳近。木蘭花這時,心情也是十分之緊張。

木蘭花本來是遇事極之鎮定的人,可是這時,她所要進行的,卻是一項危險之極,她從來也未有做過的事情,成功的希望可以說是微平其微的。

而如果她的行動不成功的話,那麼她和穆秀珍兩人,除了葬身海底之外,就沒有別的選擇了。

木蘭花在水上飛機像是史前怪獸也似向她衝過來的時候,將身子浮上了水面,使得飛機駕駛者可以清楚地看得到她。

然後,在飛機距離她只有十五碼的時候,她陡地潛下水去,在水中睜大了眼睛,向上望看。一等到海面之上,閃起了反常的水花,她雙足一瞪,身子在水中。向上直穿了上去。

她的雙手先伸出海面,碰到了水上飛機用以在水面滑行的「船」,她的雙臂,緊緊地抱定了那「船」,在水上飛機急速的滑行中,她被拖得除了飛濺的水花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但是,在經過了一番掙扎之後,她終於使身子露出水面了。

她的身子翻過了「船」,到達了「船」的支架上,在她頭頂叄處,是光滑的,滴著水珠的銀白色的機腹。「船」的支架離機翼不遠,她伸手可以攀到機翼。

這時。她等於是藏在機腹之下,在飛機上的人是絕沒有法子發現她的。

她第一步的行動已經成功了,而且水上飛機正在離開水面,向前飛去。

她知道和前幾次一樣,水上飛機將低飛著繞過小島,然後又再在水面滑行,向她撞來。她知

道飛機在轉彎的時候,必定會減低速度的,她就準備在那時候,攀上機翼。從「石頭」探頭出來

的那個窗口,向「石頭」襲擊,然後進入機艙。對付駕駛員,奪取水上飛機!

這聽來是一個近乎不可能,猶如神話也似的計劃,然而這時,木蘭花卻是充滿了信心,因為她已經做到了第一步,她已經附在機腹上,使得敵人已經失去了尋找她的目標。

她的身子,在支架上緩緩地向上移動,不出所料,飛機在轉彎的時候,機身微側,而且速度減低,木蘭花利用這個機會,迅速地向上攀著,攀到了機翼上的「升降板」上。

她的雙手抓住了「升降板」,雙眼冒著迎面而來的狂風,向前看去。

只見「石頭」仍然從機窗中探出頭來,望著海面,木蘭花準備孤注一擲了,她雙手在升降板上。猛地一按,整個人,如同一支箭也似地向窗口射了出去,雙足重重地撞在「石頭」的頭上!

那一下突擊,是突如其來的,「石頭」正在海面上尋找木蘭花的行蟚。好再飛過去撞她,但是木蘭花卻在他的頭後面飛了過來。

「石頭」的整個人向後仰去,「坪」地一聲,跌進了機艙中。木蘭花的雙腳,勾住了窗口。她整個人卻還在機外。這時,飛機又開始低降。速度漸漸加快,木蘭花隻覺得整個人如同要被迎面吹襲過來的狂風。吹得四分五裂一樣。

她慢慢地曲起了身子,幾經努力,算是碰到了窗緣。這時,她也已可以看到機艙中的情形了,她看到「石頭」昏倒在機艙中。

她鬆了一口氣,因為「石頭」若是受了重擊而未曾昏過去的話,她是絕對沒有可能進入機艙的!

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她的計劃,可以說已經接近完成了!

她身子從窗中,鑽了進去,才一在機艙中站定,便又在「石頭」的腦部,重重地踢了一腳。

機艙中發生了這樣重大的變化,駕駛窒中顯然還一無所知。

木蘭花取過了「石頭」的佩槍,打開了駕駛室的門,在駕駛飛機的是原來的機槍手,他背對著門,並看不到打開門的是什麼人。

「石頭。」他還以為那是他的同伴,「那個女人像是已被飛機撞中。沉下海底去了。」

「不,」木蘭花以十分平靜的聲音回答他:「你弄錯了,她已在飛機上,就在你的背後!



那機槍手條地一震。伸手想去拔槍,但是木蘭花已飛快地踏前了一步,一掌砍在他的右肩之上。

那機槍手的一條右臂,立刻垂了下來,不能動彈,木蘭花冷冷地道:「用你的一條手臂,使飛機在水面好好地停下來,要不然,你的背部就更多上個十分不雅觀的洞了。」

那機槍手點了點頭,可是他的心中,卻實在無法斷定這是事實還是一場噩夢,因為他實在想不通木蘭花是如何由海面上突然到了飛機中的!

當飛機在水面上停了下來不久,穆秀珍「水肺」中的氧氣也用完了,她浮上了水面。木蘭花已向她大叫道:「秀珍,我已劫到了飛機了,你快些上來!」

穆秀珍發出了一聲歡呼,將背上沉重的「水肺」解了下來,任由它沉入海中,輕巧迅速地遊了過來。木蘭花等她遊近,道:「你可以從窗中鑽進來,我要監視著人,不能為你開門。



穆秀珍一面攀上來,一面不住地問道:「蘭花姐,你是怎麼上來的,你會法術麼?」

木蘭花微笑不答,等穆秀珍鑽進了機艙,她才後退了兩步。將手中的槍交給了穆秀珍,令她監視著那人,她將昏過去還未醒轉的「石頭」按在座位之中。用皮帶縛住了他的雙手,又用安全帶將他緊緊地縛住。

然後,才又將那機槍手如法泡製,也縛在一個座位之上。

穆秀珍在機艙中找到了一瓶白蘭地,她將之倒在杯中,向「石頭」的面上,潑了過去,隻潑了兩杯,「石頭」已開始抬起頭來。當他抬起頭,著到了眼前的兩個人時,他面上現出了極度滑稽的神情來。一個人在如「石頭」如今這樣的處境中,是絕對不應該有這種滑稽的神情的,而以木口木面出名的「石頭」,居然會有這種神情,那當然是他以為自己是身在夢中的緣故了。

「你醒了麼,石頭先生?」木蘭花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冷冷地問。

「石頭」面上那種滑稽的神情,陡地去,他開始知道他自己並不是在夢境,而是在現實的環境中了!

「石頭先生,時勢是很容易轉變的,是不是?如今,我問你的問題,如果你不回答的話,那麼你就不免要吃苦頭了,因為我的堂妹,絕不是一位好脾氣的小姐!」

穆秀珍雙手叉腰,「哼」地一聲,道:「你可聽到了沒有?」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身子,都是濕濡濡地,這時穆秀珍雙手叉腰而立的情形,實在是十分可笑。但是「石頭」卻笑不出來。

他也不開口,只是保持著沉默。

木蘭花道:「好!第一個問題是:石川虎山在什麼地方?」

「石頭」仍然不出聲。木蘭花向穆秀珍瞟了一個眼色,穆秀珍一場手,「石頭」猛地一偏頭,準備避開穆秀珍的這一摑他以為穆秀珍一定是狠狠地要來他了。

怎知他卻是完全料錯了。

穆秀珍伸出手來,並不是他,而只是伸指在他的雙臂之下,點點戮戮,「石頭」在開始的時候,身子發震,還忍住了不出聲,可是後來,他實在忍不住了,一面發出了如狼鴓也似的笑聲,一面怪叫著。

「你說不說?說不說?」穆秀珍逼問著。

「說,說,你……住手。」

「好,你若是再不肯說。我還叫你知道厲害。」穆秀珍縮回手來。

「石頭」連連喘氣。道:「石川虎山委託我們對付你們……他正受著我們總部的招待。」

「他在什麼地方。確切地說!」

「石頭」又想猶豫,可是他一看到穆秀珍又伸出了手來。嚇得他面上變色,忙道:「我說了,他在市區內,唐納臣路叄十四號,那是我們總部的地址。」

木蘭花笑了笑,道:「行了,別的問題,等警方向你問好了!」她轉身,向駕駛室走去。

水上飛機又開始在水面滑行,不一會,便升空而去,直向市區飛去,當飛機接近市區,木蘭花剛準備在附近的海面上降落,再設法回到市區中之際,忽然她發覺有四架水上飛機,突然從四個不同方向,迎了上來。

同時,聽得一架迎面飛來的水上飛機上,傳來了擴音機的聲音,道:「石頭。你已被包圍了,如果你不投降,那就是被毀滅,你自己選擇吧!」

木蘭花這時,也已著到了那四架包圍她的水上飛機上,全有著警方的徽飾。木蘭花不禁啼笑皆非。她當然無意和警方大戰,所以她便低飛。使飛機在水面停了下來。

當她的飛機停定了之後,那四架飛機,也分四角停下,從飛機上吊下四艘小艇來。每艘小艇上都有武裝人員,向前駛來。

木蘭花一眼便著到,在迎面而來的那艘小艇上,站在艇首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彼德遜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打開了機門。

「啊,」穆秀珍大聲地叫著:「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彼德遜一見到穆秀珍,也不禁陡地呆了一呆,等到木蘭花也出現的時候。他更是驚訝莫名。

彼德遜首先登上機艙,「石頭」和那個機槍手,立時被押了下去。

「警官先生,」木蘭花有禮地問:「我們兩人可以乘機到市區去麼?」

「當然可以,」彼德遜立即答應,「但是可允許我問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麼?」

「你當然可以問,但我是不會回答的。」

「穆小姐,我非常佩服你,當我們接到情報。說是石川虎山和石頭曾有過接觸,而石頭則已出發之際,我便聯想那事情必然和我所追尋的秘密有關,所以我們便大舉出動,因為石頭是出名難以對付的人,但想不到他竟已被你製服了。」

「好說,好說。」木蘭花表現得十分謙虛。

「穆小姐,我相信你一定已大有收穫了?」彼德遜又試探著問。

「收穫。有什麼收穫啊,我們所帶的東西都失去了,只有損失,那來的收穫?」

「穆小姐,如果你再不肯和我合作的話,你一定會遇到危險的,你可知道某個東方國家,已派出了龐大的特務組織,奉命不惜一切代價,在刺探這個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最大的秘密了麼?」

「先生,你現在是在威脅我麼?」木蘭花冷冷地問他。

彼德遜呆了半晌,才道;「當然不是,穆小姐,我如今是在懇請你給我幫助。」

木蘭花現出了一絲笑容。穆秀珍「哈哈」一笑,道:「如果你早點講這句話的話,那麼你的工作。只怕已經完成了!」

彼德遜攤了攤雙手,道:「沒有辦法,人不經過挫折,是不知道失敗的。」

「你也別太客氣了,」木蘭花抵嘴一笑,「你最不應該的便是強闖進我們的家中,搶去了那五隻木形人頭,和隱瞞了你的真正身份!」

彼德遜吃了一驚,道:「我真正的身份?」木蘭花道:「你是西方某國的特務部的軍官,並不是國際警方的高級人員,是不是?」

彼德遜呆了一呆讚歎道:「小姐。你的智力。遠在我所估計之上,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當然可以知道,你想想著。國際警方在什麼時候介入這國際特務鼓爭的?」

「給你講穿了那真是太簡單了。不過我也不算完全說謊。因為我的確是得到國際警方協助的。」

這時,那四架水上飛機,已經開始在水面滑行了。木蘭花,彼德遜和穆秀珍叄人。一齊進了駕駛室。由穆秀珍駕飛機,跟著那四架飛機,一起向警方專用的水上機場飛去。

水上機場是設在市區附近的海面上的,飛行途中。木蘭花和彼德遜兩人化敵為友。交換著關於這件事所知道的一切。

木蘭花可稱料事如神。她所猜測的。和事實相去極近。

那四個人,連石川虎山在內。果然是二次世界大戰時期德國大獨裁者希特拉的親信近衛隊員,他們是奉希特拉之命到遠東來的。

在遠東的一個小島上。德國和日本的科學家。正在從事一項新式武器的研究。這項研究。

被稱之為「海底火龍」計劃。

當盟軍攻克柏林之前不久,這項計劃已宣佈研究成功,這種武器,已可投入生產了。

這種武器,是接近於後來潛艇在水底發射飛彈的形式,潛艇帶由某種固體燃料所發動的飛彈,能夠在水中,海面,甚至半空之中襲擊敵人。這項新武器。如果大規模的投入生產,那麼,太平洋逐島戰的結果。美國一定失敗,因為美國龐大的艦隻。必將毀滅在這種新式武器之下。

但是。就像V2火箭未能挽救歐戰的命運一樣。「海底火龍」計劃,也未能挽救太平洋戰爭的命運,因為時間太遲了!德國本土和日本本土,都已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工業能力已不可能大量地生產這種新式武器了!

正如木蘭花所料,石川虎山等四個奉命前來授勛的近衛隊員,他們也著到了這一點。

他們看出,任何新式武器,都難以挽回軸心國失敗的命運了!

所以,當他們四人到達那基地的時候,他們並不授勛。反倒將留守在基地中的科學家盡皆殺死,將武器庫關閉。

他們有一個十分長遠的計劃,準備在十多年之後,用這項武器的計劃,向那時勢力最強盛的國家,換取一大筆金錢。

於是,他們四個人。便懷著滿腔的希望。離開了「海底火龍」計劃的基地,他們是帶了一張抄有開庫密碼的紙"將之撕成了六片,塞入了六隻木人頭的裏面,交由石川虎山保管,因為石川虎山是東方人。

而他們四個人,則分頭進入了馬來半島,不料後來,石川虎山起了異心,想要獨吞這個密,而他的那六隻木人頭,卻又給小偷偷去,賣給了一個水手,輾轉來到了另一個城市。

這時,納粹的「海底火龍」計劃,已引起了幾個大國的注意。當年的四個人。認為是擇肥而賣的大好機會,也開始尋找那六隻木人頭,可是那六隻木人頭,卻在無意之中,落入了穆秀珍的手中從此之後,一連串驚心動魄的事便展開了!

當彼德遜在敘述的時候,木蘭花只是一聲不出地聽著,並不打斷他的話頭。

等他講完之後,水上飛機在海面滑行著,將要停下來了。

木蘭花這才道:「事情和我估計的相去不遠,我和秀珍。已經找到了當年的那個秘密基地,我們只要找到石川虎山,在他手中取到另一半的密碼,那就行了。」

「這事情很簡單!」彼德遜興奮地說。

「簡單?」木蘭花表示不同意,「石川虎山如今是這裏一個大犯罪組織的嘉賓,我們先要設法和這個犯罪集團鼓爭,才能夠見到石川虎山。」

「不必了。」彼德遜道:「這裏的那個犯罪集團的大頭子,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他絕不會使他的集團,和當地警方發生正面衝突的。而且'石頭'是大頭子的得力部下,如果我們答允以'石頭'去交換石川虎山的話,亡定可以成功的。」

穆秀珍大叫了起來,道:「不行,這壞蛋。我們差點死在他的手中,他放機槍。射毒氣,又用飛機來撞我們,怎可放了他?」

「秀珍,」木蘭花低聲斥責:「我們不是已經答應了彼德遜先生,要幫助他的麼?」

「可是,哼,那六隻木人頭可是我買回來的,他……他搶了我們的東西,我們還幫他?」

穆秀珍老大不服氣地說。

彼德遜站了起來,向穆秀珍深深地鞠了一躬。道:「秀珍小姐,對以往的行動,我表示深深的抱歉!」

他這兩句話。是用中國話來說的,說來十分生硬,聽得木蘭花姐妹兩人,都忍不住「哈哈」地大笑了起來,穆秀珍道:「好,算是便宜了這個「石頭」,他要是再作惡,我一樣會對付他的!」

飛機停了,一艘快艇駛了過來,快艇上是當地的高級警務人員,木蘭花等叄人下了飛機,到了快艇上。彼德遜提出了他的計劃,要當地的警方"主持這種事。經過了一番聯絡之後。

那犯罪集團的大頭子。一口便答應了無條件換人。

石川虎山乃是來委託這個犯罪集團辦事的,如今那犯罪集團卻答應將他出賣。這種事,在慣於犯罪的歹徒來說。自然是家常便飯了。

雙方約定的地點。是在海面上。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先到機場辦公室休息了一會,換去了身上的濕衣服,精神更為之一振。

可是「石頭」卻只是閉著眼睛,面上的神情。就十足像是一塊石頭,穆秀珍那種冷嘲熱諷的話。他像是根本未曾聽到一樣。

大半小時之後,他們已可以著到,遠遠的海面之上,有著一艘豪華的遊艇。正在緩緩地駛了過來,那遊艇十分豪奢,桅上竟漆著金漆。映著斜陽,閃閃生光,好看之極!

警方的一個高級警官低聲道:「大頭子竟親身出來了,可知他對石頭的看重。」

「大頭子究竟是何等樣人?」木蘭花問。

「我們也不知道。他是一個十分神秘的人物。沒有人見過他,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來歷。人人都稱他為大頭子。」

「那麼。你們怎知道他親自來了呢?」

「這艘遊艇,叫作金桅號,是全東南亞最豪華的遊艇目那高級警官講到這裏,便下令道:「停止前進!」

快艇停了下來,老遠的「金桅」號,也停了下來。不再前進。

穆秀珍大感奇怪,道:「咦,我們不是來換人麼?何以大家停止不前了?」

「穆小姐,」彼德遜回答了穆秀珍的問題。「那是為了小心,據傳說,金桅怯號在叄分鐘內,就可以由一艘豪華的遊艇而變成為一艘配備齊全的炮艇,我們若是駛近了他們,是十分危險的。」

「哼。這樣猖狂的歹徒,你們竟然由得他們橫行不法麼?」穆秀珍憤然地說。

那兩個高級警官互望了一眼。一齊道:「我們正在積極設法對付這個犯罪集圃,如果能夠得到兩位小姐的幫忙,那我們」

木蘭花不等他們講完,便雙手連搖,道:「我們沒有這種能力,兩位還是別說了吧。」

木蘭花回答得如此堅決,彼德遜和那兩個高級警官,都覺得十分意外,但是穆秀珍卻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因為她素來知道,木蘭花是一向不喜歡正面和警方在一起工作的。不久以前。她曾答應方局長,爭奪死光表,那純粹是因為死光表這武器,實在對人類的危害太大之故,而她和黑龍黨的接觸,也全然是為了救阿敏娜這個可愛的小女孩。這時,那兩個警官貿然要求她幫忙對付犯罪集團,她的拒絕是當然的事!

那兩個高級警官不再說什麼,只見「金桅」號上,已放下了小艇,向前駛來。小艇的來勢極快。不一會便到了近前,小艇上除了被困得結結實實的石川虎山之外,只有一個水手。

那水手面目黜黑,身材結實,看來已有四五十歲年紀,說話十分木調。說是奉命來換人的。木蘭花這方面,依約將石頭和機槍手放下小艇。又將石川虎山提了上來,小艇同到「金桅」號上,「金桅」號便破浪而去,速度之高,實是難以想像!

石川虎山到了艇上,知道大勢已去,在鬆了綁之後。便將他所知的密碼說了出來。和木蘭花所知的數字一合起來。叄組密碼的數字便已得出來了,那是「14965」,「86715」,「28073」。

在艇上早已備妥了潛水設備,在木蘭花的引導之下,又向那個小島駛去。等到快艇到了那小島的時候,天色已經十分黑暗了。

艇上的照明燈大放光明,木蘭花和彼德遜兩人,配備了全副潛水設備。潛下海去。

海底燈照射著,水上的魚詍驚慌地四下散了開去,彼德遜跟在木蘭花的後面。木蘭花是第二次來了。她直遊進了那個岩洞。到了那扇鋼門之前。

海底燈照射著那密碼鎖,照著那叄組數字旋轉著。等到叄組號碼完全旋妥當了之後。只聽得鋼門內部,發出了一陣軋軋軋的聲音,那扇鋼門,竟自動打了開來。兩人繼續向前遊去。

又遊出了十來碼,才看到了前面,又是一個十分大的洞,岩洞上面,有一個古井也似的直洞。兩人從洞中升了上去,陡地出了水面,那是一個天然的岩洞。由於空氣壓力的原故,洞中是沒有水的,充滿了空氣,適合於人類的生存。

兩人爬了上去,在燈光的照映之下,他們看到了一列一列,和魚雷相仿的東西。那些東西全是藍殷殷的精鋼鑄成的,在首、尾兩端,都有著如同螺旋槳也似的東西,總共有十二枚之多。

除了那十二枚東西之外,竟然什麼都沒有了。

木蘭花微微感到失望,但是彼德遜卻歡呼一聲,伏在岩石上,仔細地檢查著那些被稱為「海底火龍」的新式武器。

好一會,他才抬起頭來,道:「就是這些。就是這些!穆小姐,你別看輕這東西,其中的固體燃料,到如今為止。還沒有人知道,我們所要探求的也正是這種固體燃料的秘密,你知道,在二十年之後,當年的秘密武器,如今且沒有用處了,然而這種燃料的秘密,卻還是無人能知!」

木蘭花淡淡地道:「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們先退出去再說吧。」

叄天之後,木蘭花和穆秀珍回到了家中,第二天,她們便收到了彼德遜簽署的一張巨額支票。穆秀珍帶著那張支票,笑道:「蘭花姐,你著,我買這六隻木人頭,賺了多少錢?」

木蘭花瞪了她一眼,道:「賺錢?差一點你的骨頭都要給魚吃了!」

穆秀珍聳了聳肩,道:「事情已經過去了,還提她作什麼?蘭花姐,你如今可以不愁銀行存款快要用完了?」

「你再去多逛幾次古董街。我們可以成為巨富了。」木蘭花開玩笑地說,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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