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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狩萬界》第十九章 楚烈的談判藝術!
「你……」

一瞬間局面再度逆轉,楚烈手掌扣著煉金長劍,那劍鋒只是橫在了自己的喉前,身軀之上戰創遍佈,持劍者下意識將長劍抽出了楚烈的身軀,後者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下,那劍痕極為猙獰,但是現在卻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楚烈雙目看向了神色陰晴不定的三人,目光即便是有幻術的遮掩都透出一股冰冷的漠然。

「如果不想這麼憋屈地死在區區一個凡人手中的話。」

「就好好談一下吧……三位神明。」

嗡嗡嗡——

楚烈的身前,湛藍色的法陣徐徐展開,光華在短短數息之間散去,原本駐足在冰霜巨人頭顱上的法師便出現在了楚烈與持劍者之間,同樣漠然的眸子看著楚烈,手掌之中木質的法杖輕輕點在地面上。

嘩啦——

一層漣漪瞬間以此為中心席捲過大地,寒冰在下一刻匯聚,化為了一張雕飾著無數秘法文字的方桌,楚烈的背後也出現了一張透著寒意的座位,並沒有在意楚烈的感覺,持杖者隨意坐在楚烈對面的座椅上,彷彿端坐於王座之上的女王,眸子看著楚烈。

「凡人,你很有膽識,你可以說出你的名字……」

楚烈目光從眼前的神明臉上掃過,那張熟悉的面龐令一團火焰在他胸膛之中燃燒著,但是面容上卻依舊是那沉靜的模樣,也同樣坐在寒冰座位之上,嗤笑道:

「詢問他人姓名的時候,不應該先說出自己的名字嗎?」

持杖者輕輕搖頭,平靜地開口道:「神名不可輕喚。」

「我也沒有興趣告訴無禮者姓名。」

楚烈冷笑一聲,直接靠坐在了寒冰座位的靠背上,雙目平視著前方的『神明』,「沒有意義的廢話就不用說了,西爾維亞在哪裏?!」

「那麼在這之前,容我問一句,你和西爾維亞是什麼關係?」

聲音從一旁傳來,持劍者同樣坐在了持杖者一旁的座位上,雙手拄著神劍的劍柄肅然問道:「是朋友,還是戀人?」

「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楚烈抬眉,按照自己對於戰友的最高認可,肅聲回應,這八個字之中蘊含的分量令對面發問的持劍者神色微怔,那湛藍色的眸子帶著某種鄭重的神色,從楚烈的臉龐上掃過,隨即輕輕頷首:

「既然如此,吾輩了解了。」

「沒有想到,以『她』冷如冰霜的性格,只是二十年的時間,就能夠有這樣親近的關係,只能夠說人類的緣分實在是難以描述的神奇。」

另一邊坐下的持匕者冷哼了一聲,目光彷彿刀子一樣從楚烈的身上掃過,嗤笑道:「生死與共,不離不棄,還真是膽子夠大,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她是誰,竟然敢用這樣的話來形容你們之間的關係,還是你以為有那個什麼所謂的『生命共享』,就能夠讓你和神明平等對話?」

楚烈的目光垂落在拿著匕首的『西爾維亞』身上,她身上的氣機絲毫不遜於楚烈,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更為致命,彷彿一把長劍與匕首的對比,她給楚烈的感覺簡直就是天生便是為了收割性命而存在的一般,看著這所謂的三位神明,楚烈明白現在自己所處的境地。

『生命共享』只是對話的契機,企圖以束縛人類強者的方式去束縛神明,太難了!

楚烈毫不懷疑,對方完全可以有手段避開『生命共享』,去剝奪自己的性命,甚至於讓自己生不如死,但是明明現在處於極度危險的境況,他的思維卻變得越發清晰——

此時此刻此地,無論是西爾維亞的生命,還是自己的性命,現在都繫於眼前的三位神明之上,她們現在依舊極為沉靜,『生命共享』必然有效果,但是效果決不致命,沒有直接動手將自己擒拿,也證明生命共享的代價足夠沉重,起碼令她們無法輕易捨去……

籌碼只有一個東西罷了,那就是這個代價究竟沉重到了什麼程度!

心中思緒電轉,楚烈的眸子看著持匕者,緩緩開口:

「她是誰?她是西爾維亞,二十歲的法師天才,與我並肩而行,彼此足以託付生死的戰友……」

「她是西爾維亞,只是西爾維亞。」

楚烈手指抬起,從這三名帶著西爾維亞面容的神明身上虛點而過,嘴角的弧度足夠冰冷,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似乎帶著某種嘲弄之意:

「和你,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你!」

持匕者面色一變,掌中輕輕旋轉著的匕首驟然一停,匕首之上的元素在瞬間被絞碎,甚至於包括代表著空間的元素,當空間的基礎組成被絞碎,也即是代表著空間的湮滅,下一刻,那柄匕首無聲無息出現在了楚烈的喉嚨處,鋒利的匕首刃鋒壓在後者的喉嚨處,咬牙切齒的聲音在楚烈的耳邊響起:

「凡人,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不要逼我殺了你!」

楚烈的瞳孔微偏,漠然看著旁邊渾身寒氣的持匕者,心中低語:

【只是說西爾維亞和她們沒有關係,就足以將其激怒?也即是說西爾維亞對於她們的意義比我想像中的更加重要……】

【那麼西爾維亞應當性命無事,『西爾維亞』對她們是寶貴的,那麼這個『西爾維亞』是肉身,還是指的意識?若是意識,那麼西爾應該沒有事才對……】

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但是楚烈的面容依舊冰冷,右手叩劍,左手食指抬起,輕輕搭在匕首刃鋒之上,微一用力,刃鋒便將楚烈指腹切割開來,殷紅的鮮血流淌而出,持匕者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匕首抬起,楚烈手指順勢將這柄匕首推開,而在其他人,在有些茫然的盜賊公爵華利弗的視野之中,就是楚烈隨意將神器匕首推開,神態從容而漠然地開口:

「你不會。」

「一句話的事情令自己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如若這般,所謂神明也太過愚蠢。」

「你!」

持匕者臉色微變,恨恨咬了下牙,手掌匕首一抖,那恐怖的刃鋒在即將斬落楚烈頭顱的瞬間一頓,下一刻,空間元素在度被抹去,她的身形出現在了原本的座位上,看著楚烈,滿臉怒意。

「很好!你很好!」

「多謝這位冕下關心,在下一向很好。」

楚烈隨意回答了一聲,令持匕者的面色越發陰沉,前者隨意地彈了下自己的手指,那上面的傷口已經恢復原狀,令他心中有些驚嘆所謂神明的恢復力量,心中微一思考,目光偏向了一旁的華利弗,輕輕頷首開口道:「這位先生,願意幫個忙嗎?」

盜賊公爵微微一怔,隨即確認楚烈是在叫自己,目光從鐵青著臉的持匕者臉上掃過,隨即收回了目光,重重呼出了一口濁氣,面容恢復了原本的沉靜冷硬,即便是再如何趨利避害的性格和行為方式,此時此刻也容不得他有半點退縮了啊——

王與神的盛宴!

所羅門王已經展現出了自己的姿態,那是即便在神明威脅之下依舊從容的王者之風,身為其麾下七十二柱魔神的自己,還有第二個選擇嗎?

即便那選擇或許就是代表著死亡,可為王而死,這本身便是作為臣子最為期待也最為壯烈的落幕啊……

華利弗哂笑一聲,隨即收斂了自己的雜念,幾步走到楚烈的身後,面容恭敬地回應道:

「榮幸之至。」

楚烈心中有些疑惑華利弗過於尊敬的行為,手掌一揮,原本跌落在地的『製裁者』微微亮起了一層銀光,隨即劃過一道寒芒,落入了楚烈的掌心之中,後者手腕一震,哢嚓爆響之中,本來已經自發恢復原本狀態的『製裁者』再度變成了之前的模樣,持杖者面色微沉,已經明白了楚烈的想法。

「接住了,先生。」

漠然的聲音之中,楚烈直接將『製裁者』遞給了華利弗,目光則是看著對面同樣神色微變的三位神明,漠然道:「談判需要公平。」

「這位先生,如果眼前三位神明不打算通過談判,而是擒下我來解決問題,那麼我至少希望一個與人類這個辭彙相匹配的死亡。」

「很抱歉將你卷進來,但是一旦我失敗,你也難以倖存,反倒是這種方式或許能夠活下來。」

「…………」

華利弗接過了炮管,他可以在瞬間割裂巨人的喉管,也可以用三個消失去拔一把劍,他的手穩如鐵鑄,但是現在,這樣的一雙手掌卻在微微顫抖著,他是明白之前那恐怖一擊的威力的,那幾乎是可以被形容為天災,神怒一樣的力量,但是現在,這力量卻握在了自己手中,指向了王者的要害。

可他明明才是第一次見到自己!

「恕我冒昧……閣下。」

盜賊公爵的聲音有些沙啞,

「您不害怕我因為神明的命令,而背棄您的信任嗎?」

楚烈並沒有回頭,目光看著因為此舉而臉色凝重的三位神明,罕見地輕輕笑起來,眸光散去了銀色的瞳術光輝,隻一片黝黑的瞳孔看著對面最不希望自己死去的神明,這是他至今以來最大的賭局,他賭後面的男人還有著尊嚴,屬於強者屬於人類的尊嚴!他賭前面的敵人也很在乎西爾維亞的感受!他賭,賭她們現在復甦之時,不願意承受『生命共享』這沉重的代價!

因此他於神明注視之下,輕笑著開口:

「比起死在所謂神明之手,我寧願死在人類手下。」

「而若我的死亡能夠救你一命,也算得有所價值,你也不必介懷……」

盜賊公爵的身軀開始顫抖起來,渾身的血液在某種情緒的激蕩之下飛速流淌著,這並不是萬軍面前單騎衝鋒的血勇,而是隱藏在言辭之下的鋒銳與被王賦予絕對信任的感懷,他血脈賁張,他心緒難寧!他感到從血脈奔湧之中湧現的驕傲!

這便是人族法師的王!

坦蕩,傲慢,那即便是神明也難以比擬的驕傲,絕對的驕傲!

「我明白了,吾王……」

哢嚓!

華利弗手掌將炮管抬起,聲音鄭重而肅穆,彷彿朝聖的信徒:

「您死之後,我便追隨您之後……」

「彼時,再向您請罪!」

「…………」

神明與楚烈之間的氛圍變得沉凝了下來,但是沉默之中,卻響起了一陣無奈的輕笑聲音,當先的持杖者輕輕搖頭,雙目之中微微亮起了靈動的光輝,持杖者的氣息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就像是從一個冰雪雕琢而出的精緻塑像變成了一個活人,湛藍色的眸子抬起,帶著無奈的神色看向了楚烈:

「利用外物將自己的劣勢彌補,再強行逼迫對方在不足以思索出應對方式的時間內做出選擇,甚至於投鼠忌器不得不容忍你提出更高的要求……」

「和在聖城時候一樣,一點沒變啊,你的楚氏外交術……不過這一次,我是很同情當時那些貴族了。」

楚烈的瞳孔微微一縮,看著對面苦笑搖頭的持杖者,在他的感知之中,持杖者身上浮現出了一種極為熟悉的氣息,楚烈雙眸抬起,上下打量著這個身影,皺眉道:

「你是西爾維亞,還是讀取了她的記憶……」

「…………許久不見,你怎麼也變得這麼多疑了?」

『西爾維亞』輕輕搖頭,目光看著楚烈,面容沉靜,解釋道:

「我之前在沉睡,這身軀原本是由神器內部的靈體暫時控制的,如果說是我只是一段記憶的話,之前就不會被你那麼簡單試探出來了。」

「如果還需要證明的話,這個給你,我想說的都在上面了。」

一邊說著,西爾維亞手掌輕輕一握,元素化為了一封信箋,隨即輕輕朝著楚烈的方向飄過,楚烈沉默了下,順手將其握住,目光垂落在那微寒的信箋之上,便驟然一縮。

『銜環之蛇下落……』

『楚烈,具體情況不便多說,但是你起碼是為我看過大門的,起碼應該尊重僱主吧?最不濟,一個證明我自己的機會,總是要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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