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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四百三十三章 發怒
這未免有些打擊她的積極性,離盞遲疑了一下,還是重重的的點了點頭,跟在顧扶威後面慢慢走近。

他走一步,她便進一步,直到二人走到了粥鋪上房的一個小壩子。

下面災民太多,就算他二人想擠,這時候也根本擠不進去的。

兩人便站在小壩子頂往下面一看,掌杓的吹開濃煙,啥時露出鍋裡的米粥來。

離盞還沒看個清楚,顧扶威突然勃然大怒,回頭丟下一聲,「你站著上面不許動!」然後幾個步子就躍了下去。

「讓開!」

顧扶威一聲大喝,爭搶米粥的人側頭望了他一眼,又繼續爭搶。

然而,大概是顧扶威氣場太強的緣故,這些人又不自覺的超他望去。

他隻穿著一身黑色的束衣,不靠別的,就靠他這身身材和走路的模樣便從人群中脫穎而出。

像亂石泥巴裡的玉石般閃閃發亮,逼得人不敢直視。

掌杓得更是嚇慌了,險些連杓子都握不住。

「王……王爺……您不是出城去了麽?」

難民們聽見王爺二字,嘴巴裡嘰裡咕嚕的一個個像見了閻王爺似得退散開來,給他讓出一條寬闊的道。

「放不下,回來看看。」顧扶威一面說著,一面慢悠悠的走到那粥鋪面前。

剛出鍋的粥還熱氣正濃,他抬手在上方撩了撩霧,問,「誰管這粥鋪?」

後頭,怯怯的小跑過來一個男人,低頭兩手一拱,操著官腔,「卑職管著粥鋪,不知王爺大駕,有失遠迎,忘王爺恕罪。」

「你管著粥鋪?」顧扶威笑盈盈的打量著他。

那人愈發抬不起頭來,低著頭又應了一聲。

顧扶威二話不說,提起筷子插入粥中。「我曾三令五聲,筷子浮起,人頭落地,你們是聾了還是怎麼的?」

離盞低頭一看,那筷子果然飄了起來。

這哪是米粥啊,簡直就是淘米水,連米湯的濃稠度都達不到。

粥鋪所有人膝蓋一軟,齊刷刷的跪倒在面前。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那管粥鋪的人抖如篩糠,「小人冤枉啊,小人隻管上頭運來多少米,估量著領粥的人數調和著做。上頭撥發得多,這粥自然就濃,上頭撥發得少,這粥自然就稀。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小人也是沒有辦法啊……」

「沒有辦法?本王才撥下來的三萬石小米哪裏去了?」

那人滿頭大汗,連連撞地,「小人不知,小人從來沒聽說過三萬石米糧的事情。」

「叫你們知府來!立馬來!」

大約三炷香過後,知府就一路小跑著來了,到了粥鋪面前,儘管大汗淋漓,臉色卻白如宣紙。

離盞站得累了,便坐在壩子上看這場好戲。

只見著顧扶威一個一個問題的審過來,問得那知府把厚厚得襖子的浸透了去。

「王爺冤枉,而今那三萬石糧食大多都在糧倉裡屯著,卑職是怕萬一不夠,以後怕是連這粥也喝不上。而之前那十萬石糧草,是因為糟了鼠災被啃食一通才會這樣!」

「鼠災?」離盞跳腳起來,顧扶威自下而上晲了她一眼,也不能止住她義憤填膺的陳詞。

「多少耗子能啃食數萬石糧食?你們粥鋪天天都在施粥,每天都要開倉賑濟,我就不信沒發現耗子?」

「你是誰,這裏豈有你說話的地方?!」那知府堪堪說完,一潑滾燙的熱粥從他頭上淋下,跳腳痛叫,顧扶物卻拿著杓子冷冷道,「他問,你答。」

離盞高興壞了,又問一遍,「你開倉的時候,看見過耗子麽?」

「這……這……」說看見也不是,說沒看見更不是。

能把數萬石糧食啃萬的耗子,豈是幾十隻或幾百隻?

「看見了,看見了……」

「看見了為何不管?」

「起先只是一兩隻,後來發現耗子成群時,小米已被吃光了!」

「混帳!你看得見耗子,便看不見糧食在變少麽?你眼睛是泡粥裡煮了還是掉錢眼裏的摳不出了?」說完,對著顧扶威道:「王爺,您不妨派人去糧倉裏面看看便知。耗子偷糧要打洞,先看有沒有鑿洞,即便知府大人後來補上了洞,但新舊不一,照樣是能看得出來的。」

眼見要敗露,知府「噗通」一聲叩伏在地不停求饒,」是卑職鬼迷心竅,王爺且看在我多年來為民儘力的份兒上,再給卑職一次機會!」

離盞問,「王爺,依照您之前定下的規矩,私貪糧草該如何處置?」

「死罪,連坐。」這話語閉,突然兩隻筷子插進知府雙目之中。

那人哀叫一聲,血水順著筷子的面頰汩汩流下,顧扶威抬腳往他臉上輕輕一踹,他仰面朝下,歪倒在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痛……」

「你眼睛看不清本王立下的規矩,留之何用?」

說罷,離開了人群。

他二人回了知府,叫來所有知府裡的人,將貪汙糧草一案摸了個大概。

這批糧草,分三次運到了西域三個不同的地方,賣了八萬石,得了一千二白兩銀子,只剩了兩萬石給蒲梨的百姓。

這也就是今日蒲梨飢荒的根源。

顧扶威立了新知府,將案子交代下去,但凡沾染,一律砍頭。

聽起來倒是不大煩絮,但做起來實在焦頭爛額。

首先,顧扶物跟這些人不常打交代,是非曲直,忠奸歹惡一律不清楚。

如果新任的知府恰好是舊知府的同黨,這就相當於把百姓從一個賊窩交到了另一山的匪寇。

所以,且不論這新知府能力好壞了,首先要保證跟這案子沒有沾染。

然而十萬石糧食不翼而飛,哪有這麼容易做到。這其中必然需要很多人暗地裏打掩護,不說參與倒賣,起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個忙是一定要幫的。

如此一來,分贓的人就多了,牽涉的人或許能佔達知府的一大半。

顧扶威立下的規矩,是要連坐的。

但離盞想,這一大半的人都被砍了頭,職位的空缺找誰補上是個難題。

於是提議,要不他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砍幾個典型算了?

但顧扶威堅決搖頭,隻說了六個字,「亂世需用重典。」

西域鬧飢荒的不止蒲梨,想著發災難財的官員亦不止這些數目。

要殺就殺個絕!

這就跟教育頑劣的小孩是一個道理。誰也不想動手打人,但只要你下定決心要教訓他,那就不要心慈手軟,他哭你便不打了。

你需得打到他不敢再有下次,一次性收關才是上上舉,免得次次都打,次次又都打不聽。

要知道金錢是最大的誘惑,多少人頂風作案,亦要撈取好處,

蒼蠅老虎一起抓,老虎膽子大,或許下次還會犯,但蒼蠅膽子小,老虎想慫恿它,他不一定會幫顧,私貪之案才能規模性減少。

於是,決定連坐的方式保持不變之後,立馬要開始摸底。

案子大概是個什麼情況,誰誰誰決計跟這案子無關,要儘快清楚,才好立新的知府。

接著還要講上繳的貪汙銀兩重新規劃,多少銀子買米,多少銀子買葯,都要一一計劃。

這一折騰,果然累到了半夜。

兩人終於在戌時吃上了飯,吃完離盞就趴在桌上沒了力氣。

好累好累……

做王爺好累,做西域的王爺更累……

離盞由衷的憐憫起顧扶威來,想他十七歲起就要承擔這一切,事到如今有沒有後悔,如果他母親沒有逼走長音,今日他說不定就不用受此折磨。

「盞盞?」

「嗯。」她累的皮倒嘴歪,手搭在桌上,側耳搭在手上,幾乎是在夢裏同他說話。

「今日多謝你,沒有你,我今日定要多忙一個時辰才能吃上飯。」

「嗯?」足智多謀的她,居然隻替他省下了一個時辰的時間麽?

贓款的分化明明是她一手草擬的,給他看過一遍之後,幾乎沒有改動的就轉交給了新知府要他照做!

離盞心有怨,卻懶得動嘴皮子,只聽見他又道,「明日要去溫宿了。「

「嗯。」

「那裏疫情嚴重,你不若藏在紅鐲子裏,等到了安全乾凈的地方,再出來不遲。」

「嗯。」

「睡著了?」

顧扶威在她手心輕輕撓了撓癢,她拳頭微微一握,酣甜的笑著,果然這就睡著了。

西域晝夜溫差很大,冬日白天冷,到了晚上更冷,她還是做大夫的呢,也不怕著了涼。

顧扶威抱起她放在了厚絨絨的狼毛毯子上,輕手給她蓋上被子,掖好被角,剛要起身吹燈,那小手突然亂抓起來,薅住了他腕子,口中喃喃囈語,「我要……我要……」

「你要什麼?」

「我要解咒……咒語,解開咒語……」

顧扶威的身子猛然繃住,少女的面龐上露出急切的表情,他雖不知道她究竟夢見了什麼,但她夢語的話,他卻聽得十分清楚。

心裏永遠飄飄蕩蕩,居無定所的那根弦突然繃緊。

「我要幫你解開……」

「幫你解開咒……咒……等我,等我……」

她一遍一遍的重複著,顧扶威心裏的那根弦繃緊得幾乎快要斷掉。

他從沒告訴她,解咒需要什麼樣的代價,他只是在一步一步的誘導她,解除她的顧慮和芥蒂。如今算是真的做到了吧,可他卻好捨不得,萬分的捨不得。

「我幫你解開……解開……」

顧扶威蹙緊著眉頭,俯身一下吻住她的唇,她終於安靜下來,掙扎著再想說什麼的時候,顧扶威就加重力道含蓋過去,只剩她渾噩不清的呢喃在口中嗚嗚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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