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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第四百三十八章 使計
顧扶威到東廂房的時候,離盞正核點著死亡人的年齡,門幾乎是被人踢開的,跟著在顧扶威身後的還有個穿著胡衣的西域大夫。

顧扶威步步生風的走到她跟前,二話不說摘了她手裏手裏的小狼毫扔進了火坑裏。

「唉……」

「你生了病還忙這些?」顧扶威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眉眼間著急得不行,同旁邊西域大夫說了幾句異地語,那大夫單手放在肩上向她致了禮就要過來幫她診病。

離盞連忙搖手,「唉,不用了。」

「什麼不用?你徒弟說你咳嗽了,你還想瞞到什麼時候?」

「我……我讓我徒弟騙你的。」

顧扶威小吃一驚,離盞從來沒膽子在他面前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是騙子,有些不信。

」生病這件事上,你莫要瞞我。」

「我沒有。」離盞起身,兩手攤開在他面前轉了個圈,「我好好的,不信你問阿木。」

顧扶威朝她身後的木訥的女子看去,阿木立刻低下了頭,同顧扶威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西域語。

顧扶威隨即皺著眉看離盞:「以後不許再開這樣的玩笑!」

他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不過是怨她這辦法出得太缺德了,連忙做知錯狀,「下次絕對不會了,這次是情況緊急,我想勞煩你一件事,你整日操忙,我連面都見不上,隻好出此下策。」

顧扶威晲了她一眼,大抵覺得沒什麼好事,隔了半響揮退了那個西域大夫,還是鬆口道:「什麼忙,你說。」

「我想送封信回京城。」

輕飄飄的一句話送進顧扶威的耳朵裡,他沒一口答應,反而細細的琢磨起來。

但凡是放在心上的事情,離盞大都不會顯在臉上。

譬如現在,她神情就十分隱晦。

可顧扶威的就跟隼似的,幾個來回便能從她臉上捕捉到細微末節。

她不安時,眼珠子反而不太動,喜歡盯著一處粉飾太平,談要緊事時,語氣上也不會有什麼起伏,正如她現在一模一樣。

「你擔心藥局裏的人?」

「嗯……阿木說珠唐尋常人過不去,只能靠驛站,我在這裏不認識旁人,隻認識你,你能不能……」

「走驛站,信是能送到京城,但未必能到盞林藥局的手中。」

「為何?」

「皇兄這陣子盯我盯得緊,凡從西域走出去的信,或截或抄,總要有一份送到皇兄的手裏過目。你希不希望你的信,被皇上捧在手裏欣賞一遍?」

「不不不。」離盞連連搖頭。

皇帝痛恨顧扶威,要是知道盞林藥局和顧扶威有牽連,那她那些屬下就算活著,也沒好日子過了。

「那有沒有別的辦法?我實在擔心得緊,畢竟二十幾條人命。」

顧扶威悵然看著她著急的模樣,沉默著沒有說話,片刻後,才思慮道:「這樣,你先將信寫好,我轉交給幾個隱衛,讓他們去珠唐看看城門有沒有修葺好,倘若沒修葺好,或許有渾水摸魚的機會。」

「你也別太著急,有段大俠在,應該會護著他們。」

顧扶威不提這茬還好,一提段凌霄,離盞心裏更加愧疚,那一夜要不是因為顧扶威來搶人,段凌霄就不會被顧扶威給打傷。

顧扶威說,段凌霄挨了那一掌怕是要兩個多月才能恢復,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不光是段凌霄和盞林藥局的人,還有京城所有的人。

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離盞想著這些,掰起宣紙的一角,用指甲颳起一道摺痕,然後又放下,再用指甲輾平,就這樣一下一下的重複著,那摺痕一起,就再不會恢復了。

離盞細小的舉動被顧扶威看在眼裏。

他甚少見她有這樣失魂落魄,無法自控的時候。

」盞兒,你是不是覺得京城那天的事跟你……」

「殿下,有軍報!」外面的人敲門,似乎很急。

顧扶威再審了她一眼,像有冗長一段話要和她說。

「殿下!情況緊急。」顧扶威擰眉,還是撩了袍子起身要走,到了門前剛豁開一條縫兒,又轉過身沖她道,「盞盞,沒人想到黎家軍會造反,這不怪你。」

離盞手中一頓,抬頭看去的時候,顧扶威已經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殿下對師父,真真是好。」一個小球從門後擠了進來,兩眼晶亮。

「師父,往後我們會不會就一直留在西域了啊?」

離盞越發不懂潑猴的腦迴路。

「何以見得我們不回去?」

「徒兒覺得殿下會娶了師父。」

離盞被他突然一搞給弄得面紅耳赤,都說童言無忌,小孩都看得出他二人之間有貓膩,可見他門之見那股微妙的感情不是單靠遮掩就能遮掩得住的。

阿木忽然直起身來,要說什麼,但看見離盞通紅的一張臉,還是憋著一股子氣沒說。

「這孩子向來喜歡胡說,我會好好教育他的。」

淼淼一聽要被教育,心慌了,擺著兩隻小爪子著急辯解,」徒兒可不是胡說的,殿下每次聽見有關師父的事,眼睛不是冒星星就是冒火光。方才殿下從人群裡見著我,眼裏也是冒星星的,因為我是師父的徒弟。而後我說師父病了,殿下眼裏的星星就變成了火,呲啦呲啦的燒,嚇壞那群白鬍子老頭……」

「住嘴!」離盞瞥了一眼旁邊的人,阿木的表情愈發難看。

「你什麼眼睛,能從別人的眼睛裏看見星星看見火?」

「我……」

離盞把他拉到另一間屋子,緊接著那間屋子裏就傳來哭鬧聲。

肉得像饅頭一樣的小手被離盞打得紅彤彤的,看來是使了大力,淼淼委屈的大哭不止,又不敢同她頂嘴。

那圓圓的眼睛裏閃著波光,小臉都哭花了,可叫離盞心疼不已。

其實她哪是做師父的,她待淼淼就如同養兒子一般,以前隨他怎麼皮,離盞從沒叫他吃過這樣的苦頭,都是能說教,就絕不動手,可這回不一樣。

「你回頭還說不說?」

「徒兒說的都是實話……嗚嗚嗚……可師父不許徒兒說,徒兒以後再不說了。」

離盞嘆了口氣,輕輕把那小腦袋瓜子攬進懷裏。

「乖,你還小,不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如今師父的身份不一樣了,師父是天女,殿下不能合天女在一起,說出去城裏的百姓就不會有人相信我是天女了。」

「嗚嗚嗚嗚……可是不相信又有什麼關係,師父本來就不是什麼天女……嗚嗚嗚嗚……」

「我是他們的希望啊。嗯……怎麼比喻才好,淼淼記得溫郎求葯的故事麽?」

淼淼思考了一下,鼻子一吸一呼的,漸止了哭聲。「記得。」

「溫郎啊得了痢疾,一天拉四五次,請了郎中來看,但郎中請得晚了,葯吃下去還要一段時間才能見效,溫郎卻支撐不住了。這時候有個務農的老翁正巧從頭他家經過,老翁見他雙眼凹陷,閉上眼睛也能看見眼珠……」

「這叫閉目露睛,是拉脫水了。」

離盞笑著點頭,「對,就是拉脫水了,眼瞅著溫郎快要人事不省,老翁就打了碗井水,從他家灶台上抓些鹽撒進水裏讓他喝,說多喝一些,就能等到藥方起效……」

淼淼將後頭的故事繼續說下去,「溫郎喝了一口,這分明就是鹽水,覺得老頭子在戲弄他,非但不喝,還很生氣。老翁想了辦法,戲說自己從蓬萊遊歷來的仙士,那鹽水其實是他的汗水,喝了便可延年益壽。溫郎病得兩眼昏花,瞅了老翁的白鬍子一眼,竟也覺得他就像仙人,於是把整整一缽鹽水全都喝了下去,鹽水延緩了休克,讓他撐到了藥方起效時,溫郎就真的好了。」

」所以,師父想說……」

「師父現在就是不得已要騙人的老翁,百姓就是拉脫了水,兩眼昏花的溫郎。」

「師父扮成天女,就像周郎要扮成仙人一樣啊……」

「對啊。然而天女是不能有夫君的,你把我和殿下的事說出去,溫郎就不會相信我了。」

「那徒兒不說了。」淼淼用袖子使勁兒擦了擦淚,末了,又突然補了一句,「徒兒隻同師父說!」

這話剛說完,北城門就傳來號角聲。

「要打仗了麽?」淼淼顯得有些害怕,似乎還揮不去火燒京城的陰影。

「我出去問問。」

離盞拉開門,知府裡亂成一鍋粥,人人腳下生風,跑得飛起。

離盞隨意抓了一個問,「出什麼事了?」

那人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想到竟是天女拉住他,他惶然一大退,用不大標準的官話結結巴巴的答道:「北……北城門被破,若羌的鐵騎衝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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