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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帝姬》第七十八章 脈脈相通(二)
寬慰著拍了拍蕭望舒柔荑,我淺淺一笑:「慈姑是因犯了錯事,才被翊靖罰至浣衣局。若我當真欲要她性命,直將她趕出宮去便是。畢竟她已年邁,若無安身之所,出宮之路便是死路。汪貴妃確是與慈姑之死毫無牽扯,可哪個能說翊靖便與慈姑身亡有所關聯?倘若真要仔細議論探查起來,汪貴妃只會比翊靖更加急於掩飾。」

攜住蕭望舒舉步,我輕聲解釋:「翊靖初來涼鴻終蜀,甫入宮中,如何取得毒物,如何拉攏親信,如何將手直伸向位於宮外的浣衣局……凡此種種,不需繁複推論便可全然否決。汪貴妃縱想向我身上潑髒水,也定不會藉此事發作。而皇后娘娘等又明晰真相,更加不會為難翊靖。」

腳步漸緩,隨著我話音落定乾脆住了前進步子,蕭望舒滿面欽佩:「翊靖長帝姬思慮周全,實是女中諸葛。望舒真是……自愧不如。」

「都是被逼出的急中生智罷了。翊靖還羨慕望舒帝姬無需思量這些煩心瑣事呢。」

我無奈微笑,蕭望舒略帶歉意的抿了抿唇,轉而悶悶:「翊靖長帝姬與汪貴妃的梁子既已結下,今後的日子隻恐難過。翊靖長帝姬可想好如何應對了?」

知她真正憂愁的是若我與汪谷珊結怨,救助閔賢妃便無那般輕易了。我看著蕭望舒一籌莫展的面容,忽而輕笑一聲,答非所問:「此時此刻,若翊靖去尋皇后娘娘,倒有先入為主,因慈姑之事為己辯白的嫌疑。入宮至今日已是第三日,翊靖依禮也該去拜會賢妃娘娘。不知望舒帝姬可否代為引見?」

猝不及防,蕭望舒驚訝愣住,片刻眼眸黯淡,強笑道:「翊靖長帝姬之心意,望舒替母妃心領了。只是……母妃被禁閉於冷宮中,無父皇詔令,無人可入內探看。翊靖長帝姬……」

「翊靖多言,勾起望舒帝姬傷心事。」我握了握她雙手,思索須臾,展顏淺笑:「翊靖乃是初來乍到,對終蜀后宮各處路徑等不甚熟稔。誤打誤撞……不經意走至冷宮。」

訝然抬眸,蕭望舒眸底一層薄淚。我將笑容的弧度擴大些,輕聲安慰:「若被人發現,有人問起,如是回應便是。望舒帝姬若有何話需要翊靖傳遞,便告知翊靖。之後至少兩個時辰,還請望舒帝姬在永寧宮中陪伴皇后娘娘。日後翊靖必尋時機,將過後翊靖與賢妃娘娘的對話盡數轉達於望舒帝姬。」

目送蕭望舒依依不捨的走遠,我回身望向身后宮殿。冷宮荒蕪,雜草叢生,一貫奢華無雙的涼鴻后宮中竟也有如此偏僻蕭瑟之所。我提起裙擺緩步走進,依稀可辨的青石路盡頭,紅磚金瓦的宮殿顯出頹敗之勢。長廊中置有一把藤椅,從半敞的窗口望去,殿內案幾上擱著一杯清水。順著地面上迤邐裙尾上移視線,素色宮裝與蒼白容顏竟極是相襯,反生出種別樣的美感來。

我微微福身:「泛夜長帝姬翊靖,見過閔賢妃娘娘。」

「原是泛夜翊靖長帝姬。」微有驚異,閔賢妃得體回禮。待我入殿內落座,打量殿中布置,我衷心稱讚道:「賢妃娘娘雅興。這宮殿簡約大方,氣度自成一派。恕翊靖多言——『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翊靖長帝姬過譽。」閔賢妃矜持莊雅的飲水,施施然似飲香茗:「身處冷宮,日日賦閑,自然需尋些事情做,來打發這漫漫辰光。」

較之皇后之溫和親宜,汪谷珊之明媚嬌柔,閔賢妃之自矜內斂似乎更為直擊人心。心知我二人若俱不言明,當真能這般互相對坐整日。曲終還在冷宮附近漫無目的,貌似無意的隨處走動,時間若長了隻恐會生是非。我輕挑了挑唇角:「今日翊靖來此,一者是因禮數,需拜見賢妃娘娘一番。二者,是受望舒帝姬託付,關切賢妃娘娘平安。」

「望舒?」貌似波瀾無驚,閔賢妃並未多語,隻微頷螓首低嘆:「多謝翊靖長帝姬費心勞神。」

她這般沉靜反應著實出乎我意料。縱如淑妃之冷艷漠然,聽聞與繁錦相關之事時也不由自主的除了防備。是閔賢妃不動聲色的功力至此,還是她與蕭望舒之間的母女之情早已是名存實亡?

暗道斷不可就此不打自招,自亂陣腳,我抿唇微笑:「翊靖雖自泛夜前來,卻同望舒帝姬一見如故,情同姐妹。賢妃娘娘許還不知,前日翊靖初至終蜀后宮,皇后娘娘在垂裕傳芳台為翊靖洗塵時,申婕妤酒後失言,言及貴妃娘娘滑胎之事,牽扯出不少舊事,被皇后娘娘下旨賜死。望舒帝姬因此憂心賢妃娘娘安康,自身前來多有不便,方請翊靖代為至此,關懷賢妃娘娘。」

從懷中取出蕭望舒予我的瓔珞,我將其遞給閔賢妃。神情微變,閔賢妃片刻抬眸:「望舒性情頗為嬌慣。將來還要承蒙翊靖長帝姬多加關照。」

「是翊靖須受望舒帝姬照拂。」我噙著笑回答,偏頭望了望天色,回眸歉聲道:「皇后娘娘約翊靖申刻至茂桐園賞花,此時不去隻恐便遲了。多謝賢妃娘娘今次款待,翊靖先行告退。」

微微揚眉,閔賢妃執意送我出了宮門。直順著來時路途走了片刻,方望見曲終默立身影。見我出現頗有些驚訝,行了段路確認周遭無人,方謹慎詢問道:「長帝姬為何這樣快便出來了?」

慢悠悠踱步,我邊回想邊答道:「閔賢妃為人審慎,絕非朝夕之間便可勸服歸攏的角色。即使她確認我與蕭望舒確有交往,也未曾卸下半分戒心。此時若操之過急,必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反倒偷雞不成蝕把米。……閔賢妃未入冷宮前,可還疼愛蕭望舒麽?」

曲終知我心中疑惑所想,乾脆道:「母女情誼自是明顯,只是賢妃娘娘一向沉穩,旁人瞧著倒像是有些生疏。但若以望舒帝姬為餌,想來賢妃娘娘也不會不允諾。長帝姬無需憂心。」

瞥她一眼,我略一頷首,四處閑逛著直至申半時分,方回到鏡花宮歇下。此後數日,再去永寧宮中參會皇后,或偶然相遇汪谷珊時,她二人果未提及半句慈姑之事。而我同蕭望舒所言的託詞只是為防有人看見我入冷宮而為的假設,過了這些日子無人提起,便也利落的拋之腦後,棄此心事。

許是新年的喜氣朦朧了眾人心中的戒備與敵意,除夕後的一個多月,無論是汪谷珊與我,還是涼鴻后宮中素日爭風吃醋的一眾嬪妃,彼此都相安無事,彷彿突然悟曉了和氣致祥,乖氣致異的道理,友好謙遜的仿若世間從無紛擾一般。

這般表面上維繫的假面平和,撐不過初春乍起的第一縷暖風,便已消散殆盡。單過尋機來至鏡花宮,道西荒流民似隨其統帥趁夜盡數湧入帝都終蜀。彼時正是新春歌舞昇平之際,城守衙役等俱卸了防備,待到發現已是為時已晚,流民早四散混入平民之中。

當年與蕭顯晦分別時,我們便已商議好,待我回歸終蜀的消息甫一傳出,他便率西荒之人各自隱匿於終蜀城中。我二人雖在終蜀生活了十餘年,卻僅限步於宮闈高牆之內。因而便頗有些潦草的決定,他隱身之處會在單過母親提到的長巷中,若需傳遞消息,則以糖畫為記。

上回單過出宮歸家祭拜大娘,回來時曾告訴我,那槐樹下的房屋仍是空置。想來蕭顯晦為免我盲目尋找,定會直接買下那裡為居。只是眼下只怕朝廷正在嚴加搜尋,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處。

思量畢這一通,我轉眸看著單過,片刻淺笑:「我突然想起,當年我尚未出質泛夜前,也是方過除夕時,曾有蘭步坊中的宮人出宮,給我帶回了一幅糖畫。依稀記得她說是在長巷附近買得。倒是有些懷念那味道了。」

「長巷的糖畫?」略有疑惑,單過回憶:「單過並未記得那附近有賣糖畫的呀?」

見我確然懷想神情,單過忙又道:「帝姬既想吃,單過便去尋一尋便是。正巧明日皇上命我出宮去查看兵卒搜索西荒流民的進度,單過得空便為帝姬找找看。」

「那真是多謝你了。」我感激輕笑,略帶一絲羞赧:「倘若當真在長巷那裡尋到,我想要那師傅寫一個『月』字。若是長巷沒有,那……」

我失望神色顯然,單過便先一步說出我願來:「那單過便再尋空出宮,多去幾趟罷了。此乃小事,帝姬放心。」

再三謝過單過後,他便離了鏡花宮。這一出宮門,便是一月不見。再次得單過訊息時已是一月底,我正伏在案上給桓恪寫信,單過便在此時舉著糖畫在宮外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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