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襲警！襲警！

曾毅這麼一說，原本程小飛打算忍讓一步，給李從雲一個面子的，現在也不好應承下來了，因為他此刻如果答應下來，就等於說自己不如曾毅，搞到最後還是要讓。作為高官子弟，出來在四九城混，最要緊的就是面子不能丟！因為他丟面子，就等同於自家老子丟了面子，自己的臉面可能不打緊，老頭子的臉面可是事關重大的，輕易亂丟不得。

程小飛頓時把臉一沉：「李少，我可是先來的，做生意也得有個……有個先、先來後到吧？」

李從雲笑了笑：「怎麼安排都好說，不過……曾少、程少，是不是先把這些人散了去，咱們再好好談？這麼幾十號人杵在大門口，影響可不太好，萬一冒出個愣頭青不聽招呼……事情弄大了，咱們大家回到家裡，怕是都不大好交差，是吧？」

曾毅面露譏諷：「李少啊李少，我這兩年在這四九城裡，也算是久聞你的大名了，本以為你是有些膽色的，想不到居然這麼怕事……把事情弄大？能弄多大？多大的事情咱們遮掩不過去？」他說著，掃了程小飛一眼，嘿嘿一笑：「程少，明人不說暗話，你說說看，今天咱們這裡要是死幾個人，只要不是咱們幾個，這樣的小事，你一個電話也該能搞定吧？……哎呀，要是這都搞不定，我還真有些懷疑程市長的控制力啊。」

李從雲微微蹙眉，程小飛卻是臉色一變，他心情一激動，說話就格外結巴：「我，我當然可，可以搞定……一，一點小，小事！」

曾毅斜睨了李從雲一眼：「李少，別說我不給你面子，今天這事不是你該管的，程少也說了，死幾個人小事一樁，你也別提什麼回去以後老頭子們怎麼看……我把話撂在這，3001號包間我要定了，誰他媽敢跟我搶，那就試試看！」

李從雲收起了笑容，看了孔凡東一眼，孔凡東微微點頭，沒說話。

「我要是管定了呢？」李從雲淡淡地說。

曾毅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一字一頓：「那你就試試看。」

李從雲點點頭，對孔凡東說：「凡東，請程少去3001包間。」然後轉頭對程小飛微笑道：「不知道程少歡不歡迎我這個不速之客？」

程小飛面色一喜，激動得又結巴了：「歡，歡迎，熱烈歡迎！」然後轉頭朝身後的人揮揮手：「去3……3001。」

曾毅猛然大喝：「李從雲，你是跟我杠上了是不是？別以為有爺老頭子袒護就可以目中無人了！爺老頭子還有幾年……」

「曾毅！」李從雲忽然一聲斷喝：「你想害死你全家是不是！」

曾毅的聲音戛然而止，深吸一口氣，死死盯著李從雲，用力點了點頭：「好，好，好，你能耐大，你有本事……我就看你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怎麼著，給我打！往死裡打！」

孔凡東大吃一驚，面前雙方對峙，一邊是曾毅的人，一邊是程小飛的人，他跟李從雲可是來勸架的，身邊根本沒什麼人，就只有幾個店員站在門口，而且這些店員只是僱工，豈敢在這兩群帶了傢夥的人面前動武？

但是問題是，李從雲不知為何，居然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了下來，曾毅也跟發了神經似的，放著程小飛不管，偏要跟李從雲過不去，開口閉口都是針對李從雲，現在更是要打李從雲。

這還得了！這要是真打下去，那就真正是大事件了！剛才雙方還在說，只要他們幾個沒事，程小飛也好，曾毅也好，都是可以把事情遮掩下去的。可是一旦他們幾個人裡有人受傷，那事情就大條了！

程小飛此時不知是因為李從雲幫了他一把，給了他面子還是怎麼的，忽然也大吼一聲：「誰敢動李少，老子讓他出不了四九城！給老子上！打死打殘算我的！」

曾毅卻不答話，揮起拳頭就朝李從雲砸去！他今天是鐵了心了要跟李從雲見個真章，搶老子看中的妞，還管老子的閑事，老曾家還怕了你不成！」

李從雲心中一沉，怎麼帥先會還不到！要是自己這次也參加了「戰鬥」，到時候就真不好收場了！

不過說到打架這個事，曾毅跟李從雲就不是一個層面的了。李從雲一個閃身，讓開曾毅含怒的一拳，腳下輕輕一勾，曾毅用力過猛，隻覺得腳下一絆，猛地往前跌倒。

李從雲卻高聲喊道：「這裡是公共場合，曾毅，你想聚眾鬥毆嗎！」

他這麼喊著的時候，曾毅正摔了個狗吃屎，摔下去的時候兩手自然撐了一把，又是穿著短袖，皮肉直接擦到了水泥地面，兩手好幾處地方磨破了皮，疼得他差點沒慘嚎出聲，哪裡有空回答李從雲的話！

而曾毅身後的小跟班們看見老闆受了傷，嗷嗷叫著就沖了上來。

不過他們沖得太散，也沒什麼目標，就是一擁而上準備亂打一氣，反正老闆放了話，怕什麼？

只是，程小飛的話也放了出去，他身後的那群人也照樣湧了過來，揮動手裡的短棒、鋼管就砸。

孔凡東是標準的「斯文人」，對這種事情毫無應付之法，眼看著就要被兩撥人夾在中間亂揍，忽然手臂一緊，被人拉著往店門口踉踉蹌蹌退了好幾步，正好躲開了兩撥人的夾擊。

驚魂未定之間，就看見面前的兩撥人已經打到了一起，棍飛棒舞之下，雙方都是慘嚎一片。這種人打架，也沒什麼技術含量，反正就是操起傢夥猛砸，但是也沒什麼真正的練家子，打到別人固然很爽，可被別人打到，照樣疼得亂叫亂喊。

一時之間，場面一片混亂。

孔凡東略微定神，轉頭一看，卻是一張同樣驚慌失措的臉——卻是程小飛。

他一時還以為是程小飛把他拉出來，可看人家這表情又不大像，正驚訝間，便聽見身後傳來李從雲冷冷的聲音：「自作孽，不可活。」

孔凡東見李從雲面色森然，心中不禁一凜，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看見剛才倒地的曾毅被兩撥人「流彈」所傷，也不知道是被自己人還是被程小飛的人混亂間亂踩了幾腳，疼得哀嚎陣陣，一開始還在喊「你媽比長眼沒……」，後來被踩多了，再也喊不出來，只是哭著喊著往外爬，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囂張勁。

孔凡東這才知道，剛才哪裡是程小飛拉自己出來，顯然是李從雲拉的，而程小飛肯定也跟自己一樣，也是被李從雲拉出來的，要不然他們兩個現在只怕也就跟曾毅一樣，躺在人群裡被亂踩一氣。

孔凡東第一次看見「太子」挨打，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搓著手乾著急：「怎麼辦，怎麼辦？這怎麼才好？

李從雲眯著眼看著遠處街角，幾道紅藍燈光閃出來，他不為人注意地鬆了口氣，語氣卻依舊維持平靜：「解決問題的人來了。」

孔凡東愣了一下，轉頭望去，也看見了警燈閃爍，但心裡卻有些不敢置信，遲疑道：「這個……公安局敢管嗎？」

程小飛心裡也一陣嘀咕，這是西城區分局的人？他們竟然敢來？剛才自己和曾毅可是都打了電話去的，西城區分局什麼時候膽兒這麼肥了？

李從雲聽了孔凡東的話，卻是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抹若有似無地笑容：「任何地方都有規則，不按規則辦事……是要出事的。單一力量大於規則的時候，規則約束不了力量，但當兩個對立力量相同大小的時候，規則就有用了……」

孔凡東一時反應不過來，但警笛已然近了，正在群毆的兩撥人也聽見了刺耳的警笛，下意識放下手中的兇器，有些傻愣愣地看著一溜兒警車在周圍停下，然後幾十名防暴警察全副武裝湧下警車，將他們團團包圍起來。

這時候兩撥人才發現情況不對。首先第一個想法是：公安局怎麼敢來包圍咱們？接下來第二個想法是……老闆呢？

慌亂間，曾毅的人才發現自家老闆早就被踩得只剩半條命了，趴在一邊地上的消防栓邊，喘氣都是有一口沒一口的，也不知道到底傷到哪裡了。

這群人嚇了個半死，忙不迭圍了過去，爭先恐後扶他起來。

曾毅畢竟生活得好，雖然戰鬥力是弱了點，身體底子還算不錯，這時候居然還能半口氣喘，半口氣不喘地罵出來：「眼睛都他媽，都他媽長在屁股上的？老子，老子差點給你們，給你們這群飯桶踩死了！」

一群人自然不敢搭腔，卻有不少人心裡嘀咕：剛才好像是踩到人了，肉呼呼踩著挺舒服啊，居然是曾少……馬隔壁的，踩這種「人上人」的感覺還真他媽帶勁！

與此同時，程小飛的人則馬上溜到一邊，站到老闆身後。

不遠處，帥先會穿著整齊的警服帶隊奔了過來，大喝道：「什麼人在這裡鬧事！參與鬥毆的人聽著：放下兇器，原地抱頭蹲下！」

帥局長一吼，圍過來的防暴警察立刻架起了盾牌，手裡的電棒也準備到位了，剩下的治安支隊幹警更乾脆，竟然抽出了手槍，向場中瞄準。

李從雲面色不變，卻偷偷伸手拍了程小飛一下，程小飛剛才本來準備走過去跟帥先會說話，此時被李從雲一拍，頓時醒悟過來，連忙朝身後低喝一聲：「都丟了東西，抱頭蹲下！」

他身後的人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這是程公子說的話，在他們看來，區公安局算個屁啊？他們可是程市長公子的屬下，區公安局的人敢把他們怎麼著？還要不要混了？

程小飛見他們愣了一愣，居然沒反應，立即把臉一沉：「想死就站……站著別動！」

那些人才反應過來，著啊，程少是程市長的公子，區公安局的人肯定是聽指揮的，那麼現在來，肯定是來抓對方的人的，咱們只要做出配合的樣子，糊弄過去就是了。……原來是這麼著啊！

帶頭的兩個人於是立即丟了東西，抱頭蹲下，後面的人一看，也立刻如法炮製，一下子就蹲了一片人。

曾毅那邊卻還沒有反應過來，曾毅這會兒已經基本回過神來，雖然全身到處疼得厲害，可只要沒人在他身上亂踩了，他那股老子天下第一的氣概就回來了，一看見帥先會走過來，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是哪個局的，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閑事了？」

帥先會看見曾毅，微微覺得眼熟，可惜曾毅這會兒臉都給人踩腫了半邊，怎麼看怎麼走樣，帥先會本來是見過曾毅的，一般情況下應該認得出來。但現在曾毅臉都走形了，又是在卡拉OK歌廳門口的霓虹燈亂閃之下，他還真是一下子沒認出來，當下就冷起臉：「四九城裡聚眾鬥毆，還敢這麼張狂跋扈，你眼裡還有沒有法律了！我再說一遍：放下兇器，原地抱頭蹲下！」

曾毅剛才被踩得那叫一個親切啊，這時候正是一肚子邪火沒地方撒，見一個「小公安」竟然敢這麼跟他曾大少說話，氣得是三屍神暴跳，推開扶著他的兩個人，往前站了一步：「草泥馬，你知道老子是誰？你敢這麼跟老子說話！你他媽報上名來，看老子整不整得死你！」

帥先會聽他這麼張狂，心裡也是一驚，莫非……

他其實早就看見身材高挑的李從雲站在一邊，這時候忍不住朝李從雲望了一眼，李從雲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帥先會知道……組織上考驗自己的時候到了！

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橫豎都是一刀，倒不如轟轟隆隆一點，管你他媽是誰，現在老子是警察，你是聚眾鬥毆的犯罪分子，老子怕你個屌！當著老子手下的面這麼罵老子，老子這個局長還幹個鳥屎啊！

帥先會心頭火氣，把李從雲剛才的點頭當作老李家給他的支持，腰杆子一挺：「我是人民警察，我不管你是誰，只要你違法，我都是這麼說話！」

本來剛才曾毅那麼張狂的質問帥先會，帥先會帶來的西城區分局公安們心裡也有些打鼓，這地方可是四九城啊，指不定就碰上什麼碰不得的人，帥局該不會踢到鐵板上了吧？

不料帥先會硬氣得出乎想象，一句話說得那叫一個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在場的公安幹警一聽，都下意識地把腰杆子挺直了三分。

說得好啊！你們是違法分子，老子們是警察，誰怕誰？……再說，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帥局親自帶隊，就是真動了不該動的人，難道丫那還能記得老子一個小警員不成？找麻煩你丫不會找帥局麽？幹了！

曾毅聽了帥先會的回答，也是一愣，他還真沒想到帥先會敢頂撞他。這一下，他倒是有點束手無策了。這就好比狗朝人吠的時候，如果人怕了它，退讓了去，那狗一定吠得更凶，更加不可一世，可一旦這人不怕，蹲下來操起磚頭作勢欲砸，那狗必然驚慌失措，倉皇而逃。

曾毅楞了一下之後，心頭邪火再也壓不住！

今天怎麼幹什麼都不順！李從雲敢搶老子的女人也就算了，人家是老李家的孫兒，伯伯爹爹都他媽在位；程小飛敢跟老子爭包間也算了，人家是程市長的公子，老爹是眼看著就要進政治局的要員……可是，你他媽一個小公安也敢跟老子叫喚？這他媽的四九城還是不是共產黨的天下了？

曾毅雙眼充血，惡向膽邊生，猛地回頭奪過身邊一個小弟手裡的鋼管，面色猙獰，厲聲叫道：「老子是曾毅，老子的老子是中央辦公廳副主任曾安吉！老子打的就是你個人民警察！有本事咬下老子的卵蛋來！」

他這一棒揮得帶勁，而且下手也狠，直接朝帥先會的腦袋砸去。

帥先會萬萬沒有料到曾毅竟然敢朝自己動手，當下就有些發愣，幸好他身邊的防暴警察一直處於防備狀態，見到曾毅居然敢襲警，下意識伸手舉起盾牌幫局長擋了一下。

「嗙！」地一聲響，曾毅的鋼管打中斜擋出來的盾牌，並沒有被直接擋住，只是被卸去了幾成力量，仍然斜斜朝帥先會打了去。

幸好被這盾牌擋了一下之後，鋼管已經不是正對著帥先會的腦袋，而是猛地一下砸到了帥先會的左手臂上！

「嘭喀！」悶響之後緊接著脆響，所有人都能猜到，這一鋼管絕對打斷了骨頭！

帥先會慘哼一聲，抱著手臂軟軟就倒。

李從雲在一邊也大吃了一驚，第一次不能保持鎮定，急匆匆沖了過來：「帥……帥局長！你怎麼樣了？你們還站著幹什麼？沒看見你們局長受傷！？」

旁邊的警察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怪不得他們，他們這輩子只怕還是第一次看見公安局長帶隊出警的時候居然被人當眾襲警！

太暴力了！狗膽包天啊！

這是公安幹警們的第一反應。

然後，李從雲的怒喝傳來，他們也立刻反應了過來，一位四十來歲、穿著防暴警服的幹警大喝一聲：「襲警！襲警！全體注意，站著的持械分子按武裝襲警對待！」

防暴支隊立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