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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四百三十七章 只能靠自己
離盞心一沉,抱著枕頭爬了起來。

「天女?」

阿木看她靠在牆上神情呆愣,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噓。」離盞食指放在唇上,又指了指門外。

巡衛的議論聲依稀的穿進來。

「可不是!」

「要我說啊,這都皇帝的錯,若皇上有咱們祁王一半精明,慘劇就不會發生。你想,東宮被查了,太子手頭又有兵,且就在京城,宗室經商是死罪,皇帝就沒想過會把自己兒子逼急了造反?這種事情,要查就要做好防範,再不濟,先下手為強都好過大而化之!」

「你就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了。太子在黎家軍進城之前就已經被秘密處決了,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太子都死了,誰又能料到黎家軍會造反呢?」

「有這種事?我怎麼沒聽說!」

「珠唐告示都貼出來了,皇帝可不會白做背鍋的。至多三日,這消息一準傳到咱們溫宿,告示也是要貼的,到時候你自己去看。」

另一人「嘶」了一聲,「那這就奇怪了,太子都死了,還造個什麼勁兒的反?那黎家軍又不是太子一手訓起來的,說到底還是人家老黎將軍的舊部,怎會犧牲這麼多人,給一個死人賣命?」

「誰知道呢?邪乎就邪乎在這兒,如今皇帝正在追查在此事。現在京城城郊全都變成了死人坑,當時出事的時候,又是在晚上,迎宵做樂的倒是跑不少,那些早睡覺的老實人家,衣裳褲子一脫了睡在炕上,跑都來不及!慘啊……不過話說回來,要是當晚不出著檔子亂,祁王殿下說不定還被扣在京城呢。」

巡衛說著說著走遠了,離盞抱著枕頭蜷成一團。她幾乎不敢相信那兩個巡衛說的話!而且隱隱的開始胡亂聯想。

死了六萬人……

可是閉上眼,京城還是繁華熱鬧,燈火萬千的景象。

她想像不出來自己從小長大的故鄉死了六萬人會變成什麼樣子,隻好拿溫宿來做對比。

溫宿死了一萬人,就成了如今這副樣子,猶如一座死城。

京城雖然比溫宿不知道要大多少倍,但六萬人,那簡直是屍骨如山……

盞林藥局的大夫和夥計們逃出去了麽?

藥局門口那些做茶攤包子攤的小生意人逃出去了麽?

一張張鮮活而熟悉的面孔在她腦海裡閃過,心頓時揪成一團,懸著放不下。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算漏了的緣故,才讓顧越澤把消息或者情報遞了出去。

雖然晚了些時候,有些說不通,但這件事,前後左右就這麼些人知道,誰又會故意將事情透漏給黎家軍呢?

知情者裡,沒有人能撈到好處呀。

一說到好處,方才那些人的話冷不禁讓她心裏一個激靈。

顧扶威算是明明白白的受益者……

會不會……

不會!

應該不會。

顧扶威只知道她在復仇,但那日抄家的諭旨是皇上秘密頒發的,除了刑部和端王,沒有別的人知道。

要是消息那麼容易走漏,那白家早就逃了!

離盞還是想不出癥結所在。

只能退一萬步說,就算不是因為她的疏漏才釀成的慘劇,但這件事情依然跟她脫不了乾係。

她不復仇,所有的事情就都沒有了。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六萬條人命掛在自己的身上。

那種沉重的罪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不自覺的張著唇才能緩緩的呼吸,胸口也起伏難平。

阿木瞧她這樣子,十分擔心,畢竟溫宿可不是什麼乾淨地方,離盞白天又才去屍堆兒了打了翻滾兒。「天女,你可是覺得哪兒不舒服?」

「沒……沒有,睡吧。」

——————

次日,離盞用過早膳之後,就問起阿木,能不能從溫宿遞信到京城去。

阿木說,珠唐最近一直封著西城門,尋常是過不去,就算殿下攻破了城門,但只要有守城的,就不會放人走。

要送信,只有一個辦法——走驛站。

驛站是軍情傳報專用的聯絡點,倘若通過驛站的人傳信,珠唐也是不能攔的。

可是……驛站是隸屬朝廷的機構,要想讓驛站傳信,她的身份肯定是不行,只能靠知府、將軍又或者許可權更高的人。

離盞初來乍到,跟誰都不熟識,思來想去只能靠顧扶威通融。

奈何顧扶威一直都很忙,從早到晚,見不同的人,議不同的事。

聽將軍說,顧扶威進入溫宿其實十分驚險。被精絕和若羌夾在當中,隨時可能被圍攻。

但論起來,精絕和若羌都有西域的駐兵,那本來是顧扶威的人馬,在精絕和若羌駐紮了已經三年。

只是這些駐紮進各個部落的兵馬,明裏暗裏免不了要和部落有往來。

收受了好處,平時部落偷運點糧草,偷購點兵器,他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賄賂收得太多,就成了把柄握在部落手裏沒了回頭路。

如今又讖言和疫病又起,部落要起義,兩隻駐兵就紛紛變節。

顧扶威入城時,就讓人帶著兵符前去搬兵回溫宿,然而,兩支駐兵以疫病會傳染,且精絕和若羌隨時可能攻城為由,沒有一支隊伍響應,還是駐守在部落裡,聲稱是要預防部落出兵突襲。

這顯然是給自己一個進退自如的借口,若他們真的忠心耿耿,那為何精絕和若羌養了這麼多騎兵,他們卻一無所知,從無來報?

將軍算了算,精絕和若羌的偷養的兵馬還沒摸實到底有多少,但部落裡各就有三萬的駐兵,光是這些駐兵加起來就有六萬。

而顧扶威將自己的人馬留了些駐守在龜茲,因為溫宿已經成了敵人夾擊的危險點,若兩個部落再攻打龜茲,抄了他的後路,很有可能就成了甕中之鱉。

減去龜茲的兵力,顧扶威如今手上滿打滿算只有五萬。

當軍師從部落裡打馬回來,原封不動捧上兵符的時候,顧扶威沒有動怒,他只是輕輕一笑,將兵符收入懷中。

他永遠都一副意料之中,胸有成竹的樣子,在別人眼裏,就如同一座大山,不可翻越,隻可仰慕。

但離盞知道,這世上沒有永遠成功的人,沒有誰會一直走上坡路。

離盞想見顧扶威,但軍隊剛剛駐紮下來,排兵佈陣,討論戰術都是花去大把的時間,他幾乎連飯都沒法準點吃。

離盞也不好當著他下屬的面直接進去找他。

但盞林藥局的人是死是活,她一刻不知道,就一刻無法安心。是她手下的人,她得把這個責任負起起來。

想了想,有了主意,勾勾指頭把正在挖沙子裏挖土牛蟲的淼淼給叫來。

「淼淼,你去前堂幫為師辦件事。」

淼淼將手裏一捧的紗慢慢從指縫中泄掉,幾隻土牛在流逝中漸漸現形,立刻蜷成了球兒,裝起死來。

淼淼好奇得不得了,伸手撥弄著心不在焉的問:「師父有何事吩咐?」

離盞湊在他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

淼淼眼睛越睜越圓,「他萬一轟我出去怎麼辦?」

就上回顧扶威肯借茶水給淼淼洗陳皮事件來看,應該不會。

「辦好了,師父準你今日休息一天,不用再核驗他們的年齡了。」

「當真?」

「為師何時騙過你?」

淼淼把土牛扔在地上,高興的拍拍手,雄赳赳氣昂昂的跑了。

前堂,人人人人……人山人海。

顧扶威被人圍在當中,一手撐額,懶散的聽著諸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呈報,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彷彿只是閑來聽聽隔壁家老年人的敘話。

淼淼半人高的個子,走到人群外面也沒人注意。

他踮起腳使勁兒蹦躂了兩下,見顧扶威凝眉作思狀,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有些著急。

平日裏,離盞對他的管教還是挺嚴格的,見這麼多人都在議正事,縱然調皮,可也沒那個習慣大喊大叫。

他只是利用自己的體小靈活的優勢,從眾人的腳邊使勁兒的往裏擠,任憑人情將她擠成長的,細的,扁的,方的。

人群紛紛低頭,用「這是哪家亂跑來的小孩」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終究沒在意。

倒是顧扶威一下注意到了他,便未曾移開過目光,眼瞅著這小孩挨著白眼,固執的從人縫裏一層一層的擠到最裏面,巴巴的看著他。

諸人只是嫌棄他家大人沒把他管好,但實在抽不出空嘴來理罵他,繼續唇槍舌劍的和同僚爭論著事情。

哪知顧扶威卻一直盯著那小孩,突然凝眉來了句,「你來做甚?」

周圍陡然安靜下來,沒有人敢打斷顧扶威說話,而且覺得奇怪,顧扶威怎麼會突然理會起一個毛孩子來?

諸人低頭,這才好好打量起那小孩,心裏好生懷疑這孩子是不是祁王的私生子。

淼淼在顧扶威面前是決計是不敢苟笑的,怯懦懦的低聲繞著手指,「我師父生病了。」

「你說什麼?!」

淼淼嚇得抖了一抖,「我……我師父她咳嗽……」

「人呢?」

「屋子裏呢。」

顧扶威二話不說,撩了袍子就朝後院去。

撇下諸人面面相覷,怨念的嘀咕著,「這……誰是這小毛孩的師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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