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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三百八十章 永遠的利益
白采宣覺得噁心不已,不由冷翕一聲。

呵,這狐狸精,眼看著要死了,苦情戲就演得愈發賣力。她以為,顧越澤會念在她癡情的份上,便會軟了心腸麽?

無知庶民,短淺眼界隻停留在以色侍人上,絲毫不懂像顧越澤這樣的人上人真正追求的是什麼。

她以為她能比黎盞高明到哪裏去?以前的成王妃姿色雖不及她,但人家肚子裏好歹懷著顧越澤的種。

人都說,虎毒不食子,但顧越澤還不是對白家言聽計從,親手摔死了自己剛出世的女兒,砍下了枕側人的腦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她覺得,她能靠著自己的好皮囊就能勝過成王妃肚子裏的骨肉?

白采宣只等著欣賞離盞受死時,那瞠目結舌、不甘瞑目的模樣,所以她忍著噁心沒攔,心想離盞演到這一步也就到頭了。

他殺了她也是好的!就如同以前親手砍下黎盞的腦袋一樣。

親斬所愛,往後即便有所念想,也斷斷不敢念想。

離盞從髮髻裡抽出唯一的素簪子捧到顧越澤面前,眼睛裏淚汪汪的,就是不流淚。聲音顫抖著,就是不哭出聲。

「盞兒怕痛,自己下手怕是不能一次斃命。殿下若還願意疼惜盞兒,送盞兒最後一程好不好……」

越是喜歡在風雨裡強作堅強的花兒,才愈是惹人憐愛,顧越澤眼齜欲裂,覺得腰部的疼和心口的疼快要了他的命。

「盞兒不可……」

離盞搖頭,「殿下別再猶豫了,耽擱下去,只會惹娘娘更加不快!」

「不可!」顧越澤一把打落她手裏的釵子。

離盞抱頭與顧越澤痛哭,「殿下……」

瞠目結舌的人,換成了白采宣,她楞在原地,像徹底不認識顧越澤一般。

眼睜睜的看著兩人抱在一處,遠遠看去,竟像曾經的黎盞和顧越澤在亭中相偎的情景。

白采宣不自覺的收緊拳頭。怎麼會這樣呢?這小賤蹄子到底有什麼能耐?能叫一向理智冷靜的顧越澤失了魂,丟了魄?

她遠遠瞧著他二人,愈發覺得離盞不像個尋常女子,倒像個瘟神一般。

每一次在她勝券在握的時候,只要離盞出現,早已安排好的結局就會古怪的往反面不停傾倒。

像前世來討債的!

像一個活生生的詛咒!

「腰好疼……」

顧越澤剛說完這幾個字,突然「哇」的一聲,口中又吐出一灘汙穢。

孫福正見顧越澤臉色急轉直下,嚇得沒了魂:「哎呀,這關頭了還理那些做甚?離小姐,你快些給殿下開藥才是正經,藥方開好了還要去宮外拿,然後還要差人從宮外再送進宮來,如此折騰就要費去不少時間,要是遲了,那可如何是好?」

離盞也裝作著急模樣,著急的摸了顧越澤的脈搏,醒悟稱好,再不提自戕一事。

孫福正立刻找來紙筆,離盞提在上面隻龍飛鳳舞了幾個字,便匆匆交到孫福正手中,「孫公公,時間緊迫我來不及每樣細寫,但你只要把這張紙遞給我藥局裏的大夫,他們看後都知道該如何抓藥。」

交代間眼尾提溜了白采宣一眼,又添了句,「殿下病情緊急,一定要快!」

「唉,奴才知道了!」

孫福正疊好紙張就要走,還沒行到門口被白采宣給橫身攔住。

白采宣面有疑色。

「太子病成這樣,你這狗奴才不去請太醫,反倒找個民醫來看病也就罷了,這會夜裏還要去宮外拿葯?在宮裏拿葯如何不好?!」

孫福正愁得直打轉,這叫他如何解釋?

「哎喲娘娘,你便讓我這個狗奴才先去抓藥成不成?這都什麼時候了,娘娘還計較這些。」

孫福正越是模稜兩可,白采宣越是覺得此事到處都透露著古怪。

顧越澤不知避諱,在洞房花燭夜把離盞叫來看病就十分怪異了,更何況打從離盞進門開始,她就隱隱約約的察覺離盞不是頭一次給顧越澤看病。

倘若是頭一次給人診病,不光要摸脈,總得要問問癥狀吧?

她沒細問便斷定顧越澤病情兇險,顧越澤聽見「兇險」二字,按常理,也該問問自己得的是什麼病,然而他也跟心裏有數一般,隻著急放孫福正去抓藥。

這裏頭肯定瞞了些什麼!

「他究竟得的是什麼病?」

白采宣見孫福正不肯說,回頭沖離盞質問道。

離盞要青春裝到底,自然是不肯親口說的,但答案已經替白采宣準備好了,只要白采宣起了疑,應不難發覺。

離盞支支吾吾,「回娘娘的話,殿下是飲酒過多,才突然身體不利……」

「你少拿這話來糊弄本宮!」白采宣一邊同離盞說道,一邊揪著孫福正不放,「你當我是傻子嗎?你稱顧越澤飲酒過多的時候,說的是身體不適,要開方子緩解緩解,可到了現在,你卻突然說他病情兇險,耽誤不得!你們二人私底下到底交好到了什麼地步?連得病都要瞞著我?!」

顧越澤自知此事絕不可敗露,急於安撫,可腰部絞痛如酷刑一般,嘴裏哼哼唧唧的說不出一句全話來,「宣兒……容我過後向你解釋……」

離盞亦勸。「事急從權,殿下的病情真的耽誤不得,還望娘娘過後再細問不遲。」

這話剛說完,顧越澤哇的又吐了一口,這一口可好,吐出來的再不是黃白的汙穢食物,全都是青黑色的汁水。

把苦膽水都吐出來了,真是要了命!

孫福正嚇的手抖,太子若真駕鶴西去,他這東宮掌事太監豈有活路?

「娘娘,恕奴才無理了!」

他一把掀開白采宣就往門外跑,朱門打開,夜風夾著大雪颼颼灌入,孫福正打了個哆嗦,連忙和門要從外反銷!

白采宣追到面前,趁他一手正在推門,猛然攝出手去,抓住他另一手裏拿著的紙張。

孫福正反應過來,趕緊也捏住另一頭,兩人一起使力,紙張被撕成兩半,其中一大半落在了白采宣手裏。

她著急忙慌的扯開,裏面草草幾個鬥大的字儘管殘缺,看依舊能猜得出來。

石淋,病危!

腦子「轟」的一聲,像甜瓜被人桶了一棒子,裂了。

短短四字,似乎宣告著她黃粱一夢,一切成空。

白采宣雖不涉醫,但石淋這種病在古代堪稱無治之症,人人畏之,懼之,所以大多知曉。

但凡得了此病的人,到最後要麼痛死,要麼常年俯臥病榻,纏綿至終。

宗室立儲的規矩繁多,其中有殘疾不可當選,重病不可當選這兩樣。

顧越澤起先就佔了殘疾這一樣,不過有白家力護,又幸在隻斷了無名指和小手指,這才壓下了群臣彈劾。

可如今她突然曉得顧越澤原來得了石淋之症……

就算一直能隱瞞得住病情,但此病藥石罔效,若有朝一日,他突然薨了怎麼辦?

她豈不成了寡婦,白家豈不竹籃打水一場空?

怪不得他不肯請太醫,怪不得她連聲質問,他都不肯說一句真話。

要不是情急之下,離盞來不及寫方子,只寫了病症;要不是她心生懷疑,把紙張奪過來看了明白,怕是只有等他死的那一刻,她才曉得自己原來一直在抱著個自身難保的泥菩薩在渡河!

委實太可笑了!

她白家處心積慮搭上的宗室一脈,居然是一顆表面參天,內裡卻蛀空的腐敗枯木。

然而白家還跟藤蔓似的絞纏在上,盼著有一天能藉著他長勢,摸一摸那九重天的雲彩到底如何美妙瑰麗。

殊不知,這棵巨樹隨時都有可能轟然倒下。

她白家盤錯了樹子,靠錯了山,往後這顆局樹倒下,白家收手不及定會被碾個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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