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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花系列》火海生死鬥
萬裡晴空,一架巨型噴射式客機,正在一萬五千的高空平穩地飛行。機艙內約有叄十名搭客,其中有一個面目莊嚴的阿拉伯人。他正望著窗外腰腱的白雲,在沉思。他是正趕回阿拉伯去的薩都拉。他的女兒阿敏娜,靠在他身上,已睡著了。

在一秒鐘之前,一切還十分平靜,但是在一秒鐘之間,事情卻發生了變化。

首先,是機身劇烈地震動了起來,阿敏娜醒了,許多正在瞌睡中的旅客也醒了,薩都拉陡地回過頭來,飛機的那種震蕩。太不平常了。

接著,便是一陣機槍聲響,這種「格格格」的聲音,可以稱得上是驚心動魄的。薩都拉立即站了起來。這時,在機艙中的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到。在客機的旁邊,有四架噴射式戰筒機。帶著驚天動地的呼嘯聲,和一道長得出奇的白色煙尾,掠了過去。在那四架噴射式戰芮機的機身上,並沒有任何國籍標誌。有的只是,在機身上漆著一條張牙舞爪。黑色的龍。

在其餘旅客還未曾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間,薩都拉已經明白了。

黑龍黨!

黑龍黨並不肯放過他!

黑龍黨出動了噴射式戰覬機。來截阻客機!

薩都拉沖向機艙門口,但是阿敏娜卻沖了過來。抱住了他的雙腿。

本來,薩都拉是準備不顧一切地向下跳去的。因為唯有他的一死,才能拯救全機的旅客。但是阿敏娜睜得老大的眼睛,卻使他猶豫了起來!難道除了使阿敏娜成為孤兒之外,就沒有別的方法可想了麼?

驚天動地的機聲,又傳了過來,那四架噴射式戰鬧機,只是在客機的附近徘徊,這時。機長從前搶走了出來,面色沉重。

旅客幾乎已是面無人色,每個人都望著機長。

「發生了一些意外,我們必需降落。」他宣佈。

「天啊!」一個女旅客尖叫了起來。「下面是大海啊!」

「那是緊急情形,我將盡量使各位安全。」機長的聲音,雖然力充鎮定,但是卻在微微發抖。

「我們能安全麼?」十幾個人。一起以充滿了恐懼的聲音道。

「我也不知道。」機長的聲音十分黯然,向外面指了指,「如果我們不作緊急降落的話,那四架空中強盜,就要向我們開火了。」

旅客面如死灰,死亡的氣氛籠罩著整個機艙。

「機長,」薩都拉毅然開口,「空中強盜要的只是我,並不是其他人,你去和他們聯絡,說我願意跳傘下去和他們見面,客機就可以安全的了。」

機長以疑惑的眼光望著薩都拉。

「快去!」薩都拉幾乎是對機長在下著命令似的。

機長轉過身,回到了前艙,不到五分鐘,他便走了出來。他的面色更蒼白。

「怎麼樣?」薩都拉問。

「他們同意了,但是,」機長停了一停,「但是他們還提出了一個附帶的條件。」

「什麼條件?」

「他們說他們不能白出動一次而毫無收穫,他們要你帶一百克拉的鑽石下去,要不然。他們雖然得到了你,仍然會攻擊飛機的。」

「我抗議!」一個衣飾華貴的胖婦人尖聲高叫,她的左手無名指上,正戴著一隻至少有六克拉的鑽石戒指。」

「如果我是你,」機長平心靜氣地說:「我就不會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抗議。」

機長一面說,一面脫下了他自己小指上的那隻鑽石戒指來。

「我們湊不齊一百克拉又怎樣?」有人在問。

「我相信可以的,只要每個人合作的話。」機長回答。

「老天,保險公司會承擔這種損失麼?」又有人問。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們的行動必需快,他們隻給我們二十分鐘。」機長望著窗外疾掠而過的戰鬥機。不耐煩地回答。

鑽石戒指,鑽石手鐲,鑽石耳環,鑽石項圈,紛紛從旅客的手中,交到了機長的手中。

鑽石雖然可愛,但生命更加可愛。當你跌到海中,成為鯊魚攻擊的目標的時侯。鑽石有什麼用處呢?

機長用手帕將鑽石包好,交給薩都拉。

旅客中有的人不明白薩都拉的身份,甚至有懷疑他是強盜的同黨的,以憤恨的目光注視著他。

薩都拉背上了降落傘。飛機在機長的命令下下降著,直到下面蔚藍的大海,看來異常清楚。

「機長。」薩都拉在走向機門時,才開口說舌:「我要托你一件事,那就是將我的女兒。送至我的家中,她母親的手中,並請你告訴我的妻子,我遇到了一些意外,但……但是不要緊的。」

一直忍住不出聲的阿敏娜,這時「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你是一個勇敢的人,薩都拉先生,真正勇敢的人,祝你幸運。」機長激動地說。

客機是正在向阿拉伯去的航程上,飛機下面的海洋是印度洋,有什麼人是到阿拉伯去而又不知道薩都拉的名字的呢?

一時之間,客機中靜得出奇。

阿敏娜撲向薩都拉,叫著:「爸爸!」

她清脆的聲音,令得每一個人的心中,都一陣發酸。

「阿敏娜,」薩都拉撫摸著阿敏娜柔軟的長發,「爸爸會回來看你的,真神阿拉會護佑爸爸的,你說是不是?」

阿敏娜仰著頭,含著淚,低聲道:「是。」

薩都拉抬頭望向機長,機長將阿敏娜拉了開來,空中侍應生打開機門,飛機的速度雖然已減到最低。但是機門一打開,仍有一陣狂風。卷了進來。

機艙中的每一個人,都睜不開眼睛來,他們只是緊緊地抓住可以抓到的東西,以防止身子被那陣狂風卷出機艙去。等到他們感到狂風過去,又可以睜開眼睛來時,薩都拉已經不在機艙中了。

機艙中只有阿敏娜低低的哭泣聲。

在機艙外,那四架噴射式戰鬥機,以勝利者的姿態,呼嘯著在客機上面掠過,機長立即以無線電向前面的著落地報告遇綻的經過。

跳出機艙的薩都拉,迅速地向下落去。直到離海面只有八百尺左右的時候,他才拉開了降落傘,同時,他也看到,一艘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的舊式潛艇,從水底下升了起來。

潛艇的圓蓋打開,兩個人上了潛艇的甲板。

當薩都拉跌入海中的時候,那兩個人向他大聲叫道:「歡迎之至,薩都拉先生!」

接著,又有人爬出了潛艇,劃了橡皮艇,將薩都拉押上了潛艇去:

XXX

空中巨綻案的時間是發生在早上,在本市,早上卻十分平靜。

雖然已是秋天了,但是南方的氣候,仍是一樣的暑熱。一早,便烈日當室,穆秀珍在屋前的小花園,練了幾遍拳法之後,已是香汗淋漓了。

她取過了毛巾抹眷汗,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陣急驟的亂車聲,當她回過頭去時,一輛汽車已經停在她們家的鐵門前。

穆秀珍立即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她轉頭向屋中跑去。

「穆小姐!」她才跑出了兩步,身後便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穆秀珍頓時鬆了一口氣,那是高翔的聲音。

「咦,高先生,蘭花姐不是和你約好了去打高爾夫球的麼,你為什麼」她一面說。一面轉過身來,當她看到了高翔的時候。她突然驚愕到說不出話來!

不錯,站在她面前的,是她和木蘭花的好朋友,在警方秘密工作組負重要責任的高翔。但這時,高翔面上的神色,卻絕不友好。

非但高翔面上的神色不友好,他後面的四個探員,看來更如同凶神惡煞一樣。

而最使穆秀珍又怒又驚的,是他們五個人,連高翔在內,手中都有槍指看她!

穆秀珍錯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今日清晨,穆秀珍就是被高翔的汽車喇叭聲所吵醒的。高翔和木蘭花約好去打高爾夫球,穆秀珍也是知道的,為什麼高翔忽然回來了呢?

穆秀珍還記得,木蘭花在臨走的時候,曾經告誡過她,要她小心一些,因為黑龍黨徒可能會趁她不在而來生事的。

如今,黑龍黨徒沒有來,高翔卻帶著武裝警員來了。那是為什麼?穆秀珍楞住了作聲不得,高翔已向她走過來。

「舉起手來,穆小姐。」他命令著。

「高翔。」穆秀珍搔了搔頭,「這算是什麼?我們是在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麼?」

「舉起手來!」高翔的聲音變得十分嚴厲,穆秀珍不得不高舉雙手。

「這是入屋搜索令,我們奉令來搜查你的屋子。」高翔展開了一張文件,讓穆秀珍看。

「高翔,你在攪什麼鬼?」穆秀珍氣得罵了起來;「蘭花姐呢?」

「她已經被扣留了。」

「被扣留了?」穆秀珍大聲叫了起來:「我們犯了什麼事?」

「唉,」高翔嘆了一口氣,「我已經放棄了不法生涯,想不到你們還在繼續乾,市長夫人一串購自南海的巨粒珠前晚失竊,珠是由十七粒明珠串成的,每一粒的價錢是一千英鎊,我想這一些,你都比我清楚,珠在什麼地方!」

「見你的大頭鬼,」穆秀珍漲紅了臉,「你去問大頭鬼要珠好了。」

高翔頭一側。他身後的四名武裝警員,已經衝進了屋子裏去。

穆秀珍想要阻攔他們,但是高翔手中的槍卻向前伸了一伸。「我們雖然是好朋友,但你們留下的痕跡也太明顯了,木蘭花不應該在行事的時侯給市長夫人看到她,而且木蘭花更不該還罵了她一聲「臭肥婆」。唉,這就沒辦法啦,隻好公事公辦。」

穆秀珍氣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說道:「我想那個臭肥婆,一定是」

她話才講到一半,便突然停住。因為她見到四個警員自樓上下來,走在前面的一個。手上提著一串晶瑩奪目的珠。

「穆小姐,」高翔的聲音轉趨嚴肅,「請你跟我們何去走一次。」

「你們,你們是在哪裏找到這東西的?」穆秀珍問。

但是卻沒有人回答她,五個人,將她推上了汽車,疾馳而去。

在警局的辦公室中,方局長托著頭坐在他寬大的辦公椅上,高翔則在來回踱步。

「你們在哪裏找到這串珠的?」方局長問。

「在木蘭花的臥室中,枕頭下的床架中。」

「這不是十分明顯的誣陷麼?」方局長皺著雙眉。

「我也這樣想,這一定是木蘭花仇人的誣陷,但是市長夫人,她卻說認得那個女賊的面目,像是她見過照片的木蘭花,所以我們沒有法子不將穆氏姐妹帶來,給她去認人!」

「唉!」方局長嘆了一口氣,「經過了這件事後。我們若有什麼要事,再要她幫忙,她還肯答應麼?」

「我更糟糕啦,我是昨晚約她去玩,今天出其不意地將她扣住的。你想想,我」

高翔哭喪著臉,難以講得下去。

就在這時候,有人敲門。「報告局長,市長夫人到了。」

方局長忙站了起來。「請!」

局長辦公室的門,「砰」地一聲被推了開來,一個大肥婆,幾乎塞住了整個門口。

她神氣活現地向方局長和高翔望了一眼。「賊人抓住了沒有?」

「我們抓到了幾個嫌疑人,請你去認人。」方局長其實也十分討厭這個大肥婆,他心中也暗暗地在稱之為「臭肥婆」,但是他卻不敢得罪她,因為她不但是市長夫人。而且是南方著名的富豪。

「好,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

「高主任,請你帶市長夫人去。」

「是。局長。」高翔無可奈何地答應著。

在警局的認人室中,穆秀珍才見到了木蘭花。

木蘭花和她一樣,也被銬著手銬,但是她面卻帶著笑容。

木蘭花一見到穆秀珍,立時口唇掀動,但是卻並不說出聲音來。

她們兩姐妹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相互之間。從小時候作為遊戲。到大了有實用價值。她們學有一種看對方口唇的動作。便知道對方在說什麼話的本領。

押解木蘭花的女警,根本不知道木蘭花在作什麼,但穆秀珍已經知道她是在問:「你被扣留在什麼地方?」

穆秀珍連忙以同樣的方法回答:「在叄樓走廊盡頭的一間小房間中,看來不像是監房。」

「那是在我的隔壁,你不要著急,今晚我一定請你到天方夜總會去看錶演。」

穆秀珍笑了起來。

她知道木蘭花既然這樣說法,那麼今天晚上,自己一定可以坐在天方夜總會柔軟的沙發上。看最新的表演的了。

認人室中,絡續又來了七八個女犯人,和木蘭花穆秀珍站在一起。

接著,一個大肥婆衝進來,後面跟著是高翔。

大肥婆是市長夫人,她以十分權威的眼光,在站成一排的幾個人身上掃了一掃,突然向木蘭花一指,道:「她,女賊就是她!」

木蘭花泰然自若。

高翔卻神色難堪。「夫人。你看清楚了?」他小心地問。

「當然,」肥婆昂起了頭,「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是她,一點也不會錯,就是她!」

「肥婆夫人。」木蘭花笑嘻嘻的道:「你的豬眼,果然看清楚是我麼?」

木蘭花竟突然用這樣粗魯的話,來罵著市長夫人,人人都不禁愕然,市長夫人勃然大怒,叄百磅的身子,向前沖了過來,揚起戴滿了鑽戒的手,便向木蘭花的臉上捆去!

也就在那一瞬間,只聽得「拍」地一聲,木蘭花手上的手銬,突然鬆了開來。木蘭花一伸手。已握住了市長夫人的手腕,將市長夫人的手背,又扭了過來。

市長夫人殺豬也似地大叫了起來:「救命!救命!」

武裝警員向前衝來,但是木蘭花已經取出了一柄小刀,抵在夫人的頸際。低聲道:「你別再叫,我如今還不想傷害你,只是聽說天方夜總會今晚的表演十分精彩,我們不想逗留在這裏而已!」

穆秀珍「哈哈」地大笑起來,將雙手伸到了她身邊的警員面前。

那警員猶豫了一下,將手銬打了開來。

「至於我們用這樣的方法離開這裏,高主任,」木蘭花轉開高翔:「那是作為對你們的愚蠻、無知的一種懲罰!」

高翔的面上。一陣紅,一陣白,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他心中在想:自己還好辦。最多辭職,但是方局長,喚,他怎麼辦呢?

木蘭花推著市長夫人,向外走去,道:「不要叫,要不然女賊可得下毒手了。」

「是。是。」市長夫人的聲音在發顫。

她們叄個人一直向外走去,整個警局都轟動了,但是卻沒有人敢妄動,因為木蘭花押著市長夫人作為人質。

方局長也出來了,他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說道:「穆小姐,這一定是誤會,我們會再查清楚的,你何必這樣子離去呢?」

「沒有誤會,市長夫人已經指出我是偷她珠的人了。怎會有錯?我們不用這種法子離去,還有什麼法子?」木蘭花優閑地回答。

「唉」方局長蹬著足,嘆著氣。

到了警局門口,市長夫人的華貴大房車,正停在門口,木蘭花、穆秀珍兩人,和她一起上了車,吩咐司機向前疾馳而去,方局長立即命令所有的崗峭、巡邏車加以注意。

可是他卻未曾料到,市長夫人的車子,隻轉了一個彎,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已經跳下了車子,奔過了對街,消失在人群中了。等到方局長下完了命令時,市長夫人也又回到了警局中,用最難聽的話,在教訓著方局長!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跑出了幾條街,才停了下來,兩人走進了一條橫街,在一個大牌檔前,坐了下來,要了一些食物。吃了起來。

大牌檔是最當眼的地方,但也唯其如此,所以才最不惹人注目。

「蘭花姐,究竟是什麼人要害我們?」

「當然是黑龍黨!」木蘭花嘆了一口氣,「薩都拉是前天走的。當天晚上,市長夫人就失竊,就嫁禍於我們,我想薩都拉一定不能平安地到達阿拉伯,他在中途,一定也出事了!」

「啊呀,那麼黑龍黨豈不是反敗為勝了?」

「那還不能確定!」木蘭花的面上,現出了十分堅決的神色來。「但可以肯定的是,'水星'要比已經死了的'金星'來得能幹,他不愧是第二號人物!」

「哼,我看只是那肥婆和方局長他們糊塗罷了!」穆秀珍不服氣地說。

「他們並不糊塗,你想,市長夫人失竊,他們怎敢不出力捕捉人犯?奇就奇在為什麼失主一口咬定是我做的事,而那串珠,又是在什麼時候,放在我枕頭下面的床墊之中的呢?」

「那也不出奇。派個身手好些的人,就可以做到這一點了,那臭肥婆」

「你別說話。」木蘭花打斷了穆秀珍的話頭,停著沉思了起來,呆了一會,.才道:「秀珍,今晚上我們不到天方夜總會去了。」

「不要緊,我們到什麼地方去?」

「我們去拜訪市長夫人!」

「什麼?」穆秀珍驚訝地叫了起來:「你想要自投羅網麼?」

「不,我以為這件事,主要的關鍵是在於為什麼市長夫人一口咬定是我。」

「或許是有人化裝成了你的模樣?」

「不,我本來也這樣想,但是市長夫人在走進認人室的時候,連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就指出了我,這證明她是早已認定了她要認的目標的。想要弄明白這一點,我們必需到市長夫人的家中去!」木蘭花謊。

「好!」穆秀珍笑著說:「我相信今晚,天方夜總會的顧客中,要有一半是便衣探員了。」

木蘭花笑了笑,兩人一齊離去,她們利用公共交通工具,到了郊外的一個小農場中,那個小型農琫,是木蘭花經營的,但這卻是一個秘密,除了她們兩人之外,沒有別人知道。

農琫的職員,也只知道她們是富家小姐,為了想試農村生活,所以才辦了這樣的一個小型農琫的。

她們在一間簡單但卻乾凈的房間中休息著,直到傍晚時分才離去,到了市區上。她們看到了由市區剛運來的晚報。

晚報上並沒有關於她們的新聞,但是卻有空中巨綻案的詳細記載。

木蘭花詳細地看完了記載,她的面色,變得十分沉重。

「唉。」她嘆了一口氣,「秀珍,黑龍黨的實力比我想像中要強得多了,他們竟然擁有四架噴射式戰鬧機,而薩都拉既然跳到了印度洋中。那麼,他們自然也要有潛艇,才能接應了。我想。他們的目的,一定是在動阿拉伯最豐富的資源的腦筋。」

「石油?」穆秀珍問。

「是的,所以他們才要薩都拉的合作,我想薩都拉是沒生命危險的,我們是先對付了在這裏的'水星'再說。」

「然後呢?」穆秀珍是越多事越好。「然後,我們可能會到阿拉伯去,會會黑龍黨的真正頭子'太陽'。我相信如果薩都拉能夠脫險的話,他一定會來邀請我們的。」

「那太好了!」穆秀珍興奮得幾乎跳了起來。

「可是我們首先要對付'水星',你要一切聽我的命令!」

「當然,我絕不違抗。」

她們在暮色中離開了市墟。

市長的住宅,是本市最華麗的花園洋房之一。它座落在半山的一個石坪上,可以俯覽全市。

這時,已是凌晨兩時了,官邸前的四個衛兵。來回地走著,在官邸之前的道路上,馳來了一輛老爺車,到了官邸的門前不遠處,突然停了下來。

兩個衛兵立即迎了上去,從車中走出一個美少年來,指著車子,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道:「車子又死火了,請兩位多點原諒。」

他探頭向車廂中一位千嬌百媚的小姐說:「你駕車,我來推車。」

衛兵看到了車中美麗的小姐,有點陶陶然,車子推出了十來碼。機器發動了,美少年向衛兵揚了場手,疾馳而去。

但是這輛車子卻隻馳出了五六十碼,便在一個陰暗角落處停了下來,剛才的美少年,這時已換上了一身緊身的黑衣,輕巧無比地從車中竄了出來,到了圍牆腳下。

衛兵本來是應該繞牆巡行的。但這時,四個衛兵卻聚在一起,在談論著車中的那位小姐的美麗。

當然這是違反紀律的。但只是叄四分鐘,只怕也不要緊吧。

然而,木蘭花卻只要一分鐘就夠了,她已經攀上了高牆,躍進了花園。她看清花園中沒有人,便奔到了噴水池旁,停了一停,然後,又奔到了牆腳下。

她行動之間,一點聲息也沒有,簡直像是一頭貓兒一樣靈敏。

她並不知道市長夫婦睡在什麼地方,但是她卻可以肯定,主人的臥房一定有寬大的陽台。和室內浴室的。當然,一定是在最好的方向,她略一辨認,便已經肯定了其中的一個窗戶。

她並不由牆外爬上去,而是弄開了樓下大廳的鎖,一直走了進去。

十分順利,她已經來到了她所認定的房間的房門之外。

在木蘭花將百合匙伸進房門的鑰匙孔之際,她突然停了下來。

一切都太順利了,為什麼會那樣順利呢?順利,當然是好的,但是太順利了,這就使人覺得出奇,使人覺得其中有陷阱在!

其中有什麼陷阱呢?

木蘭花完全不知道,但是她的警覺心卻提高了,她告訴自己:要小心!

於是,她將百合匙從匙孔中輕輕拉了出來,到了旁邊的一扇門前,才將那扇門打了開來。

她推開了那扇門,看清楚那是一間十分寬大的書室,一個大陽台,和主臥室相連,這正合乎木蘭花的要求。木蘭花進入書室。直到了陽台上,再慢慢地將身子貼住牆移動著,到了主臥室的窗前。

窗前是厚厚的窗簾,但是卻有一些縫。

水蘭花從縫中張掣進去,起先,是一團漆黑,什麼也看不到,她取出了一副眼鏡,並不是普通的眼鏡,連形狀也不同,像是一具小型的望遠鏡,那是一具超小型的紅外線觀察器。

這種紅外線觀察器,是以一個一點五伏水銀電池供電的,體積雖小,但電池壽命達到一百小時,在黑暗之中,可以看清物事。

當木蘭花的視線,透過了紅外線觀察器的間量器之後,一切都不同了。

她看到,正如她所料,那是一間十分華貴而且舒適的臥室,臥室中的家揪,全是乳白色而鑲有金邊的,那是歐洲宮廷式的名貴家揪。

而在那張大床上,卻並沒有人睡著。

在床頭一張沙發上,則有一個人坐著,那個人,木蘭花一些也不陌生,她正是市長夫人。在她肥胖的手中,則執著一柄小手槍。

市長夫人的面上神色,焦急而又帶些害怕,看她的情形,像是正在等待看什麼。

「她是在等我?等我一進星子,就將我開槍打死?還是在等著別人?」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就退了回來,她在退回書房的時候,特地拉動了陽台上的一張椅子,發出了「滋」地一下聲響來,然後,她跳出書房門,到了臥室門前,又不出她所料,臥室的門根本沒有鎖上,正是「開門揖盜」,但是那確是十分聰明的,因為有人一來。就可以將之打死。而不必負上任何罪名!

木蘭花以極輕的動作,將門打開,立即閃出了一步,將門虛掩好。

她看到市長夫人站了起來,探頭望著陽台上。

她當然看不到什麼,因為木蘭花拖動了椅子之後,早已躍入書房了。

木蘭花又看到她轉過身來。

那時,木蘭花已經準備好了她的彈子槍,摸到了電燈開關。

她一撥手指,電燈在剎那間大放光明。在市長夫人立即轉過身來的時候,彈子已經激射而出,正打在她的手腕之上,「拍」地一聲,槍掉到了地上。

還未及等她彎下腰去,木蘭花早已一躍向前,拾起槍來,向市長夫人一笑。道;「夫人,你可還認識我麼?」

市長夫人癱軟在沙發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不用怕,」木蘭花反倒安慰著她;「我只不過來找你談談。」

「談¨¨談¨¨談什麼?」

「你根本沒有看見過我,為什麼你要指證是我偷去了你的珠?」木蘭花單刀直入地問。

本來。木蘭花心中:已擬了幾個可能。

她的第一個假定是:市長夫人本身,便是黑龍黨的首腦份子!

如今看來,顯然不是了,一個黑龍黨的首腦份子,是絕不會在一枝槍的指嚇之下,便身子抖得如同篩慷一樣。

「我…¨我…¨去否認,你¨¨別開槍。」

「我不在乎你否認不否認,警方的那班人,還奈何我不得,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誣陷我,為什麼?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

市長夫人望了望床頭櫃上那隻精美的空氣鍾,鍾上的時間是二時十五分。

「給我考慮…¨十五分鐘,好不?」"

木蘭花心中立即明白,那一定是二點半時。會有人要來,對方想拖到那時侯。來人會打救她的。

來的是什麼人呢?當然是她認為可以對付自己的人了,那麼,會不會是黑龍黨的人呢?木蘭花迅速地想著。立即一笑,道:「你的來客是應該在兩點半來的,我卻作了不速之客,是不是?」

市長夫人的面色如同死灰一樣。道:「你¨¨什麼都知道了,知道我本來要打死你?」木蘭花並不出聲。

她知道。一個沒有經驗的人。在恐懼之中是根木不必去逼問,而自己會將所有的一切講出來的。

「那¨¨不是我的主意,」市長夫人繼續說著:「那是他們的主意,你¨¨不必對付我的。」

「是黑龍黨的什麼人?」木蘭花問。

「黑龍黨?」市長夫人反倒奇怪起來了。

「好的,那麼你所說的'他們'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他們控制著我,因為我¨¨有一件不名譽的把柄。在他們的手上,如果公佈出去,我就¨¨無顏見人了!」市長夫人將事情一股腦兒地和盤托出。

「那麼有人告訴你,我今晚會來,是不是?」

「是的,他們還對我說,我一見到你,就可以將你打死。因為你是私入屋宇的。」

木蘭花心中對於那吩咐市長夫人如此做的人,十分佩服,因為那人料事如神算準她今晚會來的。

這是一個真正的勁敵!木蘭花心中暗忖。

她側過頭去看鍾,已經是二點二十九分了。

她低聲吩咐:「你照原樣小樣,絕不可表示我在你的身後,要不然,我就開槍。」

「女¨¨俠。你這樣做¨¨他們吃了虧。會公佈那件事的。」

「我保證不會,而且我還可以設法替你取回那些東西來,只要你肯合作。」

市長夫人已沒有考慮的餘地了,因為走廊中已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她隻好點了點頭。

木蘭花跳過去。熄了燈。又躍回來,躲在沙發的後面。

她剛一躲起,門就被推了開來。.

走廊上是有燈的,門一推開,木蘭花就可以看到那人的身影,長而且瘦,穿著一套十分貼身的西裝,他向前走了兩步,步伐輕盈,帶有一種十分高貴的氣氛。

「夫人?」那人開口了,講的是英語。

「嗯。」市長夫人隻好這樣回答。

「拍」的一聲,那人開著了電燈。

木蘭花看到了那人的臉,臉上的肌肉瘦削,但是英俊那是一種帶著殘忍神情的俊,一望而知這人有著貴族的血統,那是因為他的臉上。帶有統治一切的一種神氣。

「他是不是「水星」呢?」木蘭花在心中,自己問自己。那人自上裝袋中,取出了一隻白金鑲紅寶石的煙盒來,取出了一枝煙,燃著了吸上一口。「我料錯了?木蘭花竟沒有來?」

「沒¨¨有來。」

「嗯,或者是她還未曾到,我們可以一齊等一會兒。」他自顧自地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

「夫人,你合作得不錯,所不幸的是貴市警方,實在太沒有人才了。」

「是的,你的指責十分有理。」市長夫人勉強迸出了這一句話。

「木蘭花一定要被關在監獄中,你明白了麼?」那人狠狠地說。

「我…¨明白了。」市長夫人懾儒著。

木蘭花就在這時站直了身子,她手中的手槍,直指著那人,臉上帶著冷笑,道:「我也明白,但是我卻不同意。」

在木蘭花剛一現身之際。那人陡地一呆,面上現出了又驚又怒的神色來,但是他卻立即恢復了鎮定,甚至於聳肩一笑。

「你的計劃確好,但是卻隻好愚弄小孩。」木蘭花毫不留情地嘲笑著他。

那人以一種十分狠毒的神情望著木蘭花,市長夫人又發起抖來。

那人的視線向下略移了移,定在木蘭花手中的槍上,說道:「久仰你的大名。」

「我也同樣地久仰你的大名。」

「哈哈,」那人仰天笑了起來,「你怎麼可能知道我是什麼人?」

「別高興,譬如說我現在來問你,你敢不說麼?」木蘭花揚了揚手中的手槍。

「當然,我說。」那人在煙灰缸上按熄了煙頭。「容我來自我介紹,我是康斯坦丁。」

「水星!」木蘭花加重語氣。

「我送的蘭花你已收到了?」

康斯坦丁這樣說法,分明承認了他就是「水星」了。

木蘭花笑了起來。

「很好,」她說:「康斯坦丁先生。我將要扣留你。直到你們的總部釋放薩都拉先生為止。

「能和像你這樣美麗的一位東方小姐作伴,真是榮幸之至。」「水星」一點驚惶的神色也沒很。

「站起來。向門外走去」木蘭花加倍小心地。槍口一直不離開康斯坦丁的身子。

康斯坦丁服從命令。起身走到了門口。

「走下樓梯去。別打算玩什麼花樣。」在木蘭花的指揮下,「水星」康斯坦丁走下了樓梯,到了花園中,一直來到這大門處。

木蘭花在衫袋中摸出了一盒火柴來,那當然不是火柴,而是一具小型的半導體無線電機,她伸指在機上叩了兩下。

坐在汽車中。正等得不大耐煩的穆秀珍,突然聽得裝置在汽車中的一具小擴音機,傳來了「得得」的聲音,她興奮地坐了起來。

「將車子在圍牆轉角處撞毀,你來大門口接應我,我俘虜了'水星'。」

木蘭花的話,顯然極其低聲,但是傳到了汽車之中,卻十分清晰。

「O.K!」穆秀珍叫了一聲。

不到一分鐘,只聽得圍牆的轉角處,傳來了「轟」地一聲巨響,火光閃耀,門口的四個衛兵。立即向轉角處奔去。

洋房旁邊,人居住的屋中,也立即亮起了燈,但木蘭花也已指著「水星」,向大門口奔去。穆秀珍已在大門口出現,木蘭花向她作了一個手勢,穆秀珍陡地沖了上來伸掌向康斯坦丁的頸際便劈。

穆秀珍是來得如此之突然,在康斯坦丁還未曾弄清是怎樣一同事時,他已經中掌而昏了過去。

木闡花和穆秀珍立即扶著他,像是扶著一個爛醉如泥的人一樣,向大門外衝去。

等到那四個衛兵。發現失事的汽車中竟沒有人。還未曾弄清是怎麼一回事。而驚駭欲絕的時候。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早已走遠了。

他們扶著康斯坦丁,截了一輛的士。

夜班的士司機是見慣了酒醉人,由人送回去的情形的,絕不懷疑。便讓他們登上了車。的士向海邊駛去,到了一個碼頭附近,停了下來。

兩人又扶著康斯坦丁,到了她們的一艘遊艇之上,開足了馬力,遊艇向外駛去。

駛出了一海左右,康斯坦丁便已醒過來了。

他身子動了幾下,欠身坐了起來。

「懊,你醒了?」穆秀珍向他笑了笑,「我們請你遊船河,並且勸你不要亂動,木蘭花小姐是日本柔道學院的名譽九段。」

康斯坦丁撫摸著剛才被穆秀珍劈中的頸際。輕鬆地道:「你是九段。小姐?」

「哼,我麼,至少也有八段。」

康斯坦丁一面笑著,一面站了起來,他像是站不穩一樣,身子側了一側,然後又坐了下來。

木蘭花在這時,從前艙走了出來。她沒有看到剛才康斯坦丁的站立不穩。身子側了一側的情形。而穆秀珍是看到的,但她卻沒有在意,更未曾留心到在康斯坦丁身子側了一側之後,他的鞋跟,歪了四分之一寸。

她們也沒有注意康斯坦丁的左腳後跟,在作不規則的提起和放下。

那種提起和放下。只不過是半寸左右的高度,但是卻已足夠使他鞋跟中的無線電發報機。發出密碼了。

「你們兩位要我在這裏住多久呢?」康斯坦丁神態優閑地發問。

「我已經說過了,到薩都拉被釋放為止,你是人質。你明白麼?」

「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是沒有法子不同意的。水星先生,這猶如一傷賭博。我們已拿到了四條A,不幸得很,你甚至博不到順子。什麼也沒有。」

「一個十分恰當的譬喻。」「水星」仍是毫不在乎地說著。

「你並不是只等著薩都拉的釋放。你還要供給我們關於黑龍黨的一切秘密。」木蘭花嚴肅地說。

「逼未免太過份了!」

「一點也不過份,譬如說,你們想在阿拉伯得到什麼,為什麼你們要一再地強迫薩都拉?」

「噢,我們只不過是想阿拉伯的土王和英國、美國的大石油公司少一點收入而已,這也值得閣下打抱不平厥?」

木蘭花向穆秀珍望了一眼,穆秀珍點了點頭。

木蘭花曾經猜測黑龍幫在阿拉伯活動的目的物是石油。如今已證實了。

「你在黑龍黨中的地位很高,你將你們的計劃詳細地告訴我。」

「我可以吸鉀麼?」「水星」間。

「可以。」

「水星」又取出了他那隻華貴的鉀盒,取出了一枝鉀燃上。

「我們的計劃是」

他才講了半句話,便聽到窗外有得得兩聲,傳了過來。而木蘭花的遊艇,是早已關了引擎的康斯坦丁的面上,現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來。

他陡地站了起來。「小姐,是你們應該高舉雙手,表示投降的時候了。」

「放屁,你說什麼?」穆秀珍怒目瞪看。

木蘭花已經覺出不對,連忙向康斯坦丁撲去,想將他抓住。然而,已經遲了。

「兵」地一聲,艙窗玻璃被打碎,一柄湯姆生槍的槍管,已伸了進來。

穆秀珍陡地拔出手槍。但是在她身邊的木蘭花,卻伸手將她的手槍奪了過來,拋在地上。

「木蘭花小姐究竟是聰明的。」「水星」笑看,舒服地坐了下來。

事實證明木蘭花的確是聰明的,因為在她們兩人的身後的窗外,早也有一枝湯姆生槍在指看了。

「我要請兩位小姐遊海底,以報答兩位請我的遊船河。」「水星」康斯坦丁冷笑看說。

木蘭花面上的神色變了一變,但是她立即想到。「水星」的意思,一定不是將她們拋入海中。而是另有用意的。她又想及當「水星」落在她們手中時的鎮靜神態,就算他真的要令自己葬身海底的話,自己又怎能慌張恐懼?

所以,她微笑看回答道:「那再好也沒有了,等我們有機會時。我們還會請你上天空去遊玩。」

「喚,」康斯坦丁像是在做戲,「像我這種人,上帝是不會歡迎的。我還是離天空遠一些好,所以我的辦公室是在海底,兩位請看!」

他指看外面,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循他所指看去,看到了一艘露出水面一半的潛艇。

木蘭花放下了一半心:因為康斯坦丁剛才所說的話,分明只是準備將她們困在潛艇之中。

「和那裏,你們可以與你們的好朋友相會。|「薩都拉?」

「對的,是他,他在潛艇上作客,已經有兩天了,嗯,他不怎麼合作,所以你們見到他的時候,可能已不再怎麼認識他。」

木蘭花感到一陣莫名的憤怒。「你們將他怎麼樣了,你們這群」

她陡地想到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不宜得罪「水星」,所以才停了口。

「水星」殘酷地笑看。「我們這一群什麼?魔鬼,還是畜牲?你可以直接說出來,我們毫不在乎。我們在乎的是錢!金子!金子!金子!金子「」

他一連說了四個金子是分別用英文,德文,法文和拉丁文說的,表示他是一個博學的人。

這時,遊艇上已經全是薩都拉的人,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被湯姆生槍指看,並肩走向一隻橡皮艇,橡皮艇上有兩個人監視看她們,而在遊艇上的人,也可以發槍射到她們。

「水星」在另一艘橡皮艇上,緊跟在她們的身旁,向潛艇劃去。

那艘潛艇,是剛才康斯坦丁發無線電報召來的,木蘭花百密一疏,成了階下之囚。

她和穆秀珍在潛艇上以「唇語」交談看。

「如果你跳下水,而不被槍射中的話,以你的泳術而論,能夠遊同去麼?」木蘭花問。「我想可以的。」穆秀珍會經有過橫渡英法海峽的紀錄,這時,根據市中的燈光來看,距離是絕比不上英法海峽的,所以她這樣回答。

「我將你推下海,你逃走。」

「你呢?」

「我留著,我如果也逃,他們一定窮追,我如果不逃。他們便會放過你。」

「我不走!」

「你說過一切都服從我的命令的。」

「我逃出去又有什麼用?」穆秀珍幾乎要哭了出來。

「有用的,你去找我們在海軍中的熟人,搜索這艘潛艇,或是向國際警方報告,千萬別去找高翔他們,他們簡直是飯桶,如果兩個地方都不接受你投訴的話,那你便去找薩都拉國家的元首,薩都拉是那個元首最親信的人,為了救薩都拉,這個國家元首,是肯動用一切力量的。你可記得了?」

穆秀珍含看淚,點了點頭。

「你的責任,極之重大,你可別當兒戲。」

「我知道!」穆秀珍不由自主講出了聲音來。

「你知道了什麼?」「水用」立即開。

「她知道」木蘭花回答看,但是她隻講了叄個字。便猛地將穆秀珍一推。穆秀珍「撲通」跌入了海中,兩柄手提機槍,發出了驚心動魄的「軋軋」聲,水面上濺起了一連串的水花!

在這樣的情形下,木蘭花也隻好閉起眼睛,禱告上帝保佑了。

「下海去追!」「水量」憤然地下看命令了。

四個黑龍黨徒竄下了海,從他們下海的姿勢來看,他們無疑也是第一流的游泳能手。

木蘭花不禁又代穆秀珍捏了一把汗。

在海底,穆秀珍只是竭力地向下沉去,直到她的手碰到了海底的岩石,身子碰到了海沙。這才迅速地向前,遊了出去。

黑夜,海底一片漆黑,那四個黑龍黨員下海之後,立即浮了上來。

「水星」下令潛艇艇首的燈,大放光明,海底一群一群的遊魚,驚得四下亂竄。

在潛艇看燈的一剎那,穆秀珍剛好遊出了燈光照射的範圍,她儘力向前遊看,到認為安全時,才浮上水面,換一口氣,然後又沉下去再向前遊看。

等到她第叄次浮上水面換氣時,她才敢向剛才潛艇的所在看去,只見海面上已只有她們的遊艇了,看來只是白色的一點,她已經遊遠了。木蘭花的預料是正確的。「水量」俘虜了木蘭花,已經心足。

穆秀珍逃走,追捕不到,他也絕不堅持,橡皮艇劃近了潛艇,木蘭花自動地跳上潛艇的甲板,走進了潛艇的內部。

「水星」站在她的後面到了一個窄窄的艙中。

「為了防止你逃走我們必需對你進行搜身。」

木蘭花漲紅了臉。道:「如果你們是一個有規模的組織的話。那你們應該派一個女黨員來進行這項工作。」

「小姐,東方女性的畏羞本能。在這種場合之下也適合麼?」「水星」輕浮地問。

木蘭花的眼中,射出了怒火。「如果你想侮辱我。你必然會後悔莫及!」

木蘭花凌厲無匹的眼光,令得「水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說道:「好,我派一名女黨員來搜身。」

木蘭花鬆了一口氣,第一個難關,總算渡過了。她心中在想,當那名女黨員在進行搜身的時候,是不是可以趁機將她製服呢?

但是她立即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她覺得潛艇在左右搖擺,那是已經潛入海中了,她是很難逃出一艘潛在海底的潛艇的雖然她知道,即便是一艘舊式潛艇,也有逃生管的設備。和魚雷發射管都可以供人逃出去。但是在潛艇中。如此窄小的地方。想去到可以逃生的地方,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她決定慢慢再尋找逃走的機會。

等了沒有多久,一個馬臉的婦女,來到了艙中,對木蘭花進行了徹底的搜查。她除去了木蘭花身上所有的衣服,令得木蘭花美妙而無瑕的桐體,完全裸露,然後,那婦人才拋給她一套粗糙的衣服,木蘭花連忙將這套衣服穿了起來。

現在,木蘭花可以利用的東西,就是一雙手和她聰明的頭腦了。因為一切有用的工具,例如鋒利的小刀,百合匙,由她自己設計的幾種出人意表的武器,無線電傳話機等等,全被搜去了。

在那個婦人退了出去之後,木蘭花嘆了一口氣。在艙中坐了下來。

不一會,又有人開門進來,命令她出去,帶看她經過了一條極窄的走廊,來到了另一個艙中,那個艙較為寬大,而且艙的一面,全是玻璃的,艙的位置又在潛艇的首部,在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種種奇形怪狀的遊魚。

「小姐,」水星的聲音響了起來,木蘭花這才注意到他正坐在一張書桌後面:「當我們進入印度洋時,你將可以看到許多美麗的熱帶魚,說起來你或者不信,我本來是學海洋生物學的。」

「那你對虎鯊和金槍烏賊,一定有特別的研究。」木蘭花冷冷地說,她是在諷刺康斯坦丁。因為逼兩種生物全是海中的強盜。「嘿嘿,」康斯坦丁冷笑了兩聲,「小姐,我們該談些正經事了。」

「有什麼可談的?」

「當然有,我們要你去說服薩都拉,作為你取得釋放的條件。你可以告訴薩都拉,這是我們對他最後一次的嘗試,若是他再不答應的話,那我們便放棄對他的要求了,你和他都應該明白那是什麼意思的。」

「當然。叄歲孩子也會明白。」

「好的,你立刻可以進行你的工作。」

「薩都拉在哪裏?」

「我的手下會帶你去的。」他伸手按鈴,有一個壯漢走了進來,就是剛才帶木蘭花來此的人。

「帶她去見薩都拉。」

「是!」壯漢答應看,木蘭花跟看他走了出去,到了另一個艙門前,木蘭花被那壯漢推了進去,木蘭花手肘猛地向後一撞,正撞在那壯漢的胸前,當那壯漢怪叫起來的時候,她已經將艙門關上了。

船艙的擴音機中,立即傳來「水星」的聲音:「木蘭花,你這是什麼意思。」

「懲戒他對我的無禮!」木蘭花大聲回答,向艙中打量。

那艙小得只不過六長,四寬,木蘭花一進艙,便已站在一張床前,床上躺看一個人,那人正瞪看木蘭花,面上一點神情也沒有。

木蘭花呆了足足有一分鐘之久。才認出那人就是薩都拉來!

薩都拉的臉腫看。眼發黑,唇破,額裂。這一切,都顯得他曾遭受過無情的毒打!

木蘭花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又睜開來。

「薩都拉先生,你還認得我麼?」

「認得。」從薩都拉碎裂的嘴唇,吐出了這兩個字來。

「你是個堅強的人,我希望」木蘭花覺得自己吐字十分困難,因為薩都拉在受了這樣的酷刑之後。要安慰他。絕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是,在木蘭花容一遲疑的時候,薩都拉的面上,已經努力地現出了一個笑容來。

「穆小姐,你放心,我忍受得住的,因為我覺得自己對得起自己的國家。無論什麼樣的痛苦。我都可以忍受得住。」薩都拉的聲音。十分低沉,但是卻也十分堅決,令人感動。

木蘭花在床沿坐了下來,握住了薩都拉的手,道:「薩都拉先生,我十分佩服你。我一生見過不少勇敢的人,你是他們中的佼佼者。」木蘭花那種女性獨有的溫柔,使得薩都拉的臉上。又浮起了一個笑容來,這一次笑容,比上一次自然而快樂得多了。

「薩都拉先生,我如今是「水星」的俘虜,是來勸你投降的。」

「穆小姐,你不必多費唇舌了。「水星」已對我說出了他們的計劃,他們要我加入黑龍黨,要我利用職位上的方便,幫助他們敷接輸油管,使他們能每年偷走我國家所生產的石油的叄分之一。這種空前的大盜劫案,你想我能參加麼,雖然他們答應每年分給我巨額的利潤,但是金錢卻買不到我!

木蘭花聽了,心中也不禁駭然。

她知道薩都拉的祖國,是世界上出產石油最豐富的國家之一,黑龍黨竟定下了那麼一個龐大的計劃,看來他們在一年之前,截擊火車,搶劫輸油管等等。全是為這一個驚人的偷油計劃而服務的。

輸油管要通過沙漠,由油田到港口,他們若是能夠得到薩都拉幫忙的話,在輸油管的中途,另接一條文管的話,的確是可以將從輸油管中經過的石油盜走叄分之一的。

世界上有許多國家,是缺乏石油而又亟需石油的,黑龍黨徒在盜到了石油之後,可以照國際市場相仿的價格賣出去,他們一年可以獲利多少?木蘭花剛一想到這個問題,薩都拉已經代她回答了。

「他們的計劃若是能實現,那麼黑龍黨每年,可以增加一千二百萬美元的收入。這可以算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劫案了!」

木蘭花嘆了一口氣:「如今,你已知道他們的全部計劃了,你可曾想到,如果你不答應合作的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當然想到過!」薩都拉的眼中,閃耀看一種異樣的光芒,「我的國家是民主政體,並不是君主專政的,石油的收入是國家的,用在老百姓的身上,而不是歸君主去窮奢極侈,一千二百萬美金,可以造多少醫院,造多少學校,可以為我們國家的老百姓,做多少好事,我一個人犧牲了,又算什麼?」

薩都拉講到後來,爽朗地笑了起來。

他一笑,臉上還未曾痊癒的傷口,便泛出了絲絲血痕來。

「我剛才說你勇敢,」木蘭花發覺自己的眼睛有些潤濕,「如今,我知道你不但勇敢,而且非常偉大!」

「我很抱歉,我絕不能接受你的勸說。」他說完之後,便閉上了眼睛。

木蘭花站了起來。

可是,她才一站起來。搶的一角上,便傳來了「水星」的聲音:「穆小姐,我給你半小時的時間,你要使薩都拉答應我們的要求,要不然,我們沒有耐心再等了。你們應該知道,對付一個敵人,最後的辦法,便是使他歸自己利用,但如果做不到這一點的話,那也只有毀滅這個敵人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叫道:「我還有話要和你說。我有一個計劃」

「在這裏,只有我的計劃,你是沒有資格提出計劃來的。」

「好,那也隨便你,你不要聽我的計劃,我也拒絕執行你的命令,隨你喜歡,不必在半小時後,現在你就可以毀滅我們!」

木蘭花一講完,再度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她不知道在這個狹小的艇艙中,是不是裝有秘密的電視傳真器,所以她竭力使自己的神色,裝得十分堅決,絕無妥協意思的樣子。

而她的手心。這時卻在冒汗。

木蘭花的心中,並沒有什麼計劃,她那樣說的目的,只不過是想「水星」延遲殺死她和薩都拉兩人的時間,以及她想和「水星」晤面。尋求一拚的機會!

她不知道「水星」是不是會答應她,因為一直再聽不到「水星」的聲音。如果「水星」不準備再見她。那麼,在半小時之後,她和薩都拉兩人的命運,幾乎已經被決定了。

他們兩人,在這艘潛艇之中,,實是一點反對的餘地都沒有的。

木蘭花焦急地等待著,她並不知道這時間究竟過了多久,她只是覺出自己身上的冷汗,越來越甚,然而她面上的神色,卻仍然鎮靜如桓。

面臨生死的大關,如果說不焦急,不緊張,那實是欺人之談。但像木蘭花和薩都拉那樣,在最沒有希望的環境之中。仍然絕不屈服,仍然頑強地為自己爭取更好的環境,這才是真正的人生!

實際上只不過過了十分鐘,但對木蘭花而言,卻像是一世紀那麼久。

「水星」的聲音終於傳了出來:「好,我可以聽取你的計劃。」

木蘭花心頭的一塊大石落地,她立即回答:「我必需和你單獨晤談。」

「水星」又靜了片刻,只見艙門打開,兩個一望而知是身手異常矯捷的黑龍黨徒,已經站在門口,他們的手中都握著槍。

他們並不開口,只是以槍口指著木蘭花。

在那一瞬間,木蘭花幾乎以為「水星」是在調侃自己,而那兩個人是被派來執行自己的死刑的。但是「水星」的聲音,卻解除了她的疑慮:「你可以跟這兩個人前來見我。」

木蘭花站起了身來。

在那一瞬之間,她心中迅速地盤算看。她本來是準備在見到了「水星」之後,設法與之一拚。同歸於盡的,但是那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木蘭花曾經到「水星」的辦公室,她看到許多機鈕,毫無疑問,其中必定有無線電控制的自動武器。可以說,她一進「水星」的辦公室,便置身於自動武器的控制之下。

隻消「水星」客動一動手指,她的生命,在一秒鐘之間,便可完結。

而即使她能夠在萬分之一的機會中獲勝,她至多也只能夠做到和「水星」同歸於盡而已。

本來,木蘭花是絕無其他辦法的,可是,兩個黑龍黨徒在艙門口出現,卻提供了一個新的辦法給木蘭花考慮!

因為那兩個黑龍黨徒的手上,都握著湯姆生搶,那是一種威力十分強大的槍械。子彈可以射穿一點五分的鋼板。

她如果能將那兩個黑龍黨徒製服,奪到那兩柄搶的話,那麼她就可以在這個窄小的艇艙之中,負隅頑抗,甚至於和「水量」作討價還價。

比較起來,是新的辦法有利得多了!

她只不過想了十來秒鐘,她的心中,使已經有了新的決定。

她站了起來,說道:「你們的領袖,要你們帶我去見他,你們都聽到了?」

她一面說,一面以十分輕盈的步子,向那兩個黑龍黨徒走去。完全是十分輕鬆,十分不在乎的神氣,她的那種神氣,使人的戒備放鬆。

何況那兩個黑龍黨徒,心中早就以為對付這樣一位年輕美麗的小姐,居然要出動兩支湯姆生,那實在是太可笑了。

所以,當木蘭花來到他們兩人面前,仍繼續向前走去的時候,他們也未曾特別在意,只是跟著木蘭花的去向。而轉過身來。

那艙十分窄小,門自然也不會寬,只不過兩左右,木蘭花踏出了門外,那兩個黑黨龍徒跟在後面,還在艙內,他們是並排站立著的。

木蘭花的樣子,完全是準備繼續向前走去的,可是在突然之間,她卻向後退來,在那兩個黑龍黨徒,還未曾明白木蘭花為什麼突然自門口退了回來之際,木蘭花的隻肘,陡地一縮,向後撞去!

這時候,木蘭花所穿的衣服,並不是她自己的。寬大的衣袖,更起了掩飾她行動的作用,當那兩個黑龍黨徒想要開口時,木蘭花的手肘,已經重重地撞中了他們的胸口!那兩人怪叫一聲。痛得身子震了一震。

而就是在他們兩人身子一震之際,木蘭花又退出了半步,雙手齊出,抓住了兩人手中的槍管,身子。矮,手背自後至前,自下而上,條地轉了一個大圓圈。

那是柔道之中的「大摔法」,對付一個敵人,能夠使這樣「大摔法」的,已經是柔道的高手了,但木蘭花卻雙手齊施「大摔法」!木蘭花在柔道上的造諳之高,可想而知。

而且,木蘭花這時,並不是抓住了兩人的手腕,而只是抓住了兩人手中的槍!

如果這兩個黑龍黨徒夠機警,能夠在那一瞬間,知道木蘭花的目的,不但是在於奪槍,而且還在於將他們兩人摔出去的話,那麼他們可以立即鬆手,將手中的槍放棄。

如果那樣的話,他們雖然失了槍,但是人卻不致被摔出去。

而木蘭花直到抓住了槍管之際,還是背對著他們兩人的,只要他們的身子不跌出去的話,他們可以迅速地用「大砍手法」對付木蘭花,砍木蘭花的後頸。那麼。木蘭花縱使搶到了槍,也沒有用處!

可是,那兩個黑龍黨徒,卻絕對沒有那樣的急智!

他們一覺出手上一緊,非但不肯放鬆,而且還將五指抓得更緊!

這樣一來,他們手中的槍,就等於是他們手臂的一部份一樣,木蘭花抓住了槍。也等於是抓住了他們的手臂,「大摔法」一使出,只聽得「碎碎」兩聲響,那兩個黑龍黨徒,先後從脆門中跌了出去,撞在走廊對面的艙門之上!

而當他們身子摔出的時候,他們已沒有法子不鬆手了,木蘭花將兩柄槍向上一拋,立即又同時接住了槍柄,那兩個人爬起身來想逃,但木蘭花已冷冷地道:「別動,站在我面前。」

兩個黑龍黨徒面無人色地站定,對面的一扇艙門打開,有一個人探出頭來,一看到這等情形,連忙又將艙門關上。

在木蘭花的身後,艙的左上角處,又傳來了「水星」的聲音。

「哈哈!」「水星」竟然在笑著,「佩服,佩服穆小姐,你的身手,的確不凡,我如今知道'土星'和'金星',為什麼不是你的對手了,但是,你以為可以逃出我的手掌麼?」

現代的科學技術,可以將擴音器製成一枚螺絲釘那樣大小,「水星」的聲音會從艙的左上角發出來,當然是那上面裝有傳音器的原故。

而且,「水星」顯然是著到了剛才在那裏所發生的一切變化的。

那也就是說,在走廊上,或是在那個艇艙中,的確是有秘密的電視攝影裝置的,「水星」在他的辦公室中,便可以看到這裏的一切。

「哈哈,」木蘭花也報以一笑。「康斯坦丁先生;你的聲音之中,像是十分慌張呢!」「哈哈哈!」「水量」康斯坦丁的笑聲,不斷地傳了過來。

木蘭花繼續說道:「這是一艘二次世界大戰末期的潛艇,我看出是日本製造的,日本在二次大戰末期,國內鋼鐵奇缺,一切的軍用品設計,也都作過修改,可以說只是僅堪使用的地步,我想,這艘潛艇的鋼板,不會厚過十二公樞吧!」

「水星」仍在笑著,但是他的笑聲,聽來已是極之牽強。

「那也就是說,」木蘭花繼續說著:「我們可以同歸於盡。」

當木蘭花講出了這一句話的時候,「水星」的笑聲,再也繼續不下去了。

「潛艇如今是在海底,哈哈,」木蘭花反倒笑了起來:「如果我射穿了一個洞,海水便會湧了進來,如果我射出了兩個洞,空氣便會因為海水迅速的湧進而逸出,這兩者都是以極高的速度進行的,因為子彈的彈孔太小」

木蘭花略頓了一頓,才問道:「康斯坦丁先生,你在潛艇中的時間比我久,你可知道在,那種情形下,會發生些什麼?」

「水星」康斯坦丁並沒有回答,但是木蘭花卻可以聽得他沉重的呼吸盤。

「在那樣的情形下,」木蘭花自己回答自己的問題:「由於壓力平衡的消失,這艘潛艇。會炸起來,炸得成粉末一樣!」

「你能夠生還麼?」「水量」狂叫著。

「我沒有什麼關係,」木蘭花的聲音十分鎮定。「我反正是難免一死的了。是不是?」

「如今的深度是多少?」木蘭花忽然聽到「水星」這樣問。

她在一聽之下,不禁愕然。

但是她卻立即明白了過來,那是「水星」在心慌意亂之際,竟忘了關上和他通話的傳音機。便和他的下屬通起話來了。

接著,木蘭花又聽了一個十分低的聲音。道:「我們在叄千五百尺的深海中。」

「全速上升,全速上升!」「水星」下達看命令。

「水星,我們的機器¨¨只能用半速上升!」

「豬!」「水星」喊著:「我說全速,便是全速!」

「是。」

緊接著,潛艇便突然發生了激烈的震蕩,木蘭花的身子幾乎站不穩。她聽到有人叫道:「天啊,發生了什麼事情?」

木蘭花各方面的知識,都十分豐富,她知道,富機器已殘舊到不能發揮全力的時候,若是再硬要全力使用,那是十分危險的事情。「水星」當然是因為不甘心受她的威脅,而作出這種冒險的決定的!

因為,只要潛艇-升上了水面,那就不存在什麼「壓力不平衡」的問題,木蘭花也絕不能以兩柄湯姆生槍來威脅他了!

可是,「水星」所冒的險卻是太大了!

潛艇在不到叄分鐘內,震蕩的劇烈程度,增加了百分之一百。

木蘭花聽到有人在叫嚷說:「我們的機器不行了。」

「誰說不行?」「水星」的聲音,在這時聽來,分外冷酷:「我們已經上升兩千了。」

「水星」的話剛一說完,便聽得潛艇的尾部,傳來了隆隆的聲響,接著,濃鉀像是從四處冒出來一樣,充滿了走廊之中!

木蘭花連忙退回到了艙中,向薩都拉問道:「你能夠行動麼?」

薩都拉早已坐了起來,他扶著床,站了起來。「我想可以的,但是」

他笑了一下,續道:「但是,潛艇若是毀了,我們會有逃生的機會麼。」

「不,」木蘭花糾正著他的話,「我們可以逃生的,潛艇中有逃生設備的。」

這時候,從潛艇尾部中傳來的隆隆聲,軋軋聲,幾乎蓋過了一切,木蘭花不得不提高了聲音,才能使薩都拉聽到。

在那樣情形下,他們當然不怕「水星」再聽到他們的談話了。

「潛艇上有許多人,能輪到我們麼?」

「我們不必從逃生管逃生,我們可以使用魚雷管,多數人不知道魚雷管也是可以逃生的,來。我們快走吧。」木蘭花這樣說。

走廊中的濃鉀,越來越甚!

而且,在轟隆聲中,還響起了驚心動魄的警號聲。

木蘭花和薩都拉兩人,一人握了一柄湯姆生槍,向外走去。

走廊中的人很多,但是誰也看不到誰,人相互地撞著,奔突著,怪叫著,那種情景,和世界末日的來臨,實是沒有什麼不同。

在混亂之中,木蘭花和薩都拉兩人,還可以聽到「水星」的喝叱聲。

所有的人,幾乎都是向同一個方向湧去的,木蘭花卻拉著薩都拉,向相反的方向而去。走廊十分窄,人和人遇上了,要側著身子。才能相互通過。

當木蘭花和一個黑龍黨徒側身而過的時候,那黑龍黨徒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道:「喂,你瘋了麼?為什麼不向逃生管去,反向艇尾走,你還想去放魚雷麼?」

木蘭花含糊地答應了一聲,便走了過去。

她本來猜想,一艘潛艇,魚雷管和逃生管,是不會在一起的。如今,從那黑龍黨徒的話中,她更證實了她的猜想不錯。

兩人越向艇尾去,就越是碰不到人,他們來到了機艙中,濃煙就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那時,薩都拉的行動,比木蘭花的行動更快,他顯然對潛艇的內部構造,十分熟悉,他摸索著,向前走了七八,又突過了一條極窄的走廊,站定了身子,道:「就在這裏!」

當他講出這句話的時候,只聽得「水星」的聲音,又從傳音器傳了過來」誰也不準使用逃生管,快去修理機器!我們的潛艇會順利升上海面,要不然,它早就爆炸了!」

人聲的洶湧,迅即將他的聲音,蓋了過去,緊接著,便是兩下槍響!

「我們要快些了,」木蘭花道:「水星正在彈壓黑龍黨徙。不準他們逃走,他們如果退了回來,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薩都拉並不說話,只是以十分熟練的手法。拉開了一個徑可兩的圓門,探頭進去,向前看了一看,歡呼了一聲,道:「我們可以出去了!那魚雷管是最舊式的彈簧活門,如果是電動活門的話,那我們只能出去一個人,因為它必需按鈕才打開,另一人耍留下來為逃生的人按鈕。」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原來這樣,我卻沒有想到這一點!」

「快。我先爬進去,你跟在我的後面,富我們到達發射點的時候,我拉動彈簧掣,我們兩個人。便會以極高的速度彈出去的。」

「你身體行麼?」木蘭花關心地問。

「木來,我幾乎連站立的氣力也沒有,但是有你的鼓勵,我卻變成什麼打擊都經受得起了。」薩都拉一面說,一面向魚雷管中,爬了進去,木蘭花跟在他的後面,兩人爬進了魚雷管中,已聽得人聲湧了過來。

薩都拉問道:。「你的腳可踏到了一個高起來的鐵塊了?」

「踏到了。」

「那便是強力的彈簧掣,當我按動開活門的掣時,那裏便會產生出極大的衝力,將我們兩人,自管中射出去的!」

「那你呢?」木蘭花問。

「我也踏著一個掣,在管中一共有兩個掣,魚雷上有兩個凹槽。當魚雷被送進魚雷管的時候。便在這兩個掣上固定,魚雷手拉動彈簧掣,魚雷便射出去,這是最舊式的裝置,我估計這艘潛艇,一定立即就要爆炸了!」薩都拉匆匆地解釋著。

他話才一講完,便道:「準備,一二叄」當木蘭花聽到薩都拉講出一個「叄」字之際。她只聽得耳際「塌」地一聲響,她所踏的那個掣,發出了一股極強的力道,向前撞去,她人像是魚雷一樣地向前直衝了出去。

幾乎只有一秒鐘的時間,她已經要穿出了魚雷管,來到水中了!

她在剎那間,簡直感到整個人都要炸了開來一樣的難過!

那當然是因為她在水中移動太過快速的原故,但水的阻力,使她在水中前進的速度,迅速地慢了下來,當她夠力量浮出海面尋找薩都拉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轟」地一聲巨響,海水起了劇烈的震蕩,回頭看去,海水冒起了幾股水花,水花之中。夾雜鋼鐵的碎片,水面上,迅速地浮起了油花!

那艘潛艇爆炸了!

看情形。潛艇是在快要浮上海面之際爆炸的。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他在海面上尋找薩都拉,她知道薩都拉受過嚴重的折磨,只怕會支持不住,而沉入海底下去的。

但是她這個憂慮,倒是多餘的。

因為薩都拉的身子,就在她前面十來處。浮上了海面,木蘭花連忙遊了過去,薩都拉喘著氣,他面上和身上的傷口,顯然是因為海水的泡浸,而異常疼痛,因為他面上的肌肉扭曲著。見了木蘭花。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木蘭花抓住了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上。

「我¨¨們…¨出來了¨¨」薩都拉掙扎著說了一句。

「可是我們還在印度洋中飄流。」木蘭花苦笑著回答他。

就在這時侯,忽然在他們的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道:「先生小姐,可要搭順風船?」

木蘭花連忙回頭著去,她不禁呆住了!

她看到一隻橡皮艇,艇上像是還有幾包密封的食物,而在艇上,則是穿著救生衣的「水星」康斯坦丁!康斯坦丁的全身頭髮也濕了,他的一絡頭髮,貼在他的前額,使他看來更是兇狠,他的手中,卻握著一柄小手槍,對著兩人。

當木蘭花看到潛艇爆炸的時候,她隻當「水星」也已死了。

然而這時,她才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

「水星」不許別人逃生,但是他自己,卻從逃生管中逃了出來,而且,還帶了橡皮艇和食物,那幾隻鐵罐中,看情形是清水。

「水星」康斯坦丁是一個殘酷的人,木蘭花是知道的,但卻也想不到他會殘酷到這一地步!一時之間,木蘭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薩都拉卻道:「康斯坦丁,我認輸了。」

「已經遲了。」「水星」冷冷地說,他手中的手槍,向上客提了提。

「你完不成'太陽'給你的任務,將會如何?而且,我已答應你的要求了。」薩都拉說著。一面以手肘撞著木蘭花。

木蘭花立即明白了薩都拉的用意。

康斯坦丁手中的槍低垂了些。

「好。我只要你,不要木蘭花,我要看著她為印度洋中的虎鯊所噬!」「水星」狠狠地說,顯然他對木蘭花恨到了極點。

木蘭花毫不留情的罵道:「薩都拉,你這沒有骨氣的東西,你」

薩都拉推開木蘭花,逕自向前遊去。

木蘭花掉轉頭,向相反的方向遊出,但是她遊出了五碼左右,卻立即潛下水去,木蘭花剛一潛下水,「水星」康斯坦丁便已經驚覺了。他手中的槍響了起來,一連響了叄下。

海面之上,飛起了叄道水柱,木蘭花並沒有受傷。因為木蘭花已潛下了十五英以上。已經出了手槍在水中的射程之外了。

她在水中,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遊著,然後,他猛地向上升了起來,頭頂在橡皮艇上,雙手用力一推,橡皮艇已被推翻了。

橡皮艇一翻,「水星」手舞足蹈地向下跌了下來,那時侯,薩都拉恰好來到橡皮艇的旁邊。薩都拉揚起拳頭來,對準了「水星」的下顎,猛擊了過去!

那一擊,康斯坦丁是沒有法子受得了的,因為那是薩都拉融合了仇和恨的一擊,力道大得出奇,「水星」的頭猛地向後揚去,恰好橡皮艇中的一箱食物跌了下來,壓在他的頭上。

「水星」像是一柄斧頭也似,直向水中,沉了下去。

木蘭花自水中冒起來,薩都拉大聲叫道:「成功了!」

「快撈食物和罐裝食水,我們要靠它們維持生命的。」木蘭花掠了掠頭髮,又潛下水去。

當她再從水底下浮上來的時候,她的手中,捧著七八罐罐頭,她用頭用力一頂,又將橡皮艇頂正,將手中的東西放入艇中。

她和薩都拉兩人,潛下了水中五六次。到實在已沒有東西可以打撈了,他們才一起到了橡皮艇上,將艇中的水淘出去。

也就在這時候。他們聽到了「水星」康斯坦丁的叫聲,康斯坦丁叫道:「請救我!請救我!」薩都拉和木蘭花兩人,循聲看去。「水量」康斯坦丁在十叄四碼附近,他的額角上。鮮血拷拷而下,他儘力想浮上水面來,但是他的身子,卻越來越向下沉去。

他所發出的呼聲,淒厲而又急促,顯然,木蘭花和薩都拉兩人,若是不加援手的話,他是一定要浸死在海中的了。

「哼,」薩都拉冷笑了一聲:「你也有今天麼?對不起得很,客滿了!」

「請救我,」「水量」喘息:「救我¨¨上橡皮艇。你們不能見死不救的。」

「水星先生,」木蘭花冷冷地道:「那艘潛艇中的數十名黑龍黨徒呢?他們在緊急關頭,可得到逃生的待遇?你可會想到他們?」

康斯坦丁的面上。現出了一種極其惶急,極其驚恐的神色來道:「你們¨¨你們不準備救我?」

「不!」薩都拉斬釘截鐵地回答。

康斯坦丁的身子。又向下沉了一些,他要勉強掙扎,才能使口部偌在水外,可以使他講話。

「你們,」他氣急敗壞地說:「你們不必那樣。你們¨¨救了我,我可以向你們報告黑龍黨所有秘密,使你們能夠建立大功。」

「水星先生。你是一個十分卑劣的叛徒。」薩都拉冷冷地斥責。

「我要改邪歸正。你們不能不救我,你們不能不救一個已準備歸正的人!」「水星」幾乎是在聲嘶力竭地叫著,他原來那種高貴的神態,做作的聲音,不知去了何處。

「唉,」木蘭花嘆了一口氣:「他說得有道理,我們不能不救一個棄邪歸正的人。」

「穆小姐!」薩都拉立即大聲道:「你想,像他這樣的罪犯,會棄邪歸正麼?他無非是想我們救了他,然後再害我們。」

木蘭花望著漸漸向水中沉下去的「水星」康斯坦丁,道:「你說得對,但是他既然有了這樣的表示。我們就不能不給他一個機會。」

「唉,」薩都拉也嘆了一口氣:「穆小姐,你比我聰明,才能也比我高,我們兩人的意見若是發生了分歧,我以你的意見為依歸。」

木蘭花抓起了一團繩子,向「水星」拋了過去「水星」伸了幾次手,才抓住了那團繩子。慢慢地向橡皮艇移近了過來。

他雙手攀住了橡皮艇,浮了上來,上了艇,仍然不斷地在喘氣。

木蘭花抓起了一罐水,鑿了兩個洞,送到了他的面前,他仰起了頭,不斷地喝著,在他喝到一半的時候,薩都拉伸手將之搶了下來,道:「我們不知道要在海上飄流多久,食水將是最寶貴的東西。絕不能任性亂喝。」「水星」伸手抹了抹口,他面上惶恐的神情雖然還在,但是卻已減退了許多。

「我們不會飄流很久的。」他喃喃地說。

他這句話說得聲音很低,但是木蘭花和薩都拉兩人。卻都已經聽到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木蘭花立即問。

「沒¨¨沒有什麼?」「水星」的神態有些慌張。

「哼!」薩都拉冷笑著:「別忘了我們如今要將你推到海中,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水星」的面色愛得十分蒼白:「我……我是說我們的食物和食水,將不會使我們能在海面上飄流多久而¨…言的。」

「那麼,為什麼你在獨自逃生的時候,不帶多一些東西呢?」木蘭花問。

「我……我沒有時間多作準備。」

木蘭花和薩都拉兩人,都聽出「水星」的話中,像是隱瞞著什麼,但是他們知道狡猾的「水星」是絕不肯將他隱瞞的事講出來的。

兩人互望了一眼,木蘭花笑道:「水星先生,剛才你曾答應過改邪歸正,向我們透露黑龍黨的一切內幕的,是不是?」

「水星」像是根本忘記了這件事一樣,他「喚」地一聲,道:.「是。是,我這樣說過。」

「如今,是你實現的時侯了。」木蘭花的聲音,變得十分冷峻。

「在這裏?」「水星」搖了搖頭:「等我們獲救了之後再說吧。」

「不,在這裏,就是現在!」木蘭花斷然地命令道。

「快說!」薩都拉雙手抓住了「水星」的肩頭,猛烈地搖了搖,連橡皮艇也幌了幌。

「好,我說,黑龍黨的首領是「太陽。」

「太陽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我雖然是「水星」,是最近「太陽」的人。但是我卻未曾見過他¨¨不,不,我不是未會見過他,我見過他叄次,第一次,「太陽」是一個老年人,第二次,他是一個老婦人。第叄次,是一個中年人,那是極端高明的化裝術的結果。黨內沒有人可以知道「太陽」是什麼人?」

「好,那麼你如果要求見「太陽」,用什麼方法和他聯絡?」木蘭花問。

「這¨¨」「水星」猶豫了起來。

薩都拉將他一推。他的上半身已出了橡皮艇。

「我說了,我們先在「阿拉伯時報」上刊登一則廣告,他看到了廣告。就會和我們聯絡的。

枯枯木木

「笑話,如果你們有緊急的事情

「我…¨們撥電話。」

「什麼號碼,什麼地方的電話。」

「是巴城,電話號碼我這時說了,你們肯相信麼」

「巴城,我們國家的首都!」薩都拉憤慨地說著:「那就是說,你們的總部,是設在我的國家首都巴城的了?」

「水星」閉上了口。不再說下去。

薩都拉憤怒地在「水星」的臉上摑了一掌,道:「你連這個最普通的問題都不肯回答,還說什麼棄邪歸正?」

「薩都拉先生!」「水星」撫著臉,狠狠地說:「我會記得你這一掌的。」

「你更應該記待你剛才浸在水中的時候所講的話。這一掌,只不過是我報答你施在我身上的痛苦萬分之一而已!你鴓叫什麼?」

「水星」轉過頭去,薩都拉的血色十分莊嚴,道:「穆小姐,我們不應該再留他在橡皮艇上!」

木蘭花沉吟不語,「水星」突然站了起來,木蘭花隻當他想要偷襲,連忙伸腳一勾,「水星」的身子跌了下來,他伸手指著空中,道:「救星來了,救星來了!」

就在這時,木蘭花和薩都拉兩人,也聽了軋軋的機聲。

他們一齊抬起頭來,只見一架銀灰色的水上飛機,正在他們的上空盤旋,他們可以清晰地看到,機翼上的徽號,說明這架水上飛機,是屬於一個中立國家的。

木蘭花和薩都拉兩人,均不約而同地舒了一口氣。

一時之間,他們都沉浸於即將獲救的快樂中,卻沒有想到何以救星來得如此之快。

水上飛機越來越低,終於在海面上停下,向他們的橡皮艇滑了過來,越過了他們的橡皮艇七八十碼之後,停了下來。

機艙的門打開,有一艘快艇,被吊了下來,兩個穿著深藍色製服的人,也沿著鋁質的長梯,到了快艇之上,摩打「拍拍」地響著。快艇迅即到了他們的橡皮艇之前,薩都拉先站了起來,道:「我是某國的內政部長,多謝你們的救援。」

那兩個穿著藍色製服的人,十分有禮,道:「部長先生,請。」

薩都拉和木蘭花兩人,相繼上了快艇,「水量」也跑了過去,快艇立即回到了水上飛機的旁邊,艙門口站著一個相貌十分詭異的歐洲人,他瘦而高,面上的那種笑容,使人一看便知道他的性格殘忍之極,似乎猶在康斯坦丁之上。

他身上也穿著那種藍色的製服。

薩都拉走在最前面,在鋁質的長梯上爬了上去,那中年人伸手道:「歡迎,歡迎。」一側身空出了地方,讓薩都拉走進了機艙。

木蘭花跟在後面,當她來到這中年人面前之際,那中年人也道:「歡迎,歡迎。」

就在這時候,木蘭花著到那中年人的襟頭,掛著一隻鐵十字勳章,那是希特拉主政德國時期東西,可以說是醜惡的象徵!

然而,那中年人卻將之掛在襟前。

那中年人會可能是中立國家的救援隊人員麼?

木蘭花是腦筋極之靈活的人,當她一看到那人的襟前掛著枚鐵十字勳章之際,她立即覺得事情十分不對頭。

她也立即想起,「水星」康斯坦丁曾經說過,他們不會在海面上飄流太久。

她更想起,在他們將「水星」救上了橡皮艇之後,「水星」的態度十分囂張,像是有恃無恐的。

她也想到,那架水上飛機來得太及時了,「及時」得有點令人可疑。

這一切歸納起來,都說明一點:那架水上飛機是黑龍黨的,那個站在機艙門口的中年人,一定是黑龍黨十大頭子之一,而這架水上飛機會如此「及時」地出現,極可能就是「水星」在從潛艇中逃生之前召來的!

木蘭花想到了這一點,她所費去的時間,還不到一秒鐘。

那極短的時間之中,她已經有了決定,她在那中年人的身邊站了一站,伸出了手來,道:「多謝你們的及時來到。」

那中年人顯然未曾料到在那麼短的時間之中,木蘭花已經猜到了他真正的身份,他也伸出手來。面上帶著不懷好意的微笑。

兩個人的手握了一下,在那中年人來說,那只不過是禮貌上的一握,但是在木蘭花來說,那卻是早有準備的一握!

兩人的手才一握上,木蘭花的身子,便陡地一側,手臂向後一縮,猛地向外揮出,這是柔道中的一式「牛摔」。如果是在陸地上的話,那麼木蘭花至多只能將對方摔倒在地上而已。

但如今卻不同,如今是在水上飛機的艙門口!

當木蘭花用力一摔之後,那中年人一個蹌跟,身子便向外跌了出去。木蘭花立時又毫不留情地在他的頭上,重重地踏了一腳。

同時,他俯了一俯身。手已經十分靈活地將那中年人腰間的一柄德國製大口徑軍用手槍。扯了出來。

那中年人向下跌去,恰好撞在鋁質長梯上向上爬來的「水量」身上,兩個人一起向海中跌了下去。木蘭花已轉過身來,以手中的手槍對準了機艙另外兩個穿藍製服的人。

「過來!」她命令著。

這一剎那間所發生的變化,令得薩都拉也為之莫名其妙。

那兩個人舉著雙手,走了過來,木蘭花一等他們來到了身前,便迅速地解除了他們的武器,將槍拋給了薩都拉,一腳一個,將這兩個人也踢下了海中!

她按動了門旁的一個掣,鋁質長梯縮了起來,機門關上。從機艙通往駕駛艙的門,這時才被打了開來,一個機師探出頭來。

那機師一看到木蘭花的槍指著他,便隨地呆了一呆,想要立即關上門,但是薩都拉已一個箭步,竄了上去,將那機師直揪了出來。

木蘭花又打開了機門,將那機師也揪了出去。

海面上,共有六個人,連「水星」在內,都在沉浮掙扎。水蘭花冷冷地道:「你們快些遊開去,飛機開動時的暴風,是會將你們卷到海底去的!」

所有的人拚命向外遊去,木蘭花再關上了門,回頭看去,薩都拉已經坐在駕駛座位上了。

薩都拉自阿拉伯東來的時候,便是自己駕著飛機來的,他自然會駕駛水上飛機。

兩隻引擎發出了怒吼聲,在海面上激起了兩個深深的漩渦,飛機開始向前衝去,迅速離開了海面,飛向半空。

他們兩人一起向下望去,還可以見到海面上,那幾個人正在向快艇和橡皮艇遊去。

「穆小姐,」當飛機越升越高的時候。薩都拉才開始說話:「我到現在,才想到這飛機來得太怪,太湊巧,那當然是黑龍黨的飛機。但是你是怎樣在一上飛機的時候就知道的呢?」

薩都拉的語叄言之中,充滿了敬佩之意。

「懊,那不算什麼,」木蘭花的態度。十分謙虛,「我看到那人的襟前,竟掛著一枚納粹所頒發的鐵十字勳章,而那種藍色的製服,也正像是希特拉的近衛隊員!」

「唉,」薩都拉驚嘆著:「你的觀察力太強了。穆小姐,我想直飛到阿拉伯去,你可同意麼?。」

「我沒有什麼不同意的。」木蘭花掠了掠頭髮,高興得笑了起來。

她自然是有理由高興的,因為她在那樣驚險的環境之下,戰勝了強敵!

而她更想去會一會黑龍黨的首腦「太陽」,將這個罪惡組織,徹底消滅,是以她才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薩都拉的提議。

薩都拉也笑了。

「穆小姐。我還有一點請求。」

「太客氣了,你想我做什麼?」

「到了我的國家之後。我希望你不但能夠作為我們國家的上賓。而且來領導我們對付黑龍黨。」薩都拉興奮地說。

「領導我是不敢當的,但是我卻可以盡我的力量來幫助你們。我相信,穆秀珍一定已經在你們的國家中了,是我去叫他見你們的總理的。」

「卡基!」薩都拉愉快地叫出了他們國家總理的名字,「他是和我從小的朋友,他若是聽到我已為黑龍黨所俘的消息,一定要急得走投無路了。」

「所以我們要快些趕到,要不然,卡基總理可能已派軍艦在海而上搜索那艘潛艇了。」

薩都拉望了一下油表,道:「汽油的儲備,足夠我們直赴巴城!」

他開始以無線電和巴城機場聯絡,木漸花則坐在他身邊的副駕駛員的位子上,關上了眼睛。

她並不是在假寐。而是在盤算著,到了巴城之後。應該用什麼方法來對付黑龍黨。

她考慮到有利的方面,薩都拉是內政部長,可以動員的力量。當然十分驚人的,而且她行事也可以得到絕對的方便。

但是,巴城卻也是黑龍黨的總部。

黑龍黨的好手,機智百出的匪徒,也是集中在巴城的,還有那個神出鬼沒的「太陽」,這一切,都使事情不會那樣順利。

木蘭花沉思著,過了許久,才聽得薩都拉道:「你看。下面是紅海了。」

木蘭花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了狹長的紅海。

「我已和巴城機場聯絡好了,我已著機場代通知我的家人,我們在巴城降落之後。我想請你到我的家中去住。好麼?」

「當然好,我喜歡和阿敏娜在一起玩,更希望能和尊夫人成為好友。」

薩都拉對於能夠邀請得到木蘭花,顯然十分高興,他哼著阿拉伯的民歌,木蘭花則仍然閉上了眼睛在思索著。

在空中又過了幾個小時,飛機盤旋著,在巴城機場上降落了。

薩都拉是這個國家的第二號人物,身份十分高,機傷早已得知了他要降落的消息,戒備得十分森嚴。

當那架水上飛機,在跑道上滑行的時候,已有幾輛滿載著武裝警員的車輛,駛了過來。

當飛機停下來的時候,一輛流線型汽車,在飛機旁邊停下。

從汽車上下來的人。木蘭花幾乎是全認識的。走在最前面的(應該說是奔跑在最前面的)是穆秀珍。

穆秀珍的手中。拖著長發的阿敏娜。在她們兩人身後的,是原來是黑龍黨黨徒,後來改邪歸正了的彭可。

再後面,則是一個一望而知,性格十分溫柔的阿拉伯婦人,她的面上,帶看驚喜之極的表情。

最後出來的,是一個穿著西裝,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木蘭花雖然從來也未曾見過他,但是卻看到過他的照相多次了。

他就是這個盛產石油的阿拉伯國家的總理,也就是這個國家的領導人,卡基。

「薩都拉先生。你看,」木蘭花一面向機艙走去,一面道:「卡基總理來了。」

「是的,我也看到了。」臟都拉而上的神情,十分激動:「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始終是最好的朋友。」

他們兩個人,先後下了飛機。卡基總理,這位有看「阿拉伯強人」之稱的人,先奔了過來,抱住了薩都拉,穆秀珍則沖了過來。緊緊握住了木蘭花的手。

薩都拉夫人遠遠地站著眼中流看歡樂的眼淚。

「蘭花姐,我一到巴城。就見到了卡基總理,他正在設法調動海軍力量,機場方面。便已經轉來了你們的消息了,你們是怎麼脫險的?」穆秀珍發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來。

「卡基,我已經知道了黑龍黨的目的,我會立即將我所知。向你作一份詳細的報告。」薩都拉向卡基說著,又向木蘭花指了一指:「這位是木蘭花小姐。東方的羅賓漢,我是她救出來的。如今,我又請她來一起對付黑龍黨。」

薩都拉夫人走到木蘭花的面前,捧起了木蘭花的手,感情地吻著,倒弄得木蘭花不知如何才好。

他們這許多人,一齊擠進了那輛大汽車,車子駛離機場,進入巴城市區。

市區內新型的建。和阿拉伯傳統的建雜在一起,顯得這個阿拉伯國家,正在進步中。

車到政府大樓門口,卡基總理在兩個衛兵的迎迓下先下了車,然後車子直到了薩都拉的家中。

薩都拉是這個國家中地位極高的人物。但是他的住所。看來卻並不豪華,那是一幢十分雅緻的小洋房,在這幢小洋房的對面,就有幾幢洋房,遠比這一幢來得壯觀美麗。

薩都拉將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安排在客房中,才告辭離去。

木蘭花舒服地享受著淋浴,一方面回答穆秀珍連珠炮也似的問題。

晚餐是由卡基總理來招待的,在整個晚餐過程中,木蘭花都注意到卡基總理和薩都拉的不平凡的友誼。

在晚飯後,木蘭花獨自走到了總理府的花園中。花園十分大,木蘭花慢慢地向前走著,離開宴會大廳已很遠了。

猝然之間。她看到在前面的一個噴水池旁的一張椅子上,有一個人坐著。

花園中十分黑暗,噴水池的水光,使木蘭花隱約可以看得出那人是一個瘦長子。

「那人倒有一些像'水星'康斯坦丁。」木蘭花心中在想著。

她剛想著,那人已站了起來,十分有禮地向她鞠了一躬,並且開口道:「久違了,小姐。」

木蘭花驟然一驚。

那正是「水星」康斯坦丁!

木蘭花連忙向後退出了一步,她的背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道:「容我自我介紹好麼?我便是曾被你踢了一腳的人,冥王星。」

木蘭花的身子,凝立不動。

那並不是她不想動,而是她背後的一根管,指著她,使她知道她不能亂動。

「你們的神通可真不小啊。」木蘭花竭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她有些後悔,為什麼自己獨自走得那麼遠。

「多謝你過獎,小姐。」「水星」重又回復了他那種趾高氣揚的神態:「你是受命令來對付我們的,是不是?」

木蘭花在考慮著該怎樣同答。

這是她到巴城的第一夜。如果在第一夜便又落到了黑龍黨的手中。那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她要設法對付!

她聽到遠處。穆秀珍正在叫她,這是戒備森嚴的總理府。「水星」和「冥王星」溜進來容易,要帶人出去,難道也如此容易麼?

她想了片刻,才道:「不錯。這裏是你們總部的所在,我只因為這個原因,才到巴城來的。」

「小姐,我們歡喜你的爽直,」「水星」玩了玩他手中的,「你的運氣很不錯。'太陽'準備召見你,你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呀。」

木蘭花的心中。悸地一動。

她正愁雖然到了巴城。但仍是一點頭緒也沒有。無從著手。

但如果能夠見到「太陽」.的話,那麼,可能一切事情。都由此開始!

她已經改變了主意,她道:「好,我準備和'太陽'見面,但是我卻要使我的朋友,知道我到了何處。」

「你可以在這裏附近做下記號。」

「不,我要直接通知他們!」木蘭花一講完這句話,突然大叫了起來:「秀珍,我在這裏!」她突然高叫,使得「水星」十分狼狽。

木蘭花早已肯定,既然是「太陽」要見他。那麼「水星」和「冥王星」是絕不敢殺傷她的,所以她才突然揚聲大叫。

「蘭花姐!」穆秀珍已叫著奔過來。

「水星」和「冥王星」狼狽地躲進了一排灌木叢中。

「蘭花姐,什麼事?」穆秀珍奔到了近前。

「秀珍,」木蘭花的聲音十分鎮定。「我要去看'太陽'。」

「太陽?」穆秀珍一時之間。還弄不明白。

「懊,你別大聲叫嚷!」木蘭花講了一句之後,突然不再出聲。但是她的口唇卻仍然在動,那是她和穆秀珍兩人才懂的「唇語」。

穆秀珍呆了一呆,她留心地察看著木蘭花口唇的動作。她看出木蘭花在告訴她:有人躲在黑暗中,是黑龍黨的人。他們要帶她去見黑龍黨的第一號人物「太陽」,雖然危險,但是事在必行,不可聲張,人家若是問起來,就說她突然不適,所以便顧不得禮貌,而先行告退了。

穆秀珍十分焦急,她忙道:「蘭花姐,你一個人」木蘭花揚了揚手,便轉過身去,顯然不要和穆秀珍講話。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

她自然是知道木蘭花的,她知道木蘭花如果決定了一件事,那是別人所絕對難以勸說得聽的,何況這時候,還有黑龍黨徒隱伏在暗處,她們根本不能夠暢所欲言!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開去。

但是,她卻也決定了不照木蘭花的話去做,她匆匆地向宴會大廳的方向走去,準備一見到了薩都拉,便將木蘭花去會「太陽」一事,講給薩都拉聽,好準備做木蘭花的後援。

穆秀珍一走,「水星」康斯坦丁首先從黑暗中踏了出來,道:「穆小姐,我們快走,你想你的妹妹會替你保守秘密麼?」

「我想她不會的,我們的確該快些離開逼裡了。請問怎麼離開?」

「那是我們的秘密。」「水星」一揚手,「冥王星」走了過來,他的手中,持著一具注射器,和普通醫生用的並沒有分別。

在注射器上,已裝好了針頭,而在黯淡的光線下,可以看到在注射器中,有一種淡藍色的藥水。

「這是作什麼?」木蘭花立即問。

「穆小姐,」「水星」回答:「我們請你接受這一次注射。」

「為什麼?」

「這注射將會使你失去知覺約莫半小時,等你醒來的時候,你便已經在我們的總部之中了,你對於如何去到我們總部這一點,便全無所知了。」

「哼,如果注射器中的是毒液,我又怎樣?」木蘭花憤然地反問。

「穆小姐,請你相信,我們只是代「太陽」來作一次邀請,而絕無意害你的性命,老實說,如果我們有意害你性命的話,你看這個」「水星」向「冥王星」指了一指。

「冥王星」將手上的一柄遠射的長,向半空中拋一拋,又接在手中。

就在那一拋之間,木蘭花看到逼柄長上,是裝有紅外線望遠瞄準器的。這樣的一柄遠射程長,再加上這樣的一具瞄準器,那可以在一哩之內,毫無困難地取人性命!

從他們不在自己在花園中漫步,毫無戒備的情形之下,將自己射死,這一點看來,這兩人的確沒有取自己性命的意思。

但是接受他們的注射,而昏迷半小時,這樣的事情,木蘭花卻也是絕對不肯的。

她搖了搖頭,道:「我拒絕接受注射。」

「那我們也沒有辦法,隻好告辭了!」

「水星」和「冥王星」兩人,互望了一眼,一齊向後退去。

木蘭花迅速地轉著念頭,她若是失去了這一次和「太陽」見面的機會,會不會給她以後尋找黑龍黨總部一事帶來困難呢?

「太陽」要與自己見面,看樣子還是想拉攏自己,自己的斷然拒絕,會不會使「太陽」悍然採用強硬手段呢這對於人地生疏的木蘭花來說,便是十分不利的一件事了。

「慢走,」她隻考慮了幾秒鐘,「我們可以用折衷的辦法,你們可以蒙住我的眼,帶我離開這裏而到你們的總部去。」

「水星」沉吟不語,顯然是他難以作出決定。

而在這時,遠處已經傳來了薩都拉的叫聲,和聽到他以阿拉伯語下著要衛兵進行搜索的命令。「水星」的身上,這時忽然發出一種清晰的「滴滴」聲,有長有短,一聽便知道是密碼電訊。

那自然是「水星」的身上,帶著超小型的無線電收報機的原故。

木蘭花聽不懂那電訊密碼代表什麼,但是她卻立即知道,自己和「水星」所講的話,一定可以通過「水星」身上的無線電傳音裝置,而傳到黑龍黨的總部中去。那麼,這「滴滴」聲,應該是黑龍黨總部發出的指示訊號了。

果然,木蘭花料中了。

「好,」在電訊結束後,「水星」立即說:「我們可以採用你的辦法,但是你必需合作,絕不可反抗。」

「當然,我也極想和「太陽」會面。」木蘭花答應得十分乾脆。

同時,她的腦細胞,又在迅速地活動著:在「水星」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天線或類似天線的東西,在那樣的情形下,無線電傳音設備卻能將她的聲音,傳到黑龍黨總部去,那麼,這就證明黑龍黨總部離這裏並不太遠!

這當然是一個聰明的辦法,這裏是總理官邸,誰會想到一個犯罪集團的總部,竟會在總理官邸的附近呢?這一個發,使得木蘭花十分興奮。

「冥王星」已經抽出了一條黑絨布,將木蘭花的雙眼,綁了起來。

在「冥王屋」綁她雙眼的時侯,木蘭花的身子,在「冥王星」的身上,輕輕地靠了一下,便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將「冥王星」在袋中的注射器,連盒子取了過來,塞在她自己的襪帶上。

她為了出席宴會,而且絕未曾想到會在總理府中遇上黑龍黨的黨魁,所以不但穿著華貴的晚禮服。連防身用的工具也沒有帶,如今偷了這具注射器,是準備應不時之需的。

薩都拉和衛兵奔跑的聲音,已越來越近,而且可以聽到,在花園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是圍牆之外,也都傳來了奔跑聲和急速的哨子聲。

木蘭花心中想,「水星」和「冥王星」兩人,一定要放棄將她帶走的計劃了,因為如果在那樣嚴密的包圍之下,他們不但能脫身,而且能將她帶走,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然而,「水星」和「冥王星」兩人,卻絕沒有放棄將木蘭花帶走的意思。

「冥王星」用黑布緊緊地扎住了木蘭花的雙眼,木蘭花雖然想偷看,卻也什麼都看不到。她隻覺出被「水星」拉著,向前奔出了十來碼。

木蘭花可以清晰地聽到薩都拉不斷地下著命令,而在她附近的奔跑聲,聽來奔跑的人,離開她決不會遠過五碼以上。

可是卻沒有人發現她,也沒有人發現「水星」和「冥王星」。

木蘭花的好奇心,可以說增加到了極點:「水星」和「冥王星」是藉著什麼在掩蔽呢?何以薩都拉和那麼多搜索者竟發現不到他們呢?

木蘭花並不是希望被搜索者發現,因為這時,她根本是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心,自願去見黑龍黨的真正黨魁的。她只是奇怪著。

她心中的思疑,越來越甚,因為「水星」和「冥王星」兩人,仍然帶著她向前走著,木蘭花甚至可以聽到穆秀珍的聲音。

穆秀珍在叫著:「她剛才就在這裏的!」

那叫聲聽來,也在十碼之內,難道穆秀珍瞎了,看不到她?

木蘭花知道其中一定有原因的。

但是她彈智竭力,卻猜不出那是什麼原因來。

「水星」和「冥王星」都握住木蘭花的一隻手,使木蘭花無法拉松一點黑布去看個究竟,她用力地眨著眼,想將眼上的黑布弄得松一點,但是卻一點結果也沒有,她仍是什麼也看不到。

當然,她可以輕而易舉,出其不意地將「水星」和「冥王星」兩人摔倒,拉下眼上的黑布,來看個究竟的,但是這樣一來,她或許見不到「太陽」了。

她忍著心中的好奇,跟著兩人,一起快步地向前走著。

木蘭花計算著步數,她記得沒有轉過彎,走出了一百五十多步摺合一百碼左右,帶著她的兩人,便停了下來。

木蘭花心想:應該還在花園中,但是為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呢?

那花園十分大,應該有好幾百碼見方,隻走了一百碼,為什麼便像是遠離花園了呢?

木蘭花仍是得不出結論來。

她也跟著站了下來。

她聽到了電鈴聲是很沉的那種。她記得自己左邊的是「水星」,她也覺得出按鈴的是「水星」,一連按了七下,五長兩短。

然後,她聽到「錚」地一聲響,像是開門的聲音。「水星」又帶著她向前走出了兩步,她忽然覺出站身的地方,發生了一種輕微的震湯!

木蘭花心中陡地一驚,失聲道:「我們是在什麼地方?」

「你猜呢?小姐!」「水星」並不正面回答。

「是在升降機中!」木蘭花立即猜到了。

「不錯,你猜中了。」

「升降機是在什麼地方的?」木蘭花繼續問。

「多問對你沒有好處,小姐!」

木蘭花想用什麼方法巧妙地引導「水星」回答她的問題時,升降機已經停了,木蘭花又被他們兩人,帶了出來走出了十來碼,彎著身子,進了一輛汽車中,汽車的速度十分快,而且轉彎轉得特別多,每當在急速中轉彎時,木蘭花的身子。總不免傾斜。

過了大約十分鐘,車子才停了下來。

木蘭花心中暗忖,自己第一想法,已經被推翻了,黑龍黨總部,並不在總理官邸的附近。

她被帶下車,又走了十來碼,步下了幾級石級。在她一出車子的時候,她已聽到了海水的聲音。和間中的汽笛聲,這時,她可以肯定,自己已到了海邊上了。巴城是沿海的城市,但到了碼頭之後,再向何處去呢?

她下了石級,只聽得「水星」道:「向前踏一步!」

木蘭花依言踏出了一步,她的身子一沉,接著便搖擺不定,分明是到了一艘艇上。然後,摩托聲「達達」地響了起來,小艇像是在飛快的前去,「嘩嘩」的水聲,不絕於耳。

又過了十分鐘左右,木蘭花才被帶上岸,這次,沒有再使用別的交通工具,只是走著,走出了不多久,木蘭花便覺得空氣陡地清新,那分明是已置身於有極好的空氣調節設佛的建物中了。

「已到了麼?」木蘭花輕鬆地問。而事實上,她的心中。不禁十分緊張。因為她部將會見黑龍黨的第一號人物了!

而且,這時候,她還是在黑龍黨的總部之中!

木蘭花可以感覺到她踏進了一間鋪有厚厚地氈的房間,被「水星」帶到一張沙發前坐了下來過了兩分鐘,她便聽到對面傳來了一個十分低沉的男子聲音,道:「穆小姐,你果然十分合作,也十分守信。現在,你可以將你眼上的黑布,撕下來了。」

木蘭花連忙伸手,撕下了那幅黑布。

眼前的光線,十分柔和,使得她雖然眼前漆黑已久,但仍然可以看清一切。她看到自己是在一間十分舒服的起居室中。

佈置全是古典式的,又華貴又舒適,在她的對面。有著一張單人沙發,可是上面卻並沒有人坐著。她連忙又四面一看。寬大的起居室中,只有她一個人。那麼,剛才的聲音自何而來呢?

她正在疑惑著,那低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還是在她的對面。

「小姐,你不妨當我就在你的對面:」

木蘭花轉過身來,憤然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請別發怒。」那聲音自對面沙發背上傳出來,「小姐。當我的部下邀請你來的時候,隻說我要見你,並沒有說讓你也見我,是不是?如今我可以見到你,你是一位如此美麗的小姐。這頗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那麼,你是什麼人?」

「我自稱'太陽'。當然我是比不上真正太陽那樣偉大的。」

「你太客氣了。」木蘭花譏諷地說。

這時,她的心中,不禁後悔了起來。

她以為自己此行,至少可以弄清楚黑龍黨總部所在的方向。就算不能的話,也至少可以見到「太陽」。卻料不到會是如今這樣的一個局面!

「小姐,我們的人,死在你手下的已經不少了,我看不出你還有什麼方法可以逃脫我們的報復,除非你肯走一條路。」

「什麼路?」木蘭花一面打量著四周圍的情形,一面問著。

在如今這樣對她極度不利的情形下,她只有盡量拖延時間,希望情形好轉。

「你必需介入我們,成為我們的一員。」

木蘭花站了起來,冷然地道:「你的話講完了麼?」

「是的,很簡單的一句話,你如果不答應,那麼你就此失蹤了,沒有人會知道你的下落。你甚至絕對看不到殺你的人我給你半小時的考慮。」

「慢看,」木蘭花大聲說:「我和你是敵人,為什麼你那麼熱衷於要我加入你的集團?」

「太陽」的聲音,停了片刻,才又響了起來。

「小姐,你應該知道人才難得。如今,你對薩都拉有著巨大的影響力,只要你加入了我們。薩都拉一定也會加入我們的。那麼,我們可以說所向無敵了。」

「哼,卡基總理會允許你們在他領導的國家中胡作胡為?」木蘭花憤然地說。

「哈哈!」「太陽」發出了一陣鬨笑聲。木蘭花一時之間。不明白「太陽」為什麼要發出這樣的笑聲來。難道「太陽」以為卡基總理是一個平庸而容易對付的人麼?

如果「太陽」那樣以為的話,那麼他就錯了。因為照木蘭花一日來對卡基總理的觀察,她發現卡基總理是一個精明,幹練之極的人!

卡基總理是這個阿拉伯國家君主專製統治的策劃人,他領導這個國家已有叄年之久,成績甚好。「太陽」怎可以為他是庸才呢?

木蘭花不明白這一點,而在如今這樣的情形。她也沒有心思去想深一層,因為「太陽」那低沉的聲音,又已響起來了。

「叄十分鐘,小姐。你抬頭看上面。」

木蘭花抬頭向上看去,她不禁駭然後退!

天花板上垂下的吊燈,燈罩的一半自動揭開,四支烏油油的管對準了她。「那是自動控制的,每一秒鐘,每一根管中,可以射出十二發子彈,只要你還在這間房間中,你就絕逃不出去。我如今將時間掣撥在叄十分鐘上,如果你考慮好了,請你按增上紅色電鈕。」

「我不考慮。」木蘭花立即叫著。

「我還是給你叄十分鐘的時間,小姐,你應該知道這是我忍受的最大限度了。」

「不,我要和你本人見面。才能作出決定。」

「那完全是不必要的,而且,老實說。和你單獨相對,我便是在冒險。那是我所絕對不願意的,小姐,容許我提醒你,你的時間,只有二十八分半了。」

木蘭花木來,正是想見到了「太陽」本人之後,設法制住「太陽」,再另外設法,但是「太陽」卻一口拒絕和她見面。

木蘭花感到在她的冒險生涯之中,從來也未曾出現過像如今這樣危險的情形過。

而更令得她啼笑皆非的,竟是她是自己願意投進這個羅網來的!

她對黑龍黨估計得還是太低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木蘭花不時抬頭,向天花板上垂下來的四枝管望去。只見那四枝管,已經在向不同的方同,作上下左右的旋轉。

從這四枝管的旋轉的角度來看,的確如「太陽」所言,只要在這間房間中,那不論你躲向何處。都不能躲避子彈的襲擊。

木蘭花想到奪門而走,但是她卻驚異地發現。整個屋子是沒有門窗的。只有一個冷氣喉的風口,輸送清涼而新鮮的空氣進房間來。

木蘭花知道有暗門,可是二十幾分鐘的時間,這是不夠尋找暗門的了。而起居室中又沒有可以擋避子彈襲擊的東西,例如鋼桌之類。

她四面張望了約有五分鐘之久,陡地抓起兩只花瓶來,向屋角的一個凸出數寸的裝置拋去,只聽得一陣破裂之聲過處,隨在那張沙發背上,傳來了「太陽」的聲音,道:「對的,你破壞了電視攝影器,我如今看不到你的動作了,但是我仍然不以為你可以逃得出去,我再提釋你,你的時間,只有二十一分鐘了。」

木蘭花不由自主地喘起氣來。

當一個人,自知生命只有二十分鐘的時候。他能不喘氣麼?二十分鐘,那便是說,他的脈搏,只能再跳動一千四百次左右了!

木蘭花的手心出汗,她團團地轉了一轉,又頹然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太陽」是如此厲害的一個敵人,厲害到他竟堅不肯露面!敵人不肯露面,那怎能對付他?看來唯一的辦法是屈服了。

但是,屈服,木蘭花苦笑了一下,她的年紀輕輕,然而從她懂事以來,她堅強的性格。就使她從來也未曾想到過「屈服」兩字。

如今,除了「屈服」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呢?

木蘭花迅速地想著。想著。她要利用每一分鐘的時間,每一分鐘!她自己安慰自己。至少現在,她已用花瓶弄毀了電視傳真設備,不論她在這裏做些什麼,「太陽」都看不到的了。

但是「太陽」的手中,還握有皇牌,那便是無線電控制的自動武器,那四根在向著不同的角度旋轉著的管,時間一到,子彈便自動發射!

木蘭花抱著頭,她手心的汗和額角的汗混在一起。猛地。她抬起頭來,望著那四根管,她突然想到。為什麼不能將這也毀去呢?

她拿起一切可以拋去的東西,向上拋去,但是那四根管,仍然有規律地四面轉動著。

木蘭花喘了幾口氣。她搬動了兩張沙發,疊了起來,人站到了沙發背上。這樣,她伸起手來,已經可以沾得到那四根管了。

可是,當她一伸手而上時,手離其中的一根管還有寸許時,她便感到全身猛地一震,身子一個站不穩,突然跌了下來。

那一震的感覺,像是觸電一樣,而木蘭花剛才,手指又未曾碰到任何東西,這變化令她錯愕,但是她立卸想到,那一定是一種高壓高頻率的電波,使得她無法接近那四根管!

一切辦法都已想盡了,怎麼辦呢?

「太陽」的聲音,這時候又響了起來:「只有十二分鐘了,小姐,我更要提醒你。我剛才撥了時間掣,那就是說,我將一切操縱,都交給了自動系統,那也就是說。十二分鐘之後,就算我的忍耐還沒有到達頂點的話,自動操縱系統也會發動了!」

木蘭花猛地躍了起來,「秤」地一拳,向那張沙發背上擊去。

沙發背上發出了「拍」地一聲響,傳音器被擊壞。「太陽」的聲音,立郎中斷。

木蘭花不禁苦笑,她破壞了電視傳真設備,如今又擊毀了傳音設備。她可以不給「太陽」看到自己,也可以不再聽到「太陽」討厭的聲音。

但是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呢?只不過十二分鐘應該說十一分鐘,她在世上的時間,只不過十一分鐘了,如果她還想不出對付的方法的話。

木蘭花感到她手心上的汗,已成了冷汗,她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武器是操縱在自動機器的手中,機器是沒有人性的。它只知道到時間就發作,絕不能動以言詞,也不能去激它,使它停止。那麼木蘭花陡地想起,「太陽」命自己按紅色的電鈕,又是什麼意思呢?是不是按了紅色的電鈕之後,便會有門出現,可以供她衝出去呢?

木蘭花忙跳了起來,向牆上的一個紅色電鈕按去。

她只聽得「拍」地一聲響,從牆上翻下了一塊板來。石板的背面,是一份詳細的表格,表格的左端,還貼著她的一張正面照片。表格上面寫著「入黨志願書」五個字。

表格上的所有項目,全都是填好了的。黑龍黨顯然早已設法搜集了有關木蘭花的一切資料,因為若是木蘭花自己來填的話,結果也不過如此了。

而簽名的一項卻是空白。在表格的旁邊,放著一枝筆。

那實是再明顯也沒有了,她要簽了這份表才有脫身的可能。

木蘭花憤然地將那張表格抓了起來,用力地撕成了碎片。

時間又被化去了叄分鐘,她已經只有七八分鐘的時間了。

木蘭花的心中越來越是焦急!

而在同時,心中的焦急,不在木蘭花之下的,絕不是沒有別人了,穆秀珍和薩都拉兩人的心情,便同樣地焦急如焚。

卡基總理已下令開著了只有在國慶日舉行盛大的園遊會,招待外交使團時使用的照明水銀燈,數百盞水銀燈大放光明,使得整個花園,比白天還要光亮。白天還有一些地方是太陽光線照射不到的,但是水銀燈的角度卻是多方面的。它令得花園中的一切,看來都十分清楚。

可是搜索的人,就是找不到木蘭花。

圍牆鐵絲網上的警鈴未曾響起過,守門的衛兵詩誓調沒有人通過門口。

照這一切情形看來,木蘭花都應該仍然在花園之中。

可是一再搜索的結果,木蘭花卻失棕了。

穆秀珍急得在噴水池旁。團團亂轉,薩都拉已下令收隊。兩人在一起,愁眉不展地互望著。

作為主人的卡基總理,和他們交談了幾句,便離了開去。事實上,卡基總理在,也幫不了什麼忙,所以薩都拉也沒有挽留他。

「穆小姐,」薩都拉第十幾次地問道:「你的確是在這裏看到木蘭花的麼?」

「是在這裏!」穆秀珍急得幾乎哭了出來。

她抹了抹眼眶,又道:「至多只不過六七分鐘,我找到了你,立即再回來,她就不見了,她說,她要去見'太陽'。」

「唉,不論她要去見誰,她總得要離開這裏才行,她能飛出去麼?」

「別開玩笑了,薩都拉先生,現在我……們怎麼辦才好啊?」

「唉,除了等待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等待?」穆秀珍大聲地叫了出來。

薩都拉攤了攤手,表示無法可施。

穆秀珍又大聲道:「我們不能做一些什麼對她有幫助的事麼?」

「不瞞你說,我們對黑龍黨所知極少,」薩都拉麵有慚色,「可以說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哼,」穆秀珍由焦急而變得漸漸有些不服氣起來,「她是怎麼離開這裏的呢?難道她會飛?會隱身法?會遁地?」

「穆小姐,」薩都拉無可奈何地道:「我去動員我所能動員的力量,對整個巴城,進行徹底的搜索,務求疆到黑龍黨總部的所在!」

「先生,到那時候,木蘭花她可能已經」穆秀珍講到這裏,隻覺喉間一陣哽咽,再也難以講得下去!她望看薩都拉,作了一個手勢。

「穆小姐。」薩都拉隻好這樣安慰著她:「請你對木蘭花具有信心,她曾經在最困難的情形之下脫過險,我相信如今她既是自願到黑龍黨總部去,那麼她自然也會安然歸來的。」

「誰知會不會呢?」穆秀珍喃喃地說。

的確,木蘭花曾經有過許多次,幾乎不能脫身,但是終於脫險的經驗。

但是這一次卻不同。

以往的許多次,她曾面對著或多或少的敵人。

但這一次,卻可以說。一個敵人也沒有,她被囚在一間密室中。而受著無線電操縱的武器的威脅,她只有叄分鐘的時間了!

室內的空氣雖然非常清新,但是木蘭花的身上卻在冒汗。

她以前好幾次能夠死裹逃生,轉危為安,全靠著她個人的鎮定。然而如今。她卻隻覺得自己的鎮定,在漸漸地消失。

時間在那樣的情形下似乎過得特別快,一分鐘就像是一秒鐘。而另一個一分鐘,則更快得像是半秒鐘一樣!

她抬頭看去,看到那四枝槍管的撞針,正在慢慢向後移去。

她突然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也就在這時,她看到了那近天花板處的冷氣喉。冷氣喉是從牆中通過來的。在牆的頂部,鑿了一個約十寸高,兩寬的洞,洞口裝著調節格。

那是逃生之路!時間無多了,可能只有幾十秒,木蘭花在一隻櫃上一頓腳,身子向上躍起了叄四,她已經伸手攀住了冷氣喉外面的風向調節格,用力一拉,將之拉了下來,而她的左手,已攀住了牆洞。

冷氣從洞中噴出來,使得她禁不住連打了幾個寒戰,但她是絕無選擇的餘地了,她可能只有十幾秒鐘的時間了。

她先向洞中伸了伸頭,勉強可以伸得進去,她縮著手,將身子向牆洞中擠著,擠過了牆洞之後,便是冷氣喉,那比較高上半,可以令她較為舒服地伏著。

然後,她便聽到了槍聲。

在「呼呼」的冷風中,聽著身後傳來的槍聲,她的身子,禁不住一陣又一陣地發抖!

「太陽」並不是在說著玩,木蘭花早知道他不是在說著玩。

自動武器依時開火了!

從那四枝槍管旋轉的角度來看,的確室內的任何角落,都在射程之內。

但是木蘭花卻也知道她是安全的。

因為在距離天花板一處,那是安全的,槍管並不射向天花板,因為沒有人能附著在天花板,冒著徹骨的冷風。但這顯然是值得的,因為她已經逃開了那四支自動槍的射擊。

木蘭花試著伏著向前移動著身子。

約莫過了叄分鐘,她才聽得槍聲靜了下來,木蘭花計算那叄分鐘內。射出的子彈。少說也近一千發,那間房間中的一切。一定都已粉碎了。

但是,當「太陽」未發現她的體時,就一定可以知道她是逃向何處的了,因為只有那一個地方是逃生之途!

所以,她必需向前爬,爬,直到「太陽」找不到她為止。

她左右挪移著身子,胸部和腹部貼在用隔聲板做成的冷氣喉上,像蛇一樣地移動著身子。

她無法看清眼前一寸的東西。因為冷氣喉內,黑得一點光線也沒有。

她不斷地向前爬,終於,她看到了光亮,她向前爬去,光亮越來越甚,她看清楚了。在她前面是一個高可九寸,寬可兩的洞。

在洞上,裝有風向調節格。

那是通向另一間房間的冷氣口。

木蘭花本來以為,自己一直向前爬去,會順看冷氣喉,爬到冷氣機前去的。冷氣機當然是裝在地窖中,她已經設想了一些脫身的辦法。但這時,她知道自己的猜想錯了。她可能在爬行途中改變了方向。所以才會來到了另一間房間的冷氣口處。她一直爬到了調節格前,才停了下來,向下面看去。從上面看下去,她可以看到下面房間的一半。

她看到,在自己對面的牆上,安裝著兩排八隻巨型的電視機,其中一隻開動著,在螢光屏上現出來的,是薩都拉和穆秀珍兩人,木蘭花立即認出,那是在總理官邸的花園中!

木蘭花心中不禁暗暗吃驚。

她身在黑龍黨的總部之中。但是在黑龍黨的總部中,卻可以直接看到總理官邸發生的事,這豈是可以想像的事?但這卻又是的的確確,發生在她眼前的事!

木蘭花知道那當然不可能是無線電視。無線電視的傳播,要依靠高出地面許多的發射台。如果說黑龍黨徒竟能在總理官邸中安置一座電視發射台的話,那簡直是天方夜譚了。

電視的傳播方法只有兩種,不是利用無線電波直接傳播,那便是有線電視,在電視攝影機和接收機之間,有線相連。

那也是難以思議的事情了。

木蘭花記得非常清楚。她到這裏來的時候,不但坐過車,而且坐過快艇,那絕不會是短距離的路程。

而黑龍黨徒居然能在總理官邸和黑龍黨總部之間,拉上一條電視傳播線,使得在總理官邸發生的事,立即可以出現在設在黑龍黨總部的電視螢光屏上。這未免太以神通廣大了!

黑龍黨徒是用什麼方法進行這項工程。而又不給人發覺的呢?

木蘭花的心中,充滿了疑惑。

她只是略想了一想,便沒有再想下去。

那並不是她不想探索其中的秘密,而是如今的環境,實在不是探索這一切疑點的時候。

她身子冷得直發抖,她要先求脫身,然後再仔細地將所經歷的一切歸納起來,一件一件,來謀求解答,以求得真相大白。

她從風向調節格中看出去,可以清楚地看到急得團團亂轉的穆秀珍,和無可奈何的薩都拉。

她還可以看到屋中其它華貴的陳設。

最後,她看到了一雙腿一雙小腿。

那雙小腿擱在一隻金色絲絨的梯子上的,腳上套著軟羊皮拖鞋,有一條腿正在微微抖著,顯然那兩隻腿的主人,正在十分舒服地欣賞穆秀珍和薩都拉兩人的焦慮。

木蘭花竭力想看清那是什麼人,但是她卻辦不到,因為她根本只能看到那間房間的一半。她隻好仔細地打量著那一雙小腿。那當然是一個男人,名貴的羊毛質地的長裙,是青灰色的條子花紋。並沒有穿襪子,木蘭花留意到左腳的腳背,近腳踝處,有一個如銅錢大小的紅色的疤痕。

木蘭花心知若是自己以後再看到那雙腳,她一定可以認得出來的。

那人在這兩排電視機前,那當然也是黑龍黨中的重要人物了。

木蘭花伸手推了推面前的調節格。

她知道要將之推掉,並不是什麼難事,但如何才能不發出聲音來,不讓下面那人知道呢?

木蘭花正在蹦曙間,忽然聽得下面響起了「水星」康斯坦丁的聲音:「太陽,太陽,木蘭花不在了。」

接著,她又聽到了兩下冷笑聲,另一個聲音道:「她當然不在了,她還能活著麼?」

那後一個聲音,木蘭花認出,那正是當自己囚在那間房間中的時候,和自己對答的「太陽」的聲音!

木蘭花的心悸坪地跳著。

她迅速地得出了推論:「水星」進了那間房間。發現並沒有自己的體,所以立郎通過電話器,向「太陽」報告。

那麼,在這間房間中的,不是別人,竟然就是「太陽」了?

自己竟誤打誤撞,來到了這個黑龍黨第一黨魁的房間之上!

木蘭花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她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只聽得「水星」康斯坦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太陽,她不見了,她不在房間中,她已經失蹤逃出那間房間了。」

「太陽」發出了一下難以形容的怪叫聲。

木蘭花倒希望他能夠一躍而起,讓自己看清楚他的本來面目。

但是「太陽」卻只是縱起雙腿。接著,一隻電視的螢光屏上,出現了許多紋亂的線條,卻始終不能構成了一個畫面。

木蘭花心想:那一定是太陽想看一著那間房間中的情形,但是他一時心急,卻急忘了裝置在那間房間中的電影傳真設備早已破壞了。

她見到那張金色絲絨面的梯子,被一腳踢翻,又聽到「太陽」憤怒的聲音,道:「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展開搜索了沒有?」

「水星」的回答很簡單:「已展開搜索了。」

「絕不能讓她離開這所建物,你們可明白了?」「太陽」下命令時的聲音,十分急促。

木蘭花的心中,又升起了一個新的疑問:為什麼呢?為什麼「太陽」說絕不準自己離開這所建物呢?難道自己一離開,他們的秘密便要暴露了麼?可是到如今為止,自己卻還什麼都沒有得到。」

「你,冥王星,海王星,在會議室中會合,將指揮搜索的工作交給地球。」「太陽」繼續下著命令。

木蘭花聽到腳步聲,聽到一陣鋼珠活動的聲音。她想:那大概是鋼門滑開來的聲音,「太陽」所停留的地方,當然是有最好的安全設備的。

接著,下面便靜了下來。

木蘭花等了約莫半分鐘,才用力地推動風向調節格,將之推了下來。

她探頭出去。

這時,她可以看到整間房間,那房間比她想像中的要小些,她剛才可以看到的。是這間房間的百分之八十左右。

使木蘭花感到可惜的是,「太陽」剛才所坐的那張安樂椅,正在冷氣口下,靠牆放著,所以木蘭花看不到「太陽」的真面目。

木蘭花的身子移動著,從冷氣口中,鑽了出來,直到她雙足勾住了冷氣口,雙手伸下去。已可以按到那張安樂椅的的高背了,她才雙足一松,輕輕巧巧地翻下了地來。

她一落地,便拾起了那風向調節板,站在安樂椅的背上,又將之安放在冷氣口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如今,她是在黑龍黨總部的最中心部份了!

那間房間,顯然是「太陽」的辦公室和休息室。在安樂椅的左邊,有一張小鋼桌,桌上有著幾排按鈕,顏色各自不同。

這些按鈕,當然是控制著黑龍黨總部內的一切設置的了。

木蘭花是一個十分細心的人,她注意到那張鋼桌,被放在安樂椅的左面。由此可知,「太陽」是一個慣用左手的人。

木蘭花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她的心中動了一動,像是記起了一件什麼事情來,但是印象卻又十分淡漠,使她說不出所以然來。

木蘭花並不去碰那些按鈕,因為她不知道那些按鈕的具體用途。

她來到了一張極大的書桌之前,書桌上堆著許多文件,有一大牛是阿刺伯文的。

木蘭花並不識阿刺伯文,但是她匆匆翻了一下英文的文件,心中的吃驚更甚!

因為在這書桌上的文件,可以說全是這個國家的最高密件!

木蘭花實是弄不通,為什麼如此機密的文件,竟會在黑龍黨黨魁的書桌之上!

她越來越覺得黑龍黨的神通太廣大了!廣大到了情理難以解釋的地步。

她將文件中的一份,摺了起來,放在身上。然後,她到了那扇門旁。

她推不開那扇門,也移不開那扇門,那扇門當然是電控制的,可是木蘭花卻也找不到控制的按鈕,正在這時候,她聽到門外傳來了一聲斥責:「飯桶,沒用的東西!」

木蘭花一聽便聽出那是「水星」的聲音。

她正在詫異何以門外的聲音會聽來如此清楚的時候,才發現門已移開了寸許了。

木蘭花連忙身子一閃,閃開了兩步,貼著牆,站著不動。

那扇門移動的速度很慢,一面在移動著,一面聽到「水星」康斯坦丁的聲音:「當然是'太陽'準許我進入逼裡的,你們只不過是守衛,難道可以攔阻我麼?你們知道我是什麼人麼?」

隨著「水星」的訓斥,有兩個人「是」、「是」地答應著。

木蘭花聽了,心中也不禁緊張得暗暗嘆了一口氣。

康斯坦丁的代號是「水星」,他是黑龍黨之中,除了「太陽」之外的第二號人物,可是他奉了「太陽」之命。到這間辦公室來。卻也受到了衛兵的阻攔。由此可知「太陽」對黑龍黨的統治。是何等之嚴,嚴格地說,黑龍黨只有一個黨魁,就是「太陽」。其餘的人,全是供他利用指揮的人。

木蘭花想起自己接觸過的幾個人,從「水星」起,全是些桀驁不馴的為非作歹之徒,而「太陽」居然能將他們控制得如此嚴密,由此可知,「太陽」實有過人之能,是絕不能輕視的。

木蘭花正在想著,門已打開了兩許,「水星」滿面怒容地走了進來。

他直向前走著。並未曾著到在門側貼牆而立的木蘭花。

那扇門又自動地關上。

「水星」向著那張書桌走去。木蘭花連忙跟在他的後面,由於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所以木蘭花的行動,一點聲音也沒有。

等到「水星」站定。木蘭花也已在他的背後站定了身子,木蘭花伸手在「水量」的肩頭上。輕輕一拍,「水星」條地轉過身來。

當他看到木蘭花就站在他的身後時,他面上的神情。實是任何再偉大的演員,都無法摹擬的,他條地伸手向右腰,但是木蘭花比他更快一步。已經將他腰際的手槍,拔了出來。

木蘭花後退了一步,拋了拋手中的槍。

「水星先生,」她笑了笑,「人生真是何處不相逢啊!」

在開始的一瞬間,「水星」當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但是他究竟不是一個未經世面的人。他立即鎮定了下來道:「沒有用的,小姐,沒有用的。」「這要看你指什麼而言。」

「你不是想要脅我帶你離開這裏麼?」

「不!」木蘭花的回答,頗出於「水星」的意料之外,「我的確要你帶路,但卻還不是要你帶我離開這裏,而是要你帶我去見'太陽'!」

「水星」吸了一口氣。

他望著木蘭花,好一會,才道:「那我事先請示過他才行。」

「可以,你可以和他通話。」

「水星」聳了聳肩,道:「他在會議室中,而這裏是他的辦公室,我只是受命來取一項文件。我不知道這裏和會議室通話的設備在何處。」

「那你怎樣請示他?」

「我可以先離去。」

「當然不。」

「那麼,小姐。你只有和我一起去了。」

「可以,你先走。」

「水星」猶豫了一下。終於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他到了門前,伸足在地上用力踏了一踏。那門便自動移了開來。

木蘭花看到,門外是一條走廊,走廊兩旁,每隔十,都有一個衛兵。

「水星」和木蘭花一在門口出現,站在離門最近的兩個衛兵,一看到「水量」後面的木蘭花。便立即端起了手中的手提機槍。

「別開槍!」「水星」故意大聲地對那衛兵叫道:「這位是木蘭花小姐,是「太陽」特別邀請來的貴賓。」

衛兵的面上,顯出疑惑神色之際,「水星」已經大踏步地向前走了出去,木蘭花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面,到了一扇門前。

他們兩人才一在門外站定,那扇門便自動打了開來,一陣暗紅色的光芒射了出來。那種光芒紅得近乎黑。使人在這種光芒之下。對於眼前的物體,只能看到一個輪廓,而絕看不清楚東西的真面貌。

木蘭花立即抬頭,向裏面望去。

只見那確乎是一間會議室。正中放著一張長桌,長桌的一端坐著一個人。

那人,木蘭花只能看清他的影子。而不能看清他的臉容。

在那人的兩旁,左面坐著叄個人,右面坐著兩個人。右面最接近主席的位置空著,木蘭花一看那空位,便知道那是「水星」康斯坦丁的座位了。

那麼,坐在主席位上的,自然是「太陽」,木蘭花盡量想看清楚「太陽」的真面目,可是光線實在太暗,而且,在「太陽」的座位之前,像是更有一種光線在緩緩地移動著,干擾著視線,以致越是看便越是眼花,完全看不清楚。

「歡迎!歡迎!」木蘭花認得出那正是「太陽」的聲音。「小姐,對於你能夠避免接受死神的邀請這一點,我們一致十分欽佩,你可以讓水星坐到他的座位上來麼?」

「我怕不能。」木蘭花冷冷地回答:「他必需在我的手槍射程之內。」

「哈哈。」「太陽」突然笑了起來,「在這裏,幾乎任何武器都不發生作用,這間會議室中,充滿了磁性極強的電磁波。這種電磁波,對人並無影響,只不過使人眼花而已,但是對一切金屬,卻起著極大的改變作用,小姐。你沒有發現你手中的槍重了許多麼?」

木蘭花似乎覺得槍已重了一些。

「如果你開槍的話,」「太陽」繼續說:「那麼由於來複線失靈,槍頭磁性增加的緣故,子彈將在槍管內爆炸。小姐,那麼受損傷的會是誰呢?」

「哼,你以為這樣幾句話就可以嚇倒我了麼?」木蘭花不屑地周答。

「我從來也不慣講謊話的,水星,過來坐在你的位置上!」

「水星」連忙答應了一聲,態度十分從容地向前走了過去。

這一來,倒叫木蘭花遲疑起來了!

她手中的槍是不是真的已失去作用了呢?

她踏前兩步。在長桌的另一端前站定。那張長桌約有十二長。也就是說,她和「太陽」間的距離是十二。

雖然那種暗紅色的光芒干擾視線,使她看不見「太陽」的真面目,但是一個人坐在前面這一點她還是可以看得到的。

她慢慢地舉起槍來。她相信「太陽」也一定看到她的這個舉動。

只聽得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其中以「太陽」的笑聲,最是響亮。

木蘭花心想搏一搏,扳槍機。

她扳動槍機的結果。不外兩種:其一,子彈直射而出。將「太陽」射死。其二,子彈因為高頻率的電磁波影響,在槍管內爆炸,那麼,死的將是她,而不是「太陽」。

這等於是一傷生命的賭賽。機會平均。五十對五十!

木蘭花的手指漸漸地扣緊。

「太陽」卻在這時,轉過頭去,道:「地球,搜索工作可以停止了。」從他的語音中,聽不到一絲驚恐的意味。

木蘭花突然放下了槍,她不是一個賭徒,她要尋求必勝的方法,而不是以自己的性命。來博取百分之五十的機會。

「小姐,」「太陽」笑了一下。「你不肯自殺。我們很高興。我們如今開會,允許你列席。請你坐在我的對面如何。」

木蘭花冷笑了一下,卻並不立坐下來,而向前走了過去,當她走前兩步之後便有一個人站了起來。

那人站在木蘭花的前面,離木蘭花只有兩左右。但是,木蘭花卻仍看不清他的面容。

「小姐,請你止步。」那人以十分僵硬的英語,冷漠地說著。

「哼,」木蘭花冷笑著:「既然在這裏,任何槍械都不能傷人,那麼。你能阻止我麼?」

坐在「太陽」左邊的一個人,突然縱聲笑了起來,道:「小姐,你以為你一個人,可以敵得過我們這裏的許多人麼?」

木蘭花並不出聲,她陡地沖向前去,右肘在身前那人的腹際,猛地一撞。

那突如其來的一撞,令得那人發出了一下慘鴓聲,彎下腰去。木蘭花左臂一圈。已經圈住了他的腰際,將他反抓了起來,向外猛地摔了出去。

他才一摔出了那人。手在桌上一按,便已躍上了會議桌。

她一在會議桌上站定,剛才發出縱笑聲的那人,也躍了上來。站在她的對面。

木蘭花本身。在柔道上有極高的造諳,她自然也可以知道對方的功夫如何。這時,她當然看不清對方是什旗人。但是她一看到那人站在她的面前,身子似屈非屈,似直非直,那分明是絕頂的柔道高手!

在木蘭花的記憶之中,只有一個人,能夠一站出來,便使人看出他是一流高手的。那是她的師傅,日本柔道名家,兒島強介。

難道這人是她的師傅麼?

木蘭花立即以日語道:「你是誰?」

那人也以日語回答:「火星。」

木蘭花剛想再問他的名字,「火星」又以日語喝問道:「你柔道的授業師傅是誰?」

「火星」的這一問,表示他也著出了木蘭花站立的姿勢。是一個非同凡響的柔道高手。

「兒島強介。」木蘭花立即回答:「你是什麼人?」

那人並不回答,卻「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木柵花見那人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心中不禁更是起疑。「哼,你是沒有臉講出來麼?」她故意激怒對方。

「你的授業恩師是兒島強介,我叫兒島谷溫,我是你的什麼人?」

木蘭花一聽到了「兒島谷溫」四個字,她不禁猛地一驚!這個名字她是聽到過的,說起過這個名字的人,正是她的師父兒島強介。兒島強介在講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十分感慨,他說,兒島谷溫是他的兄弟,兩人同時投師學藝,既是親兄弟,又是師兄弟,在一次冠軍爭奪賽中,兩兄弟各出全力相拚,結果是兒島強介奪到了冠軍,兒島谷溫一怒之下,就離開了日本,從此便沒有了音訊。兒島強介還曾說,他弟弟兒島谷溫,在柔道上的造諳。絕不在他之下,那天爭奪冠軍,他之所以得勝,全是憑看過人的韌力而已。

木蘭花的師傅,兒島強介還曾經要木蘭花到處留意兒島谷溫的消息。

木蘭花到過不少地方,都末會聽到過兒島谷溫這個名字,卻不料在這裏,黑龍黨的會議室上遇上了!更料不到的是,兄島谷溫竟是黑龍黨中佔頗高地位的「火星」!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如果閣下是兒島谷溫的話,那就是我未曾見過面的師叔。兒島谷溫猖狂地笑了起來,道:「那你還敢和我來動手麼?」

「我師父教導過我,武道,不論是柔道還是劍道,就是人道,只要是為了正義。反對強暴!不論敵手多麼厲害,都應該有大無畏的精神。」木蘭花的聲言十分沉著,也十分有力。

兒島谷溫的身子動了一動,雙臂驟地抬起,已經作勢要撲了過來。

木蘭花連忙向後退出了一步。

這時,木蘭花和兒島谷溫兩人。都在會議桌上,那張會議桌雖然十分大,但作為柔道的比試場所,卻還是小了一點。

所以,木蘭花想要躍到地上去,再來和兒島谷溫見個高下。

但是,她才後退了一步,便聽得「太陽」冷冷地道:「真正的柔道高手,是不會計較比試地方的大小的,火星,是不是?」

「那只有一流的高手,才會這樣。」兒島谷溫的同答,十分高傲。

「木蘭花小姐,」「太陽」接著說:「你可敢接受一項挑戰麼?」

「我若是不敢接受挑戰,我就不會在這裹了。」木蘭花的回答,十分乾脆。

「好,因為你,我們喪失了兩個優秀的同伴,他們全是兒島君的好朋友,兒島君要為友報仇,你們就在會議桌上動手,你失敗了,你今後一生的行動,都要聽我的指揮。」

「如果我勝了呢?」

「那麼,像你來時一樣,我們送你回去。」

木蘭花默不作聲,她的心中在迅速地思想著。

她雖然僥倖出了那間密室,避開了自動武器的襲擊,但是,想逃出黑龍黨的總部,看來幾乎是沒有可能的一件事。

「太陽」的挑戰條件並不苛刻,只要她勝了,她就可以離去,如果輸了,那麼當然是加入黑龍黨,聽他的指揮行事。那當然是木蘭花所不願意的事情。但是如果她勝了的話,那麼她就可以離開險地了。

問題在於:她能勝麼?

「怎麼?不敢接受挑戰麼?」「太陽」的聲音中,含有奚落的成份。

木蘭花是一個個性十分強的女孩子,她立一挺胸。道:「我有說不字麼?」

「可是你也未曾答應!」

「你能遵守諾言麼?」木蘭花緊接著問。

「當然能,我是當部下作出諾言的,我總不能在部下面前失信,問題是你,小姐,可能接受失敗之後的條件麼?」

木蘭花望著面前的兒島谷溫,在那種特殊的暗紅光線之下,她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情,她只看得到對方站立的姿勢,富真如同淵停嶽峙一樣。

「好,我要是失敗了,便聽憑你的指揮!」木蘭花終於咬了咬嘴唇,講出了如上的一句話來。

「好,開始罷!」「太陽」叫出了四個字。

兒島谷溫的身子聳了一聳,打橫向左,跨出了一步。木蘭花也向左跨出一步,兩人的距離,反倒遠了些。他們兩人,都微微地彎著腰,作出要向對方撲過去的一種姿勢。

但是兩人卻誰也不搶先撲出,只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在兜著圈子。

木蘭花心中告誡自己:不要先出手,不要先出手。兒島谷溫的心中,也同樣地在告誡自己。不要搶先出手。柔道是一門和別的武功截然不同的武術,它絕不能暴露自己的缺點。而靜能掩飾缺點,動則暴露缺點。儘可能遲動。甚至不動,才是求勝的秘訣。

木蘭花和兒島谷溫兩人全是高手,他們都明白這一點。

所以,他們只是兜著圈子,誰也不肯先動手。光線是如此黑暗,要注意對方。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對方的一些小動作,是根本無法發現的。

在兜了七八個圈子之後。木蘭花突然想到,光線的陰暗,是一個十分不利的條件,但是這個條件卻是對雙方面而言的。

自己如果加以利用,那麼反而將不利轉化為有利!木蘭花一想到了這一點。身子陡地停了下來,向前沖了出去。

她向前衝出的勢子極猛,她才衝出,兒島谷溫身子跨出一步,已到了木蘭花的右側,也是身形疾展。向木蘭花撞了過來!

木蘭花那一衝,勢子十分猛,但是她隻衝出半步,便立即站住,兒島谷溫在她的面前掠過,木蘭花一伸手,已抓住了兒島谷溫的肩頭,左手在兒島谷溫的腰際一托,已將兒島谷溫一交摔倒但是兒島谷溫的身手,極之靈活,他在桌上一個翻滾,人並不站起來,滾到了木蘭花的腳前,木蘭花未來得及避開之前,便已經給他托住了小腿,一個站不穩,也跌倒在桌上。

兒島谷溫的動作,實是快得如同閃電一樣,木蘭花才一倒下,他已霍地站了起來。而他的雙手,仍抱住了木蘭花的小腿。所以,他人一站了起來,便等於是把木蘭花倒提了起來。

木蘭花大吃了一驚,手在桌面上一按,想要藉著挺起來的勢子,將兒島谷溫瞪倒。

可是她雙手一按,卻一點力道也沒有借到!

原來兒島谷溫雙臂一振,已將木蘭花的人,整個地揚了起來,剎時之間,木蘭花隻覺得身子被兒島谷溫提著,團團亂轉。

她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兒島谷溫一定將自己越轉越急,而當轉到最急的時候,兒島谷溫只要一鬆手的話她就要直跌出去,輸在兒島谷溫手下了。

兒島谷溫什麼時候才會將她拋出去呢?她可供設法的時間,可能只有兩秒鐘,也可能有兩分鐘。

「太陽」和其他黨魁的叫好聲,轟然而發。

木蘭花的臉部,像是要炸裂了開來一樣。

天在旋,地在轉,她的身子被越揚越高,那兩盞暗紅色的燈,像是陀螺一樣。

陡然之間,木蘭花想到了,那兩盞燈可以幫她的忙,燈是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當然有支柱吊著,但因為光線特殊陰暗的關係,根本看不到那支柱,在燈罩的上面,可以說是一片黑暗!

如果能夠存身在吊燈的支柱上呢?

木蘭花才想到了這一點,只聽得兒島谷溫陡地發出了一聲大喝。她的小腿上一松。人已向前疾飛了出去:如果兒島谷溫是在木蘭花想到那一點之前鬆手的話,那木蘭花可以說是輸定了。

但是如今。情形卻不同了。前後相差雖然只不過是兩叄秒鐘的事,但是這兩叄秒鐘,已足可以使事情整個改觀有餘了。

木蘭花的身子-被拋出,她猛地向上,昂了一昂,使她在向前飛出之際,身子向上,接著,她右臂張開,右手已抓到了一根銅柱,一抓到了銅柱。她的身子立叩縮了起來,隱沒在燈罩上的那一大團陰影之中。

兒島谷溫是在提著木蘭花,將她轉到發急的時候拋出去的,木蘭花一脫手,他便在等著木蘭花撞向牆上的「抨」然之聲。

可是。當他身形凝止之後,木蘭花的人,就像是在空氣中消失了一樣,兒島谷溫正在發獃間,木蘭花的雙腳,已疾伸了下來,勾住了兒島谷溫的頭頸,猛地用力絞了一紋。

那一絞,將兒島谷溫整個人,絞得翻跌了出去,跌下了會議桌。

而在兒島谷溫跌下會議桌的時候,人人都聽到他的頸骨,發出了丟然斷折之聲,而兒島谷溫跌到地上所發出的呻吟之聲,證明他受了重傷!

木蘭花雙手一松,輕輕地落下了會議桌來。

一時之間,會議室中,除了兒島谷溫的呻吟聲之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接著,便是「太陽」的聲音。「太陽」的聲音中,顯得他十分之溫怒:「木蘭花,你又勝了。」

「這只不過小勝,請你蒙上我的眼睛,我要離開這裏了。」

「水星,你去安排木蘭花小姐離開這裏的一切事情。木蘭花小姐。我本人十分佩服你,但是你想和我們作對的話,你仍然不會有好結果的,你試想。如果不是我遵守諾言的話,你離得開這裏麼?」

「那也未必,你的無線電控制的自動武器就未曾殺死我,而且,我其實是可以不來這裏的。」木蘭花針鋒相對地回答。

「那是你的幸運,小姐,幸運之神是不會時時跟著你的,你該明白。」

「多謝你的關切,我們仍然是敵人,我也不希望幸運之神在你那一邊。」

「太陽」伸手拍了一下桌子,發出「抨」地一聲,顯得他的心中,十分之震怒。

「水星」康斯坦丁走了過來,道:「小姐,請你跟我來。」木蘭花躍下了會議桌,跟著「水星」走出了會議室。一出會議室。「水星」便蒙住了木蘭花的眼睛。

木蘭花彎腰在襪帶上摸了一下,那支偷自「冥王星」身上的麻醉針劑還在。她的心中。又有了新的計劃。

「水星先生。是你送我回去麼?」她問。

「是的,送你到來的地方去。」

「回到總理官邸的花園之中?」

「你的意思怎樣?」

木蘭花的心中,迅速地在轉著念:何以黑龍黨人。出入總理官邸的花園如入無人之境呢?還是他們故意在表現他們的能力?

「好的,我希望回到總理官邸的花園中去。

「你的願望可以達到,別看總理官邸戒備森嚴,但是我們一樣有法子進出自如!」

「水星」揚著木蘭花的手,向前走去。和來的時候一樣,木蘭花走過石級,坐過艇,坐過汽車,又在一條通道之中走著,約莫過了半小時,「水星」已停了下來。

「到了麼?」木蘭花問。

「你自己再直向前走二十步,便到了。」

木蘭花一翻身,反拿住了「水星」的手腕。

在「水星」大吃一驚,還末明白木蘭花的用意間,木蘭花的左手已抽出了那支針,插入了「水星」的手臂上,推動了注射器。

「水星」的掙扎,在不到十秒鐘之內,便變得無力,木蘭花拉下了蒙面的黑布,不出她所料。她根本不必再向前走,如今她停身的所在,就是總理府官邸的那個噴水池之旁邊。

剛才,她感到自己已經走上柔軟的草地之際,便已可肯定這一點了。

她向「水星」看去,「水星」已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注射器中的麻醉劑。還有一半剩下,木蘭花又將之放在身邊。

她四面看了一看,仍然不能明白自己是怎樣來到花園之中的,她當然知道,這裏附近,可能有著一條地道,是通向外面的。

她將「水星」負在肩頭上,向燈火通明的大廳走去。

天色已快亮了,但是焦急的薩都拉和穆秀珍卻還未曾睡,他們就在總理的官邸中,和保安人員商量著對策。

當木蘭花負著水星,在大廳門口出現的時候,薩都拉和穆秀珍兩人,口瞪目呆,甚至連話也講不出來了。

木蘭花身子一側。人事不省的「水星」跌倒在厚厚的地上。

直到這時,薩都拉和穆秀珍兩人,才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大聲的歡呼來。

「這是水星,如今不怕他逃走了。」

「木蘭花小姐,」在樓梯上突然響起了卡基總理的聲音:「脫險回來了麼?」

「是的,」薩都拉揚起了頭,「你看,她還俘虜了「水星」!這一次,黑龍黨的秘密,一定要露了。」

卡基總理微笑著,走了下來。「這就是匪首之一麼?他怕像已經死了啊。」他一直來到了「水星」的前面,俯身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不,他沒有死,」木蘭花解釋著:「他只是昏迷過去,很快就會醒的。」

「是麼n?」卡基總理直起了身子來:「小姐,你真是傳說中才應該有的奇人!」

木蘭花謙虛地笑了笑,但是笑到一半,她的笑容僵住了。

那是因為在突然之間,她看到了「水量」康斯坦丁睜大了眼睛。而他面上的肌肉,則在抽搐著,現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來。

木蘭花記得,「水星」受到麻醉,到如今為止,至多不過十分鐘,在十分鐘中。他便會醒過來麼?就算醒過來的話,他的面上,為什麼又現出那麼痛苦的神情來呢?

這時,由木蘭花的注視,別人也注意到了「水星」的神態有異。

木蘭花立即俯下身去,「水星」突然揚起手來,緊緊地抓住了木蘭花的手腕。

他面上的神情更痛苦,他抓住了木蘭花的手,手指甲已經發黑,他面色也漸漸地在轉變,任何人都可看得出他是中了劇毒!

「達拉姆¨¨達¨¨拉¨¨姆¨¨」從「水星」痙攣的口中,吐出了這樣的聲音來。接看,自他的七竅中。都冒出了鮮血來,他已死了。

木蘭花要十分用力。才能拉開「水星」握住她手的手指,她站直了身子。

大廳中所有人都靜到了極點。

「達拉姆。這是什麼意思?」木蘭花首先問。

薩都拉剛想開口,卡基總理已道:「木蘭花小姐,你毒死他了。」

「我?」木蘭花詫異地問。

「是啊,你是用什麼方法將他麻醉的?」

「啊!」木蘭花心中暗叫了一聲。她立即想:難道那注射器中的是毒藥,而不是普通的麻醉劑?所以「水星」才毒發身死的?

但是「水星」和「冥王星」絕無殺害自己之意,注射器中怎麼可能是毒藥呢?

如果注射器中不是毒藥,那麼「水星」康斯坦丁,是怎樣會死的呢?

木蘭花的腦中,紊亂到了極點!

她迅速思考的結果,使她在突然之際,想起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可能性來。

她的身子突然一震,她的面色也變了一變。然而,她卻立節恢復了鎮定,道:「或者是他對麻醉劑敏感,所以中毒了。」

「或者是如此。」卡基總理打了一個呵欠。

「總理。」薩都拉道:「你一早便要出發到南部油出去巡視,應該休息了。」

「是啊,我隻好失陪了。」卡基總理又走上了樓。

「我們也要離去了。」薩都拉指揮著手下,將「水星」的體,送到驗所去,又命令將死亡的原因檢查出來,迅速地報告他。他和木蘭花,穆秀珍兩人,一齊離開了總理官邸,驅車回家。

一路上,穆秀珍不斷地向木蘭花詢問她的黑龍黨.總部的經過,但是木蘭花卻一聲不出,只是皺著秀眉在沉思著。

在車子快到薩都拉家中的時候,木蘭花才開了口。「達拉姆,」她重覆著「水星」臨死時所說的話,「這聽來像是一個地名。薩都拉先生,你記不起你們國家中有這樣的一個地名麼?」

「嗯¨¨」薩都拉想了片刻,「有的,在南部油田中心,有一個鎮,叫著達拉姆鎮,這個小鎮叄面是油田,南面是海,是一個很荒僻的地方。」

「你說,卡基總理將到南部去巡視?」

「是的,」薩都拉麵上忽然變色:「你是說。黑龍黨人可能在達拉姆鎮上,展開對卡基總理不利的行動?」

木蘭花並不回答,只是伸手在薩都拉的肩頭上拍了一下。並且嘆了一口氣。

薩都拉不明白木蘭花這樣做是什麼意思,以奇疑的眼光望著她。

這時,天色已經亮了,朝陽升起,他們也到了薩都拉的屋子之前。等到進了屋子,木蘭花才道:「薩都拉先生,你不要外出,在家中等我,我借用你的車子,到市區去一去就回來,等我回來之後。我有十分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你上哪兒去?」薩都拉和穆秀珍同聲發問0.「當然不會是再到黑龍黨的總部去,你們兩人放心好了!」她駕著車子。飛駛而去。薩都拉和穆秀珍兩人進去用早餐,等待木蘭花。

不到叄十分鐘,木蘭花已回來了。

她的面色,十分沉重。她進了起居室。坐在沙發上,第一句話就問:「薩都拉。卡基總理已動程了麼?」

薩都拉立即和機場通了一次電話,機場的回答是:總理南巡的專機,已在叄分鐘前起飛了。

薩都拉的面色,也十分急惶。

「是不是卡基總理遇險?」他已問了不下七八次之多,雖然他每一次問,木蘭花總是搖著頭,但是他仍然放心不下。

「我剛才到市區去,是去化驗我注射於「水星」身上的麻醉藥。」木蘭花慢慢地說著:「結果是,那是很普通的麻醉藥,絕不合毒質。」

「那麼,「水星」怎麼會死的呢?驗所的報告是,他是中了氰化物的毒而死的。」薩都拉.奇怪地說。

「不錯,我也到驗所去問過了,他不是我毒死的,氰化物中毒,在一分鐘內便可奪去人的生命,「水星哇是在大廳中中毒的。」

薩都拉和穆秀珍兩人,望著木蘭花,顯然不明白木蘭花那樣說法是什麼意思。

「我將「水星』負進了大廳之後,」木蘭花繼續說;「只有一個人伸手碰過他,薩都拉先生,你可記得那是什麼人?」

「那是」薩都拉的面上,更現出了疑惑的神色:「卡基總理會俯身去探「水星」的鼻息。」

「對了,以後,水星便突然睜開了眼睛,講出了'達拉姆'叄個字,死了。」

「蘭花姐,」穆秀珍幾乎是在高叫:「你是說卡基總理毒死了「水星」?」

「我不是說卡基總理毒死了他,而是說,只有他一個人可能下毒!」木蘭花的表情,十分嚴肅。

薩都拉霍地站了起來,道:「木蘭花小姐,我認為你這樣說法,未免太過份了。」

「一點也不。薩都拉先生,我還有一個十分奇異的想法,但是還沒有證實。」

「小姐,你是不能單憑想像的!」

「所以我說我的想像還未曾證實,我要和你一齊到總理官邸去,去弄清楚一件事。如果我將我昨晚的經過,全都詳細講給你聽,你也一定會明白我的說法,不是完全無理的。」

「好,你說!」薩都拉的面上,仍然略有怒容。若不是他對木蘭花有著極度敬意的話,那麼他早已大怒而特怒了!

木蘭花將昨天晚上的遭遇,說了一遍。他在敘述的時候,著重於「水星」帶著她來去自如,這說明總理官邸中可能有暗道,和在黑龍黨總部的電視接收機上,竟可以著到花園中情形這一點。

「這說明什麼呢?」等木蘭花講完之後,薩都拉仍然不滿意。

「這說明了,黑龍黨總部,離開總理官邸的距離,絕不會遠!」

「你不是坐過車,又乘過快艇麼?」

「車子可以兜圈子,快艇也可以駛出去又駛回來,我那時正被矇著眼睛,我是不可能覺察到這一點的。還有一點,我在「太陽」的辦公桌上,看到了一些機密文件,那些文件。薩都拉先生。甚至是你,都沒有資格閱讀的,它們是隻供一國的元首讀的。」

「木蘭花小姐,」薩都拉的聲音濃重到了極點:「你可明白你在說什麼嗎?你是在說「太陽」便是」薩都拉的話講到這裏,便再也講不下去。「我正是這個意思。」木蘭花說得十分鎮定。

薩都拉喘了幾口氣,木蘭花道:「如今,你可有權帶人進總理官邸去搜索麼?」

薩都拉來回渡步,道:「我可以秘密地進行,先將總理的警衛隊調開,再將我的部下,開進總理官邸去,但是,小姐,你知道,如果你的估計錯誤的話,那是什麼結果?人家會以為我是趁卡基不在首都,而發動一項政變了!」

「我明白,但這件事是必需進行的。」

薩都拉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道:「好,我先去佈置,請你在這裏等我。」

木蘭花陡地伸手,握住了薩都拉的手臂,道:「我們曾經出生入死,同過患難。你要相信我!一切事情的進行,要保持極度的機密!」

薩都拉嚴肅地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起居室中又靜了下來,穆秀珍望著木蘭花,道:「蘭花姐,你的想法不是太可怕了麼?你在黑龍黨的總部中,見過'太陽'。難道你不能肯定地說他是不是卡基總理麼?」

「不能,我看不清他的臉,而一個人的聲音,要改變得完全不同,那是太容易了。」

「我始終不能相信你的推測。」穆秀珍一面說,一面大搖其頭。

木蘭花並不再說話,只是來回步,看來,她的心中,地是十分緊張,十分焦急。約莫過了四十分鐘,薩都拉才一面抹汗,一面走了進來。

「我們可以走了。」他說:「總理府的警衛隊,已被繳了械,現在由我的部下接替了守衛工作,到如今為止,還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我們快去!」

他們叄人,奔出了屋子,坐上汽車,風馳電掣,向前疾馳而去,不一會。他們的車子,已經馳進了總理官邸的花園。

木蘭花看到,在花園中擔任警衛的,都是軍官和警官,那當然是薩都拉的部下。

他們停下了車子,一直來到了那噴水池之旁,木蘭花閉上了眼睛,盡量想像昨天晚上的情形,她向前走出了幾步,停了下來。

當她睜開眼來的時候,她看到她是站在一塊大假山石的面前。

那塊假山石,約有七高,叄五寬,透剔玲瓏,十分好看。

木蘭花用力將之推了一推,那塊假山石並不動,木蘭花繞到了假山石的後面,發現了一枚黑色的鈕掣。這粒鈕掣就像是一隻甲由停在石上一樣,但是卻也逃不過木蘭花銳利的眼光。

木蘭花伸手按了下去,假山石不發出一些聲音便向旁移了開去。那顯然是高度精巧的電控活門!

薩都拉和穆秀珍兩人,都面面相覷,因為木蘭花的推斷,已被證明是正確的了。他們想開口,但是木蘭花卻將食指放在口唇上,不令他們出聲。

「我們走在前面,」木蘭花低聲說:「每人都帶一柄手提機槍,薩都拉先生,你帶八名最可靠,勇敢的人,跟在後面。」

薩都拉對著他懷中的無線電傳話器,發著命令。一個年輕軍官,帶著七個人奔了前來,薩都拉在那軍官的手中,接過了兩柄手提機槍,交給了木蘭花和穆秀珍。木蘭花首先向地道中走去。地道中十分靜,一個人也沒有。

走了叄十來碼,便是向上升去的石級,一行人出了石級,只見那是一幅空地,空地上有一輛汽車,和一個水池,水池中有一艘快艇停著。

木蘭花走近汽車和快艇,看了一會,又轉過身來。她轉過身來之後,望著面前高大宏偉的總理官邸,面上的神色,嚴重到了極點。

「蘭花姐,我們已經走出來了,這裏是什麼所在?」

「這裏只是一幅空地,這輛汽車就是我坐過的,它在空地上兜過圈子,這艘快艇我也乘過,在水池中兜圈子,加上錄音機放出海浪的聲音,對一個矇著眼睛的人來說。確是像身在海中。」

「那麼你的意思是」薩都拉已經聽出木蘭花語中的意思,他遲疑地問。

「不錯。」木蘭花伸手向前一指,「黑龍黨總部,根本就是總理官邸,因為我自始至終,未曾離開過這幢建物!」

薩都拉的面上變了色。

「那麼¨¨那麼¨¨」薩都拉甚至連講話也口吃了起來,「何以我們來解決警衛的時候,並沒有遇到意外的抵抗呢?」

「這個¨¨」木蘭花來回踱了幾步,她思索了不到叄分鐘。便陡地抬起頭來,道:「快。請你快準備飛機,至少要可以載運一營親信部隊的,快下命令!」

「一營軍隊?到哪裏去?」

「達拉姆鎮,他們一定都到達拉姆鎮上去了。'水星'是知道'太陽'是什麼人的,當卡基用毒藥針刺死他的時侯,他可能剛醒轉,知道自己是死在什麼人的手中,所以在臨死之際,才說出了最大的秘密來。達拉姆鎮一定就是他們私自駁接輸油管,想偷盜石油的地點!」

「你的估計很可能正確。」薩都拉的面色很蒼白,因為事情發展,竟會有如今這樣的結果,那實是他萬萬想不到的。「達拉姆是沿海的鎮市,而且我早就接獲過海面巡防部隊的報告,說在達拉姆附近的海面上,有國籍不明的運油船在徘徊不去。」

「好啊,堂堂一國的總理,原來卻是賊黨的首領,」穆秀珍嚷叫了起來:「難怪黑龍黨的勢力,竟如此之大哩,一定是卡基看出情形不妙,所以先加緊佈置,希望盜得一批石油,便遠走高飛!」

「你們先帶領部隊搜索總理府,我去下令!」

薩都拉自地道中奔了回去,木蘭花和穆秀珍帶著那八名親信部隊進入了總理官邸,不到五分鐘,他們便從一間看來是堆放雜物的屋子中穿出去,到了那幢建物的後座。

後座,就是黑龍黨的總部。而且,不出木蘭花所料,裏面一個人也沒有了,許多要緊的文件,也已經被燒去。木蘭花只是匆匆地看了一遍,便退了出來。她和薩都拉迎面相遇。

「薩都拉先生,事情已沒有疑問了,我們快去,要不然,可能你們國家的寶貴資源就要被黑龍黨盜賣給和你們作對的國家了!」木蘭花嚴肅地說。

「是,我們一切都已準備好了。」薩都拉臉上的神情,十分嚴肅。

幾輛卡車,從總理官邸出發,向軍用機場,風馳電掣而去。卡車上除了木蘭花。穆秀珍之外,全是薩都拉和他最得力的部下。

到了機場,六架雙引擎運輸機,早已升火待發,在薩都拉的指揮之下,叄百名武裝士兵。在不到十分鐘內,便完全登上了飛機。向南飛去。

在領航的飛機艙中,薩都拉一直沉默不言。

木蘭花望著窗外,也不出聲。

隔了好一會,薩都拉才道:.「穆小姐,我真不知道事情就算解決了,該怎麼善後,唉。我們的國家新從專製統治之下得救不久,竟又遭到這樣的巨變!」

「薩都拉先生,除了你取而代之之外,沒有別的辦法,而且,你不必向世界宣佈取代的理由。」

「那怎麼行?如果那樣的話,在世人的眼光中,我豈不是成了背叛朋友的人?」

「不會的,你放心好了,你的勇敢、愛國的行動,將會使整個世界稱讚你。我們快到了麼?」

「快到了」薩都拉隻講了一句話,他就整個地呆住了。

木蘭花也呆住了,穆秀珍發出了尖厲的叫聲,飛機上沒有一個人不震動,連機師也在內,因為飛機猛地向下一沉,像是失卻了控制一樣。

他們看到了一片火海!

火海,那真正只有用火海兩字來形容,才能夠表達他們看到的一切。

他們的飛機向高空升去,他們仍然似乎覺得灼熱的火舌向他們逼來。

高大的油井架,在火舌飛舞之中,一個一個,像是紙紮一樣地倒下去,轟然震耳欲聾的火聲,他們雖在機艙之中,也可以聽到。

「部長,是不是回航?」機長請示薩都拉。

「不!」薩都拉堅決地下著命著:「直飛達拉姆,看看能不能降落。」

飛機繼續飛著,在火海之上飛行,終於,他們看到達拉姆鎮了。

他們不但看到了達拉姆鎮,而且看到,火頭正向達拉姆鎮捲去,這一帶,是南部石油出產最豐富的地方,幾乎泥土中都有油質的,火舌正形成幾十條火龍,向達拉姆燒去,濃煙冒了上來,形成了一團巨大無比,將整個天空都遮蔽的烏雲。

他們看到狼奔豕突,向海邊逃生的居民,他們更看到,五艘巨大的油輪。並沒有懸掛明顯的旗幟,正停在碼頭上,海面中有煙冒出,那是已經升火待發,準備離去了。

「薩都拉先生,飛機上有降落傘麼?」

「我們沒有準備緊急降落,機上只有兩柄降落傘。」

「那就夠了,你命令飛機到油船的上空去。」

「你想作什麼?」薩都拉幾乎是在驚呼。

「你還看不出來麼?」木蘭花指著海面上的那叄艘油船。「這叄艘船將要離開了,這是公然的盜竊行為,我要去阻止他們。」

「唉!」薩都拉頓足,「我當然不希望他們離去,但我們隻好在飛機降落以後,再率領部隊向海邊衝過去。看看是不是可以阻截他們。」

「遲了,」木蘭花的回答,十分簡單,「那一定已經遲了。」

「蘭花姐,我和你一齊去!」穆秀珍叫著。

「不!」木蘭花已站了起來,她在一個士兵手中。接過了一柄衝鋒槍,「薩都拉先生。請你將降落傘給我,我已決定了,就算我不能阻止那叄艘油船駛出,我也必然會毀滅它們。」

「那麼你」

「你別多說了,你儘快帶著部隊,向海邊進攻,那就是你的責任,還有,我將秀珍交給你了!」

薩都拉的面上,現出了莊嚴無匹的神情來。他沒有再說什麼,轉過身,走出了幾步。取出了降落傘。交給了木蘭花。同時,他命令飛機向海面上飛去。

飛機很快地越過了那叄艘油船,而木蘭花也已結紮定當了。機門打開,一股勁風,撲進了機艙之中,木蘭花湧身向下跳去。在木蘭花打開機門的時侯,機艙內五十名阿拉伯士兵和薩都拉。都唱起了一隻歌調十分雄壯的阿拉伯歌曲。

那支歌,是阿拉伯的民歌,是專門歌頌最勇敢的英雄的。

木蘭花獨自向下跳去,去阻止那叄艘油船的開出。她成功的機會,絕不會超過萬分之一。而她死亡的機會。卻是多到不能再多!

木蘭花一出了機艙,便向下直跌了下去,在離開海面還有兩百高下的時候。她抬頭向上看去,只見五架飛機。已經轉了回去,到達拉姆鎮去降落了。木蘭花一拉掣,降落傘像一朵白色的花一樣。張了開來,她下落的勢子。頓時變得緩慢。

當她落在海面上的時候,她距離油船,大約有叄十多碼,油船的甲板上,有人指著她大叫,她也揚手大叫,油船上放下了小艇,木蘭花浮在水面,她竭力不使自己手中的武器浸到水。

不一會。她已上了小艇,小艇上的水手。以奇異的眼光望著她,講著她所聽不到的語言。可是那兩個水手並沒有能再講下去。

因為木蘭花已經迅速地解去了降落傘,用手中的衝鋒槍。指著他們。

在這樣的情形下,言語變得不重要了,誰都可以明白對方的意思。那兩個水手乖乖地劃著小艇,向油船靠去,到了油船龐大的船身之旁。木蘭花抬起頭來。

她看到有一個穿看大副服裝的人:正在船眩邊上。向著她大嚷。

木蘭花十分鎮定,她以英語說道:「我要見這叄艘船的船長。和卡基總理。」

「什麼卡基總理?你也不能見船長,我們的船快要開行了!」那大副以十分拙劣的英語回答著。

木蘭花揚起了她手中的衝鋒槍,槍口向天,猛地射出了一排子彈。

子彈驚心動魄的呼嘯聲,使得油船之上,起了一陣劇烈的騷動。

「我要見這叄艘船的船長,要不然,我第二排子彈,將會射向船身。」木蘭花又手持著她手中的衝鋒槍,向那大副說。

大副的臉都青了,如果有一排子彈,射向油船載滿了石油的油艙的話,將會有什麼樣的結果。那是連小學生都明白的事。

「等一等,你等一等。」那大副說著,走了開去。不到五分鐘,叄個中年人,穿著莊嚴的船長製服,已在船眩上出現。

「你們下來。」木蘭花命令著。

「我們的交易已經完成了,」那叄個船長中的一個說:「我們帶來的現欺,已經付交給了你們首領了,你還來作什麼?

木蘭花知道那叄個船長,誤以為自己也是黑龍黨的人了。她將錯就錯,冷笑了一聲,道:「多少錢?我們的首領,又在什麼地方?」

「一如你們提議的。七十萬英鎊,全是現鈔,你們首領,已回達拉姆去了。」

七十萬英鎊!這是一個何等龐大的數字!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一這是非法的買賣,你們知道麼?」

「可是,你們的首領說,他可以保證我們安全離去的。」

「他的保證失效了,你們下來,我可以保證,你們將會得到公平的審判。」木蘭花冷冷地道。她一直抬頭向上,並沒有覺出有兩個水手,已經口含著尖刀,在向她遊了過來。

「那太不公平了。」船般的叄個船長卻是看到了那兩個水手的,他們盡量地拖延著時間,「我們可以將石油還出來,只要我們取回款項就行了。」

「不行!你們這種行為,能夠」木蘭花的話未曾講完。她已經覺出小艇向右一側,她陡地轉向左。手中的衝鋒槍疾揮而出。重重地擊在那一個水手的右顎上,但也就在這時候,左面另一個水手,卻已撲了上來,粗壯多毛的手臂,緊緊地砸住了木蘭花的頸部。

那一個受了一擊的水手,跌下海去之後。立即又爬了上來,木蘭花用槍托向身後撞著,一下兩下,撞箍住她頭頸的那個水手。

那個水手怪叫一聲,伸手來奪她的槍。木蘭花竭力地掙扎看。突然,那個水手的手指。扣中了槍機,一陣震耳欲聾的槍聲過處。一排子彈射進了船身:

在那近乎百分之一秒鐘的時間內,每一個人,都完全呆住了。

是木蘭花最先從震驚中醒過來,她陡地掙脫了那個水手,反身一躍。向後躍了開去。

當她的身子,才一碰到海面的時候。一下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已在她的耳際,響了起來。爆炸的氣浪,掀起了一個高達叄十的浪頭。

而木蘭花的身子。恰好在那個浪頭之上,她被浪頭向外拋了出去。她的眼前,全是深藍色的海水,但突然間,她又看到了火!

那叄艘油船,全是載滿了石油的,一旦爆炸了起來,附近的海面,將成為名副其實的火海!

木蘭花的心中卻並不為她自己擔心,因為她正被浪頭向岸旁捲去,她已經越過了燃燒著的海水那真像整個海都在燃燒一樣。

她跌在碼頭不遠處的地方。碼頭也已經著火了。那是油船爆炸的時候飛過來的火種。

木蘭花的柔道造諳,使得她跌下來的時候,並沒有受傷。她一骨碌站了起來。她不禁呆了。海上,一片火,叄艘油船中,最外面的那艘,也就是中槍最後爆炸的那一艘,已經根本不見了!另外兩艘,正在燃燒,它們的爆炸正是意料中事。

船上的水手。正如同世界末日將臨一樣地向岸上跳來,海上也有著全身著火在發出慘叫的水手。

回頭看去,達拉姆鎮雖然還未曾著火,但是鎮後的油田,卻已經燃燒了很久,濃煙罩在達拉姆鎮的上空,火星像密雨一樣地向下降。鎮上的居民,本來是向海邊逃來的,這時海上也全是火,他們又沿看海邊,向兩旁奔了開去。

木蘭花並沒有呆了多少時候,便跳過了碼頭,碼頭上已亂成了一片,木蘭花推開了幾個人,奪到了一輛倒在地上的摩托車旁邊,扶起了摩托車,踩下了油門,摩托車向前飛了出去,她人才躍上了車子。

她駛進了鎮中,鎮上幾乎已沒有人,濃煙越來越濃,所有的木頭建物,都已經發出了畢畢畢卜卜的聲音來,那是火勢烤逼的結果。

木蘭花衝出了達拉姆鎮,轉向左,左面是一條平坦的大路,那條路是通向機場的。

木蘭花聽到,在機場方面傳來了密集的槍聲。

當木蘭花在聽到那一個船長,說「你們的首領已回到達拉姆」去的時候,她已經知道,卡基一定也準備走了,他不是準備和油船一起走,而是由空中走。

如今,薩都拉和他的部隊,當然也已趕到機場了,希望他能夠及時攔阻卡基摒欺逃走。

摩托車飛也似地向前馳去,濃煙隨著風,陣陣向前,撲了過來。

在將到機場的時候,木蘭花躍下了車,在路旁的一個水潭邊停身下來。她取出手帕,浸濕了扎在臉上,以防禦濃煙的侵襲。然後,她又上了車,等到車子,一進機場之際,她便滾下車來伏在地上。

機場的上空,也已罩滿了濃煙,她回頭看去,達拉姆鎮已經著火,幾乎四周圍都是火!

機傷中的槍聲,仍然很密集,木蘭花向前看去,只看到狼藉的體,和歪倒在地上的飛機。完整的飛機只有一架,在機場的中心。

那架飛機,顯然是兩方面人爭奪的對象,因為要逃生。除了這架飛機以外。已絕沒有第二條生路了。

在飛機的兩旁,推倒在地的卡車,被當作臨時的工事。木蘭花看到,薩都拉和穆秀珍這方面,顯然處在劣勢。

可能只有他們一架飛機能夠安全著陸,因為其餘四架飛機,已成了殘骸,而在兩輛卡車之後,薩都拉、穆秀珍和其他叄個軍官正在放槍,看來他們這一方面,已只剩下那幾個人了。

而卡基這一方面,卻還有十來個人之多,他們正隱在一輛卡車之後,在向那架飛機,緩緩推進。

「卡基!」在槍聲稍疏之時,薩都拉雄壯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你¨¨究竟為了什麼?你領導革命,你被選為總理,你是人民崇拜的偶像,你究竟為了什麼?」

薩都拉的聲音,十分沉重,顯得他的心頭,正沉痛萬分。惋惜他好友的墮落。

「哈哈」卡基發出了陣陣怪笑,「我為了什麼?我為了錢。我也是人,我為什麼不能像皇帝一樣地生活?而做一個隻拿少得可憐的公俸的總理?你如果肯合作的話,不是什麼都不成問題了麼?可是你這頭卑鄙的畜生!」

卡基在咬牙切齒地罵看,穆秀珍向他連放了七八槍,但是她卻射不中他,因為卡基和他的同伴,掩蔽得十分之靈巧。

從穆秀珍的這個角度上,是射不中他們的。

但是木蘭花卻不同了。木蘭花可以清楚地看到卡基的側影。

她伏在地上,並不站起來,她的到來,顯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緊貼在地面上,向前爬行了幾步,到了一個已死的士兵之前。她在那士兵的手中,將槍取了下來,慢慢地向卡基瞄準,然後才扳動槍機。

「抨!」那一槍,令得卡基的身子,整個地跌出了掩蔽物之外,穆秀珍的接連幾槍,子彈卻射進了他的身中,當卡基倒下去之前,他的身子,因為子彈的撞擊,看來像是在跳舞一樣。

木蘭花一擊中了卡基,便站了起來。

穆秀珍看到了她。

「蘭花姐,」穆秀珍大叫著,向她奔來。

「快伏下!」木蘭花和薩都拉兩人,同時大聲地叫看。

穆秀珍立即伏了下來,但是已經遲了,她的肩頭上已經中了一槍。木蘭花猛地向前奔去,她手中的衝鋒槍,噴出了連串的火舌,薩都拉和那兩個軍官,大聲叫著,也跳出了掩蔽物,向前衝去。.罩在機傷上空的濃煙,越來越甚,木蘭花扶起了穆秀珍,穆秀珍的眼中含看淚,道:「蘭花姐,我隻當¨¨你已死了。」

木蘭花顧不得回答,她拖著穆秀珍,穿過嗤嗤飛來的子彈,向那架飛機奔去。兩人一起爬進了艙,木蘭花找到了飛機上的機槍,她按下了鈕掣,機槍吼叫了起來。

在機槍的吼叫聲之後,一切都靜了下來。

薩都拉滿身是汗,頰上還有著血痕,站在跑道的旁邊,他手中還提著槍。

那輛在卡基身邊的卡車,已被飛機上的機槍,射成了蜂巢。敵人當然全都解決了。

「薩都拉先生!」木蘭花向外叫著:「你快上飛機來,我們就要走不脫了!」

但是薩都拉卻並不向飛機上來,他只是向卡基的體走去。木蘭花連忙又下了飛機,向他奔了過去。薩都拉來到了卡基的身邊,滿面痛苦地叫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為什麼?他擺動著手中的槍,發出了一排子彈,那是毫無目標的。只不過為了發他心中的恨意而已。」

但是,那一排子彈,卻射中了兩隻大皮箱,大皮箱被射中得打了開來,大額的英鎊鈔票,漫天飛舞!

木蘭花一拉薩都拉,道:「我們快走吧,他不是一個愛國志士,只不過是為了個人利益而活動的人,他墮落到這一地步,並不是出奇的事!」

薩都拉被木蘭花拉著,上了那架飛機。

他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之後,坐上了駕駛位。

這時,機場有一部份建物,也已開始著火了。薩都拉小心操縱看儀器,飛機穿過濃煙密佈的跑道,在跑道上平治看。

木蘭花一面在替穆秀珍裹傷,一面真擔心離不了機場,她的擔心被證實是多餘的,飛機終於衝破了濃煙,升到了空中。

當飛機升到了一千高空的時候。他們向下望去,達拉姆鎮已完全看不見了,陸上的,海上的火,連成了一片,那是一傷空前的大火!

飛機在火場的上空,盤旋了幾匝。

「薩都拉先生,」木蘭花道:「你還是快些回巴城去吧,這是一傷巨綻,如果沒有你來主持善後,那更加不堪設想了。」

薩都拉又嘆了一口氣,並沒有說什麼,但是飛機卻向巴城的方向飛去。

XXX

阿拉伯某國,這幾天出了兩件引起世界各國都注意的大新聞。一件是南部油田地區的大火,另一件便是政變成功,內政部長薩都拉登上了總理的位置。

這是兩件大新聞。也還有許多小新聞。

小新聞大都是說火災的,其中包括各國專家用最新的方法撲滅了大火等等。但也有一則小新聞是關於新總理上任之後的事的。

那則新聞很短,是由一家不很著名的通訊社拍出的,全文如下:「閃電政變成功,新任總理的薩都拉,在上任之後的第叄天,在巴城機場上,替兩位美麗的東方小姐送行,在機場上他似乎十分依依,那兩位美麗的東方少女,不明身份。」

那兩個被這個通訊社記者,稱之為「美麗的東方少女」的。就是木蘭花和穆秀珍。那是她們離開南部油田之後四天的事,穆秀珍的傷也好了。

她離開了巴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薩都拉要給她們酬勞,她們不要,她們只是在黑龍黨的總部中。找到了「水星」用來威脅市長太太的那份偵探報告,和許多不堪入目的相片。想不到市長的肥太太居然是一位風流人物。

她們將這份東西,帶了回來。休息了一天,她們便和市長太太通了一個電話,邀請市長太太到她的家中作客。

本來,她們是仍受看警局的通緝的,但是市長太太在接到了木蘭花的電話之後,連忙通知方局長,絕不可再和木蘭花為難。

當晚,面色青白的市長夫人趕到了木蘭花的家中,木蘭花和她展開了秘密談判,穆秀珍並不知道她們談判的內容如何,她只是看到,市長夫人抹汗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任她怎樣抹汗。她額上的汗珠,仍是如同一條條小河一樣,向下流來。

談判大約過了半小時左右,市長夫人才連聲說著「好」字,站了起來,拿著一隻牛皮紙袋的信封。狼蹌而去。

木蘭花也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道:「水星用這份資料,來威脅市長夫人陷害我們,我剛才用這份資料」

「威脅她一定要炒方局長和高翔兩人的魷魚!」穆秀珍餘怒末息,立即接上口。

「當然不,」木蘭花笑了一下,「我是要她,捐一大筆錢出來,興辦一所免費中學,她總算已答應了,我們也做了一件好事。」

鬥好啊,那可便宜了他們這兩個人了。」穆秀珍大聲說。

木蘭花並不回答,她步出了門口,小花園中的空氣,十分清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十分高興。因為這些日子來。她和如此兇惡的黑龍黨作鬥爭,終於取得了勝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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