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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三百四十五章 誤以為的忠心
「離小姐!」

她想,她大概是燒糊塗了,連做夢都夢見顧扶威派人進來給她遞吃食,送消息。

可惜這人不是西琳也不是許驍,所以,她連做夢腦子都不靈光了。

於是乎,她閉目又睡。

忽然腦袋上又是「嘭」的一聲,比方才還痛,那小石子順著她額頭咕嚕嚕的落到她懷裏。

她懶懶的伸手拿捏起來,硬邦邦的,此夢竟然十分逼真。

「離小姐,殿下托我傳信與你!」那人在廊間小聲道。

「殿下?」

離盞眯著眼,腦袋裏依稀閃過些祁王府的侍衛和下人,沒一個長得如此賊眉鼠眼的。

「我怎麼沒見過你?」

他著急的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朝著她招手,「離小姐看過便知。」

離盞很不情願的推開面前的一堆草垛,朝牢門前爬了過去。

那人將信從木柱的間隙間遞了進來,「離小姐快看,看完了,我得帶信走了!」

「噢……」

離盞伸手接過,把信牽開,奈何手不大聽使喚,聽見「歘」的一聲脆響,信裂成了兩半。

「離小姐……此乃殿下親筆,您萬千小心……」那人的臉色,焦急又難看,一眼很難形容。

「好好好。」離盞抖著手將兩信合攏,印入眼簾的是「盞兒」兩個字,她內心微微激蕩,覺得做夢能夢見顧扶威給他遞信來也是高興的,於是迫不及待的往下看去,突然一股噁心從胃裏湧了上來。

這……這筆力怎麼這麼熟悉,這不是顧越澤的字麽?

不不不,顧扶威的字怎麼可能跟顧越澤的字一模一樣,離盞奮力的甩了甩頭,再看,可信上的字仍舊不變。

「盞盞,見字如面,長話短說。結案還有短短兩日,本宮掛念盞兒,日日在外替你周旋轉圜。奈何皇上親自督案,上下嚴明,無隙可僭。如此耽誤下去,本宮也無計可施。為今之計,是乃推卸責任,將嫌疑甩到祁王身上,偽造私通之事,本宮才可大做文章,保你性命。知於女子而言,名節貴重,但在性命面前,諸事可拋。待你出獄,無論流言如何,你我情分如故!」

黑衣人見她呆看了許久都沒有反應,不由催道:「離小姐,你可看完了?」

「嗯嗯……」離盞把信還與他。

黑衣人還以為這女子會因收到太子的來信而雀躍無比,畢竟一個重案嫌犯,跟進了死牢別無二致。

誰知她表情竟如此淡然,好像方才捧在手裏的,不過是本道德經罷了。

「離小姐想得如何?」

離盞悵然地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這幾天等顧扶威的消息是等得十分心焦,可她怎會做這樣一個夢呢?

難不成她本心裏已經忍不住想周顧自己,背叛顧扶威了?

「離小姐?」

那人催得她有些煩,她揮手道:「我知道了,你走罷。」

「想通了?」

「嗯,明日是第九天,如果明天下午還不來消息,我便招了。」

「離小姐說消息,什麼消息?」

離盞想與他解釋,可覺得解釋起來又忒麻煩,搖搖手沒有說話。

那黑衣人便當那「消息」指的是案情進展。

「離小姐還是要趕早!」黑衣人又進言。

「我知道!」

黑衣人沒想到太子一心要救的女人,脾氣竟這般不好。沒敢再惹她嫌,反正殿下說了,能說服她就是好的。

於是,那黑衣人把信收回袖中,做個告退的姿勢,便消失在了廊道當中。

次日。

離盞渾渾噩噩的從牢裏醒來,她撿起不知何時扔進來的早飯——一碗餿了粥,連杓子都沒有,直接仰口喝了起來。

起先對顧扶威的種種企盼和信任,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的消跡磨滅。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求生是人的本能。

她不想背叛顧扶威,但如此等下去,活命的機會怕是越來越小。

萬一顧扶威抓不住那盜屍賊呢?萬一顧扶威派西琳來探牢,只是為了穩住她,讓她心甘情願做替罪羊呢?

離盞好不容易堅定的一顆心,又逐漸動搖起來。

就如同那摸黑的瞎子,覺得四面八方都是能讓她撞個頭破血流的高牆。

她想著昨日在夢裏下定的決心,暗暗思忖。

顧扶威啊顧扶威,我頂多等你到今日下午……若是等到第十日,我有心想脫罪,也怕是要被拖到刑場去了。

離盞正這樣想著,忽然地牢裏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的哀嚎聲。

那聲音分明是從密室的方向傳過來的。

她記得,密室是用寬厚的石磚砌成,十分隔音。

可那聲聲哀嚎仍舊穿進了過廊道,直刺耳膜,聽得人直起雞皮疙瘩。

離盞納悶,這是大理寺又接了什麼案子麽?竟然將人打的這般慘!

此人在密室裡大概嚎了能有兩個時辰,不知是被拖了出去,還是直接被打死了,最後沒了聲氣。

離盞點著頭,半睡半醒的等著時間。

後來不知過了多久,地下已經轉了涼,離盞估摸著大概快入夜了,她對顧扶威已經仁至義盡,是時候說出來了。

可是鍾佩遲遲不來提審她,這叫她很奇怪。

她又坐等些時候,鍾佩還是不來,她隱約覺得有些不妙,會不會這案子已經到了下結論的時候,無可轉圜了?

期間有過一次換崗,她趁著新崗巡查牢房的時候拉住那看守的褲腿:「差爺差爺,我能見見鍾佩大人麽?我想起來一個重要的線索,想同大人交代!」

那看守覷了覷她:「這時候想說?晚了,大人和寺正已經進宮面聖了!」

離盞心下一涼,摸著袖子裏的紅手鐲徹夜不敢睡。

她甚至已經準備好了在刑場來一次大變活人的戲法。

精神一直緊繃著,不知是半夜還是次日了,突然有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廊間響起,伴隨著手鐐腳鐐從石地上拖過的聲音,丁零噹啷的,好像無常拿著鈎鏈來索命了一樣。

離盞警醒起來,毛孔都縮得很小,發燒時出的汗一下子冰冷的貼在衣物上,讓她感覺到一陣涼。

覺察那些人快步到了她跟前,「離盞,出來!」

「我有話同鍾大人說!」

「有什麼話,你出去自己說!」

看守打開了牢門,離盞虛弱得不太爬得起來,被兩個差爺給駕著拖出了牢門。

她還在喊:「我是冤枉的,我有話同鍾大人交代,你們莫攔著我!」

就在她轉身被提到廊道裡的那一刻,忽然見著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在面前晃了一下。

她陡然止了聲,心頭髮怵,不自覺地多看了一眼。

是個人!很高很壯的男人,此時卻被幾個人合力撐著才站得住。

他滿身血汙,枯發散亂,上半身的衣服已經被打得只剩幾條布條子掛在上頭,前胸後背沒有一塊好皮子,兩根指頭粗的鐵鈎從他琵琶骨下穿過,硬是將他龐大的身軀勒住,一步一步的往前拖行。

「進去!」

人「嘭」一聲砸在地上,撲起煙灰一陣。

那男人關進了她的牢房裏……

他住進了她的牢房,那她是要去哪呢?刑場?

她哆嗦了下。

「你這狗賊奴!竟敢對柳家嫡女下狠手,事到如今,還不肯招出你那盜屍同夥的去處!你等著被皇上凌遲處死吧!」

離盞懵了,復又看了那男人一眼。

男人也睜著一雙渾圓的眼睛,望著她,然後陰沉沉的大笑:「柳衍敢私玩我感情乎,我就叫她同我一起入黃泉!生不同衾,死便同穴!」

離盞更懵。

他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那看守一邊帶她離開,一邊往牢裏吐了口痰:「你死了往亂葬崗一扔,夜裏就被野狼果了腹,還想同穴,呸!做你的春秋大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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