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強橫殘暴的非人力量回歸自身，充盈在每個人類的弱小細胞裡。

SS級蜈蚣！

曾經在CCG頭號驅逐名單之中的喰種復甦。

金木研在神代利世震驚的目光下，額頭部位生長出向下彎曲的尖角，尖角閃爍著黑色的金屬質感，頂端多出一隻奇異的赫眼。尖角如同天然的面具，遮擋住他一隻人類的灰黑色眸子與非人類的喰種獨眼，身上摻雜著人類的氣味向完全的喰種轉化。

他的黑髮不復存在，白髮凌亂。

不僅如此，他的背後多出四條鮮紅的赫子，和兩條交纏的鞭狀赫子，好似窸窣作響的蜈蚣赫子！

這樣半赫者的瘋狂形態，即使是喰種中也不多見！

在神代利世的記憶裡，想要進化成半赫者需要吞噬大量的同類，經歷這種事情的喰種會精神失控，很容易就死在力量暴漲的過程裡。但是當半赫者誕生，意味著實力拔高一大截，再往前進化一步——那便是完全形態的赫者！

目前眾所周知的赫者只有「梟」！

神代利世的常識受到衝擊，難以接受地喊道：「你為什麼有和我一模一樣的赫子！」

那四條鮮紅的赫子與她如出一轍！

每個喰種的赫子應該是獨一無二的武器，形狀不一，作用不同！這是喰種和CCG都知道的一件常識！

「我為什麼有一樣的——呵——」金木研的理智被狂暴的本能不斷衝擊，聲音沙啞起來，陰冷至極，「利世小姐，這個問題我本來不想回答你，但是命運總是那麼惡意，非要讓我與你重逢——」

他體內的RC值早已衝破人類的限定值，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峰。

還在——

節節升高！

金木研再度回到了與有馬貴將對戰時的實力！心頭的悲哀如洪水決堤，衝垮了他原本的溫柔。

「你與我——早已融為一體啊！」

末尾的聲音如野獸的低吼，蜈蚣赫子如黑色閃電，撕碎身邊的一切！

神代利世的臉色大變，連連後退，貫穿了金木研的赫子更是被對方斬斷，成為了食物的一部分！

金木研陷入比神代利世更飢餓的瘋狂之中，從重生開始，他就沒有進食過，人類的食物根本無法滿足此刻的他！按照月山習說過的話——喰種的強度大半是由赫子來決定，如果說赫子是引擎，那麼人肉就是汽油！

巷子深處發出一聲淒厲的女性慘叫！

緊接著鮮血四濺，灑得漫長，大片可怕的紅色「顏料」在地上和牆壁上留下塗鴉。

詩和月山習都愣住。

短短幾分鐘，神代利世就要不行了？

比起穿著拖鞋的詩，月山習先跑出去一步，半月形面具也擋不住他興奮的神色，「這個味道的主人是誰？」

他對神代利世的死活漠不關心，喰種之間沒有所謂的同胞情，他更感興趣的是那股刺激他神經的血液氣味。在美食家挑剔的嗅覺下，空氣中一部分人類的味道就像是最好的作料，調和出喰種極其美味的味道！這樣的血肉無疑是無上的美食！

以前吃過的美食對比這股奇特的香氣，簡直是殘次品！

月山習穿過轉角，神代利世躺在地上被啃食的畫面撞入眼簾，紫色的頭髮散在血泊裡，就像是艷鬼垂死的場景！

在神代利世的身上匍匐著一個男性，滿身血衣，腹部破了一個洞。

這是何等邪惡的場景。

月山習讚歎著，小心翼翼地靠近，「你是誰……」

感覺到陌生的氣息，這個滿頭白髮的人動作一頓，臉部異質的「面具」從劉海下露出，中間的赫眼如殘暴的獵食者，直勾勾地看著月山習。下一刻，腰部後的衣服驟然被掀起，四條赫子張開，另外兩條強大的蜈蚣赫子再次向敵人進行捕獵！

是半赫者！

月山習卻在空閑之餘多瞅了一眼對方衣服下白皙的皮膚。

似乎是……一個少年？

沒辦法細想下去，這瞬間爆發的實力讓不是半赫者的月山習感到一陣壓迫感。

他抬起手臂，使用甲赫進行抵擋！

「月山君。」

詩的聲音慢半拍地出現在後面。

月山習還沒被擊退半步，就猛然看見之前兇悍的白髮人脫離神代利世，雙足彈跳，赫子攀岩在牆壁，飛快地消失。伴隨著這道蜈蚣一般強悍的身影消失，濃鬱而芬芳的味道也淡去許多，原地只剩下神代利世的味道。

月山習定定地看著對方離開的位置，眼中露出一絲癡迷。

詩往神代利世那邊探了探頭，冷漠地說道：「咦，腹部內臟都沒了啊。」

月山習反應過來，憤怒地拔高聲音，「詩！你把他趕走了！多麼美麗動人的進食場面，你拿什麼賠我！」

詩為他突如其來的怒氣懵逼三秒，「啊？」

月山習，你腦子是不是壞了，他剛才出來算是救了你好不好！

「那是半赫者。」詩用淡淡的語氣告訴他，「半赫者的精神不穩定，而且還受了傷，你靠近對方，只會被對方一起吃了。」

月山習從詩的口中再次確認了半赫者的身份，迫切地問道：「半赫者啊……詩，你知道他是誰嗎？」

詩低頭想了想，「最近沒聽說過有白髮的半赫者。」

他自己也達到了這個層次，在這方面的消息比還未達到半赫者的月山習知道得多。

看向月山習激動的模樣，詩黑線，「月山君，憑藉你的家族和喰種餐廳，你早就可以達到半赫者的地步了。」

月山習玩味地說道：「我很挑食的。」

喰種達到半赫者的地步需要進行「共喰」的步驟，必須大量進食，無條件地補充自己。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無不是喰種之中的強者，月山習滿足進化的條件，但是他有著其他喰種都沒有的挑食毛病，怎麼都不肯委屈自己去亂吃東西。

「如果吃了半赫者，我能達到半赫者的地步嗎？」

月山習找到了新的變強道路，聲音愉悅，沒有什麼比吃了美食還能變強更讓人滿足了！

「大概吧。」詩說得漫不經心，手指沾了一點那個半赫者的血放入口中，「這個味道——沒吃過。」

是誰呢？

那道身影有點像金木君，但金木君可不是白髮的人。

月山習與詩都在思考半赫者是誰，兩人的赫眼都望向白髮人逃離的方向，意味不明。

月山習喃道：「肯定還會見面的。」

沒正經多久，他學著詩蹲下身，然後用手帕輕輕在血泊裡浸濕，把染了半赫者鮮血的手帕藏在懷裏。

他的行為惹來詩的斜睨，「月山君，你是打算用這些血水去檢測嗎？」

月山習一臉「你不懂得欣賞」的表情看對方，「我當然是留著收藏。」

「……」詩死魚眼。

月山習不覺得血能檢測出什麼，喰種的RC值很高，而RC細胞會破壞其他細胞，造成檢測出來的結果與人類不同。再看一眼地上的屍體，見識過半赫者的驚艷實力和味道，他對神代利世那個母豬失去興趣，「神代利世交給你處理了。」

詩咬了咬手指，感到麻煩，「我打個電話，喊人來幫忙。」

一個人實在沒辦法抱著屍體出去啊，何況神代利世的脖頸都被咬斷了，他怕中途對方的頭就掉下來。

又是幾道不同的血腥味傳來——

是喰種！

月山習迅速站起身，「我過去看看！」

詩來不及拉住他幫忙整理現場，就木木地看著對方如風一般消失。

「喂——」

你敢不敢不那麼癡漢。

在詩找人整理完現場沒多久，CCG的搜查官趕到了這邊，只看到滿地狼藉，大片的鮮血讓這裏好似一個兇殺現場。這些事情稟報給了有馬貴將後，有馬貴將在手機那頭平靜地說道：「到此為止，不必追查下去，『暴食者』的事情已經轉交給其他人負責。」

在另一邊，金木研在感知到詩身上隱藏的危險性，毫不猶豫的往安全地方逃去。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他闖入了一個喰種的聚集區。

失控的本能促使他再次進食，不知滿足，不知身在何處，滿腦子只知道吞咽赫包，修補腹部的傷口。

重創了好幾個喰種，金木研在四周驚恐交加的聲音下踉蹌幾步，眼神迷惘，如同冰冷的凶獸突然多出了人性。背後拖拽著幾條可怖的赫子，他走在幾棟陰暗的居民樓之間的巷子裏，身上粘稠的血液不停滴落，在路上留下一條血色拖痕。

他在哪裏？

他在幹什麼？

好餓，好餓，好餓啊啊——還是止不住飢餓——

金木研舔了舔嘴角的碎肉，很好吃，比他最喜歡的肉排還要美味。

「還要嗎？」

在他的身後某處，又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月山習走出來，單手按住胸口，如同紳士般優雅地說道：「我可以帶你去吃更多好吃的食物，滿足你的需求。」

金木研的背脊一僵。

這種詠嘆式的腔調和口吻，除了月山習那個傢夥還會有誰？

金木研的理智強行回爐，倒抽一口氣，用視線把自己身上的情況檢查一遍，很好，白色的T恤已經變成了大紅色，褲子破破爛爛，看不出原來的款式。二話不說，他就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連頭都沒有回，生怕被對方看見自己的真容！

月山習呆住。

自己有這麼恐怖嗎，竟然嚇跑了一位半赫者。

「等等，你還沒告訴我名字！」月山習拔腿追趕而去，「不要走啊——我又不會吃了你！」

巷子裏的其他喰種默默圍觀著這滑稽的一幕，想笑又笑不出來。

媽的。

他們招誰惹誰了，為什麼會碰到這種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