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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二百二十四章 急於辭別
這一回去,剛走過院門,有個老嬤嬤上迎出來問安。

離盞手裏捧著淼淼吃剩的蜜餞,抬眼一瞧,這不就是老太太身邊素來趾高氣昂的李嬤嬤麽?

「二小姐,您回來了啊。」老嬤嬤笑臉盈盈的打著招呼。

很難想像平時冷臉肅面的李嬤嬤會這樣縫迎討巧。

一天前,便就是她掌了巧兒的嘴。

離盞不由想了想,該以何種態度對她才好。

老嬤嬤是老太太身邊的貼身傭人,換做以前,她肯定是要客客氣氣的對待。

但如今,她毫不推卻的收下了西鋪的紙契,從前任勞任怨,天真樸實的形象就註定會在老太太心裏跌損了不少。

窗戶紙都快捅破了,想再扮什麼乖孫子,弱女兒,何其困難?

以後在離家估計都得靠硬碰硬,誰佔上風,誰就是家中的老虎。

於是,面對著李嬤嬤諂媚的表情,她無動於衷的往裏走去,好像方才對著她笑的,只是個爛泥巴樁似的。

李嬤嬤臉色僵了僵。

這小賤蹄子,早看出不是什麼好東西了,家中嫡長女剛死,雖不能辦喪事,但既是一家人也該表示表示悲慟。

她不僅悲傷,還在這節骨眼上鬧著上吊,緊接著還敢半天的功夫都不著家。

不是嚷嚷著要死麽?怎麼還有心情上街溜達了?

老嬤嬤沒好氣朝著離盞的背影翻了個白眼,但因著老太太交代過的話,要她萬千要哄著離盞,別讓離盞鬧出什麼事端。

由是,離盞故意晾著她,她也必須朝著冷屁股貼上去。

李嬤嬤連忙追上去,看了看巧兒手裏提著些用綢布裹好的東西,便找到了話茬。

「二小姐,您這是上街採買去了?」

離盞淡淡嗯了一聲,巧兒見不慣她,便高高舉著手裏的東西道:「這啊,都是給祁王府備的回禮。王爺對咱們小姐素來照顧,關鍵時候啊,家裏人不頂事,還是多虧人家王爺仗義相助……」

李嬤嬤笑容有些掛不住。

「咱們小姐是知恩圖報的人,自然是要好好挑點禮品送上的。」

李嬤嬤聽見是給祁王送禮,便知她和祁王府的關係是真的好,畢竟祁王府一直不輕易收禮,前一陣子王府門口等著拜訪的人一直排到東大口,這是人人都津津樂道的事。

李嬤嬤趕緊走到前面,比方才更加奴顏婢膝地指著煥然一新的各處擺設物件道:「二小姐,奴才已經派人把小蘭院給您打掃乾淨了,你滿不滿意。」

「是麽?」離盞慢悠悠的扭動脖子,環伺一周。

「摔壞了的杯盞,瓷碗,茶壺,全都換了一整新的。褥子什麼的,軟枕什麼的也洗得乾乾淨淨,舊鎖重新打了油,用著也利索。」

「那便多謝李嬤嬤了。」離盞抬了抬眉。

「應該的應該的。噢還有,含桃她們幾個,三小姐也領她們去各打了三十板子。該罰的也罰夠了,二小姐您就寬心住著,這幾日都不必為府上的事煩心。」

「好。勞煩嬤嬤回去和祖母說一聲,讓她安心養身,莫再為那不孝長女太過傷神。」

「唉,好!」

李嬤嬤顏面無存,趕緊灰溜溜的跑了。

三人嬉笑著把東西擱下,在各自房中小憩了一通,未時才起。

巧兒端著新換的各式瓷器去膳房煮水洗濾,離盞正準備拿新的硯台磨來看看,汁水如何。

剛把那燒開的清水倒進雕著玉桂枝的硯台裡,外頭便傳來一陣吵嚷。

離盞放下手裏的小茶壺,透過那窗戶上的黃紙看去,門外巧兒似乎正攔著一人不讓進,那人手裏揮著帕子偏要闖。

細細辯了辯,似乎是雲姨娘的聲音,離盞低頭瞧著那方剛剛打濕的硯台沉思了須臾。

呵,雲姨娘終於來了。

這個見風使舵的怕事鬼,多半是看她風頭正盛,又要回了西面的鋪子,覺得她忒有本事,便要重回到她身邊來倚仗她了。

現下離筱筱死了,死法又不大體面。離家的主母,和主母的長女前前後後都做了有損離家門楣的事情,這節骨眼上,正是勸說老太太扶正側室的好時候。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雲姨娘有些著急了,想多個人來幫襯自己。

俗話說得好,多個敵人不如多個朋友,雲姨娘既是想來投靠她,對四面臨敵的她來說,是件好事。

就像老太太請人做法這件事,若不是雲姨娘先偷偷來透了口風,她也不會提前寫那封書信,讓淼淼遞到祁王府裡。

按理講,她能撿回這條命,也還是有雲姨娘的功勞。

只是她二人起先合計在一起,是要做大事的,像雲姨娘這般不定心,以後在遇事再臨陣倒戈一回,可不一定會像這次這般幸運。

離盞這艘賊船,揚了帆就是直往黃金島駛的,不是誰中途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

這回得給雲姨娘長長記性,讓她曉得自己一旦背了主,就很難再高攀上了。

離盞放下紙筆,躡手躡腳的爬回床上。

「雲姨娘您不能進,咱們家好不容易才睡下,您……」

「哎呀,你看我手裏提了這麼多補品,累也累死了。這未時已經過來,盞兒應該已經醒了。」

一陣短促的門響聲,雲姨娘嚷嚷著推開了門,機靈著眼睛往朝裡一看,隨即蹙了眉。

房間裡空空如也。真還在睡?還是在躲著她?

雲姨娘涎皮賴臉地跨過門檻,朝著床的方向扯著嗓子喊:「盞兒,姨娘來看你了。」

離盞聽見聲音,臥在床上,連眼皮子都懶得動。

「盞兒?」

「我們主子近來心情不好,剛做了一次傻事,雲姨娘還是讓我們小姐清凈清凈罷,莫要吵了我們主子休息。」

「哎呀,你怕什麼呀,她都得了西面的鋪子了,哪裏捨得再尋死的呀!」雲姨娘推了巧兒一把。

離盞聽了這話,當即有些不樂意了。

老臉厚皮也要有個限度。

當初巧兒上北院求她打探個消息的時候,她不也閉門不見,把巧兒晾在外面麽?

自己不義在先,來賠禮道歉還這般理直氣壯。

我得沒得到西域的鋪子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相乾,我準你進來了麽?

以為她是個小孩,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哄哄就好了?

雲姨娘推開巧兒便蹭蹭蹭朝床前走,「盞兒,還在休息呢?快起來罷,中午小憩太長時間對身子也不好。」

離盞煩躁的抓了軟枕,反手就扔了出去!

「喊什麼喊,都出去,都給我出去!」

軟枕從雲姨娘臉上擦了出去,她手裏的帕子都被風吹得揚起,人愣得個燙了毛的母雞似的。

雲姨娘從未見過離盞發過這麼大的火氣,頓時怕得不敢吱聲。

巧兒厭惡的瞧了雲姨娘一眼,立馬上前邀手請她出去。

「雲姨娘,你還是改日再來吧,二小姐情緒激動,這擋頭要是惹了二小姐不高興,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奴才不好跟老太太交代。」

雲姨娘朝幔帳裡悻悻看了一眼,連連點頭。

「是是……是不好交代。」她悻悻地放下手裏的東西,囑咐道:「東西我先擱這兒,你讓二小姐照顧好自己,姨娘改日再來看她。」

雲姨娘說罷,逃也似的往外跑,剛跑沒幾步,又突然想起什麼事來,頓了身形從袖子裏掏出兩錠碎銀子來,反身塞到巧兒手中。

「雲姨娘你這是做什麼?」

「上次你來找我,我睡著沒聽見,下面的丫鬟又不敢來叫我。你拿著這錢,權當姨娘陪個不是了,你在二小姐面前替我好好美言幾句。」

「奴才不能拿……」

「拿著!拿著!入秋了,買件厚襖子穿穿。」

「奴才……」

雲姨娘用力把巧兒塞著銀子手合著一捏,呲溜一下跑遠了。

巧兒原地跺了下腳,還有些不滿意,一把把銀子擲在桌上,上前合了門。

她撿起腳邊的軟抱到床前,嘮嘮叨叨的對著床裏邊的離盞數落了雲姨娘一通。

離盞一邊聽她埋怨,一邊掀了被子起身,趿拉了繡鞋走到案桌上,看著那兩盒禮品。

伸手解了布繩,把黃紙包著的禮品打開,裏頭都是些纈草,合歡皮,蕤仁之類的安神葯。

離盞伸手抓在一把,在指尖揉搓一番,又舉在鼻子上嗅了嗅,品相倒是不錯。

不過離家本就經手著藥材買賣,雲姨娘在藥局裏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側室,拿幾味葯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花不了幾個錢。

「哼,她現在發現主子靠山硬,知道著急了?早幹嘛去了!」

「好了,臉色也還給她了,還氣呢?」離盞笑著打趣,拿眼梢剔了一眼桌上的銀子。「錢也不好好收著,她這種人的錢,你白拿白不拿。」

巧兒見離盞不介懷此事,才猶豫著把銀子給拾了起來,「那我存著置辦一件衣服,就不必花主子的錢了。」

「給你的又不是給我的,你該怎麼花怎麼花。」離盞把黃紙裹好藥材,頓了頓道:「下次她再來,你便不要像今日這般嚴詞厲色。冷冷淡淡的放她進來就好。」

「是。」巧兒委屈巴巴的應了聲,心裏還是氣不過,「可是主子,她這樣的人,你還想和她繼續共事啊?」

「誰說我要和她共事了?」離盞一手抬著另一手的袖子,取了墨錠在濡了清水的硯台上輕輕的碾磨著,渾圓的瞳孔映著硯台的墨色,漆黑得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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