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看著這個小巧精緻的掛件，金木研忽然想起了什麼，伸出手，「能給我看看嗎？」

三井尚香疑惑的把手機遞給他，「怎麼了？」

金木研的手握住掛件，掌心包裹這個金屬物體，曾經會讓他感到恐懼的東西，已經對他失去了威懾力。他的舉動讓三井尚香笑了起來，幫助他再測試一次RC值，「還要我打開它，讓它和手機電源連接才行。」

通電後，金木研注意到掛件上閃爍光茫，在黑色的顯示屏上浮現了一排數字。

【457.】

金木研的瞳孔深處流露出一抹驚悸。

又變高了。

上次是402，而人類正常值是200-500，他的數值已經接近人類與喰種的臨界值！

不可能！他這輩子沒有做過器官移植手術，沒有成為喰種的任何條件，為什麼自己的RC值會浮動得這麼大？難不成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會突破500的數值，再次變得無法回歸正常人類的群體嗎！

在他呼吸壓抑的一剎那，他瞥向三井尚香，發現對方沒有注意這邊。

大概在這位大小姐的眼中，自己測試RC值的行為就像是女生喜歡稱體重一樣平常吧。

金木研宛如隨口一問：「三井，這個能測幾次？」

三井尚香在人群之中四處觀望門口的CCG搜查官，聽見他的話，沒有心眼地說道：「這個一次可以測兩人，後面人的RC值數值會覆蓋前面的數值，只要數值沒有超過500就不會自動報警。」

金木研又問道：「可以根據測出來的RC數值確定一個人嗎？」

三井尚香回過頭，嗤笑道：「怎麼可能，每個人的RC數值都有浮動區間，這種小型儀器是沒辦法當DNA的驗證器。」

金木研的右手合攏，遮掩住上面的數值，溫柔地說道：「嗯。」

沒辦法嗎……

無法確定人就好。

「三井，那位神代小姐的臉色好像不太好。」金木研順勢轉移話題，擔憂地望向神代利世的方向，只見神代利世的臉色蒼白，穿著連衣裙的纖細身體在擁擠的人流之中很單薄，旁邊幾個男的還有意無意地想佔她的便宜。

三井尚香「呀」了一聲，反射性地說道：「你連她的名字都知道。」

她沒再問什麼，立刻往那邊走去，想驅趕那幾個壞心眼的男人。

金木研跟在她的腳步後走去。

每走一步，他就看一眼手機掛墜上的數值，唇角的笑意冰寒徹骨，如同披著人皮的怪物在他的身體裡蘇醒。

457.

458.

459.

460.

在距離神代利世不足幾步之遠時，金木研停下，聲音勉強地說道：「三井，我肚子有點不舒服。」

此時，RC數值已經達到了他有史以來的巔峰，超過第一次的體檢報告。

485！

只差15的距離，他就會突破人類的限定值！

他發現自己越靠近神代利世，自己身體內部就可能在產生某種可怕的變化。

三井尚香正在安慰神代利世，聞言扭頭看去，「你還是注意一下身體吧，別剛出醫院又躺了回去，病弱的金木同學。」金木研對她挖苦的話接受良好，彷彿肚子痛得實在厲害，他直接拿著手機奔向了廁所的方向。

三井尚香大聲說道：「別弄丟我的手機！」

CCG的搜查官多注意了擠出人群的金木研一眼，怕有喰種逃跑。

可是金木研的方向只是衛生間，那邊的窗戶很小，不可能逃得出去。在洗手池，金木研猛然把手機抬高，目光直視手機掛件上閃爍變化的數值，「數值在降低！」

他的RC數值從岌岌可危的「485」一直退到了「405」！

金木研發出破碎的低笑，「太好了……」他的視線從掛墜挪開，再次看見鏡子裏的自己。

那是混合著絕望和慶幸的臉色。

扭曲可怖。

在手機掛墜的顯示屏上，最新的數值覆蓋了前面的數值，隻留下比體檢報告稍高一點點的數值。

把跌宕起伏的心情控制在一定範圍，金木研走入單間，把自己的行為偽裝得不留破綻。幾分鐘後，他走出去找三井尚香，歸還了手機，三井尚香當著神代利世的面接過手機，瞅了一眼掛墜上的數值，「你的數值又變了。」

金木同學真是一個神奇的人。

金木研的笑容溫純，蓋過眼中的陰翳，「可能是我身體不太好吧。」

神代利世裝作好奇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數值？」

「是一個最新的手機軟件，可以測試一個人的心理年齡。」金木研張口就撒了個謊，三井尚香也趕緊配合地點了點頭，像這種微型RC測試儀絕對不會流通到市面上，更不能隨便泄露出去，這關乎日本富豪們的人身安全。

神代利世用手指卷了卷胸前的紫色長發，看向金木研，俏麗的臉上展露一抹羞澀，「好像很有趣。」

金木研的目光如水，溫和而無端詭譎。

「神代小姐要試試嗎？」

「……」

神代利世的心臟抽緊，從金木研的身上莫名感受到一絲壓迫感。

錯覺吧。

肯定是錯覺。

這種脆弱的、不值一提的人類……

三井尚香完全感受不到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聽見金木研有意讓神代小姐也測試的說法，便拿起掛墜的一角，準備碰一碰神代利世。

神代利世後退一步，避開那個奇怪的掛墜，「不用了，女孩的年齡和心理年齡都需要保密。」

金木研看見她的舉動，不再說什麼，因為等下不需要他逼迫，神代利世也會在RC檢測門下暴露身份。在神代利世顯露喰種身份前，他把三井尚香從神代利世的身邊拉走，「三井，我們該排隊了。」

三井尚香對留在這裏毫無興趣，「好啊，總算可以走了。」

神代利世沉默。

金木研對神代利世告別：「我和她想早點出去，有空下次一起聊高摫老師的作品。」

「好，下次見。」

神代利世看著外面重重包圍的CCG搜查官，臉色恢復紅潤，應了一聲。

她把《黑山羊之卵》塞回包裡，把書和化妝品還有其他東西擠成一團，手指的青筋暴露。

金木研轉過身，背對著神代利世，如同沒有感受到大喰身上若有若無的殺意。他與三井尚香聊著天踏入排隊的隊伍裡，而門口那邊，一些普通人正在找CCG搜查官的麻煩，想要他們給出一個合理解釋。假如神代利世想要逃出這座大樓，現在是最好的時候，不過……前提是神代利世在之後能夠逃脫CCG死神的追殺。

金木研從未如此期待著神代利世死去。

利世小姐。

請你不要再打亂我的人生了，否則，我真的會被你逼瘋的。

在誰都看不到地方，黑髮少年與三井尚香按照隊伍慢慢走向門口，順利通過RC檢測門，在大樓外的陽光扭曲下，他腳下的影子在剎那間猙獰而恐怖，好似在背後爬出一條蜈蚣。

沒過多久，大樓裡發生混亂的慘叫聲！

在有馬貴將走到大廳的一剎那，神代利世衝出CCG搜查官的包圍，有意遮擋自己的面容，這使得她在暴起的瞬間動作迅捷如雷！一道道暗色的赫子揮舞在面前，洞穿那些阻攔者的咽喉！

「是喰種！！」

「快抓住她，不能讓她傷害普通人！」

「有馬先生！有馬先生——這個喰種企圖逃跑！」

「請求支援——」

伴隨一連串的嘈雜聲音，有馬貴將提著箱子往外飛奔，目睹了那個女子嗜血張狂的赫子。

「是神代利世。」

鱗赫的形態和數量讓他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這個喰種。

『產子者』神代利世。

大廈外，神代利世逃出去的位置與金木研和三井尚香離開的方向一致。

銘刻在精神層面的聯繫讓她失控，朝著最渴望的方向跑去。金木研聽著後面越來越近的聲音，忽然抱住三井尚香，幾步往前沖，一躍而起，跳上了一輛剛開的公交車。

這股彈跳力已經超過了正常人的範圍！

司機被他嚇了一跳，卻聽他焦急地說道：「快開，後面有壞人在追趕我們！」

三井尚香滿臉懵逼。

公交車司機在他嚴厲的話下趕快發動了車子，承載一車乘客，離開這個已經沒有人的站台。

「金木？」三井尚香不是笨蛋，回頭去看公交車後面，那邊影影綽綽多出許多人，還有一些不對勁的大叫聲。「不用擔心，我們已經離開了那片地方。」金木研把她帶到座位上坐好，喘著氣，剛才的一躍對他也造成了一定的負擔。

「你……確定沒有精分的毛病？」

三井尚香看著這樣的金木研，好像剛才的爆發都是錯覺，對方又變回了那個無害而內向的東大學霸。

金木研發誓：「我的心理很正常，只是對危險的第六感比較強。」

三井尚香撇了撇嘴，「是嗎？」

回家之後，她就好好鍛煉身體！省的還需要金木這個身體柔弱的傢夥救她！

「還要去四區嗎？」金木研把衣服袋子放到膝蓋上，三井尚香立刻滿血復活，大腦屏蔽剛才的心有餘悸，「要！要！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要把詩先生的衣服送回去！」

金木研算是看清楚她的執念，頭疼地說道：「你家人肯定不知道你在追求那個男人。」

三井尚香對了對手指，「知道的話，我就慘了。」

金木研：「……」

三井尚香義正言辭地說道：「我父親希望我接觸月山學長，可是他實在不是我的那盤菜啊！」

金木研張了張嘴，艱難地說出實話：「算了，你還是追詩先生吧。」

比起月山習，詩先生貌似危險度低一點。

「金木，金木，你看見了之前追我們的『人』是誰嗎？」三井尚香在脫離危險後，好奇心再次冒出，她從未見過喰種，對那種都市傳說級別的危險物種十分好奇。

「沒有。」金木研用話堵了回去。

三井尚香懷著無憂無慮的心情與金木研去了四區，途中她打了個電話給家裏的管家，讓家裏人等下派車送她回去。

簡單的安全意識，她還是有的。

在四區，深藏在小巷子裏的喰種們在白天很安分，偶爾響起的聲音都屬於人類混混的叫罵。

三井尚香踩著名牌高跟鞋，光鮮亮麗的出現在這條巷子裏，那種與底層世界格格不入的氣質讓那些混混都不敢出手，只能看著她和一個比較普通的黑髮少年一起去了巷子深處的一家面具店。

進入面具店後，金木研總算明白什麼叫做「好的不靈壞的靈」了，之前被他和三井尚香談論的月山習也在店內！

「你們好。」正在挑選面具的紫發青年勾起奇異的弧度，看向他們。

那雙眼睛似乎在昏暗的光線下，都透露出亮光，妖異的紫色混合著曖昧不清的笑意。

金木研和三井尚香：「……」

為什麼月山學長也會來這種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