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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一百六十章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越公子可是專程來長風藥局看手傷的?」

顧越澤手動了動,最後還是垂下。「是,來看看手傷。」

他撒謊的時候,原是這般鎮定,難怪以前從來看不出什麼破綻。

若是來看手傷,何不名正言順的把她召進宮看?

他堂堂一個太子,何時需要掩人耳目,偷偷出宮的去治病了?

「離小姐不必拘束,你先坐吧。」

「謝越公子。」離盞坐在他對面,顧越澤這才把她瞧清楚了些。

一身雲霧煙羅裙沒了腳踝,只露出一雙纖小的粉藕色的祥雲繡鞋,白皙的小臉比凝脂還細嫩些,那狐狸眼微微聶晗著羞怯,閃躲之間似有澗水繞流,叫人既想去逗弄,又不忍去逗弄。

他不禁暗怪起自己,怎麼第一眼沒看出她是這樣顆好苗子,璞玉尚且需要打磨,姑娘家長得再好,穿得破布爛巾,一樣要被埋沒的。

而今仔細打扮打扮,撇去她身份不說,當真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妙人。

「越公子,您的手傷可否給小女子看看?」

這話打斷了顧越澤有一處沒一處的亂想。

提及手上傷,他一顆心就沉了下來。

這是最讓他神思不寧的事情。

一來,儲君按理不能是殘疾。如果單單斷了兩指也就罷了,尚且不影響他捉筆寫字,或是拉弓射箭。

即使有人奏書,也撼動不了他的太子之位。

但問題是,剩下的這八根指頭狀況也不太好,能不能盡數保住還是一說。

而且這事,還不能讓別人知道,連皇上也不能。所以來給他診過手傷的太醫,都通通被他威脅了一遍,這才把手傷的事情暫且按下。

這是一個不寧。

還有一個不寧,便是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他的故妻,黎盞。

這幾日,他每每看著自己殘缺的手,都會忍不住去想那封詭異的信,在加上夜夜噩夢纏身,他在這節骨眼上,著實不想和白采宣多見面。

怕他故妻真的在天有靈,惹了她不快,報應才會遲遲不去。

黎盞……

他抬頭看向對面的妙人,隱約間,覺她得低頭的動作,都和他亡妻如此相似。

更別說那支雙雲巧臂舞了……

「就是手指發黑,很疼。找許多大夫看過,也沒什麼用,只能這麼將養著,不碰到就好。」

顧越澤本就不是來看手傷的,周太醫看了,都只有搖頭探腦的份兒,他怎麼會寄希望於她。

「越公子付上這麼多的診金,又專程跑這一趟,小女子必然是要出力的。您放心,小女子一定仔細著,絕不弄疼越公子。」

這聲音聽來十分甜糯,顧越澤一時看得有些入神,便把手伸到桌上。

離盞小心翼翼繞開白紗,一圈一圈,手法極其輕,且一見他皺眉,便及時輕輕吹氣幫他緩和。

這就要比太醫替他換藥時,輕鬆上許多。

顧越澤自然而然的想到從前,黎盞待他,就是這般溫柔細心,就連喂他吃橘子,都會把那曾層橘筋給抽掉。

顧越澤端看著她,她也感受到兩道清清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可她卻裝作不知似的,仔細看著他的傷勢。

指部外部發黑,裡肉發白,中毒確實不輕,你光就這麼看,還真拿不準要不要截肢。

但離盞自己下的毒,劑量多少她心中有數,到這個時候還沒爛完,剩下的指頭悉心保護是能留下來的。

但她知道,太醫院的人不知道啊,一看他手上敷的藥粉,就是慣常用的鎮痛止血藥。太醫院的人定是實在毫無頭緒,用藥才會如此保守。

而顧越澤,他更加不知道。

這毒不完全消弭,他就日日都疼,病人只要覺得疼,當然不會察覺好轉。

離盞突然生出個壞得不能再壞的主意,心裏竊笑一番之後,措辭正色道:「越公子,你的傷勢還在蔓延,需得趕緊用藥才行。」

這話說來簡單,卻著實令顧越澤有些驚訝。

畢竟先前兩次痛斷手指,都是經太醫院的人反反覆復的驗看,翻來覆去的商量,才得出那兩根手指好不了了,拖下去只會更嚴重,才一刀切了的。

現如今用藥這麼久了,他手指上的痛絲毫未減輕半分,太醫院的人也看不到好轉跡象,最後的幾根手指到最後能否保得住,還得再需時日觀察。

而她一眼就看出這手傷並未有好轉跡象,眼光實在太準了些。

原本只是拿手傷當借口的,現下聯想起她治好了祁王的霜刺,忽然抱了絲僥倖的希望。

「你知道這是什麼毒?」

離盞抬頭,她自己選的毒,當然再清楚不過。

氫氟酸嘛,不僅能腐骨噬肉,還能通過血液進入身體,有腎毒性。

不過,她為了營造鬧鬼的假象,把毒液給稀釋了,讓他碰到信時並無反應,等過後,「報應」漸漸才來。

毒液稀釋了,不至於傷及內臟,但進入血液循環之後,十分影響骨骼。

氫氟酸的毒理就是主要攻擊鈣離子,形成不溶性的氟化鈣。

就比如他現在的情況,指骨漸漸就被腐蝕了,要想減輕疼痛,通常只能用葡萄糖酸鈣內服兼外用,來代替他自身的骨骼鈣被蠶食。

但如果這樣來治療,產生大量不溶性的氟化鈣後,會誘發全身各處結石,且不可能用手術取出。

所以,這毒就毒在,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左右都要受苦的,不過是換種苦法。

但顧越澤手上這苦眼看著就要過去了,但離盞偏偏不想放過他。

現在,就該趁著太醫院也沒把握的時候,忽悠他用葡萄糖酸鈣擦洗,讓他留下一身結石的毛病。

離盞偷偷瞄了他一眼,只見平日裏那張春風快意的臉,沒留下幾絲血色,煞白的如同一張紙一般,還透著點菜青色。

眼眶也深深凹了進去,下面掛著兩道黑眼圈,實在萎靡得不行。

腐蝕筋骨的痛,絕非常人能夠忍受,看來這幾日,顧越澤也沒少受罪吧。

離盞搖頭答道:「小女子認得這傷勢,但卻不知是何毒。」

顧越澤聽得一知半解,什麼叫認得這傷,卻不知是何毒?

「離小姐此話何意?」

「最近瘋言瘋語傳得多,有些話我不知該不該講,怕無意衝撞了越公子。」

一般說該不該講的時候,就是最吊人胃口的時候,顧越澤急道:「離小姐但說無妨。」

「那小女子就直說了。以前我在方霞山做大夫時,也曾遇見過同樣的傷勢,一個村婦來找我,胳膊肘發黑,皮肉發白,潰爛。我以為是毒,卻不知這是何毒,便隻好根據猜想,拿葯一樣一樣的試,但幾日下來,不見好轉,整隻手都有些不行了。我從醫以來,從未遇見如此棘手的狀況,正焦頭爛額,她周圍的鄰居告訴我,說她這不是毒,而是中了怨咒。」

說到這裏,離盞故意停了下來,怯生生看了顧越澤一眼,見他目光陰沉,便即刻一抖,禁聲不敢再說。

「是不是這些歪理邪說,入不得越公子的耳?」

「你繼續。」顧越澤面無表情。

但離盞知道,他的平心靜氣是故意是裝出來的。

倘若他他真的不願聽,不願信,絕對不會允許她繼續說下去。

離盞點了點頭,繼續道:「是……這女人……這女人待她婆婆不好,把她婆婆活活餓死了,據說她婆婆死了之後陰魂不散,時時在家中做詭。有時剛裝滿的米缸,變得一粒不剩,有時新買的碗又漏水使不得。再後來有一天夜裏,她正睡得香,夢見她婆婆拄著拐杖的走到她旁邊,她轉頭看去,見她婆婆舉著拐杖要打她,她嚇得連忙拿手來擋,這一拐子就打在手肘上。她立刻被嚇醒,之後就成了這樣。村裏人說,這是被她婆婆咒了,葯是治不好的。」

顧越澤的臉色愈發陰鬱。

他本不信什麼鬼神之說的,但東宮鬧鬼之後,便漸漸開始動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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