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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遊龍》第077章 四對父子(三更1W4)
第077章四對父子

李憲立陰沉著臉聽完李從雲的敘述,咬了咬牙關:「平時我怎麼跟你說的?啊?叫你不要跟那種沒出息的人發生這種意氣之爭!他們沒腦子,你也沒腦子麽!要是鬧出事來,搭上的是你自己的前途!……你說你平時也挺懂事的孩子啊,怎麼今天就搞成這樣了啊!你怎麼回事啊?」

李從雲也沉著一張臉,沒有反駁一個字。

倒是旁邊的胡齊欣不樂意了,站出來說:「你沖孩子發什麼火?他怎麼了?這事兒能怪他嗎?要換我在那兒……」

「你還說!」李憲立脾氣上來了:「從小就是你慣著寵著,都快要無法無天了!背著我指揮帥先會調動警力,這就是你慣出來的!」

胡齊欣也怒了,脖子一硬:「我慣出來的?我慣他什麼了?吃了虧還要裝孫子?我們老胡家就沒這條家教!……從雲,你趁早別姓李了,改明兒跟你媽姓胡,就叫胡浩雲!你們老李家不護著你這個孫子兒子,我老胡家護著!我倒要看看,他曾安吉有好大的膽子,好大的本事!」

李憲立氣得發抖,指著胡齊欣:「你,你……你怎麼就不會著眼大局!你這不是護著他,你這是在害他!你要害得他跟那個曾毅一樣,搞成一個人見人厭的紈絝子弟嗎!」

「我害他?我是他媽媽,我害誰也不會害他!」胡齊欣眼裏淚花打轉,一手抓著李從雲的手,死死不放:「我不管你那些什麼大局不大局,我只知道我的兒子不能被人欺負,我只知道誰敢欺負我兒子,我就跟誰玩命!」

李從雲心裏一暖,眼睛忍不住有些發酸,用力反握母親的雙手:「媽,你別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爸,今天的事情,是我沒處理好,我沒料到曾毅膽兒這麼肥,我失策了,你要罵就罵我……別跟媽慪氣,媽也是擔心我……」

李憲立轉過身去,微微抬起頭,閉目嘆了一聲:「算了,不說了,不說了……下次注意一點吧……」然後忽然轉身,往外走去:「我去醫院看看先會,你們都去睡吧,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李從雲忽然想起,前世自己涉案之後,老爸那天晚上凌晨跟自己通電話的時候,也是說的這句:「你去睡吧,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只是,那一次,李憲立的處理結果卻是他提前退下來,換對方的一點小小的施恩——免於起訴李從雲。

那一次,李憲立為了兒子,選擇了結束自己的政治生命……

李從雲的淚水,重生以來第一次落下。兩行男兒淚,再也止不住地從臉頰滑落。

握緊拳頭,李從雲心中瘋狂的吶喊:最後一次!這必須是我最後一次聽父親說「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絕對!

絕對不允許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一雙溫柔的手,用手背輕輕地擦去他臉上的淚水。

胡齊欣拍拍兒子的後背,小聲說:「別怪你爸,他不是擔心自己,他是怕耽誤你的前程……」

李從雲要緊牙關,把臉仰起來,不讓淚水繼續奔流。

西城區某公寓樓,507豪華單間,孔凡東拿著電話,小聲說著什麼。在他的臉上,掛著深深地憂慮。

電話那頭一聲不吭地聽完他的話,沉默了半晌,忽然暴怒出聲:「曾安吉欺人太甚!」

孔凡東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自家老頭子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了,如果剛才他說完話之後,老頭子一直不吭聲,那麼老頭子估計就是對他動怒了,後果還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一旦他罵出聲來,事情就反而有了指望。軍人出身的老爹,不是那種能把憤怒憋在心裏的人。

孔省長那頭罵了一句之後,又立刻嘆了一聲:「這次欠老李家的人情欠大發了……王八羔子,老子一早就跟你說,京城水深,京城水深!哪裏的生意不好做,偏偏要去京城,什麼狗屁從京城往全國輻射,這下可輻射得好了,差點沒把你爹輻射死!」

孔凡東悶著沒做聲,他心裏也是委屈,自己算是夠可以了,當著曾毅和程小飛把什麼好話都說盡了,為了以防萬一,還叫了李從雲過去。天知道那個曾毅根本就是個神經病,瘋狗一樣逮著誰咬誰!誰碰上這種不講道理的人也沒辦法啊!

孔省長那頭髮泄了一句,吭哧吭哧喘著粗氣,孔凡東這才試探著問:「爸,你看,是不是跟鄭老彙報一下情況?」

「彙報個屁!」孔省長氣不打一處來:「半夜三更我打電話把首長叫醒來,我二十多年白跟了他了!……再說,現在他們幾方面是個什麼反應,我屁都不知道,我怎麼去給首長說?老子五十歲的人了,還去玩苦肉計,哭訴衷腸啊?」

孔凡東被老爹噎了一噎,悻悻地沒說話。

孔省長那邊長出了一口濁氣,斟酌著說:「這件事,你還是多虧了李家二小子,他的處理,總的來說算很不錯,那個曾毅,確實有點不著調,任誰也料不到他會幹這麼沒腦子的事……不過,也好,這下子真正該著急的,可不是咱們,也不是老李家……你先不用慌,你爹還沒死,不是那麼容易給人欺負了去的!曾安吉還想著這一屆進政治局,嘿嘿,這一次他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別說政治局,老子現在就跟老李家那兩兄弟和老程聯繫,讓曾安吉連中央委員都選不上!哼,四面樹敵,我倒要看他是不是真長了三頭六臂!」

孔凡東聽得心驚膽顫,咽了口吐沫:「爸,這個,是不是有點……有點難度啊?」

孔省長卻是不慌不忙,哼哼一聲:「有沒有難度,主要是要看李憲成和李憲立的決心,老程那邊肯定是恨不得曾安吉早點滾蛋算完的……就怕那李家兄弟謹慎過頭,這種時候還不抓住機會給他一下子!……好了好了,你也不懂這些,我懶得跟你多說……叫你從政你不聽,看看人家李從雲,處理起這些事情來,井井有條!我剛才說的這些,要是換了他,只怕早想明白了。」

孔凡東就有些無奈:「我就是想乾點實業救國的事,毛主席都說了,勞動不分貴賤,都是為人民服務……」

「你為人民服務個屁!你那是打算當資本家,剝削勞動人民,少給我鬼扯二十七!好了就這樣,我還要跟李家兄弟和老程通電話,沒空聽你忽悠。」孔省長倒是真夠雷厲風行,話未落音,咣當一聲,就掛了電話,留下孔凡東一臉苦笑。

京郊某別墅,一個個頭不高、年約五十幾歲的男人正聽面前的年輕男子講著什麼。年輕人有些口吃,但還是很快把事情講述清楚,然後就有些木訥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就是政務委員、京城市長程望志。

程望志聽完兒子的講述,面色陰沉地踱著方步,走了至少三分鐘之後,才冷冷一笑:「曾家小子還真給他老子長臉。」

程小飛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不知道父親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程望志哼了一聲:「曾安吉不管怎麼說,自己總算是個聰明人,可惜啊,一代不如一代,教出這麼個敗家子。」他說到這裏,忽然不往下說,看了程小飛一眼,心裏突然有些喪氣。自己還說曾安吉教子無方,就自己這小子,比起人家曾毅來,那不也是個半斤對八兩,大哥莫笑二哥麽?要說能面無愧色地講這句話的人,只怕還是李憲立啊……人家的兒子怎麼就這麼有腦子呢?

程小飛見父親不說話了,忍不住表現一句:「曾、曾毅今天被踩得臉都腫了呢!」

程望志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句:「是你踩的嗎!?」

程小飛嚇了一跳,兩手亂搖:「不,不是,不是我踩的。」

「唉!」程望志長嘆一聲,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程小飛聽:「要真是你踩的,我倒還能高興一點,起碼我程望志的兒子,膽氣不輸人……」

程小飛一聽,連忙又道:「我,我其實也想踩的,就是李、李從雲把我拉、拉出來了。」

程望志苦笑著搖搖頭,懶得再跟他說話。

程小飛偷偷看了父親一眼,見他似乎並無生氣的跡象,又毛起膽子問:「那,那今天的事,怎、怎麼辦?」

程望志冷笑一聲:「怎麼辦?等電話。」

「啊?等電話?等、等誰、誰的電話?」程小飛完全不明白父親的意思。

程望志面無表情地說:「誰的電話?李憲立、李憲成、孔海……另外,說不定還有曾安吉。」

程小飛愣愣地「哦」了一聲,又問:「然後呢?」

「然後?」程望志望著天花板,聲音似乎有些飄忽:「然後自然是去看望慰問我市公安戰線的英雄楷模,敢於與一切犯罪分子做殊死鬥爭的西城區公安分局局長帥先會同志了,哼哼,哼哼。」

「哦……」程小飛囁嚅著問:「那,那我應該、應該不會有事吧?」

程望志怒視他一眼:「你?你趕緊給我滾去睡覺!以後少打著我的旗號在外面闖禍惹事,再出這種事,我扒了你的皮!」

程小飛嚇得一抖,諾諾道:「哦,哦,我知道、知道了。」

「滾!」

程小飛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頭也不回。

程望志看著他的背影,長嘆一聲:「虎父犬子啊!」

「叮鈴鈴!叮鈴鈴!……」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程望志走到電話邊,看了看電話號碼,自言自語地輕聲說了一句:「孔海的動作挺快啊,不愧是當兵的出身,心裏藏不得事啊……就不知道李憲成和李憲立怎麼想了……」

「喂?我是程望志……哦,老孔啊,是啊是啊,還沒睡呢……哎呀,你這就是說笑了,京城雖好,提心弔膽啊,這不,一個不小心,就出事了……呵呵,哪能啊,京城的衝擊波都能衝到你西黔去了?……哦,是,我已經知道了,事情不好辦啊。」

程望志打著哈哈,但孔海省長那邊,卻是越說聲音越小,而隨著孔省長的聲音越來越小,程望志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嚴肅。

到了最後,孔省長那邊徹底沒了聲音,而程望志這邊也沒說話,兩邊各自聽著對方的呼吸。

終於,程望志長出了一口氣,斟酌著道:「這個想法,我原則上是贊成的……我也可以保證,如果真的可以這麼做,京城這邊不會有多少阻力……可就怕那『雙璧』不肯跟咱們來這一把啊。」

孔省長那邊又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程望志一直聽著,不停地「嗯」、「嗯」……

最後,程望志又再次沉吟了片刻,才說道:「好吧,我答應下來了,一會兒我就去他家,商議這件事……嗯,嗯,希望我們這次三方聯手,能夠有所收穫。……啊,那是,那是,主要是不能讓人家這麼猖狂,對對對……那好,老孔,你放心,京城這邊有我,你那幾個戰友,可就靠你了……好,好,十四大見。」

咣當一聲,一個上好的宜興紫砂壺被砸得粉碎。紅木地板上,茶葉茶水撒了一地。

「混帳東西!我怎麼養出你這麼個敗家子!」平日裏文質彬彬、儒雅溫和的曾安吉此刻滿面怒容,食指指著曾毅的鼻子:「你是不是非要把你老子害死了你才甘心?啊?……有本事啊,拳打李從雲,腳踢程小飛,順帶還一拐子想把孔凡東砸死?你是哪根筋抽傻了你?」

曾毅倔強地昂著頭:「我就是看不慣他們,再說,我還沒打著呢!他們要是現在敢站在我面前,我照樣要打!」

「你還要打?你以為我不敢打你!」曾安吉順手操起書桌上的一方端硯,啪地一下砸過去……不過出手的時候微微猶豫,故意偏了三分,砸到曾毅的腳邊,只是潑了他半身墨。

曾毅卻是大怒了,瞪大眼睛,怒目圓睜:「你打啊,打死我乾脆!看看曾家的兒子在外面被人欺負了,回來還被當爹的打死了!……你打不死我,我就告訴奶奶!」

曾安吉氣得渾身直顫,心裏一片冰涼,好半晌才一屁股坐到大紫檀木椅上,取下眼鏡,揉了揉眼睛,無力地擺擺手:「你走,你走,你要去你奶奶那裏,或者去什麼別的地方,我都懶得管你了,我沒你這個忤逆子。」

曾毅心中終於有點害怕了,猶豫了一下,說:「我去奶奶那裏,你肯定要告狀,我不去。」

曾安吉猛地站起來,再也不像那個溫文爾雅的中央辦公廳副主任,而是一個如山一般的男人:「告狀?我能讓你走,我就不會告什麼狀!我沒你那麼沒出息!」

曾毅卻又不怕了,冷笑道:「你整天說我沒出息,還說那個李從雲有出息、有能耐,我還真沒看出來,他是哪裏有能耐了!要不是你膽小怕事,我今天下午就能當著徐秋榕的面教訓他!要不是你膽小怕事,我剛才就不光是打那個不長眼的小公安,我連李從雲一起廢了!」

曾安吉此刻已然心喪若死,露出嘲諷:「哦,你還能教訓李從雲?你知不知道李從雲從小學八極拳,師承『李一拳』李老師傅?你知不知道他在十七歲那年,就可以一掌劈開八塊磚?你的腦袋有八塊磚硬不?……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就知道空口大話,誇誇其談!為什麼我沒有找總書記跟你和徐秋榕說合?我是你爹啊,我難道不想幫你?可是這其中有許多關節,你根本不知道!」

曾毅冷笑道:「什麼八極九極,不過是些騙人的玩意兒……你總說我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可是你什麼都不跟我說,你不跟我說我怎麼會知道?我是神仙啊?」

他抹了抹臉上的墨水,森然道:「你不請總書記為我跟秋榕說合,無非是看著李從雲已經開始接近秋榕,你怕在即將進入政治局的時候得罪老李家,怕你的晉陞之路出現什麼意外,難道不是嗎?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心裏明白得很!」

「你明白個屁!」曾安吉終於再次暴怒了:「你知不知道在爺老頭子的陰影下,老領導也是心驚膽顫生怕出一點點差錯?你知不知道我跟著老領導進京之後多方周旋,就是想讓老領導入主中南海之後,京城的固有勢力不會那麼抵觸,不讓他們覺得猛龍要壓地頭蛇,不讓老領導受到過多的壓力?老李家是什麼家族?開國元勛之後,有爺老頭子看重的國家棟樑!你以為就憑你,惹了老李家會有好果子吃?我不妨直接了當的告訴你,真要是把老李家逼得狠了,逼得他們全力反噬,最後的結果肯定是老領導親自來找我,告訴我,在必要的時候,就該——大、義、滅、親!」

曾毅看著面色猙獰起來的父親,他簡直不能把眼前這個人跟自己熟悉的那個父親聯繫起來,那個溫文爾雅、鳳儀無雙的父親,怎麼會變得這麼冷厲,這麼……讓人覺得遍體生寒?

「你走吧,我還有事。」曾安吉面無表情地說著。

曾毅心中有點害怕了,問:「我……你想幹什麼?」

曾安吉冷笑道:「怎麼,怕了?」他深吸一口氣:「我想幹什麼?哈,我能幹什麼?我生了這麼好一個兒子,在外面拉了屎,我能不給他擦屁股嗎?你可以不要臉面,我卻不能不要!我不能讓人說我曾安吉一點教養都沒有,你不怕對不起你爹,但我怕對不起我爹!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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