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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三百零九章 複雜的內心
離盞隔著門對下人說:「你請她進來罷,外面天寒地凍的,屋子裏有暖碳,我先問問她親戚的病況,心裏好有個數。」

「唉!」

隔不久,那下人領著姑娘來了。

巧兒把人給引了進來,離盞正在綰頭。

那姑娘看起來十六七的模樣,長得端方,穿戴也好,眉宇間有骨子著急勁兒,但並不憂傷。

離盞想,那病人跟她也不是很親,委派她來辦事罷了。

「你便是替親戚求醫的姑娘啊?坐吧,稍等我片刻,你可先把他癥狀說來聽聽,我穿戴好了就隨你去,也不耽誤多少工夫。」

「離小姐,您不必穿戴了。」小姑娘端方的給她施了個禮,「我是東宮的小宮娥喜兒。」

「嗯?」

離盞莫名。

喜兒按捺住臉上的急色,沖離盞低頭一笑:「進來殿下操忙,抽身不得,未曾探望過離小姐,今日便特潛派奴才們來請小姐進宮。」

離盞更加覺得奇怪。

這不是才策選的太子妃麽,他不收斂也就罷了,還貓著膽子請她進宮。

這可是頭一回啊?

離盞細細的打量了喜兒一眼,喜兒眉宇間的急色越是掩藏,於是明顯,離盞估摸著應該不是單單要見她這麼簡單。

巧兒在一旁瞪著地上的地磚沒有說話,聽見離盞問:「殿下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在離盞篤定的注視下,喜兒遲疑了片刻後,終於重重的點了點頭。「殿下身子有些抱恙。」

「怎麼回事?」

喜兒不大敢講的樣子。

「我是大夫,你同我說,我還能害了殿下不成?即是召我進宮,我早晚也要知道。你放心,我這小丫鬟嘴巴緊,不會到處亂講。」

喜兒望了一眼巧兒,遲疑著道:「事情是這樣的,昨兒在宮裏宣佈策妃的事儀時,殿下突然腰疼不止。您知道的,上回東宮採選就出了狀況,這回要是再出狀況,怕是又要瘋言瘋語,把黎家叛黨拉出來說事兒了。殿下顧及此,便忍著沒有叫太醫,以為是近日操勞的緣故,歇歇就好,可誰知一疼就疼到半夜還淋漓大汗的,後來稀裡糊塗睡著了倒是好些,可誰知今日一早還沒用早膳,就喝了一口水,就又疼了起來。」

喜兒頓了頓,看著離盞桌上擺著一排的首飾和珠花,不禁換了催促的語氣:「離小姐還是快些進宮的好,奴才來伺候您洗漱吧,進宮要換宮女的衣裳,都給小姐準備好了。」

「嗯好,那就勞煩你了。」

離盞收整好之後,從偏門出,到了宮門口,下了馬車,隨丫鬟們一路進到太和門。

此處乃東宮的最外重,穿過太和門,才算進了東宮。

離盞環伺一周,採選的很多佈置都還沒來得及撤下,張燈結綵,光看這道大門,便能依稀感受得出昨日的熱鬧。

「祁王過道!」一陣尖利的嗓音從遠處傳來。

「快跪下快跪下!」孫福正招呼著她們在兩邊讓開道,跪在地上。

不僅把孫福正喊了個激靈,她也驀然一怵。

「離小姐!快呀!」

離盞不大習慣跪人,但也趕緊跪在邊上。

她低頭斜眼,見著遠處兩個轎輦並肩抬著。

一個上頭坐著人的懶散而沉穩,一個上頭的人精神而稚拙。

再走進些,原是緒王顧曾和祁王,顧曾還穿著朝服,估計是剛剛上朝結束,碰一塊了。

可顧扶威怎會莫名進宮呢?

隔得遠,離盞還忍不住敢看上兩眼,這會近些,她縮成一團,頭都不敢抬,只聽著轎輦上的兩個人在談話。

但聽來聽去,也只有顧曾一個人在說。

「皇叔,我小姑只有一個缺點,話少。其實落在女人身上,也算個優點,悶是悶些,溫柔啊,不來事啊,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再加上她琴棋書畫又樣樣精通,尤其是那手琵琶,彈得那叫一個絕,當年京城首屈一指的琵琶大師恩仲人,也親口讚譽過我家小姑的技藝。要說她悶,可她這手絕技難道還不夠消遣人麽?」

顧扶威沒說話,隻發出一貫清冷的笑聲。

顧曾又誇讚道:「這京中女子,除了我家媚如以外,就小姑她最漂亮,人又最好了。」

「你想說什麼?」

「我……」顧曾有些無話可說,「小侄是說眼瞅著要過冬,過冬喝了臘八粥又眼瞅著要過年,屆時皇叔您又要長一歲,翻了年,您虛歲可就二十有四了,端王像您這麼大年紀的時候,世子都會打醬油了。父皇肯定怕你太過操慮國事,連自己家世都不上心,必定要催著你上心的,你與其坐等,不如自己挑一……」

「停。」

顧扶威似乎不耐煩,叫顧曾住嘴。

但沒想到,隨著顧曾止聲,轎子也突然停了下來。

談話聲,腳步聲,轎輦嘎吱嘎吱的聲音,全都戛然而止。

空氣裡除了風,便什麼都不剩了,離盞突然感覺到渾身山下有一陣嗖嗖的涼意,像是被人盯上了一般。

「皇叔,你看什麼呢?」

離盞面色一緊,把頭埋得更深了,連手都鎖在袖子裏遮住,半個指甲蓋都不敢露出來。

「皇叔?」

「你,抬起頭來。」一道空茫茫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離盞害怕。

孫福正反應快,上前一步,趕緊把離盞遮在身後,沖轎子上的二人笑。

「這小丫頭才十五,膽子小著呢,殿下越是叫她,她越是不敢。」

「才十五?」

離盞順著孫福正的話,作勢開始渾身發抖,越看越像個膽小的小宮娥。

「皇叔,您的威名誰不曉得,嚇唬嚇唬我們就得了,這種小宮娥,你喝她一喝,魂都留不住,你嚇唬人家做什麼。」

顧曾不高興,方才一直給祁王介紹自家的小姑子,千般好,萬般好,口水都說幹了,最後還不如路邊上跪著的小宮娥來得有興趣。

這讓顧曾很沒面子,隻好這樣挽回顏面。

顧扶威沒搭顧曾的腔,很久都未言語,似乎就等著她抬頭,這讓離盞愈發忐忑。

「祁王殿下,緒王殿下,這是正下了早朝呢?」

「這不廢話麽?」緒王說,「沒看見本王穿著朝服?」

孫福正連連點頭:「看見了看見了,只是看祁王殿下還穿著常服,故有此疑惑。」

「你管這些做什麼,看好你手下的小宮娥才是要緊。」

「是是……」孫福正回頭就對離盞罵道:「同你說了多少次了,別老是問話不答的,就你這樣還想到惜晨殿去伺候,還不如在膳房裏當一輩子的粗使宮女!」

「奴婢知錯,奴婢知錯。」離盞憋著聲音,儘力裝得小孩聲氣,加之渾身顫抖,又佝僂著身子,氣質與平日相去甚遠,顧扶威多看了兩眼,慢慢收回了目光。

「走吧。」

「起轎!」

兩抬轎輦慢悠悠的晃蕩遠了,孫福正環顧周圍一通,沒有發現其他宮的人在此,這才將離盞攙起來,抹了額頭一把汗,自顧自的說了句,「哎呀好險。」

然後又對著離盞點頭哈腰的道:「離小姐,奴才給你陪個不是,剛才可不是真的罵你。」

「多虧了公公。」離盞手腳也有些發冷。

「奇怪,祁王平時請都請不進宮,今兒怎麼就撞見了呢?」孫福百思不得其解,很快又揮了揮拂塵。「唉,不想了不想了,我們快走吧,免得待會祁王察覺不對,倒回來就倒霉了。」

離盞同意,很快隨著孫福正到了惜晨殿,這處已經煥然一新,被她燒壞了的老樹已經長了新皮,弄壞的偏方門鎖也換了把更大更沉的。

想來裏面的那件龍袍早已不在其中了罷。

「離小姐稍等,容奴才進去通傳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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