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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三百一十六章 探到了消息
「我去上面玩。」

「啊?」

「你不必跟著我了。」

離盞拂袖而去,那莽漢獃獃的看著她朝著空蕩蕩的階梯上走著。

離盞走到頂樓,這一樓比四樓窄了一圈,剛踏上最後一層階梯,地上就鋪著溫暖的毛毯子,是綴藍翻帝紅的花紋。簾子是用紅瑪瑙一顆一顆穿的,兩旁放了半人高的圓頸長青瓶,看起來十分富麗堂皇。

她走到門口,兩旁的小廝拿眼上下打量著她,這處人不是多,她沒出躲,這能就著這身不算寒酸,也斷然算不上富裕的衣衫由著他們打量。

「公子,您知道這上面多少錢起押了吧。」

「一百兩。」離盞笑著。

「帶齊了麽?」

「多得是。」離盞一抬手,銀子就從袖子滴溜溜的滾了兩錠出來,她忙蹲下來撿,左袖子裏又滾出兩粒。

她忙蹲下去撿,不好意思的朝那小廝笑笑,「碎銀子,沒出擱。」

小廝啞著聲,沒再說什麼,她拾好了起身,提步往裏走了。

樓上比下頭清凈多了,這裏面的人看著也闊綽得多,清一色的狐狸大氅,又或是錦緞的夾襖衫,腰間都掛著玉或是翡翠,只有她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看她大氅上的毛,便是兔毛,腰間也沒個表身份的飾物,頭上連個銅冠也沒有,就拿緞子扎著。

她輕著步子往裏走,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的觀望,只能在看桌上的開骰盅的時候,輕微的略過兩旁的構造。

當中大概也就十來張桌子,也沒坐滿,就三十幾個人在玩。

東面能直接走到廊間,西面打開門就可以到外面賞頂樓的風景。北面和南面都有隔間,她不知黃三窟究竟是在哪一處,也不知那何阿生被關在哪一處。

「賭不賭啊你!」後面傳來一陣呵斥,她回頭,是個打手正惡狠狠的看著她。

這鬥金樓裡常客多,頂樓又篩去許多閑雜人等,能來頂樓晃悠的,估計不僅是常客,而且在京城裏都是忒有面的人。

離盞一不是常客,二看著面生,早上剛出了紕漏,現在又放進來一個東郭先生,估計進門的一瞬,這些打手就拿眼盯著她呢。

「哪有人催著賭的,我不要斷斷方位,看看吉凶麽?」離盞看他一副很瞧不起自己的樣子,立馬倒吼回去。

那打手笑,「打腫臉充胖子呢?半天不定桌,你是不是在想,萬一這把輸了,今兒該睡那條街上去?」

打手嗓門粗,旁邊幾桌的人隱隱聽到了,哄堂大笑的同時朝她看來。

有幾個還是官場上的人,她認識。

李員外家的小公子在,馮教頭的長公子也在。

這一圈三十多個人,她大概認識二十來個……

以前這些人要是見了她,即便她還沒嫁給顧越澤,這些人也會恭恭敬敬的向她揖手,喚她一聲「黎大小姐。」

今兒居然遭到這群人的恥笑!

離盞心頭呸了一聲!

要不是她今兒個趕時間,她會穿這個來?

打手阿諛她,「來,上桌子賭啊!」

荷官穿著綠錦袍子搖著骰盅,回頭朝她笑:「來來來,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不玩這個!」離盞揮袖,緊著步子朝玩六博的桌前走。

後面隱有嬉笑聲:「喂,你們看她走路,怎麼跟個娘們一樣!」

「別說,還真是,哈哈哈哈哈哈!投胎投錯了,不小心多了個小棒吧!」

她陰沉著一張臉走到六博前,桌上的人都嫌棄的看著她,恨不得抱棋走開。

但賭場有賭場的規矩,六博的桌子,定了就不離人的。

旁邊一直盯著棋盤,掌著規矩的小廝瞧了他一眼,「小公子玩這個?」

「嗯。」

「玩多大?」

「六博是棋,講求公平,我不是京城人,我不知道大家都玩多大。」

「有玩一百兩的,有玩二百兩的,有玩三百兩的,那看個人了。」那小廝說話的時候,嘴角隱隱抽動,很是招打。

離盞已經很沒耐性,既然已經被盯上脫不開身,她何不幹脆把黃三窟給引出來?

離盞甩袖,兩袖子裏的碎銀子咕嚕嚕全都滾落在地,她壓根不撿,覺得一下子身輕如燕,左右提腳把銀子都踢開,接著在袖子裏的囊中掏啊掏,將那張銀票唰的往桌上一飛。

「那有玩五百兩的嗎?」

「這……」那小廝定定看著慢慢飛落在桌上的銀票,果然是五百兩,且還是浩元天通的。

他望著桌上的一通人,看過來看過去,沒有一個玩五百兩的。

「沒……沒有……」

「沒有?」這次輪到離盞笑,她拿起銀票來隨手撮成一圈,在小廝臉上鞭撻:「你莫不是在逗我,一百兩銀子起押,連玩五百兩的人都沒有?」

「喲,這就狂上了……」

旁邊人驚異於她出手的闊綽,低聲說道。

她用的不是京城口音,京城自來排外,這些個勉強能算得上京城名流的人,此時便有了同仇敵愾的情緒。

「這外地人穿得憨裡吧唧的,丟個五百兩便連自己姓誰都不知道了。」

「這鬥金樓,萬兩銀子都有人賭過呢。」

離盞隻搖著手裏的銀票,輕輕的說:「有,還是沒有?」

「我來!」人群裡突然有人拍案而起,那人穿一堇綠馬褂,衣襟扣上綴著一圈白狐狸毛,左手大拇指上帶著翠幽幽的翡翠扳指,頭上白玉壓冠,很是端方。

這人穿得體面,生得也不錯,按道理,不是官宦子弟,也應該是商賈上等名流了,她卻十分眼生。

「好好好!」旁邊人的鼓掌,他走過來,途中不時有人站起像他揖手,「白大人!」

「白大人的六博玩得最是精妙了!」

「我說,白大人,您同這種土包子較什麼真?」

「這不是較真,這是讓他們外地人長長眼,莫不然還以為我們京城連玩個五百兩六博的人都沒有了。」

離盞看著他風度翩翩的走來,心裏沉了一下。

白—大—人?

在朝為官,能叫眾人都喊都出名,叫得「白」這個姓的,就只有宰相白照芹。

這些人好像都很熟悉他,也很愛巴結他的樣子,他是哪個白大人?她怎麼自從沒見過?

離盞細細的打量了他一同,他眉宇間有這麼點輪廓,和白采宣隱隱相似,他該不是……

他該不會是白家剛剛回京提任的嫡長子,白嚴忠吧?

……

糟糕!

離盞心裏猛的一沉,很是後悔沒有將火頭給她準備的豬毛鬍子給貼上。

這廝雖年少就出了京城,可他的名聲卻留了下來。

什麼三歲能作詩,七歲會觀星咯……這些急算是奉承白照芹胡扯的吧,但他的的確確是在十三歲那年就中了舉人的。

十三歲!

這樣的人,不聰明才是怪事。

思慮間,轉眼人已走到他面前,她朝他揖了揖手,聲音壓得愈發低沉。

「他們喚你一聲白大人,難不成您是白相家的大公子?」

「鄙人不才,白嚴忠。敢問兄台貴姓?」

「公子日理萬機,也記不住我等名姓,不提也罷。」離盞撩著大氅坐下。

旁人都等著看好戲,有些幾個乾脆骰子也不賭了,站在近處圍著。

「咱們白侍郎可是玩六博的行家,來鬥金樓一把都沒輸過,正愁無人敢和他玩,你這小公子可有意思,捧著五百兩銀子往老虎嘴裏送。」

這麼厲害麽?

小廝端來棋盤,二人對坐。

這六博是賭坊裡最有門道的一種玩樂。

笨的人不敢玩,普通人玩不來。

棋盤乃方形,盤面刷黑漆。

棋上共有十二棋,六棋白,六棋黑,每人六棋。局分十二道,中間橫一空隔為水,放魚兩枚。

棋到水處就吃魚,食一魚得二籌。

玩的時候先投箸,後行棋。

博箸是用半邊細竹管,中間填金屬粉再髹漆而成,剖面呈新月形,這樣投擲時就能夠正反不同,便出現不同數目。數目越大,行棋越遠。

雙方各在棋盤自己的曲道上排好六枚棋子。

棋子進到規定的位置即可豎起,改稱名為梟。

梟棋入水,就可吃掉對方的魚。

每牽魚一次,就獲博籌二根,連牽兩次魚,獲得博籌三根,誰先獲得六根博籌,就算獲勝。

簡單的說,就是要儘快自己普通的棋子豎起來便成梟,或殺掉對手的梟!

離盞本是想大殺四方,殺得這一樓的人都不敢同她賭的,這才好把黃三窟喊出來,有底子叫囂叫囂,順便看看這隔間裡到底有沒有她的線人。

可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真是冤家路窄,連查個案子都能碰上他們白家的人,倒霉透了。

白嚴忠嫻熟的擺好棋子。

小廝本要擲采,白嚴忠卻直接讓她先行。

這是在小覷她……

離盞忍著氣,先投箸,數大,行得遠。對方也投,數更大,行得更遠。

一來二去,她發現白嚴忠下棋確有自己的一套,外加運氣也不錯,連牽了她兩條魚。

她很少遇上這樣的對手,有些慌,以至於她投箸時都有些失神。

「不愧是白大人,六博之中無敵手啊!」

旁人不住的誇他,就等於是在貶她。

她深深吸了口氣,黎盛同她玩六博時,經常說的一句話漸漸在耳邊迴響。「盞盞莫要驕傲情敵,只要我梟一子不差,你牽走的兩條魚遲早要被我牽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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